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经八脉全都刺完之后,张扬转到安语晨的身前,凝聚全部内力的一掌缓缓击落在安语晨的丹田之上,他的内力宛如长江大河一般注入安语晨的丹田,从安语晨的丹田处,向他用金针和内息打通的经脉奔流而去,这是最为凶险的时刻,也是安语晨最痛苦的时刻,安语晨美眸圆睁,嘴唇已经咬出血来,可爱的鼻翼因为痛楚而不停噏动。

    张扬右掌紧贴安语晨温软滑腻的小腹,脑海中却没有丝毫浪漫旖旎的念头,他感觉自身的内力迅速衰落下去,左手抽出金针,刺入百会穴,衰弱下去的内力再度暴涨。

    安语晨感觉身体宛如被硬生生撕裂成无数份,痛得险些就要昏死过去。可在痛到极点之时,她开始感觉到一丝久违的轻松和畅快。

    张扬缓缓收回内力,双手无力的撑在地面之上,虚弱道:“快,按照我教你的方法打坐调息……”

    安语晨点了点头,闭上美眸,按照张扬交给她的方法吐纳调息。内息在张扬硬生生打通的经脉之中运行,运行一周痛苦便减缓几分,三个周天之后,安语晨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眸。却见张扬靠在石壁之上,双目笑眯眯看着她。

    安语晨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的上身仍然裸露,俏脸不禁一红,又羞又怒道:“转过脸去……”

    张扬此时却双眼一翻,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安语晨看到眼前情景吓得尖叫起来,她抓起衣服穿上。

    李信义听到孙女儿尖叫,也顾不上什么护法之责了,一个箭步就冲了进来,关切道:“你怎么了?”安语晨刚刚穿好了T恤,流泪来到张扬面前,将他从地上抱起,泣声道:“张扬……张扬你醒醒……”

    李信义慌忙道:“你别动他!”他来到张扬身边,摸了摸张扬的脉门,两道花白的眉毛不禁凝结在一起,他从张扬的胸膛上拔出那根金针,又在他头顶拔出了三根金针,低声道:“金针刺穴?想不到这小子居然会这一手?”

    安语晨含泪道:“道长,他怎么样?”

    李信义道:“性命应该没事,不过……”

    “不过怎么?”

    李信义道:“应该会大病一场!”他让安语晨帮忙扶起张扬,盘膝坐在张扬身后,潜运内力,双掌贴在张扬后背之上,试图将内力注入张扬体内帮助他导气归元,可他的内力刚一注入,便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反向注入他的经脉之中,李信义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慌忙撤回双手,嘴唇已经发青。他暗叹诡异,当下不敢再贸然对张扬行功,暗自调息,驱散身上的寒气之后,方才抱起张扬将他放在软褥之上。

    安语晨担心到了极点:“怎么办?怎么办?要不,我背他下山,去医院诊治。”

    李信义摇了摇头道:“能够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安语晨咬住樱唇,泪水止不住的落下:“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吗?”

    李信义道:“放心吧,他不会死,只是真气走岔了,休息一阵子应该就会醒来。”

    张扬足足睡了十五个小时,直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方才苏醒过来,睁开双目发现自己仍然躺在石洞之中,身边升起了一堆篝火,安语晨美眸红肿的看着他,看到张扬醒来,安语晨惊喜道:“醒了,醒了!他醒了!”可能是过于兴奋,一口气没缓过来,自己晕倒了过去。

    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李信义起身走了过来,先看了看孙女儿,知道她只是因为太过疲惫又加上过于激动所以才晕过去,应该没什么大事,随手点了她的昏睡穴,让安语晨好好睡上一会儿。

    张扬慢慢坐起身,只觉着四周骨骸如同碎裂般疼痛。

    李信义扶住他的肩膀,帮他靠在石壁之上,感叹道:“过去我只在典籍上看到有金针刺穴之法,却想不到这世上真的有人懂得。”

    张扬笑了笑,没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没力气说。金针刺穴激发自身潜力,对他的身体伤害极大,张大官人发现,每到自己功力即将完全恢复的时候,就会遇到波折,这次的重创又不知多少时候才能恢复。

    李信义倒了杯热茶递给张扬,张扬接过粗瓷大碗,将热茶饮尽,感觉精力恢复了一些,舒了口气道:“能够活着就是一种幸运。”

