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又脆又亮的女声。

    王步文吓了一跳,倏地坐直身子,对门外说:“请进!”

    杨雪推开门,迈着军人标准的步伐,走到办公桌前,举手敬礼。可她的手刚举到胸部便僵住了,睁大惊诧的双眼盯着王步文说:“是……是你……”

    王步文也吃了一惊,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杨雪。

    “你就是王处长?”杨雪满脸飞红,又惊又喜地搓着手说,“怎么会是你呀?”

    王步文有些不高兴了,严肃地说:“怎么就不能是我呃?”

    杨雪脸上绽满了笑容,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竟然是王步文。自从海边奇遇后,他的影子曾不止一次地在她脑海里晃悠。这个不愿留姓名,更不愿告诉她是何方神圣的奇怪的男人,勾起了她无尽的联想。她猜想他是渔民,也猜想他是运动员,还猜想他是某个公司的职员,就是没想到他是海关的,而且是个管缉私处的小头目。激动兴奋之中,她禁不住脱口而出:“看来咱们真是有缘分,这世界就是小哩!”

    王步文也感到这世界是有些奇妙,本来是擦肩而过,根本没想到还会遇上。可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他们不仅又见面了,而且成了同事。他仰了仰脸问:“你就是从部队转业到这儿的新同志?”

    杨雪双腿一并,脆声答道:“是,处长同志!本人杨雪,前来报到!”说罢,摆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姿势。

    王步文对杨雪带有表演性的夸张举动颇不以为然,眉峰耸了耸说:“你在部队是搞文艺工作的吧?”

    杨雪顿时露出钦佩的神情说:“王处长果然不愧是侦查能手,一下子就猜出来了,佩服佩服!”

    “这还用得着猜吗?”王步文怕杨雪听出自己话中的讥嘲之意,忙紧接着又说:“咱们也算是熟人了,而且搞艺术的向来都是率性之人,你能不能随意些,请你坐下行吗?”

    杨雪顿时笑上眉梢说:“我早就想坐下了,只是处长不发话,不敢呀!”她说罢,迫不及待地在王步文对面坐下。

    王步文向后靠了靠,随意地说:“杨雪,咱们缉私处和部队还是有差别的,上下级之间没有那些清规戒律,大家在一块都是兄弟姐妹,见面用不着立正,更不用敬礼,只要把工作干好就行了,你明白了吗?”

    杨雪点点头,忍不住问:“你也当过兵?”

    王步文也点了点头说:“我也是当兵的出身,老兵喽!”

    杨雪上下打量着王步文说:“现在仔细看,是有些像,当过兵的人身上都有特殊的密码,只有穿过军装的人才能相互读懂。但愿咱们以后能有更多的共同语言。”说罢,双眼闪动着波光注视着王步文,看他有什么反应。

    王步文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干咳两声后说:“是呵,我这个处长还要靠你们多支持啊!”

    杨雪能从王步文的话音里听出保持距离的意思,不免有些失望。虽然她和王步文只是一面之交,但那次不平凡的接触却让她梦萦魂绕。他在海水里劈波斩浪的骁勇身姿,浑身充溢着刚强坚毅的果敢气质,甚至严峻冷漠不苟言笑的孤傲清高,无不让她怦然心动;尤其是挟抱着她的那双有力度的臂膀,深深烙在了她纯洁的心灵上,使她难以释怀。这种奇妙的感觉,她是有生以来对任何异性包括黄河从来没有产生过的。她弄不清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情,但渴望更多地了解他,解读他却是她实实在在的希望和期待。现在她没想到如此容易就实现了自己的愿望,真是欣喜万分。莫非冥冥之中真有神灵相助,莫非他们真有缘分,不然怎么会在他拒绝留下姓名之后又有了这样的巧聚呢?可是他拒她于千里之外,刻意保持距离的态度又不能不让她产生别的联想;也许他已成家,有了美丽贤惠的妻子;也许他已有了相亲相爱的女朋友,正共浴爱河。这些她倒并不怎么担心,只能激起她更强的竞争欲望,而且爱一个人,也并不一定非要朝夕相处,能心灵相通,彼此关爱就足够了。虽说她是军人出身,但对这些传统陈腐的观念她向来都是嗤之以鼻的。她现在最怕的就是人家根本看不上她,对她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她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那将令她无法承受也无法接受。她越想心里越乱,不由得悄悄掀起眼帘,瞥了王步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