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范天策自收到了那一张照片之后,就处于一种心慌意乱神经紧张的状态的话,那么,在这一天早晨上班时,有一个戴墨镜的女人一下子撞着了他且将一个鼓嘟嘟的信封塞进他的衣袋中,等他赶到办公室打开一看,三十余张照片是他与白玉洁的床上镜头时,他整个人几乎是瘫软在办公桌上了。

    在瘫软性地伏在办公桌上的一刻,范天策不经意地看到了信封角处的一行细字,他轻轻地一读:范——够惊喜吧?老老实实等电话吧!

    看到了这行字,范无策忙将信封烧掉,把所有的照片全都放进随身而带的皮包之中,而且,范天策已打定主意,无论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要摆平给他制造这种麻烦的那个戴墨镜的女人。

    本来是有个会要召开的,为了等电话,范天策借故说自己有点热感冒,将会期作了往后顺延的调收。

    伏在桌子上也就那么几分钟,范天策就重新振作起来,他深知,遇事沮丧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遇事精神先颓废下去,也是于事无补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振作起来,沉着应战,或许还有机会将事情摆平。

    电话响起来,范天策迅急地拿起了话筒,喂了一声道:“那一位?”对方道:“老范吗?我是李枫,知道吗,司马奔的妻子宋丹阳找高吟交待了!那五万元,的确是耿东生给她的栽赃款!”

    范天策道:“李书记,您的意思是……”

    李枫道:“我想开个会,一起讨论讨论耿东生的事呀!”

    范天策咳嗽了两声道:“李书记,您看,我我我正准备去医院,这个身子骨,真是不争气啊!”

    李枫道:“怎么,老范你病了?身体要紧,这个会,你不参加也行,抓紧时间治,别小病酿成大病,就不好治了!”

    范天策道:“李书记,谢谢您的关心……再见!”

    电话刚一挂好,又响起来,范天策重新拿起话筒道:“哪一位?”对方道:“是范秘书长吧,我就是那个给你送照片的人!”

    范天策冷冷地道:“怎么称呼?”

    对方道:“我姓花。”

    范天策道:“花小姐,咱们见面谈谈行吗?”

    对方道:“完全可以呀——我定个地方吧,王朝街李园小区25号楼803室,记住了吗?”

    范天策道:“什么时间?

    对方道:“一个小时以后吧,我会等你来的——记住,这事,无法声张,不然,后果自负!”

    范天策道:“放心吧,我还不会傻到叫警察的程度。”

    对方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一宗交易么,谈好了,是互利的事嘛——拜!“

    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水,喘着粗气,范天策心想,见了面,无论如何,也得把对方搞定。这一刻,范天策分析出,对方口口声声说是一宗生意,应该主要是图财!也就是讲,范天策断定对方不是要把他搞得身败名裂,而是想从他这儿敲诈到一笔钱财!不过,这笔钱,范无策明白,一定不是个小数。

    对于临江县城,范天策没有不熟悉的,几乎没费什么周折,一路步行就找到了李园小区25号楼。在楼下,范天策稍事休息,或者说是他有意地让自己显得镇定起来,才上了楼,找到803室,轻咳了一声,清清喉咙,便按响了门铃。门铃的音乐是“妹妹找哥泪花流”的音乐,门开了,在范天策看来,一位看上去十分漂亮妩媚的小姐说道,“范秘书长,请进吧!”

    声音柔和极了,那脸上洋溢着的笑也很柔和,柔和得颇有些醉人的境界。范天策进了门,待小姐带上门把他领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后,说道:“小姐,我们之间从前似乎没什么往来吧?”

    小姐道:“以前没有,现在往来也不迟嘛——请用茶!”

    范天策道:“敢问小姐就是早晨打电话的花小姐吗?”

    小姐道:“不错,我就是那个戴墨镜给你送照片后来又给你打电话的女人,名字叫花闪。”

    范天策道:“花闪,很好的一个名字,几乎跟你的外貌一样地动人!”

    花闪道:“果然是不负盛名的临江第一才子,说出来的话,还真能让人自我陶醉!说真的,范秘书长,我本以为,你来找我见我,肯定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地洒脱!”

