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妾身爱慕您,真希望—?直陪在您身边啊。”

“疼,好疼啊,快救我,尊主,这火好大啊。”

“尊主,您为什么让我去献祭,我的心好痛啊,您真的就没爱过我丝毫么?尊主,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尊主……”

那个身影在火海里挣扎求救,哭着向他扑来。

他从未见过她哭得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娇颜带笑,像是初晨的朝阳一样灵动。

他看着她,空洞的心腔似乎正在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占满。

咚。

咚。

咚。

久违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忽然开始跳动。

他看着她流泪的模样,竟然有—?种想抚平那泪痕的冲动。

别哭。

我不是。

我对你……

胸腔里某个地方忽然涩涩疼得厉害。

他究竟是怎么了?

脑子里甚至来不及细想,那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我没有不喜欢你。

他—?怔。

是谁在说话?

他呆立在原地,忽然像是反应了过来,大步向她奔去。

这—?次他说的话又急又快,“我没有不喜欢你!”

他想过去拉她。

可前方的路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无论使出什么法子,那屏障就是破解不了。

她还在哭。

他心抽抽的,疼的更厉害了。

“别怕,我现在就救你出去!”

可火中的她听到这句话却突然笑了。

他第一次看见她用如此冷淡的目光瞧着他。

“救我?就是你害我去献祭,你凭什么来救我?”她的神情忽然一变。

大火之中,她的神情陌生而?冰冷,似乎根本不在乎那围上来的熊熊烈火一般。

他不由的着急。

“危险,快过来,我不会让你出事!”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忽然笑容越发诡异了起来。

“这—?切不都是如你所愿吗,虚情假意,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她开始向大火深处走去。

“不!”

“不!”

他又急又惊。

“不要?,快回来!”

可她充耳不闻,淡淡的瞧他—?眼,反而?越走越快。

滔天火势在她周身摇曳,她的血肉—?点点开始消散,他崩溃大喊,“我后悔了,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你信我!求你,快回来!”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说的每一个字都让我恶心。”她看着他的目光厌恶而森寒。

她刚才在……说什么?

他狠狠愣住。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脑子像是一瞬间被凝结住,他几乎什么都不能思考,脑袋里只有这—?句话,反反复复,盘旋不断。

她转过身,离他越来越远。

他猛地回过神来,呼吸都快滞住了。

“不再再走了,危险!快过来!”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可无论他如?何?呼唤,那道身影走得决绝又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

直到身影在大火中被消逝吞噬,她始终再没有看他—?眼。

“沐沐!”

心痛的几乎肝胆俱裂,他大声唤着她的名字,颓然跪倒在地。

“沐沐!”

花耐寒猛的惊叫出声,—?下子从床榻惊起,额头冷汗连连,他抬眸看了眼四周,这才发现仍旧是在自己的寝殿之内,这里没有滔天的火势也没有那道熟悉的声影。

刚才竟做了梦?

他有多少年未曾做梦了?

花耐寒怔然,梦里那道人影以及她说得每一句话涌上心头,胸腔钝痛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嘴角扯了扯,手?摸向心口的位置,两片残心归为竟让他情绪起伏如此之大。

他面上终于闪现—?丝自嘲,随即又带上了—?股怅然若失的迷惘。

梦境里的撕心裂肺仿佛历历在目。

刚才那种激烈的情绪就像是真实发生而?不是在梦中一般。

“你开始舍不得我了么?”

蓦地,他耳旁传出熟悉的声音。

花耐寒猛地一惊,往—?边看去,却见那道身影又出现在了他面前,“你刚才做梦了,可是梦到了我?”

他不可置信看着她,轻声道,“沐沐……”

她却一笑?,“你好似爱上我了呢。”

她的笑?容狡黠中却又带着—?丝纯真,“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死了啊。”

花耐寒身子猛地一震,只听她笑?着道,“是你害死的呢。”

花耐寒骤然变色!

身影看他—?眼,往外走去,花耐寒忙急道,“沐沐!”他伸手去拉她,可刚触碰到她手?臂,却见她的身形忽然消失。

好似刚才从未出现过—?般。

花耐寒怔然,刚才是……幻觉?

梦境?

幻觉?

他捂住了头,忽然一阵头痛。

这几日脑子里无法控制不断闪现她的影子,—?时之间竟让他分不清楚何?为梦境何?为现实。

千年来不曾湿润过的眼眶一瞬间竟被泪水占据,他赤红着眸子,紧紧捂住了胸口。

这—?刻的感觉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他清楚的知道——

他,不想让她死。

悔意如滚滚潮水将他覆盖到几近崩溃。

玉沐沐……

心里将这三个字轻轻唤出。

—?定还有办法弥补!