    李信义道:“我探查过小妖的经脉,你利用内力灌注金针,贯通了她的经脉,这份功力当世之中已经无人能及。”

    张扬道:“只可惜这是权宜之计,用不了太久时间她的经脉仍然会面临闭塞,好比我挖出一条河道,可每年淤泥不停生长,用不了太久时间,河道就会重新淤积。”

    李信义道:“没有你,小妖只怕已经死了。”

    张扬道:“我们相遇就是一种缘分,身为她的师父,救她是我的责任,我答应过安老,就会尽全力去救她。”

    李信义点了点头,他低声道:“金针刺穴之术对身体的损伤极大,你经脉受损严重,想要恢复可能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如果在这段时间内,小妖不幸发病……”

    张扬道:“所以我们只能祈求上天,能够让她下一次发作的时间在迟一些,给我足够的时间恢复。”

    李信义道:“我刚才想帮助你导气归元,却被一股奇寒的气流侵入,你身体的内息极度紊乱,如果再次采用金针刺穴之法,恐怕有走火入魔之虞。”

    张扬明白李信义说的都是实情,他之前利用金针刺穴救治文玲就已经让经脉受损,此番救治安语晨更是让他的经脉损伤雪上加霜,还有一个巨大的隐患就是阴煞修罗掌,利用内力冷热交替轮流催吐的方法可以打通安语晨的经脉,可是作为施功者的他而言,所蒙受的伤害却是巨大的。张扬笑道:“我好好休养一阵,应该可以恢复。”这话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这次受创甚重,想要完全恢复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李信义道:“小妖的经脉是先天缺陷,安家这一代的女孩全都有这个毛病,除了小妖有幸遇到你帮助她打通经脉之外,其他的女孩子全都夭折。”

    张扬点了点头,这件事他听安老说过。

    李信义道:“自从我知道这件事之后我也想过许多方法,希望可以找到解决之道。”他停顿了一下道:“开始的时候我也认为,只要用内力强行打通她的经脉就可以治愈她的顽疾,可是又想到这世上没有人拥有这样的实力。现在看来你虽然拥有这样的实力,这样的方法却不能根除隐患,我终于明白,先天的缺憾很难用后天的方法而挽回。”

    张扬对老道士的这番话颇为不解,按照他的意思安语晨岂不是无药可医了?

    李信义道:“你用内力强行打通她的经脉,可缓解一时,不能彻底除根,唯一根治之道就是她体内新生重建出新的经脉。”

    张扬不明白李信义的意思,他低声道:“李道长可否说得再详细一些。”

    李信义道:“你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在紫霞观总挖得的一个铁匣吗?”

    张扬点了点头,他对那次的事情仍然记忆犹新,当时对铁匣深感好奇,可老道士当作宝贝一样收藏了起来,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自然不好刨根问底。

    李信义道:“传说我道门之中有一种先天功,正常人修行先天功须得保持童子之身,此功力分为九重,练成之后,可通任督二脉,可随心所欲逆转经脉。”

    张扬道:“我也听说过这种功法,不过道门之中好像没听说过谁练成过。”

    李信义道:“道门之中修习先天功者前仆后继,我也没听说过有一人练成,究竟是什么原因,在我得到那铁匣之后,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张扬充满好奇道:“那铁匣中就是先天功?”

    李信义摇了摇头道:“铁匣子中存放的虽然不是先天功,却和先天功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张扬道:“究竟是什么?”

    李信义从怀中拿出一卷发黄的图谱,图谱封皮上的字迹已经模糊,李信义道:“天地阴阳,万事万物都有着道理。”他翻开第一页,却是一幅男女交欢的图谱。

    张大官人目瞪口呆,老道士居然收藏春宫图,可马上他就觉着不对,李信义应该没这么无聊。

    李信义道:“众多道门中人修炼先天功,却鲜有成功者,其原因是,多数人都不是那块材料,修炼先天神功之人必须在母体内开始修炼,也就是说,从他的母亲开始就开始修炼,其母从孕时开始,便筑下根基,怀胎十月,血脉相连,气息相通,别人从孩时修炼,而先天功修炼者却是从孕时修炼。”

    张扬点了点头,老道士讲了半天的先天功,却不知和安语晨的病情有什么关系。

    李信义道:“想要根治小妖的病情,就必须让她的体内重建新生血脉,唯一的办法就是她怀有身孕。”

    乍一听李信义的这番话是天方夜谭,可仔细一琢磨,他的话却是极有道理,女人怀孕之时,和胎儿之间血脉相连,新生无数血脉孕育新的生命,对别人来说很寻常普通,可是对天生绝脉的安语晨来说,却是一个极大地机会。

    张扬闭上双目低声道:“你是说让小妖尽快结婚生子方才有一线生机?”

