大失所望,这也叫文章,难怪乎登出一个多月没有一点反应?余兴林在心里瞧不起。不是吹牛,随便从他的草稿堆中抽出一篇,都要比这篇文章强;不是强十倍,而是百倍,甚至千倍。

    《人民日报》有没有用稿标准?

    找到答案,一定是编辑看走眼;不是说“神仙也有打瞌睡”的时候,那就是遇上了编辑打瞌睡的时候。

    不是滋味,他向《人民日报》投稿上百篇,却没有一篇看走眼,是老天不公还是运气不好?为了能成为都灵县《人民日报》发稿第一人,他不分白天黑夜地写文章,风雨无阻地投寄,希望一鸣惊人,没有想到让一个无名之辈抢了头功。熊文斗是什么人?其名字一定是出自毛主席“要文斗不要武斗”的语录中,此话是毛主席文革初期讲的,如此算来熊文斗只有14岁。不可能,14岁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写稿投稿……对了,熊文斗是北斗的斗,而不是斗争的斗。都怪这个老范,把他引入误区。如果真是北斗的斗,说明这个熊文斗出生在书香门第之家。斗”是“才高八斗”的意思,“文斗”可以看成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速写,如此说来他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又看了一遍文章,越发不是滋味;一定走了后门。

    只能长叹。不是他余兴林没有文学功底和新闻嗅觉,而是没有伯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熊文斗得第一。

    不服气不行,人家成功了,没有人能容忍失败者对成功者评头论足;不以成败论英雄是一句屁话,哪一次不是以成败论英雄?一些政策就是为成功者量身打造。都灵县委宣传部前年出台一个文件,号召有志有识之士向党报党刊投稿,一经采用予以重奖。奖金与报刊级别挂勾,级别越高奖金越高;长短不论,标准统一:地级50元,省级100元,《人民日报》一万元。方案公布后舆论哗然,争论的焦点集中在《人民日报》奖金上,认为定得过高脱离县情。有比较就有鉴别,县委书记吴家有的月工资也只有六七十元。很有道理,但吴家有不这么认为,还认为低了。他说,解放近三十年,都灵县年年订阅大量《人民日报》,而在《人民日报》上没有看到都灵的只字片语,52万人口的都灵就不该在全国人民面前露一回脸?不高,有本事你就来拿,就怕没人拿。被他言中,果真没人拿,两年过去,就是无人将万元大奖收入囊中。都灵江郎才尽?面对责问,自命不凡的本土“作家”、“诗人”、“记者”、“文人骚客”无颜见江东父母。现在好了,杀出一匹黑马,总算为都灵的“文人”正名。

    是大事也是喜事,可喜可贺;是熊文斗的光荣也是“文人骚客”的光荣,更是文山公社的光荣。不再鄙视,找到了平衡点。现在要做的工作就是汇报,迅速向党委汇报。为了表示慎重,余兴林特地从文件柜中找出一个崭新文件夹,装上样报和汇款单,贴上处理笺,走出办公室。

    在院子转了三圈,没有找到汇报对象。十五个党委成员――五个书记、七个主任加组织委员、宣传委员、武装部长,全部不在家,都下到大队、生产队督促秋播生产,只有几个小“萝卜头”在家维持机关正常运转。

    余兴林重新回到凳子上,正想拨电话询问周书记行踪,听到汽车喇叭声,抬眼望窗外,一辆北京吉普迎面驶来。不用问,有资格坐北京吉普的一定是县委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