    范天策喝了口茶,一笑道:“有再多的烦恼,见了你这般美貌的小姐,心情也会好起来的!”

    花闪妩媚地一笑道:“我的容貌,应该不及白玉洁吧?”

    范天策道:“牡丹和荷花各自的美,都是极至的美,谁又能判别和认定排着的牡丹就一定比盛开着的荷花更引人人胜!花小姐,不是我有求于你,就说好听的话恭维你,单从外形上看,或者说是在有了着装的外形上看,你并不比白玉洁逊色。”花闪一笑道:“比你的妻子南妮呢?”

    范天策的表情立刻一惊道:“花小姐,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不想去评价一个不在人间的人。”

    花闪道:“真是抱歉——范秘书长,我只不过是想从你这位在女人姿色方面具有专家资历的男人口中,得知我的姿色程度罢了。”

    范天策道:“花闪小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在临江,除了你,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同白玉洁相提并论!否则的话,我明明知道和白玉洁上床会有许多不测的后果,但我还是上了,为什么?大凡男人,遇到了真正的叫绝的乃至可以称之为古板的女人,能得手一回,做鬼也风流的!”

    花闪一笑道:“既然这样,范秘书长已经做好了身败名裂或者做好了罢官为民的打算,今天的一宗交易,似乎也没必要谈了吧!”

    范天策道:“在花下走一遭,要能保住声名官位,岂不更好?花小姐,只要你开出的条件是我能接受和能办到的,我当然还是想成交这宗交易。”花闪道:“谈这宗交易之前,我请你看一段录像,你有兴趣么?”范天策道:“只要是花小姐的安排,无论做什么事,我都会有兴趣。”

    花闪笑一笑,打开电视,再把一张光盘放进DVD机里,不一会,屏幕上就开始了范天策“强xx”白玉洁的一幕,整个过程是那么样地完整。

    范天策的面部一直挂着淡淡的笑,但从心里,早已把白玉洁恨得咬牙切齿!这一刻,范天策才明白,那个下午白玉洁为何要让自己“强xx”她。见范天策不怒反而面带微笑,花闪问道:“秘书长先生,现在,你的心里有何感想?”

    范天策道:“如果有可能,我想把你的电视机砸了,因为白玉洁出现在电视机里!”

    花闪一笑道:“你就是把这间屋子都炸了,白玉洁还会在别处的光盘里,只要有可能,同样还会出现在别处的电视屏幕里。”

    范天策道:“我明白,不然的话,我能一直稳住心态,等待你开出个条件么!”花问道:“临乱不乱,临急不急,秘书长,我真的有点被你这种气度折服了,你信么?”

    范天策道:“谢谢花小姐的赏褒,说吧,怎么谈?”

    花闪道:“也该言归正题了,我们花了大量的精力财力,其实就是要理诺两件事,第一件,是让县建筑公司老总何力培竞选下一届副县长并保证竟选成功;第二件,就是我,我想当县委妇联主任!当然,这些,都是在你顺利地当上县长之后。”范无策一笑道:“你们都相信我一定会当上县长!”

    花闪笑道:“唐滔突然出车祸死了,县长,不出万一,非你莫属,所以,我们老总又重押下了这一宝!”

    范天策道:“这么说,开始,你们是把宝押在唐滔身上?”

    花闪道:“以前的事可以不提了!秘书长,我们开出的条件,不高吧?”范天策一笑道:“只要我能坐上县长之位,完全可以尽力而为!”花闪道:“不是尽力而为,而是竭力而为!因为,我们的愿望没实现,你的县长之位也会随时发发可危!”

    范天策道:“说一千道一万,只要我当上县长,一定让你们的愿望变为现实就是了。”

    花闪道:“当然。其实,只要我们合作得非常愉快的话,将来的县妇联主任,也会在适当的时机把自己的青春姿色提供成一张画,让你画雪峰鸣鸟让你画翠竹映泉!”

    花闪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神极为诱人,让范天策看罢,颇有几分感叹地道:“花小姐,你这段话,真的是一针最有效的强心剂!就冲你这个承诺,我也会竭力与你们合作的!”