    李信义道:“她的体质迥异他人,所以结婚的对象也是极其苛刻。”他将那卷图谱合上道:“这是道家双修之术,希望能够帮助小妖,你帮我交给她。”

    张大官人苦笑道:“你为什么不自己交给她?”

    李信义道:“我不合适。”

    张大官人心说我就合适了?好歹我也挂着一个师父的头衔呢。

    李信义道:“能不能救她,只能靠缘分造化了!”他望着孙女儿苍白的俏脸,喟然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好生可怜,希望她能够找到自己的归宿!”老道士说完起身离开了石洞。

    张扬将那卷图谱放在一边,盘膝坐起,开始调息,理顺体内散乱的内力,这次经脉的损伤比起营救文玲那次还要重上许多。张扬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妄动内息了。

    安语晨醒来,看到阳光从石洞顶部的洞口中投射进来,时间应该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正午。

    张扬盘膝坐在她的身边,一动不动宛如入定。安语晨担心的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确信他的呼吸均匀,方才放下心来,目光落在张扬膝边的图谱之上,伸手翻了翻,看到其中的内容之时,不由得面红耳赤,心中暗骂张扬脸皮够厚,居然收藏这种东西。

    可巧张扬此时睁开了双眼。

    安语晨和他目光相遇吓得呀!地尖叫了一声。

    张扬看到她手中的图谱,也显得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道:“老道士送给你的,古时候的新婚必读!”

    安语晨一张俏脸红的越发厉害,轻声啐道:“他一个出家人,怎么也这么老不正经?”

    可怜老道士李信义还不知道自己被张扬给出卖得干干净净,安语晨和张扬一起离开的时候,目光都不好意思直视他,老道士还以为是为了张扬给她疗伤的事情,这丫头有些害羞的缘故。

    离开紫霞观,安语晨方才松了一口气,将那本黄色图谱扔给了张扬:“你留着吧,我对这东西不感兴趣。”

    张扬笑道:“这可是历史文物,少说千把年了,龙虎豹不稀奇,可古代龙虎豹就珍贵了。”

    安语晨啐道:“我才不稀罕呢。”

    张扬见她不要,只能自己把那图谱收下了,心中却在琢磨老道士把这幅双修图谱经过自己的手送给安语晨的动机,李信义跟他说了半天的先天功,张扬也听出了一些道理,可究竟有没有作用,还需要他仔细研究,不过这玩意儿一个人也研究不出头绪,究竟该找谁实践呢?

    素来开朗豁达的安语晨因为这次的疗伤而变得忸怩了许多,毕竟自己的身体让张扬看了个遍。

    张扬倒是泰然自若,不过他的体力明显下降了许多,走到半山腰就累得不行了,一屁股坐在山边的石头上,喘着粗气道:“不行了,走不动了!”

    安语晨望着张扬疲惫的表情,心中感动无比,如果不是为她疗伤,张扬也不会功力损耗巨大,虚弱成这个样子。她抽出纸巾为张扬擦去额头的汗水,拧开一瓶矿泉水送到张扬手中:“喝点水,咱们休息休息再走!”

    张扬喝了口水,笑道:“乖徒弟,真孝顺!”

    安语晨瞪了他一眼道:“你少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你这个师父我早就不想认了!”

    张扬喘了口气道:“不认我师父,你想认我什么?”

    安语晨咬了咬樱唇居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费了半天功夫方才道:“要不我喊你师哥吧!”

    张大官人道:“为什么呢?这辈分不能说改就改啊!怎么不见你改你爸叫哥呢?”

    安语晨气得俏脸绯红,啐道:“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来着,我不是觉着咱俩年龄相差不大,整天叫你师父把你给叫老了吗?”小妮子倒也会强词夺理。

    张扬笑道:“我不怕老,男人越老越有味道……”话还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咳嗽的眼泪都出来了。

    安语晨帮他轻轻捶着后背。

    张扬缓过气来又道:“丫头,赶明儿等我老了,你能像现在这么孝敬我吗?”