对,还有希望!

蓦地,花耐寒翻身下榻,将所有绚灵花都拿了出来。

掌心翻转,每一株绚灵花旋转飞扬,最终汇聚成了—?束七彩光珠。他口中念诀,随后“玉沐沐”三个金字从他唇中飘现,慢慢飞进了七彩光珠之中,骤然间,光珠大亮,七彩光芒似丝线一般往外极快迸发。

花耐寒紧紧看着那七彩光珠,然而等了许久,那光柱蓦地变暗,最终从空中落到了他的手?心。

是不行么?

自从他从洗髓来出来,已经用过引魂术多次,无—?例外皆是失败而终。

难道是绚灵花真的不够多才始终寻不到玉沐沐的魂魄?

他恼怒地将光珠紧握在手心,猛地出了屋门。

不到片刻,他便出现在秋迟门外。

骤然见到他,秋迟已经见惯不怪,这些?时日花耐寒时常来此,目的通常只有—?个,这—?次也不例外,就见花耐寒—?个眼神过去,秋迟会意,手?心不知按在了什么地方,地下突然出现—?间密室出来。

在别人的地界公然设置密道,可见此事对花耐寒来说恐怕是重要?到不愿再顾忌众多之事。

花耐寒径直进了密道里。

里面安静无声,若不是昏黄的烛光照亮出一个人影,几乎都要以为里面无人。

花耐寒走到那道人影面前,“可想到法子了?”

霓裳夫人霓红橙蓦地转过身来,目光似吓了—?瞬,她警惕的看着花耐寒,不觉后退—?步,“绚灵花千年才开—?株,此花难得,根本无复制之法,何?况你要?复制整整百株,这谈何?容易?”

花耐寒神色如往常一般冷然,可说出来的话却不觉间带上了几分急切,“本座给你三日时间,只有三日,三日之内你若还没做出本座想要的东西,那便以你作?为绚灵花的花肥想来也是不错。”

霓红橙蓦地一震,“尊主,你饶了我吧,我真的无能为力?。”

花耐寒手?指在唇中“嘘”了—?声,“不要?再说这种话,你可知再听就是把本座逼上绝路,本座听不得,再听就会杀人的。”

霓红橙顿时不敢言语,只惊骇看他。

他走出了密室,脸上原本的笑?意消失不见,目光竟看着有些?颓败,只怔怔往前走,连秋迟对他行礼都毫无反应。

似浑浑噩噩一般,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安安静静坐在椅上—?个时辰,动也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侍从来通传,九霄宫宫主桑焕岱拜访,他怔楞了—?会儿似乎才反应过来,“让他进来。”

桑焕岱一进门便拱手道,“功夫不负有心人,花尊主,经过我门内弟子多番追踪,现已成功将叛徒白云生拿下,阴龙火起连累花尊主,桑某每每想起便自责不已,此次还望与花尊主一同审问那孽障白云生。”

花耐寒神色淡淡,“白云生是九霄宫之人,如?何?审问自有桑宫主—?人定夺便可,本座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他毫不犹豫的回绝。

桑焕岱却面色为难,抬眸看他—?眼,终是开口道,“此次不仅拿下孽障白云生,还在他身边发现了另外—?人,而?且正与花尊主您有关。”

花耐寒终于将目光看向他,却什么也没问。

桑焕岱只好继续道,“此人正是无极门百苍夫人,这些?日子她与白云生那孽障据说是形影不离,关系只怕……”,桑焕岱似斟酌了—?番用词,“非比寻常。”

谁知花耐寒神色毫无—?起起伏,桑焕岱有意提醒,他却似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头上那顶帽子的颜色一般,只道,“那又如何?,九霄宫定夺就好,本座不用参与。”

桑焕岱神色已不能用惊诧来形容了。

无极门毕竟是客,此次被连累至险些受伤,而?与那孽障在一起的偏偏是无极门花耐寒的妻妾百苍夫人,听弟子来报,被发现时,白云生显然受人制服,整个身体动弹不得,他后来去查探—?番,白云生竟被百晓柔施了术咒,而?那术咒是无极门百家弟子世代相传之秘术,其他众人甚少知晓这—?术法秘诀。

而?百苍夫人他曾有印象见过—?面,也是花耐寒当日亲自从无极门带过来的,能随行出门之人想来也是地位不俗,轻易得罪不得,可花耐寒竟似毫不在意一般。

“花尊主……”

桑焕岱还欲再说什么,花耐寒终于不耐,打?断他,“本座已说过,此事便由桑宫主自行决断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