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即将到来的一切,肖国雄丝毫没有察觉。

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样办案的,从来没有出现过失误,也没有人拿他有什么办法,南滨杨建军一案只是他到目前为止律师生涯众多案件中的一件。

他准点出现在律师所,在自己的办公室,喝完一杯咖啡,仔细检查了自己的卷宗,走进所里的小会议室。

师言箴和其他几个合伙人、董事会相关负责人已经坐在那里,他微笑着和他们点头打招呼后,坐下。

师言箴脸色凝重,要肖国雄汇报在南滨案件办理的情况。

肖国雄侃侃而谈,把杨建军一案的情况作了汇报。

他说完之后,师言箴看看自己左手边上的人,点点头,“大家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大家沉默不语,摇头。

师言箴叹气,“那就到这里吧,小肖好好准备开庭的辩护。”他说到辩护,顿了一下,“对,辩护。”

其实他是想说:你应该还要准备一下自我的辩护。

散会,肖国雄回到办公室,接到服装店的电话,通知他可以去取定制的西服了。

他说:“我吃完午饭过来。”

放下手机,桌上的电话响了,是樊小穗打来的,“肖律师,我现在医院。你要是现在有空,过来一趟好吗?”

樊小穗为杨建军的案件操碎了心,老毛病又复发了。前几天到了省城,找了一家有名的大医院,准备好好医治一下。

看看手表,他说:“那我现在过去找你吧,过几天就要开庭了,有些事情我还要和你谈谈。”

他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走进樊小穗的房间,骇然看见郑明,房间里还有另外两个刑警。他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稍纵即逝的空白,之后,肖国雄抬眼看着郑明。

郑明走到肖国雄面前,“肖国雄,你涉嫌辩护人伪造证据妨害作证罪,我们现在依法对你实施拘捕。”

“伪造证据妨害作证!”肖国雄不意外也不惊慌。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郑明面无表情看着肖国雄,“对!伪造证据妨害作证罪。”

肖国雄还心存侥幸,“有证据和证人吗?”

“有。”郑明说,“你是律师,是精通法律的人,我们不会在证据不充分的时候拘捕你。你应该有个准备,检察院将会依法对你提起公诉。”

肖国雄不屑地说:“好!你们会为你们的行为买单的。”

肖国雄和郑明等几个刑警一起飞回了南滨。

当晚,飞机抵达南滨机场,这次迎接肖国雄的不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警察和警车的闪光灯。

在看守所里,肖国雄要自己保持镇静,不能自已乱了阵脚。在冷静之后,他梳理了一遍从接手杨建军一案以来的过程,坚持认为自己做的都是一个辩护律师该做的,不是作伪证,更没有毁灭和妨害作证。

他的镇静还源于自己声誉带来的安全感,如果自己有辩护人伪证罪,那么业界的同仁们肯定会有兔死狐悲的感受。哪怕对他再有微词的人,也会出来站到他这一边说话,因为自己的现状很可能就是他们的将来,因此休戚相关。

还有一个安全感,就是来自于师言箴。

俗话说,打狗还看主人面呢!得罪我肖国雄,不是得罪师言箴吗?

他越想越明亮,就不再为自己被捕而愤懑和恼怒,因为最终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狭窄的监仓在他看来只是他中途休憩的一个驿站,然后自己还会再次出发的。

郑明提审他,“肖国雄,你在受理杨建军一案的时候,涉嫌作伪证妨害作证。”

“我要证据。”

郑明把肖国雄和杨建军会见时候的监控录像放给他看。看完,郑明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只是这个录像,能说明什么问题?”肖国雄冷笑。

郑明拿起桌上的一份材料,“这是杨建军检举你的书面证词。”

肖国雄倒吸一口气,他完全没有想到,杨建军会检举自己。

透过镜片,看着脸色发白的肖国雄,郑明说:“是你唆使他制造刑讯逼供的假象,以期为他翻供。”

肖国雄真的乱了阵脚了,这是从未预料到的事情,但他不会这么快承认,“杨建军为什么要检举我?”

