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聚会

 君海澄得了精神系新生赛的头名,拿到一笔丰厚的奖金,也是看到晶卡上显示的漂亮数值时,他快被繁琐的颁奖仪式搞破碎的水晶玻璃心,才重新粘合起来,呼!总算没有白忙活一场,君海澄露出一副财迷相,擦擦晶卡,再亲亲,我感觉我的精气神又回来啦!

 恨得鸢紫直戳他的额头,丢人,长得挺仙气的一个人,怎么就那么俗气呢?

 最后要求这个很俗气的徒弟给自己打包一份夜宵,要最贵最好吃的!

 君海澄翻白眼,有本事你别加后面那句。

 颁奖仪式结束后,君海澄瞥见阿希梅正要从小门离开,想到他为了救自己而牺牲如此之大,心里内疚,追了出去,“阿希梅…”

 阿希梅回过头,天边晚霞的余光,给他俊美如古希腊雕塑的脸庞晕染上一层淡淡的红,他站在那里,褪去了一身冰冷,带着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温和,静静地看着向他走过来的君海澄。

 君海澄顿住,呃,他应该说些什么?问他为什么在比赛的时候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还是多谢他仗义相救?获得这样一份珍贵的友谊,君海澄心里不是不感动的,千般思绪,最终还是化为一句,“比赛的时候,谢谢你的帮助。”

 阿希梅轻轻一笑,“其实,没有我的帮助,你也能避开,倒是因为我多此一举,打乱了你的节奏才对。”

 只是,当时为什么想不到这些呢?阿希梅漆黑的眸子专注地凝视着君海澄,只因为一看到他遇险,脑海里就一片空白了…

 见到君海澄蹙起的眉尖,知道他想必是因为自己的话而难过了,阿希梅心中一暖,知道君海澄并没有在意那件事,不过他不习惯说什么煽情的话,只好转过话题,“新生赛后会有几天假期,这几天我不会在宿舍,需要回家一趟。”

 “现在就走吗?”

 “现在走。”

 君海澄点头,“路上小心。”

 阿希梅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一个月后,是我的生日。”说完之后,就快步离开了,竟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君海澄愣了半响,忍不住失笑,如果他没有会意错误,阿希梅他,这是在提醒自己别忘记准备礼物送给他吗?

 记下这件事情,君海澄又转身回去找高小白和于非他们,精神系的颁奖结束了,其他系的还没有呢。

 战斗系的冠军毫无意外是魏易鸿,第二名却出人意料是四子悦,慕秋白不知为什么发挥失常,屈居第三,公孙承天第四,于非是垫底的那一个,不过他一点都不介意,好兄弟得到好成绩,他比谁都高兴。

 君海澄认识的几个人成绩都不错,又难得学校这么大方,就遂了高小白的意,大家一起出去吃大餐,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吃喝玩乐于非在行,他已经在最大的娱乐城浮虹城里,订了一间颇为豪华的包厢,一行人就坐他的车过去,摩拳擦掌准备放开肚皮大干一场。

 君海澄坐在悬浮车的后座上,想了想,还是用通讯仪呼叫了战琰。

 “澄澄!”战琰觉得惊喜,赶紧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看,他怀疑天是不是下红雨了,要知道君海澄一向很少主动联系他,几乎都是他在死缠烂打。

 君海澄抿抿嘴,“这边聚会,过来么?”

 哦,天下红雨算得了什么,他确定今天上帝出来遛狗了!

 战琰的声音带着小心的雀跃,“你不怕你的同学知道我的身份了?”

 人人都以结交他为荣,战元帅的朋友,说出去是倍有面子的事,行事也能得些方便,可是偏偏君海澄对他一脸嫌弃,觉得他是个麻烦综合体,惹祸搅家精,死也不肯让人知道他们认识的事。

 战元帅摸摸自个的脸颊,自恋的想,其实哥长得贼帅,多少人羡慕哥花见花开啊?遛出去一点都不丢人!

 君海澄皱鼻子,“刚得了一大笔奖金,你吃饭了没有?没吃就勉勉强强让你过来沾点光好了。”

 什么?!这算是主动求约会吗?→完全忽略人家说的是“聚会”╮(╯_╰)╭

 战琰的嘴巴咧到耳后根去了,“去!怎么不去?一定去!在哪里?”