    花闪看了一眼表,说道:“不知不觉到了用午餐的时间了——秘书长、有请我共进午餐的想法吗?”

    范天策道:“花小姐要肯赏光,这顿午餐呀,我可要省一份酒钱了!”花闪笑道:“为什么?”

    范天策道:“因为看一眼花小姐,也就会醉得差不多了!”

    花闪道:“秘书长真会逗人心情愉快,希望我也能给你增加一份快乐片‘范天策心道:你还能给我带来快乐吗?

    与李枫商讨了一番之后,高吟觉得事不宜迟,决定带上小罗小徐,见机行事,看是否要对公安局长耿东生实行隔离审查。

    赶到公安局耿东生的办公室,没有见人,问了问值班室,值班员说他们的耿局长好半天没见的,应该不在局里。于是,高吟一行三人又直奔耿东生的家。开门的是铁红泪,见高吟三人立在门外,满脸堆笑地问道:“什么风把高书记吹来了,快进屋里坐!”

    高吟道:“耿局长在家吗?”

    铁红泪道:“他刚走,说是去李枫那汇报工作的,该是去县委机关了吧?”高吟道:“我是想找耿局长了解点情况,他不在家,我们也就不打扰了,再见!”铁红泪道:“高书记,慢走!”

    一上车,高吟就接到了王新琪打来的电话,说是李书记让他速到他那儿去,耿东生已在他的办公室。

    高吟想一想,下了车,对小罗小徐说道:“你们俩去把宋丹阳接到县委,等我的电话,让你们领她到李书记的办公室,你们就立刻带到!”小罗道:“高书记,还是先送你回县委吧!”

    高吟道:“不用,很不顺路的,我打辆车,就这么定,分头行动吧!”小罗小徐见高吟利索地上了一辆出租车,鸣鸣喇叭,直奔宋丹阳的家。高吟走进李枫的办公室,果然,耿东生哭丧着个脸立在李枫的办公桌前,李枫呢,则立在窗口,目光看着窗外,一个劲地吸烟!看李枫的面部表情,显然是刚刚动过怒的。高吟见状,有心调节一下气氛,哈哈一笑道:“耿局长,我去找你,你却跑到李书记这儿来了!李书记,大热天的,一个公安局长,一个纪检书记,到了您的办公室,给口水喝吧!”

    李枫喊道:“小王,进来沏茶!”

    王新琪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对高吟鬼怪地伸了一下舌头,沏完茶,又无声地退了出去,高吟就明白,李枫刚才一定是动火了。

    高吟让耿东生坐到沙发上,自己也坐下道:“李书记,耿局长来向你汇报思想工作,你该坐下来,听一听嘛!”

    李枫转过身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道:“不是我不听,是耿局长让我听不下去。”

    耿东生道:“李书记,的确是她宋丹阳用美色诱惑我,我才上了她的床嘛!”高吟道:“耿局长,要论男子汉的风度,你似乎比不上我和李书记吧,宋丹阳为什么偏偏用美色诱惑你上床,而不诱惑我和李书记呢?”

    耿东生道:“因为我们曾是同学,她的丈夫又在看守所里关着,她又去找我。”高吟道:“于是,你就半推半就上了她的床?”

    耿东生道:“是我拒腐蚀美色的能力不强,才做出了这种有损干部形象的事。”李枫道:“耿东生,别再避重就轻推倭责任,据高吟他们掌握的情况看,是你主动去找来丹阳的,你要不要看看宋丹阳的供词?”巴耿东生道:“她真是恶人先告状!李书记,事实绝对跟她说的是两回事!当然,我明白,无论是她主动,还是我主动,反正都形成了事实,足以证明我生活作风存在问题,我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今天主动来向领导向组织交待,并虚心接受给予我的任何处分。”高吟道:“老实说,光是生活作风问题,你耿东生恐怕没必要如此魂不守舍吧?耿局长,今天你既然来了,当着李书记的面,就把你的问题统统说清楚,也算是你主动投案自首!”

