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毕业后,被分配在学校的国际交流处工作,不久前已跟一位澳大利亚人结了婚。这位头发谢顶的外国老头有两个和苏辛差不多年龄的女儿。可是苏辛说,这并不妨碍他们几个人在一起和睦相处。

她说她之所以会跟一个澳大利亚人结婚,是因为她十分喜欢澳洲的一种珍稀动物:考拉,澳大利亚树袋熊。

她目前正在加紧办理去澳大利亚定居的手续。她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她说她很少想到一个月以后的事。想象力就是幸福最大的障碍。

十分钟后,张末来到了苏辛所居住的女教师宿舍里。

苏辛懒洋洋地靠在门边的一张软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张末十分憎恶的流行小说:《我的财富在澳洲》。可是苏辛喜欢这本书,她的嘴角挂着一丝意犹未尽的笑容。

她们一见面,依旧显得像从前那样亲密。张末问她是不是很快就要离开中国了。

“也许还没那么快,”苏辛说,“要等到新盖的图书馆大楼竣工之后。”

她用红铅笔在墙上的一张澳洲地图上留下一个记号,随手将那本小说合上,扔到床头。

张末知道,苏辛是香港援建的图书馆工程的中方联络人。她们很快就聊起这座现代化的图书馆,它的微机阅览室,电脑搜索编目系统,可容纳一千名听众的大型会议报告厅……

“你的脸色不太好。”苏辛搂着她的肩膀,“是不是怀孕了?……”

张末摇了摇头。她说她刚从贾兰坡教授家中出来。

“还是为报考研究生的事?”

“我现在不打算报考……”

“怎么又变卦了?”苏辛紧紧地盯着张末的脸,“是不是那个老头对你动手动脚?”

“你怎么会知道?”

“他是一个性变态者,”苏辛说,“曾山早就应当提醒你这一点。”

苏辛接着说,一个月前,贾兰坡曾约她去家中见面,让她为酝酿中的一次学术会议筹集赞助资金。“可是我们刚刚在书房里坐下来,他就在桌子底下踩我的脚……”

“那你怎么办?”

“我开始还以为他是无意中踩到了我的脚,怎么说他还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教授嘛。”苏辛说,“可是后来,他竟然一口咬定我与澳大利亚人的婚姻不太幸福,接下来照例是昏话连篇,我就在他的脚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张末笑了起来。

“我这一脚踩得他七窍生烟。”苏辛得意地说,“可是他居然忍着没有叫出声来,只是脸上的肌肉跳了两跳。末了,他满脸狐疑地对我说,‘怎么,你原来当过运动员吗?’”

张末笑得在床上滚作了一团。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大仇已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