 “浮虹城月之芳大酒店503号包厢。”

 “十五分钟后到。”

 “嗯,挂了。”

 战琰将叠得一座小山般高的文件往克里琴斯的办公桌上一放,转身就风风火火地跑了,留下石化的孔雀贵族一枚,“元帅——您赶着投胎呢?”话音刚落,门又被大力撞开了,刚跑出去的人又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乒乒乓乓乱翻了一阵,再次跑了…然后——门掉下来了。

 …克里琴斯被吓得捂着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这到底是干嘛呢干嘛呢??!元帅又抽风了?”

 他的副手艾瑞淡定地提醒他,“上校,公务,哦,对了,别试图剥削我,我五点钟准时下班,再见上校。”

 克里琴斯呆呆地看看桌面多出来的一座山,反应过来,登时一声惨叫:“艾瑞,你这个不华丽的闷骚的眼镜男!我恨你!”

 话说,战琰为什么跑出去又跑回来呢?

 因为元帅大人跑出几步,忽然想到,这可是自己作为澄澄的男朋友(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呀亲),第一次在澄澄的朋友面前正式登场,绝对要给人留下威严、稳重、可靠、英俊、多情、温柔…(省略八百字),最最重要的是,他要证明,除了他,世界上绝对木有人跟君海澄更相配的了!于是冲回来拿了外套,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出去了…

 噢澄澄,亲爱的我来了~~

 这边君海澄关掉通讯仪,一抬头,差点撞上高小白的下巴,下意识地往后一靠,吃了一惊,“干嘛呢小白?”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高小白一脸高深莫测,“你刚才的表情很微妙。”

 君海澄十分淡定,“我现在的表情也很微妙。”

 “切!别乱用微妙这个词呀!”高小白鄙视之,凑过来探听八卦,“说真的澄澄,你是叫那个长得很像战元帅的人过来咩?”

 四子悦和于非竖起耳朵。

 君海澄笑了笑,“待会他会过来,介绍给你们认识。”

 高小白坏笑,“用什么身份?朋友,兄弟,还是,情人?”

 君海澄一顿,扑过去,揪住高小白的脸皮往两边拉,“都是于非带坏的你!”小绵羊都没有以前那么可爱了,瞧瞧,都会调侃人了!

 开车的于非默默表示他真是躺着也中枪。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四子悦低着头,有些黯然,君海澄待人一向是有礼而疏离的,温柔地冷漠着,他从来没有见过君海澄会带着点小脾气,这样轻松熟稔的跟别人说话,不管那个人是谁,都昭示着他必定和君海澄关系非常。

 难道他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于非感觉到四子悦散发出来的怨灵气息,觉得无奈,还是早点死心吧兄弟,你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你丫的直到现在还处在暗恋阶段不敢表白呢!

 来到月之芳大酒店,几个人跟着服务员来到包厢,一路上各种鬼哭狼嚎的声音在开门和关门之间传出来,对于君海澄这种乐感超强的人来说,无异于是一种精神兼*上的折磨,赶紧给自己施了一个静音符。

 进了包厢,君海澄发现,这里的包厢很大,里面还配备了一个圆形的小舞台,K歌跳舞随便你玩,四个人坐下,觉得还是空荡了点。拿菜单点了菜,还有酒水和各种零食,服务员很快就把东西都上齐了,退了出去。

 高小白爬到沙发上,往嘴里头塞了一颗甜果子,眼睛都眯起来了,鼓着腮帮子,含含糊糊地问:“现在做什莫?”

 “我们先来唱歌吧!”于非蹦起来,窜到小舞台上,东捣鼓一下西捣鼓一下,然后抱着麦克风开始点歌,他可是名符其实的麦霸呀哈哈哈!

 话说,麦克风这样东西也十分神奇,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至今都还没有被淘汰,连模样都没变,算得上青春永驻长生不老了…

 原本还在伤春悲秋哀悼自己说不出的暗恋的四子悦,一看到于非抓住麦克风,摆开一副要大声开唱的架势,不由大惊失色,声调都抖了,“快,快阻止他!”

 君海澄和高小白感觉莫名其妙,“为啥?”

 于非不就是想要唱个歌嘛,很平常的事,用得着吓得脸色都清白了,一副看到世界末日的样子?

 四子悦满脸痛苦,“你们不知道…”

 高小白好奇,“不知道什么?”

