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人零零星星还有三两个,卖饭的几个老娘们正在闲聊。

    “哎,你老公一个月忙活你几次?我那位像收电费的,一个月一次。”

    “一个月一次就不错了,我那位每次像送传单的,随便一塞就完事了。”说这话的中年妇女操着天津口音。

    “你们还好呢,我老公像送牛奶的,放在门口就走了。”

    老娘们儿们说完哈哈大笑,丁能通听了也扑哧地笑出了声。这时,手机响了,他赶紧接听。

    “能通,我以前当常务副书记时,你小子可从来没不露面,怎么的?瞧不起我们政协呀?”

    挑理的正是东州市政协主席张宏昌,为了东州市国际秧歌节新闻发布会,张主席正在北京花园宴请北京各大媒体的记者,丁能通赶紧解释,答应马上就到。这时,黄梦然已经开着奔驰回来了,他一进食堂就悄悄将贾朝轩晚上的行动小声告诉了丁能通,丁能通听后诡谲地眨了眨眼睛。

    原来今晚请贾朝轩的人是陈富忠,在东州没有人不知道陈富忠的,这可是个传奇的人物,黑白两道都走得开,据说此人很讲义气,许多走投无路的人求到他,都能得到他的帮助,因此,有很多人死心塌地地追随他。目前是东州市北都集团董事长,东州市赫赫有名的民营企业家。

    陈富忠出身很苦,从小父母双亡,十四岁要饭到东州,成了东州街头的乞丐头,有一次,在火车站上厕所,他捡了一个破皮包,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有五万元现金,他当时懵了,撒腿要跑,心想,“不行,丢包的人这么有钱,一定是个做买卖的,丢了钱一定很着急,不如我在这儿等他,他见我拾金不昧,一定很感动,说不定一高兴带我做买卖呢,我也就不用要饭了。”

    当时,正值改革开放初期,倒腾什么的都有,刚好丢钱的老头借着儿子在铁路上管车皮,靠倒腾车皮发了财。老头对陈富忠拾金不昧的举动感动得没法儿,当场就认陈富忠为自己的干儿子。陈富忠巴不得有这么个干爹,就跟随老爷子一起做起了倒腾车皮的生意。

    渐渐地,陈富忠的翅膀越来越硬,再加上陈富忠天生就仗义,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竟成了东州市叱咤风云的人物。黑道上没有不买帐的,白道上更是如鱼得水。

    陈富忠接触省市领导有一个窍门,就是先把秘书拿下,从秘书口中把领导研究透了,由秘书搭桥,然后对症下药,一试一个准。

    然而,在丁能通给肖鸿林做秘书的几年里,陈富忠一直想通过丁能通把肖鸿林拿下,丁能通看透了陈富忠的伎俩,不想让肖鸿林傍大款出事,一直不给陈富忠机会,搞得陈富忠对丁能通耿耿于怀。陈富忠只好转而攻顾怀远,终于与常务副市长贾朝轩混到了称兄道弟的份儿上。

    这次,陈富忠到北京见贾朝轩并未惊动驻京办,丁能通觉得陈富忠必有大事求贾朝轩,丁能通虽然给肖鸿林做了五年秘书,但是驻京办归常务副市长主管,贾朝轩又在北京学习,两个人又是棋友,与贾朝轩接触多了,自然就与陈富忠也成了朋友。

    此时,陈富忠刚请贾朝轩在东三环顺风海鲜酒店吃完鱼翅鲍鱼,正泡在伯金翰洗浴中心的大池子里冲浪,贾朝轩的高度近视眼镜上全是雾气,陈富忠又白又胖,跟荷兰猪似的。

    “大哥,中山路那块黄金宝地我已经拆迁完了,很快就可以动工了。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段呀,感谢领导对我们民营企业的关怀!”陈富忠的眼神既谦卑又贪婪。

    “这么好的地块老干部局就是开发不起来,搞了好几年了,连点摸样也没有。这次你从他们手里接过来,对老干部局也是个解脱,”贾朝轩被水冲得龇牙咧嘴地问,“贷款到帐了吗?”

    “大哥,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贷款的事,段玉芬那娘们儿迟迟拖着不给办呀!”陈富忠抓耳挠腮地说。

    “别急,三个亿不是个小数,段玉芬确实得斟酌斟酌。不过,有我的亲笔批示,她不会拖太久的。”

    “大哥,你抽空给她打个电话,工期不等人啊!”

    “富忠,我听说段玉芬与丁能通得关系不一般,你也可以通过丁能通敲敲边鼓,建行毕竟不是东州市政府的直属单位。”

    “大哥,丁能通与段玉芬会有什么关系?”陈富忠一双小眼睛狡猾地眨着。

    “他们俩在大学时是同班同学,而且听说段玉芬一直暗恋丁能通,直到现在段玉芬也不结婚,就是因为丁能通。”

    “丁能通这小子太诡道,不太好对付。”

    “老弟,只要药对症了,没有治不好的病!”

    贾朝轩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的水汽,然后呼地一声从水池子里站起身来。

    “走,上楼陪大哥做个按摩,在党校糗得浑身骨头节都快生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