    耿东生道:“高书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犯了什么罪,需要投案自首?”高吟道:“起码说来,栽赃陷害之罪,你跑不了!”

    耿东生道:“真是莫名其妙!我栽赃谁了陷害谁了?高吟,你得给我说清楚,否则的话,所有的后果,你可要负责!”

    高吟道:“耿东生,宋丹阳把你和她之间的图谋全都一五一十地供出来了,我劝你别心存侥幸,我劝你还是主动交待清楚为好。”

    耿东生道:“我没什么好交待的。”

    “那我就提醒提醒你吧,你是不是给过宋丹阳五万元现金?”耿东生道:“给过。”

    高吟道:“为什么给她五万元?”

    耿东生道:“她说她缺钱花,还说跟我好了几回,开口向我借的。”高吟道:“有她的借条吗?”

    耿东生道:“同学之间借钱,从来都没有借条。”

    高吟道:“你的这五万块钱从何而来?”

    耿东生道:“我也是借的。”

    李枫插话道:“你借的,找谁借的?”

    耿东生道:“铁锤,我妻子的侄子,也是一名干警,不信,你们可以问他!”李枫喊道:“小王,进来!”

    王新琪道:“李书记,我……”

    李枫道:“给公安局打电话,通知铁锤火速赶到我的办公室!耿东生,我就不信你能自圆其说!”

    耿东生道:“李书记,我没必要说假话呀!”

    高吟道:“就算你没说假,那么,宋丹阳向你借钱的真实意图,或者说借钱干什么用,你也不知道?”

    耿东生道:“和她发生那种关系后,她一开口跟我借五万元,我虽说觉得太多,但一想到都和她上过床了,一咬牙,也就答应了她,当时并没问那么多!”.高吟道:“看来,你和宋丹阳两个人中,有个人在说假话,因为你们俩所说的话,差不多相反嘛!李书记,我建议传宋丹阳到这儿来,面对面地谈,行吗!”李枫道:“这件事,权力在你手里,我就算是个有发言权的旁观者吧!”高吟道:“耿东生,你也不反对与宋丹阳当面对质吧!”

    耿东生道:“当面锣,对面鼓最好,容易解决问题!”

    高吟道:“那好!”

    高吟走到窗前;向外一招手,小罗小徐就将宋丹阳朝楼上领来。走进来的宋丹阳一见耿东生在场,显得有些慌乱,高吟一指沙发道:“宋丹阳,你坐下——小罗小徐,你们两个,暂时到王新琪的办公室歇着吧,有事,我会随时叫你们两个。”宋丹阳坐下后,看了一眼耿东生又看了一眼李枫,问道:“叫我来,有什么事啊!”

    高吟道:“说说那五万块钱的事!宋丹阳,你再说一遍,那五万元,是不是耿东生给你的?”

    宋丹阳道:“是的。”

    高吟道:“他为什么给你呢?”

    宋丹阳道:“我们俩商量的,说这五万元是司马奔贪污收贿后拿回家的!”耿东生站起来道:“宋丹阳,你不能如此信口开河啊!分明是你开口向我借的,怎么能如此地说是我跟你商量过?你这不是要让我承受栽赃陷害的罪名么!”宋丹阳道:“东生,你就实打实地坦白了吧,反正我是什么都说了,你还扛着,有什么用呢?”

    耿东生道:“宋丹阳,真没想到,你的心如此歹毒,先是利用美色诱惑我上床,现在又说我与你合谋栽赃司马奔,你说你有困难,我真心真意,自己没钱从别人手里借来五万块转借给你,没想到,这是你害我的圈套!我拘留你的丈,那也是秉公执法,你不该记我的仇呀!”

    宋丹阳道:“东生,我劝你就别狡猾了,其实,我和你有栽赃司马奔的企图,但最终并没酝成对司马奔的伤害,也就是说栽赃未遂,性质也不算严重和恶劣,因此,过错不算大,我想,只要你的认错态度好,李书记高书记会宽大处理你的!”耿东生道:“我根本没有和你商量过什么!那五万块,是你死皮赖脸从我这儿借走的,你借去干了什么,又关我什么事!”