“他知道自己的罪行,他被你教他的吓住了,他不想因此而再加重自己的刑罚。”郑明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全副武装的警察即将出发,说:“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对他刑讯逼供了,他才检举你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肖国雄直言,“一个当事人为什么要检举自己委托的辩护律师?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本身就有问题。只有受到了外界的压力才会这样做。”

“外界的压力?”看着警察们陆续上车,关上车门,警车开出看守所,郑明才转身,对肖国雄说,“外界的压力就是,南滨的打黑除恶威慑了犯罪嫌疑人,我们的决心和行动威慑了他们,他们不得不认罪服法。黑吃黑,在你和杨建军两人身上再次活生生地上演了。杨建军不是等闲之辈,你也不是。当你不可能完成他给你‘任务’时,他就使出了这么一招自保,从而立功赎罪。这是杨建军检举你的动机。”

肖国雄闭上了眼睛:杨建军,你这招太狠了。睁开眼睛,肖国雄说:“‘教’杨建军在庭审时该怎么说。我承认。可这违法吗?在总结当事人陈述的基础上提供专业意见,这恰恰证明我是一名优秀的律师。”

郑明重新坐下,“《刑法》第三百零六条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教’他,你们就要追究我的刑事责任?”肖国雄想起了以前那些因为触犯第三百零六条而被判刑的律师同行。

“难道法律规定的这一条罪对你不适用吗?”郑明看着肖国雄。

屋内出现了静默,静默中充满了对峙的气氛。

“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超越法律之上,也不可能指望拥有任何的特殊权利而不受法律的约束,更不可能倚仗某种权威进而随随便便超越法律这道红线。”离开讯问室时,郑明凛然地告诫肖国雄。

肖国雄被逮捕的消息通过新闻媒体迅速地传播,引起了社会极大的反响,整个律师界也大为震惊。肖国雄的案件也在极短的时间内走过了诉讼中的侦查程序,并被检察机关起诉到法院。

开庭审理在即,肖国雄即将作为被告人被押上法庭受审。

此时的肖国雄也不想其他了,一门心思想着在法庭上如何展开自我辩护。

在逼仄的监仓里,他来回踱步,脑子出现了自己喜欢的美国独立战争时期和建国初期的政治家、演说家佩特瑞克·亨利的那篇著名的演讲《丢掉幻想,拿起武器》:

“如果由于我个人对一些问题持有相反的看法,因而不能不和盘托出、毫无保留时,但愿这一番话不致视为对各位先生们的一种不敬。目前已不是雍容揖让的时候……它其实就是要自由还是要奴役的问题。”

这个时候想起这些词句,别有一番滋味和蕴含的意义在里头。

他念出了声,看守所值班的警察走到监仓门口,透过门上的监视窗看了看他,转身离去。

“但是我们的申请却只遭到了轻蔑;我们的抗议招来了更多的暴行与侮辱;我们的祈求根本没有得到人家的理睬;我们所得到的不过是在遭人百般奚落之后,被一脚踢倒阶下了事。”

他提高了嗓门:“我们的力量太弱;不足以抵御这样一支强敌。那么请问要等到何时才能变强?”

他坐下,喃喃反复说着:“何时才能变强?何时才能变强?”

强的反义词是弱,坐在监仓里的他,突然感到了一种孤单,还有一丝的恐惧,一种让他害怕的被人遗弃的恐惧。

但他不能让恐惧左右自己,他要打起精神,为自己辩护。

他这样不断鼓励自己,继续背诵着:“屈服与奴役之外,我们再也没有别的退路!我们的枷锁已经制成!镣铐的叮当声已经响彻波士顿的郊原!一场杀伐无可避免——既然事已如此,那就让它来吧!我再重复一遍,先生们,让它来吧!”

每天,他都会反复背诵这几段,鼓励自己,给自己以精神力量和支撑。

他觉得自己是个战士,是个无畏的勇士。

那天,章诺易和他会面,他问章诺易:“现在外面情况怎样?”

“舆论哗然,前所未有的辩论狂潮。”

他笑了,“我做的没错。”接着又问,“老板是什么意见和反应?”

“他要我告诉你,认真反省自己,配合司法机关。”章诺易观察着他,说:“他说现在的律师队伍也是到了该清理的时候了。”

肖国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是清理的切入点?”