    安语晨道:“只怕我见不到你老的时候。”言语之中颇多感触,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有限,这次张扬已经在冒着极大的危险救治自己,她清楚的看在眼里,张扬几乎将性命都搭进来,安语晨默默下定决心,再不让张扬为她冒险。

    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来到山下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张扬虽然嘴上仍在说笑,可脚步虚浮,明显有些脱力,安语晨也是病情刚有缓和,两人上了张扬的皮卡车,原本还打算回江城,张扬有气无力道:“今晚回我家去住吧,我也有日子没回去见我妈了。”

    提起张扬的母亲,安语晨不由得有些心虚,自己给她留下的初次印象实在太差,她小声道:“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张扬笑道:“你特害怕见我妈,你怕她做什么?你是我徒弟又不是我媳妇儿?”

    安语晨道:“当初还不是你害得,她心里只怕还是把我当成小太妹看待呢。”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儿,我妈那人最善良,她不会抓住那点事不忘的。”张扬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马上就回家。

    安语晨看到张扬已经说了,只能点头答应下来,她主动承担了驾驶的责任。

    徐立华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听说儿子回来,慌忙准备饭菜,赵铁生和两个儿子都回老家去了,诺大的房子只剩下徐立华一个人在。

    张扬和安语晨走入院子的时候,已经闻到母鸡汤的香味,张扬闻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妈!煲鸡汤了?”

    徐立华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安语晨,心中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微笑着迎了上去:“安小姐来了!”

    安语晨甜甜道:“伯母好!”

    张大官人皱了皱眉头:“我说丫头,岔辈了吧?我是你师父,你见我妈得喊奶奶!”

    徐立华笑道:“你这小子就会胡说八道,哪有那么年轻就当人师父的?安小姐别理会他,这小子就喜欢胡说八道。”

    安语晨笑道:“伯母,我习惯了,他平时啊总是欺负我!”她进入角色速度倒是挺快。

    张扬身体虚弱,生怕被母亲看出端倪,他来到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坐了。

    安语晨很殷勤的去厨房里帮忙,她正在努力改变徐立华之前对她的印象。

    徐立华道:“安小姐,你别忙了,去院子里和三儿说话,我马上就准备好了。”

    安语晨道:“伯母,这鸡汤炖的真香,让我跟您学学吧。”

    徐立华笑道:“你是千金大小姐,这种事情哪要你亲自动手啊?”

    安语晨道:“都说女孩子要入得厅堂下得厨房,我对烹饪很感兴趣!”

    徐立华也明显感觉到安语晨改变了许多。

    也许是损耗过度的缘故,张扬今晚的饭量很大,吃了两大碗米饭,盛饭盛汤,安语晨都抢着去做,搞得徐立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在她的印象中安语晨是从香港来的千金大小姐,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还记忆犹新,可现在这女孩子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徐立华毕竟是过来人,她知道一个女孩子做出如此的改变,往往只有一个原因。

    吃完饭后,安语晨还史无前例的抢着去刷碗。

    徐立华泡了壶茶,和儿子一起坐在门口的石桌旁,轻声道:“安小姐好像变了许多!”

    张扬笑道:“她一直都那样,心眼儿挺好,就是性子倔了些。”

    徐立华道:“你们……”

    张扬知道母亲又想到别的地方上去了,他笑道:“小妖是我徒弟!”

    徐立华小声道:“你当她是徒弟,只怕她未必当你是师父!”

    张扬笑道:“妈,你又在为古人担忧。”这话搁在别人身上或许不对,可搁在张扬身上确实最确切不过,徐立华正是为古人担忧,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坐在面前的儿子其实早就变成了大隋神医张一针。

    徐立华道:“我真是搞不懂,这些女孩子都这么出色,怎么都看上了你这个臭小子。”

    张扬道:“妈,咱可不带这么糟践自己儿子的。”

    徐立华道:“我就是害怕你对不起人家,你身边的这些女孩子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好女孩,可一把钥匙只能开一把锁,感情上的事情不能糊涂啊!”

    张扬笑道:“要是万能钥匙呢?”

    徐立华啐道:“就会胡说八道!”

    厨房里传来乒乓数声,徐立华和张扬对望了一眼,不禁露出苦笑。安语晨怯生生从厨房内走了出来:“伯母,不好意思,我刚不小心把碗给摔了。”

    安语晨和张扬坐在二层的露天平台上,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听着秋虫的呢喃,安语晨道:“你妈对你真好!”