    高吟道:“耿东生,看来,你是真的想掩盖事实,不承认自己的恶念乃至邪行?李书记,我建议对耿东生从现在起实行停职审查!”

    李枫道:“我同意!”

    耿东生道:“李书记,高吟,你们这么作,可是违背原则的啊!”

    高吟一笑道:“耿东生,你以为,我们仅仅是因为你与宋丹阳栽赃的事和风流的事隔离审查你的么?告诉你,不是!你以为你在公安局就能一手遮天吗?本应该呆在看守所里的兰花拐一、千手盗、鹰勾鼻、双刃脸等都上哪去了?你以为他们的钱,就那么容易装进自己的口袋吗?”

    这时,铁锤在王新琪的引领下,推门走了进来,一见如此严肃的气氛,也不敢出声。

    耿东生被高吟刚才的一席话震得心惊肉跳,见铁锤进来了,忙岔开话题道:“那五万元,铁锤来了,你们可以问他。”

    高吟道:“铁锤,你先下去吧!耿东生,那五万元你是从谁那儿借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刚才所说的一切!李书记,你是否同意我这就将耿东生实行双规?”李枫道:“完全同意!”

    高吟于是喊道:“小徐小罗,进来对耿东生实行双规!”

    小罗小徐迅速冲人,挟制着耿东生道:“跟我们走吧!”

    耿东生道:“别这样,我不会跑的!李书记,高书记,你们可要对今天的决定负责!”

    李枫道:“放心,只要你真的没什么问题,迟早会还你一个清白之名的!”高吟道:“耿东生,你就别强撑着了!没有人证物证,我高吟凭什么对你实行双规?你现在要想的,是怎么样交待问题!”

    宋丹阳道:“东生,听我一句劝,如实坦白吧!”

    耿东生对宋丹阳吼道:“你说,我有什么可坦白的?”

    李枫手一挥,小罗小徐就将耿东生带出了办公室,高吟突然地一声大喊:“铁锤,你进来!”

    铁锤进来道:“高书记,李书记,有何指示?”

    高吟道:“你曾借给耿东生伍万块钱?”

    铁锤道:“是的,他向我借过。”

    高吟道:“你哪来的五万元?”

    铁锤道:“我们一家人几十年攒下来的。”

    高吟一拍桌子道:“胡说!宋丹阳,你告诉他,那五万块钱都有什么特征!”宋丹阳道:“连着号的一百张,簇新的钞票!”

    高吟冷冷一笑道:“铁锤,你们家几十年攒的,鬼话!要知道,作伪证是犯法的,身为干警,你别知法犯法!”

    铁锤一时间汗如雨下,结巴地道:“我家攒下的钱存进银行,姑父耿局长要借,我从银行取的,所以,是连着号的新票。”

    高吟逼问道:“从哪家银行取的,说!”

    铁锤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道:“想不起来了。”

    高吟一拍桌子道:“不是想不起来了,而是怕胡编出来,我们一查就露馅了!铁锤,你再不识时务讲真话,我立刻就以捏造伪证罪,将你扣押,再通知法院逮捕!”铁锤道:“高书记,我说实话还不行吗?那五万块,不是我借的,我哪儿会有那么多钱呢,是姑父耿局长让我这么说的,没想到还是被你们识破了!”高吟道:“早点实话实说,不就省事了么!告诉你,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再找我,因为我知道,耿东生许多起捞钱放人的事,都是你经的手!也就是说,你的错误是相当严重的!但是,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主动地真实地讲出来,可以争取宽大处理,否则的话,耿东生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铁锤道:“高书记,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说,一定说!”

    李枫道:“要说,现在也可以说嘛!”

    铁锤道:“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啊!”

    高吟道:“就说由你经手,为耿东生得了多少措人的钱。”

    铁锤想了想道:“一共有十一次吧,每次三万五万八万的,也有上十万的,得了钱,耿东生就为被捞者办保外就医,或提前私放。”

    高吟道:“经你的手,一共给了耿东生多少钱?”

    铁锤道:“少说也有七八十万吧,具体数,真的没法计算出来。”高吟道:“他的这笔钱,都放在哪儿呢?”

