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苏辛将自己的一件外套披在张末的身上,挨着她坐了下来。

“非常可怕,非常可怕。”张末连连摇头。她一口气喝掉了一大杯凉水,身体还在不住地发抖。

“那个该死的钓鱼的……”

苏辛轻轻地搂着她,一边低声地安慰着她。现在,天已经亮了,凉爽的晨风从窗口吹进来,带来一股植物的清香。她在苏辛耳边轻轻讲述着梦中的一切,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就差那么一点,”张末说,“最后还是我的这枚发夹救了我。”

“废话,”苏辛笑了起来,“你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梦做到这里自然就会中断,若是换了我,城门已经不保了……”

张末也笑了起来。尽管她平时不太喜欢苏辛这个人,可心中还是能够感到一缕姐妹般的温暖。


这天正逢建校三十周年大庆。全天的课都停了。哲学系为它的名誉系主任贾兰坡教授从事学术活动四十年安排了隆重的庆典。按照学生会指派的任务,张末和苏辛必须去学校后门的花店为贾教授订购一只花篮。

她们正赶往花店的路上,苏辛还特意拉着张末在校河的桥上站了一会儿。不过,在河道的下游,锯木厂边上的那个垂钓者此刻已经不见了。

那棵有着八十多年树龄的苍老的银杏在阳光下迎风而立。透过一排铁门的卫矛和枇杷树篱,她们能够看到那幢有尖顶的精致房舍。楼前的一方草坪被修葺得整整齐齐,院子里停放着几辆棕红色的轿车。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杆鸡毛掸子站在车前,看上去,她是专门摆出姿势来让人照相。在墙边的葡萄藤架下,搁着一把漆成白色的长椅,椅子上还有些别的东西,似乎是一本打开的书。

下午,当苏辛和张末抬着那只巨大的花篮前往办公楼小礼堂时,她们在阴晦的楼道里碰见了哲学系的曾山讲师。不过,她们都不认识他。当时,张末的一只鞋掉了,她踮着脚返身去拣,无意中瞥了他一眼,但没有留下什么印象。他的脸型有些特别,呈哑铃状。

后来,苏辛问她认不认识这个人,张末说,她以前从未见过他。苏辛判断说,从他的装束来看,他似乎并不是一名教师,而像是学校里负责锄草一类事的园工。

“我看他更像一个打鱼的。”张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