    张扬笑道:“这世上又有哪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儿女呢?”

    安语晨道:“我却连妈咪的样子都既不清楚了……”

    张扬微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幸,我从小就没有见过亲生父亲,对他毫无印象,可我还有一个疼爱我关心我的母亲,你虽然过早的失去了母亲,可是你有父亲,还有关心你的爷爷,在你抱怨生活不公的时候,你应该去想一想,这世上还有很多人比你要不幸。”

    安语晨道:“过去我曾经不止一次抱怨过生活不公,可自从爷爷走后,我就不再抱怨了,我开始感谢生活。”

    张扬道:“感谢什么?”

    安语晨一双星眸凝望张扬道:“感谢上苍让我遇到了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张扬笑道:“人最重要的就是信守承诺,我答应过你爷爷,所以我一定会尽自己的最大可能去救你。”

    安语晨道:“仅仅是为了我爷爷?”

    张扬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我嘴里叫你徒弟,可心里始终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每次我遇到麻烦的时候,你总会第一个冲锋在前,每次在我落难的时候,你为我两肋插刀,这样义气的朋友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了。”

    安语晨展露出一个让星辰为之逊色的笑容,她轻声道:“谢谢你能把我当成朋友,其实在我心中,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更是我的亲人,爷爷走后,我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我甚至想到过去死,可最后我发现这世上还有值得我留恋的事情,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要是死了你一定会伤心。”

    张扬点了点头:“我付出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把你治好,你要是死了,岂不是让我这么多的辛苦白费,就算追到九泉之下,我也要把你给拉回来算账。”

    安语晨笑道:“所以我的命已经不仅仅是我的,我会珍惜,我不能让你的辛苦白费,更不想死后都不得安宁。”

    张扬道:“我说丫头,咱能不能别说这个死字,我觉着活着挺好,有一天我老了,还等着你孝敬我呢。”

    安语晨道:“我会好好活下去,我还有许多地方没去过,我要趁着还走得动,要走遍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还要去西藏,我还要去攀登珠穆朗玛峰,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死了,我宁愿死在喜马拉雅山的冰峰之上,永远永远被冰封冻在那里,我很爱美,我不想变成白骨累累的样子。”说到这里安语晨鼻子一酸,眼圈儿突然红了,她害怕张扬看到自己的样子,慌忙仰起头,两泓清冷的泪水在明月下泛起凄楚的光芒。

    张扬看得真切,却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装出没有看到的样子,他低声道:“有时间,我一定陪你去爬珠峰!”

    楼下忽然传来徐立华的咳嗽声,张扬和安语晨对望一眼,不由得都笑了起来。安语晨起身道:“早点休息,我下去了。”

    张扬点点头,母亲是在提醒他保持适当的距离,老人家总是一番好意。

    张扬的身体却并没有这一夜的休整而迅速恢复,第二天他忽然发起烧来,体内经脉隐然有了冲突的迹象,他害怕母亲担心,强撑着起床,一早就和安语晨离开了春阳,回到皮卡车上,张扬软绵绵就躺倒在座椅上。

    安语晨看出他很不对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惊声道:“好烫!”

    张扬道:“开车,赶紧回江城,千万别让我妈看到我这个样子……”

    安语晨点了点头,强忍内心中的惊慌,载着张扬向江城驶去。

    张扬在中途就烧得迷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送到了于子良那里,手上正打着点滴。

    于子良看到他醒了,笑了笑,伸出拇指翻了翻他的眼皮,用手电筒检查了一下他的瞳孔反射。

    张扬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于子良道:“安小姐送你过来的,刚来的时候体温40°,满口的胡话。”

    张大官人有些心虚道:“我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吧?”真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次可糗大了。

    于子良道:“没说什么,就是喊人名来着,记忆力挺不错,你认识的女性基本上都被你问候了一遍。”

    张扬的脸红了:“那啥……烧糊涂了……”

    于子良笑道:“不算糊涂,一个男性的名字都没叫到,我帮你录了音,你想听吗?”

    张大官人双目圆睁:“我说于博士,咱不带这样的,你侵犯我隐私啊!”