 “于非他…”

 “他怎么了?”君海澄也好奇,他觉得四子悦的苦瓜脸非常有趣。

 “他是个五音不全…”

 不过四子悦已经说得迟了,那边于非已经开始嚎了,君海澄和高小白同时脸一皱,第二张和第三张苦瓜脸新鲜出炉,我滴妈呀,如果用一个排比句来形容君海澄的感受,那就是:我仿佛听到了一头猪在临死惨叫,我好像听到了两只猫在发春,我似乎听到了一群野驴在唱歌…

 君海澄再次给自己施了个静音符,喘一口气,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喝茶。

 为了拯救自己的耳朵,四子悦扑上小舞台,想把于非拽下来,但是于非此时歌兴大发,哪里肯放手,一边嚎一边跟四子悦作斗争,高小白捂着耳朵在小舞台下边转来转去,嚷嚷着,“别打啦!小非非,小悦悦——于非,闭嘴!吵死啦!”

 刚推开门,准备来个闪亮登场的战琰看到这混乱的一幕,有些惊骇,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又特意去看了看门牌,没错呀!

 千种风流万般潇洒的走进来,战琰坐在君海澄身边,笑得百花灿烂。

 君海澄啃着一颗鲜美多汁的水蜜桃,瞄他一眼,笑得这么欢乐干什么?也不怕歪嘴!不说别的,直接指指还在疯癫状态中的于非,“让他闭嘴。”

 战琰顺手拿起一颗桃子砸过去,狼嚎鬼叫的于非被从天而来的大桃子堵住嘴,差点被一口桃汁呛死,于是,世界安静了。

 四子悦和高小白一脸终于获救了的表情,也发现了坐在君海澄身边的人。

 高小白一看,“呀,真的是你!”

 战琰笑眯眯地跟高小白打招呼,“你好,小肥!又见面了呀!”

 小肥?高小白黑着小脸瞪着他。

 君海澄撇撇嘴,他旁边的这个混蛋,最爱干当着和尚骂秃驴、抓住痛脚就猛踩的事儿了,他能平安长这么大没被别人弄死,多不容易呀!

 战琰仿佛没有看见高小白的怨念,掏出一大包高级奶糖,递给高小白,“昨天见面没带东西,这是补回来的见面礼。”

 高小白高高兴兴地抱住奶糖,表示自己不介意战琰的称呼了。

 君海澄嘴里发出磨牙的声音,他平日里也喂了高小白不少水果零食,还都是空间出品的,最是滋养人,怎么也没见小绵羊这样感恩戴德?一包奶糖就把你收买了,你还能更有出息一点吗?

 一边的四子悦和于非深吸一口气,他们可没有高小白那么单纯白目,以为这人是长得很像帝国元帅什么的,这人分明就是帝国元帅战琰!毕竟相貌可以作假,但是那种无法言说的贵气,常年身处高位培养出来的威慑力,却是假冒不来的。

 两人忍住内心的激动,对视一眼,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君海澄说要介绍给他们认识的人居然会是当今元帅!走到战琰面前,腿狠狠地一并,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军礼,“战元帅!”

 战琰微微颔首,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乖,不用这样严肃么,来来来,给你们的见面礼,人人都有份。”说着,一人手里也给塞了一样东西。

 啊?四子悦和于非脸红红的接过礼物。

 君海澄惊奇,小声问:“你怎么会买这些东西?”

 战琰也小声地回答:“路上买的,我不打没准备的仗。”

 君海澄疑惑,这跟打仗能扯上什么关系?就是瞎说。

 两个大男生当然看到了君海澄和战琰之间的小动作,心中又翻起巨浪,元帅跟海澄的关系,真的不是一般二般的好啊,瞧这动作亲昵的。

 看着坐在一起的战琰和君海澄,一个霸气邪魅,不失温柔,一个君子端方,温润如玉,气场契合得完全没有第三个人可以插足的地方,四子悦拿着新到手的礼物,嘴里忽然觉得十分苦涩,如果那个人是元帅大人…

 那他,的确是可以死心了。

 战琰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四子悦沮丧的神情,弯下腰去挑了一颗成色最好的水蜜桃塞到君海澄手里,谁也没有发现他在低头的一刹那,眼里露出来的洋洋得意,抬起头又是一副特真诚的模样,继续谈笑风生。

 君海澄啃着水蜜桃,满心郁闷,他想吃的是热腾腾的茶叶蛋啊混蛋。

 下一秒钟,战琰开始剥茶叶蛋…

 君海澄差点被桃肉呛了一下,神了,战琰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四子悦和于非原本还有些拘谨,放不开,不过在战琰王八之气大开,和颜悦色的交谈下,也渐渐放开来,一脸崇拜,纷纷拜倒在战琰的西装裤下。

 气氛正好,包厢里猛地响起高小白的一声尖叫,“什么?!战元帅?!真的是那个很会打仗的超级威风的战元帅?”