章诺易看着肖国雄,没有说话。

师言箴的话让肖国雄大受打击,“是啊,我说怎么会拿我开刀,他们之间是有默契的,没有他的默许,他们是不敢动我的。”

说完,肖国雄不再开口说话。此时,他想起一个律师前辈所说的,在中国,大案子是做政治;小案子才是做法律,对于这句话,他现在有着深刻的领悟。

回到监仓后,他再也没有背诵佩特瑞克·亨利的那篇著名演讲。

会见肖国雄出来之后,在看守所门口,章诺易看见郑明站在车边,便走过去。

看到章诺易走到跟前,郑明伸出手握住章诺易:“小章,谢谢你给我们提供的所有情况。”

章诺易就是郑明在肖国雄身边的“线人”。

郑明问:“肖国雄怎么样?”

看看周围,章诺易讥诮地一笑,“他很悲哀,他坚持认为自己是冤枉的。”

“你我都知道,被抓的犯罪嫌疑人都认为自己清白的,无辜的,所以开始都不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行。”郑明看着章诺易,“真的谢谢你。”

章诺易的眼睛红了,“我现在心情很复杂……也许到了我该离开这个行业的时候了……”

“我们不能脆弱,要有承受能力。”郑明理解他的心情,“你转行做别的职业,一样有这样或那样的丑陋甚至邪恶现象,难道你就不工作了?其实做什么,关键在于自己做人要正直,要有正义感。”

郑明取下眼镜,从裤兜里掏出眼镜布擦了擦镜片,再戴上眼镜,“这个社会,缺乏正义感。”

正义感,章诺易不敢说自己有,但他对肖国雄确实是反感的,尤其在处理刘征行凶一案上,让章诺易更加厌恶肖国雄,也更坚定了他站到肖国雄对立面的决心。

他还清楚记得知道刘征审判结果那天晚上的情形:

心情压抑的他回到家,看着母亲做的饭菜一点食欲都没有。

章母想问他,被章父的眼神制止了。

垂头坐了一会,章诺易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在拿酒杯的时候,回头问章父:“老爸,您要不要喝一杯?”

“我陪你。”章父对他说道。

父子俩慢慢喝着酒,章父等着章诺易说话。

一反常态,章诺易喝着闷酒就是不说话,只是叹气。在他倒酒的时候,章父抢过他手里的酒瓶,“你不能喝了,喝闷酒伤身。”

章诺易看着空空的酒杯,“喝醉了就睡觉。”

“心里有事儿就说出来,说出来就好受了。”章父劝解道。

章诺易摇头,“如果,我不想……做律师,你们是什么意见?”

章母惊讶地看着他,章父静静看着他,没有作任何表态。

“太黑了。”章诺易摇着头说,“这话我只敢在家里说,就是肖国雄真的太黑了,他对刘征这样一个几乎没有还击之力的人下手太狠了。三年啊,刘征被判了三年徒刑。”他伸出三个手指,比划着,眼睛红红的,“刘征本来就是受害人,身体不好,她丈夫还有病,不满王铁力的审判结果找肖国雄报复,还是被判了三年。这律师,我是做不下去了!”

听章诺易说刘征,章父和章母还不知道刘征是谁,后来听到他说起是王铁力一案的受害人,才知道刘征就是报复肖国雄的那个女人。

“我们的社会不该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但是弱肉强食的丛林规则又常常在社会事件中闪现它的阴影,这不仅仅是司法制度本身的问题啊。”章父不由得叹了口气。

章母忙安慰章诺易说:“要不换个工作吧?”

章诺易苦笑,“换工作我也知道解决不了问题,天下乌鸦一般黑!就是说说而已,真要换工作,不做律师,我还是会犹豫的。”

“我看啊,你还是换个律师所得了。你这样,会抑郁的!”章父不无担忧地说。

“过段时间就好了。”章诺易想到一个事情,又改口,“也许,我听从您的意见是对的,那就是希望有天可以法办像肖国雄这样的律师。”

“要不你还是去美国读书吧!”章母继续说,看着儿子这样郁闷,她是在心疼。

“我还有事儿呢,老妈。”

“不就是工作的事情吗?请个假,先休息一下。”章母说。

章诺易摇头,“不单是工作的事情,还有其他事情。我去煮面条吃!”