    于子良哈哈大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居然还当真。”

    张扬想要坐起身来,于子良一把压住他的肩头道:“你老老实实给我躺着,烧刚褪,别再惹麻烦了。”

    张扬苦笑道:“我什么病啊?”其实他心知肚明,自己根本就是内力损耗过度而引起的后续症状。

    于子良道:“我不知道,对你的治疗方法也只是对症治疗,医者不自医,我对外宣称你工作太辛苦累病了,好好在我这儿疗养几天吧。”

    张扬对于子良还是相当信任的,以他目前的状态也的确无法马上投入到工作中去。看了看窗外已经是中午了,张扬道:“我究竟睡了多久?”

    于子良道:“三四个小时吧!”

    张扬道:“我手机呢,得跟指挥部打个招呼。”

    于子良道:“安小姐帮你请过假了,你手机被她给关了,就在抽屉里,害怕影响到你休息。”

    张扬拉开抽屉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的时候,看到人大主任赵洋林和丰泽市市长孙东强一起走了进来。张扬慌忙想要起身,孙东强抢上一步扶住他,关切道:“躺着,躺着,好好休息!”

    张扬笑道:“我就是受了点风寒,没什么大病。赵主任、孙市长,你们工作这么忙还专门过来看我。”

    赵洋林拿捏出感动的样子,握住张扬的手道:“小张,真是辛苦你了,从新机场筹建一直到现在,你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你这是为了工作累病的啊!”他向女婿孙东强道:“我早就说过,你们年轻干部都要以张扬为楷模,要学习他的无私奉献精神。”

    孙东强道:“张扬的身上的确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我打算在丰泽全县范围内搞一个学习张扬同志先进事迹的活动。”

    张扬听到这里慌忙摆手道:“别介啊,立我当反面典型能服众,要是立我当先进,咱们江城非炸了窝不可,再说了,学习先进事迹那玩意儿不吉利,我这人有时候还是有点迷信的,人还活着呢,咱能别报道什么先进事迹不?”

    赵洋林和孙东强都笑了起来。

    赵洋林向于子良询问道:“于博士,张扬的病严不严重?”

    于子良很会为张扬掩饰:“我看都是累的,积劳成疾,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酒场应酬多,平时又不注意身体锻炼,再加上受了点风寒,所以突然发病,休养几天应该没事。”

    赵洋林点了点头道:“没事就好,机场的筹备工作也差不多了,省里的资金也到位了,机场顺利奠基开工,程序基本理顺,近期内不会有什么大事,我看,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几天,给你算公休假!工资奖金照发不误!”

    张大官人正打算休养一阵子呢,嘴上却道:“这种时候我怎么可以休息呢?”

    赵洋林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小张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要是真累坏了,新机场建设怎么办?指望我这个老头子可不行,这个位置上谁都无法取代你。”

    张扬道:“那我就休息,赵主任要多辛苦了。”

    赵洋林笑道:“我只是帮忙把握方向,你找来的几个帮手都是个顶个的能干,常凌峰、龟田浩二这两个可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了他们做工作,我根本不用多操心。”

    孙东强也道:“张扬,你不用担心,我们丰泽市政府也会全力配合新机场的工作,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赶紧把身体养好才是正本。”

    张扬点了点头道:“赵主任,我生病的事情别声张,我不想闹出什么动静。”

    赵洋林道:“明白,除了小孙以外,我没跟任何人说,市里我也不说,你好好休息吧,早点恢复身体就早点回来上班,咱们机场的工作可离不开你。”

    赵洋林翁婿俩逗留了半个多小时才离开,他们走后,安语晨才拎着刚刚煲好的鸡汤走了进来。

    张扬知道她对烹饪几乎一窍不通,有些好奇道:“这鸡汤是你做的?”

    安语晨不无得意的点了点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专门请了一个大厨,手把手教我做的。”

    张扬笑道:“对我这么好啊,我有点受宠若惊。”

    安语晨道:“你是我救命恩人,我为你做碗鸡汤算什么。”她盛好了鸡汤亲自端到张扬的面前,张扬因为在输液,所以安语晨一勺一勺的喂他。

    张扬喝着鸡汤,笑眯眯望着安语晨。

    安语晨小声道:“味道怎么样?”

    张大官人所答非所问道:“你好像我妈!”

    安语晨格格笑道:“乖儿子,叫声妈让我听听!”

    张大官人哭笑不得道:“我说你怎么蹬鼻子上脸,这辈分蹭蹭的往上涨!”

    安语晨嫣然一笑,少有的妩媚表情让张扬的呼吸为之一窒,她轻声道:“你要我做你什么,我就做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