 终于反应过来了…

 所有人齐齐叹气,这反射弧到底得长到什么地步,才会这么迟钝啊!

 五个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的高小白,乐得差点蹦起来,还巴巴的要了签名,宝贝似的藏好,君海澄看见了,托着下巴皱鼻子,那家伙一笔狗爬字有什么好收藏的?

 然后说起于非唱歌的糗事,几个人乐得东倒西歪,高小白大大的叹一口气,“唉,小非非那把破锣嗓子,唱什么歌呀!”

 四子悦非常恶毒地道:“他那不是唱歌,是嚎丧呢!”

 于非被森森打击到了,感激地看向对面的两个人,没有跟着落井下石,好人哪!眼泪汪汪的表示自己急需要安慰。

 君海澄一脸遗憾,“基于朋友的道义,虽然我很想安慰你,但是我也不能罔顾你真的很破锣的事实,抱歉呀。”

 噢!于非觉得自己裂成玻璃网了!

 战琰喝了一口酒,拍拍于非的肩膀,当起知心大哥哥,“没事,不就是唱歌不行吗?又不是小弟弟不行,等到你小弟弟不行的那一天,我再来同情你。”

 砰!于非觉得自己碎成玻璃渣了,强力胶水都黏补不回来。

 于是小非子愤怒了,嗷嗷直叫,“有本事你们唱一个来听听!”然后立刻加上一句,“海澄不算!”他可不傻,君海澄的古乐器古乐曲是出了名的好。

 四子悦自己唱歌也是半吊子,登时不敢说话,他才不要在这些人面前出丑,高小白圆溜溜的大眼睛滚来滚去,最后把眼光瞄向战琰,鼓动,“元帅,你来一个吧,将这个嚣张小人的气焰打下去!”

 君海澄忍着笑戳戳战琰,“喂,你个大老粗,会唱歌么你?”

 战琰高人状,“小意思,本人十项全能。”

 挨了君海澄一记白眼,战琰站起来,十分臭屁的道:“今日你们有幸了,可以聆听一下本帅的仙曲!”

 他这样一说,众人登时有了几分期待,外界一向传闻战元帅才华出众,也不知道他在音乐上面的造诣怎么样,想来是极好的,这下有耳福了,元帅开金口唱歌给他们听啊,于是非常捧场的热烈鼓掌!只有君海澄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怎么突然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呢?

 战琰走上去,优雅地拿起麦克风,站在小舞台中央,深情地看了君海澄一眼,声音如午夜时分玫瑰花园里,琴弦在大提琴上的呢喃,低沉魅惑,“这一首歌,今生今世,我只为一个人唱。”

 高小白感动得眼泪汪汪,“绝世无双钟情男…”

 君海澄嘴一抽,默默扭头。

 战琰轻吸一口气,张开两瓣薄红的唇,“我#卍&▼☆…爱你#&☆Ю…噢!喔喔喔!!喔~╱~”

 所有人齐齐一抖,噗通倒地,不敢置信地望着天花板,吓?!这是神马东西?!

 君海澄艰难爬起来,惊骇,就这种水平,居然还有脸皮去鄙视别人?!

 其实,战琰的声线很好听,欣赏音乐的能力也算不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轮到他唱的时候,那个调子就会跑到连八匹牛都拉不回来的地方去,神奇的是,战琰对自己唱的歌仿佛屏蔽了欣赏能力,他永远都觉得,自己唱的是仙曲儿…

 想当初战琰接受贵族教育的时候,教他音乐的老师头发都掉光了,绝望得差点上吊自杀,最后也没能将战琰培养成至少能唱准五个音的“天才”

 刚巧有服务员进来送酒水,结果整个人一僵,站在那里不动了。

 君海澄觉得愧疚,这人别吓傻了吧?小心地戳了戳他,“你没事吧?”

 服务员定定地看他一眼,缓缓地吐出一口白沫,面条似的软下去了。

 服务员心里死不瞑目啊,在月之芳工作这么多年,五音不全的人他也听过不少,但是走调走到能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地步的,他却从来没有见过,唉,没想到他低声下气阿谀奉承小心谨慎了几十年,最后还是落得个生于月之芳,死于月之芳的悲惨下场。老婆,孩子,永别了,记住,以后遇见不会唱歌却非要霸麦的人,一定要赶快逃啊!

 于非喃喃地道:“我以为,我这把嗓子就够破了,原来是我错了,神马叫做强中自有强中手,山外还有一山高?我如今是明白了——谢谢你!元帅大人,因为有你,我又找回了自信,人生!果然是充满了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