    铁锤道:“每当我缺钱用,去找他,他就常打开保险柜,从那里拿出三千五千地给我,最多的一次,就是半个多月前的一次,有人捞人,给了十万,我把钱给他后,他就给了我一万。”

    李枫道:“看来,耿东生把这些钱全部装进自己的口袋了!老高,看来应该立刻去查封耿东生的办公室。”

    高吟道:“这么想,铁锤,你的认罪态度不错,走,跟我们一块去公安局!”李枫道:“高吟,给你的部下打个招呼,看紧耿东生,防止他狗急跳墙!”高吟、李枫、外加接到通知后赶到的县法院的两名同志,汇齐在耿东生的办公室外,由小罗从耿东生的身上取下钥匙送过来。

    约五分钟后,小罗赶来开了门,然后又将所有的抽屉及保险柜的门打开,除保险柜里有三千一百元现金外,没再发现一分现金,高吟下令逐一查封,李枫令人叫来副局长齐福寿,齐福寿赶到一看这阵势,知道发生了大事,立在一旁等着李书记发话。

    封好门,李枫高吟来到齐福寿的办公室,齐福寿为两位书记沏上茶,说道:“耿局长他的事犯了?”

    高吟一笑道:“齐副局长,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有关耿东生的揭发材料,是不是你写的?”

    齐福寿道:“只能说有我的一份吧,另一份,则是看守所所长的提供。”

    李枫道:“齐副局长,在耿东生的问题没搞清楚之前,公安局的工作,我以县委的名义宣布,从此刻起暂由你来主持!另外,前些日子由耿东生安排的到市里去专门照顾及负责司机张天宝安全的两名同志,请你重新派两名你信得过的去换位。”齐福寿道:“李书记放心吧,这点小事,我肯定能办好!”

    高吟道:“而且——有关司机张天宝的恢复状况,你应直接和守护他的两名干警单线联系。”

    齐福寿道:“我知道我该怎么去做,因为我明白唐滔南妮之死于车祸,可能事出有因,而张天宝就是一个解开谜团的关键人物。”

    李枫道:“你能有如此的认识,我也就放心了!不过,出了问题,我就处分你的人!”

    齐福寿道:“我会尽力得到您的表扬,李书记!”

    高吟道:“我相信,可是——老齐,耿东生把那么多钱,放到哪儿了呢?”齐福寿道:“我猜,可能是他乡下父母家吧。”

    李枫道:“可不可能是他县城的这个家里?”

    齐福寿道:“我想不会,就是我,这么多的不义之财,也不会放在自己身边,否则,时时都会担心它成为定时炸弹。”

    李枫道:“高吟,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明天,我看,你很有必要带人去他乡下父母家搜查一番,当然,要带一张搜查证。”

    高吟道:“齐副局,我那儿人手不够,明天,就从你这刑侦科借两个人,陪我一同去吧!”

    齐福寿道:“我会派最有经验的搜寻干警跟你去的!李书记,您看,是不是到我们局饭堂用晚餐,也算是与民同乐一回吧!”

    李枫道:“这么一提,还真有些肚子呱呱叫!高吟,你看,就去一回,怎么样?”高吟道:“没问题,只是我得从快,因为急着要赶回纪委,怕耿东生那家伙生事啊!”

    齐福寿道:“对了,高书记,要不要派两个人去协助你们纪委的同志?”李枫道:“嗯,这个想法好,不过,千万别派他耿东生的心腹,不然的话,就适得其反了!”

    齐福寿道:“李书记考虑得真周到,我保证派去的警员,是会尽职尽责的。”高吟道:“如此的话,就有劳齐副局长了。”

    齐福寿说没必要客气的,心里却在想:耿东生,这就是你吃独食的下场,平日里,要是有乐同享有钱同用,弟兄们能联合起来检举揭发你吗?

