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陈富忠老是做噩梦,不是梦见自己被碎尸扔在了河里,就是被碎尸后埋在赵家沟垃圾添埋场,而且经常梦见段玉芬一袭白裙披头散发地站在自己面前说,“陈富忠,你死到临头了!”

    果然午夜时分,他接到林娟娟的电话,让他到步行者酒吧见面,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陈富忠赶到酒吧时,林娟娟正躲在一个角落里喝咖啡。

    陈富忠坐在林娟娟对面没好气地问:“什么事呀?这么晚约我出来。”

    林娟娟用手指按着自己的嘴嘘了一下,示意陈富忠小声点:“忠哥,不好了,你快跑吧!”林娟娟鬼鬼祟祟地说。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陈富忠故做镇静地问。

    “袁市长让我给你透个信,不过他说我告诉你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娟娟卖了一个关子,一边喝咖啡一边凝视着陈富忠,陈富忠明显感到林娟娟今非夕比,与他说话的神态也少了几分恐惧,看样子被西门大官人滋润得不错。

    “什么条件?”陈富忠不耐烦地问。

    “让我嫁给袁锡藩!”林娟娟恳切地说。

    “那老东西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

    “他比你爸年龄都大,你愿意?”

    “忠哥,我知道你一直心疼我,不过,你毕竟不能娶我,还是放我一马吧。”林娟娟近乎恳求地说。

    “好吧,什么事?你快说!”陈富忠早就对林娟娟嫁给谁不感兴趣了,他感兴趣的是林娟娟提供给他的信息。

    “忠哥,公安局要抓你,说你是黑社会,你快点跑吧!”林娟娟有些紧张地说。

    “他们没有证据,凭什么抓我?”陈富忠的心都揪到嗓子眼了,还故做从容地说。

    “你用枪顶过肖伟的头吧?肖鸿林气坏了,非要收拾你,另外,黑水河大桥下面的两颗人头,公安局已经破案,知道是你干的。忠哥,你快跑吧,跑晚了就没命了。”

    林娟娟的话句句都像子弹一样射向陈富忠,陈富忠觉得自己做的梦果然应验了。他和林娟娟分手后,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不知不觉来到了北都集团。

    陈富忠在车上坐着抽了一支烟,然后给海志强打了个电话,只说了一句话:“让弟兄们都过来。”便挂断了。

    陈富忠一个人默默地上了楼,在电梯里,他忽然意识到,“公安局要抓我,贾朝轩为什么没给我一点消息?莫非是背着常务副市长干的,看来肖鸿林根本没有把贾朝轩放在眼里,说不定先抓我,再通过我牵出贾朝轩,不行,说什么也要让贾朝轩知道这个情况。”

    想到这儿,陈富忠毅然决然地拨通了贾朝轩家里的电话。电话是韩丽珍接的,她惊异地问:“富忠,你大哥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陈富忠听后一下子明白了,贾朝轩在韩丽珍面前撒了谎,大周末的,一定是与哪个野女人在一起,对,很可能是苏红袖。

    陈富忠无心与韩丽珍恋战,他应酬了几句,赶紧挂断了电话。他又试着给苏红袖打电话,这娘们儿的手机关机。陈富忠心中暗骂:“婊子!”然后,几近绝望地走进办公室,不一会儿,海志强领着几个彪型大汉赶来了。

    陈富忠在办公室的佛像前,手举三柱香默念了良久才把香上完,然后转身说:“你们几个到楼下看看,有没有尾巴,如果有尾巴想办法把他们引开,别让任何人打扰我,我和志强谈点事。”

    几个彪型大汉应声出去了。

    海志强略显紧张地问:“大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志强,公安局马上就要对咱们下手了,你手上有人命,还是远走高飞吧。钱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陈富忠咬着牙说。

    “大哥,我们有贾市长罩着,公安局怎么敢轻易动手?”海志强不解地问。

    “贾朝轩太贪婪,权力、金钱、女人他都想要,我看他迟早要自身难保,我们还是躲一段再说吧。”

    “大哥,我海志强这条命都是你给的,要是死也得我先去,我不会离开大哥的。”

    这时,楼外响起了动人心魄的警笛声,海志强赶紧走到窗前往外看,十几辆警车的警灯闪烁,几十名警察已经冲进楼来。

    “大哥,条子来了!”海志强慌张地说。

    “慌什么,拿上那个箱子,咱们走。”

    陈富忠毕竟见过大世面,临乱不慌。北都大厦承建时,按照陈富忠的意思,修了一条秘密通道,一个小电梯直通地下一条地道,这个小电梯一般人不知道,这是陈富忠预备逃命的密道,小电梯的入口就在陈富忠办公室的书柜后面。

    陈富忠一安机关按钮,书柜轰然打开,露出小电梯入口,两个人走进去,大书柜轰然关上,书柜后面传出陈富忠的声音:“能抓住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在市公安局指挥中心,副市长邓大海和市公安局几位副局长正在坐阵指挥,手台不时传出干警报告情况的声音:“邓副市长,陈富忠不在家。”

    邓大海手拿手台肃然说道:“知道了,继续搜捕。”

    手台不断地报告情况:“邓副市长,北都集团没有陈富忠。”

    “邓副市长,北都大酒店没有陈富忠。”

    “报告邓副市长,大唐鱼翅庄没有陈富忠。”

    邓大海紧锁眉头问身边的副局长:“怪了,陈富忠飞了?”

    “陈富忠这小子神通广大,一定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一位副局长说。

    邓大海默谋一会儿,果断地拿起手台说:“石存山,我命令,各小组立即对陈富忠在东州的一切落脚点进行搜捕,同时封锁机场、公路、火车站等一切出城关口,抓住战机,一定要将陈富忠抓获。”

    一辆奔驰在黑夜中疾驰。海志强开着车,陈富忠坐在后面,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汽车的大灯象是要揭开黑夜的帷幔,突然,前方映出几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和武警战士。

    海志强放慢了车速:“大哥,前面高速公路路口有警察堵卡,怎么办?”海志强迫切地问。

    “先把车停下,让我想想。”陈富忠冷静地说。

    “志强,这是我们出城的必经之路,掉头肯定暴露目标。”

    “大哥,你下车从高速公路下边的农田里走过去。我开车过去试试。能过去,就没问题。要是过不去,大哥,你就自己走吧。”海志强诚心要掩护陈富忠,口气中抱定鱼死网破的决心。

    “好吧。”陈富忠想了想说。

    陈富忠心里清楚,一下车,就可能与海志强永别了。陈富忠毅然决然地下了车,猫腰下了公路,消失在黑夜之中,海志强缓慢地驶向高速公路路口。

    在高速公路路口,石存山正在指挥公安干警和武警战士堵卡,海志强的奔驰夹在车队中缓缓开到武警战士跟前。

    “请出示驾驶证。”一位武警战士对海志强说。

    海志强把驾驶证递过去,武警战士仔细看着驾驶证,上面是海志强的照片,名字却是岩殿臣,显然,武警战士对这个假驾驶证产生了怀疑,仔细看了一眼海志强说:“请出示身份证。”

    海志强有点毛了,因为驾驶证上的名字与身份证上的名字不一致。

    “对不起,我忘带了。”海志强略显慌张地说。

    这时奔驰车引起了石存山的注意,他警觉地走了过来,海志强见石存山走了过来,心里发毛,他猛然推开车门,撞倒武警战士,往公路下跑去……

    石存山大喊一声:“站住!海志强!”

    海志强慌乱中拔出手枪,回手就是一枪。石存山也拔出手枪,追出几步,一枪打在海志强腿上,几个武警冲上去,把海志强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