    得知公安局长耿东生已被“双规”之后,范天策下意识地心包子一缩,暗道:李枫真是出手又快又狠啊!如果自己的事一露,且不立刻就要步耿东生的后尘?本来,与花闪吃罢午饭分手,回到县政府办公室,差不多一个下午吧,范天策的心情还是较为舒展的,谁知下班的时间到了走出办公室,三三两两的机关人员就议论起耿东生被双规的事,范天策给王新琪打了电话一问,得到了证实,他的心里就开始犯上了忐忑。

    毫无精神地走进胡炳辉家,南娜热情地让坐泡茶,说道:“姐夫,你先看会儿电视吧,炳辉可能一会儿就回来,我去厨房捣持几个菜去。”范天策道:“南娜,你别忙乎,跟我说实话,炳辉修临江大道时挣下的那笔钱,放哪了?”

    南娜一惊道:“炳辉他挣了一笔钱,没跟我提起过呀?”

    范天策道:“什么,没跟你提起过?也好,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麻烦!”南娜道:“姐夫,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范天策道:“新书记李枫来了,上任后加大了反腐倡廉的力度,你还不知道吧,公安局长耿东生已经进去了,死了的唐滔拥有的60多万来路不明的巨款,也查出来了。”

    南娜道:“炳辉的身上,不会有这种事吧?”

    范天策道:“他要是没有,我能这么替他着急吗?”

    南娜几乎是带着哭腔道:“姐夫,我知道姐生前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请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你得帮咱炳辉一把呀!”

    范天策道:“瞧你——跟你姐一样,遇到点风就以为一定要下雨!放心,有我在,炳辉他不会有事。”

    胡炳辉走进客厅,一见范天策道:“是范哥,我还以为谁呢!南娜,怎么,同姐夫聊什么伤心的话题了,是不是又聊起了你姐姐?”

    南娜道:“炳辉,你瞒着我,攒了多少私房钱?”

    胡炳辉刚要说什么,范天策抢先一步道:“炳辉,我原以为南娜知道修临江大道你挣的那笔钱,我问她,才知道你没对她说,是吧!”

    胡炳辉道:“南娜,这件事,你不知道,那是对你的保护!万一有个风吹草动的,也没你什么事,要是没风吹也没草动,有你钱花,也就是了,你又何必操心呢!”南娜道:“我怕你在外养女人!”

    范天策道:“好了,南娜,去做饭吧——炳辉,你知道吗,耿东生已经被双规,唐滔来路不明的60多万巨款,已被查出,你,要当心啊!”

    胡炳辉不好意思地笑道:“范哥,修临江大道时,我得的那点好处,你也知道?”范天策道:“在这临江,能有我不知道的事吗?我现在所关心的是,那笔钱,你是怎么处理的?”

    胡炳辉道:“局里的几个副手,一人发了一万,剩下的,暂时由我一人保管。”范天策问:“放在什么地方?”

    胡炳辉道:“放在一个只要我自己不说,谁也无法找到的地方。”范天策道:“这就好,千万别弄个鸡飞蛋打不说,把自己陷进去,就晚了!炳辉,除了这件事外,我还有一件事,先和你打个招呼。”

    胡炳辉道:“什么事,你尽管说。”

    范天策道:“唐滔去了,我当县长的可能性比较大。真有那一天,你这交通局副局的位置,空一个出来,给我留着。”

    胡炳辉道:“现在副局的职位,都是满的呀!”

    范天策道:“那就到时候,再增加一个副局的职位。”

    胡炳辉道:“范哥,你想把谁塞进来呢?”

    范天策道:“县委车队的司机张天宝。”

    胡炳辉道:“他不是在市医院一直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吗?”

    南娜双手端着四个菜盘走了过来,边往饭桌上放边问:“谁成了植物人?”范天策道:“你不认识——饭好了,炳辉,有酒吗,喝一杯!”南娜道:“别忙,我还有热菜没炒呢,再等几分钟。”‘胡炳辉道:“大热天的,有这几个凉菜,也就能下两杯酒,我和范哥先喝着,你嘛,先忙着,两头都不误!”

    南娜进了厨房后,范天策道:“张天宝要是永远不醒,也就算了,要是完好回来,我看,他是一个可造之材,一年中,让他升几升,很正常。”胡炳辉道:“到时候,我听您的指示办,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