“你坐着,我去给你做。”章母说着起身去了厨房。

看着母亲的背影,章诺易又对章父说:“我真的想休假休息。”

“也好,出去旅游,放松一下自己。”

章诺易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看了看号码,是郑明打来的,他拿着手机去到自己的卧室。

“我喝醉了。”电话里传来口齿不清的声音。

章诺易说:“我也喝酒了。想不通,为什么刘征会判三年刑期。”

“我把刘征给害了。”

“不是你,是肖国雄。看见刘征是这样的结果,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章诺易擤了擤鼻子说,“你应该想办法照顾一下刘征。”

“我当然会。”郑明说,“嘿,你知道吗,当初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和肖国雄不是一个道上的人,你还有一些正义感和同情心,这是很重要的。”

“我不敢去奢望成为一个有名望的律师,但我只想做一个称职律师,能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章诺易说,“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做,有用吗?”

“一定会有用的。你相信我。”

“我老爸也这样说。”章诺易肯定地说,“我不相信你就不会答应你了。”

“谢谢你的信任。挂了,我睡觉了。你也注意身体。”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章诺易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章诺易那晚甚至想打电话给葛勇,希望他也站到自己这边来,但他怕葛勇把自己的话对肖国雄说,就咽了下去。

现在,肖国雄被逮捕,葛勇会怎样?后来是郑明告诉他才知道,葛勇也是证人。章诺易很是吃惊,暗想:肖国雄的案件里面还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内幕呢?

肖国雄案发,徐琳自然要四处活动,力争让肖国雄无罪释放。

她第一个找的是师言箴,“那么多律师都这样做,为什么单单就肖国雄出事儿?”

他出事儿,不能简单地以跋扈、张狂和目空一切来解释,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师言箴要她不要激动,坐下来慢慢说。

“我不是激动。”徐琳确实是个不易激动的女人,很多时候她是冷眼旁观的,“为什么您知道他作伪证不提醒或阻止他?”

这话直接打在师言箴隐秘的要害之处:自己律师所的律师作伪证,他是知道的,他也不是没有提醒过他们,要在法律所允许的范围内,依靠客观而确实的证据进行辩护。可是现实不是这样的,如果自己手下的律师严格依法办案,不去打法律的擦边球,在目前的司法环境下很难打赢官司,时间长了,谁还会委托你的律师做刑事辩护呢?既然大家心照不宣的都这样做,那就默许他们做吧。

现在徐琳质问他,他该作何回答呢?

师言箴考虑了一下,说:“坦白地讲,我对肖国雄的案子也有自己个人的看法,除案件事实本身的争议,以及对肖国雄本人罪罚的争论,还涉及对中国刑辩律师执业困境与职业操守的反思、中国刑事诉讼制度改革的探讨,乃至对整个中国当下法治状况的诘问。”点燃烟斗,“但证据和证人都有,确实触犯了《刑法》,也要依法办事。”

“这些证据打哪儿来的?”

迟疑了一下,师言箴说:“杨建军检举了小肖,还有……”

“还有什么?”徐琳追问。

师言箴抽了一口烟,抬眼看了看已经关上的办公室门,把眼睛收回看着徐琳。

徐琳似乎有些明白了,“所里也有人检举了肖国雄?”

师言箴没有回答。

“杨建军为什么要检举老肖?还有,所里的人为什么要检举他?”徐琳的问题连珠炮一样投向师言箴。

“据说杨建军是为了立功赎罪,想争取得到宽大处理。”

“那所里的人呢?”

“其实也不完全关乎所里的人。”停顿了一下,师言箴说,“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那咱们还得从他代理王铁力的案件说起。”

师言箴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在他代理王铁力案时,警方就知道他做了伪证,比如他找了受害人更改证词,做了肇事车辆的假鉴定,还有肇事司机的医学检查,等等。当时警方苦于没有证据,所以王铁力最后才没有被法院判处死刑。”

“可是您是肯定他的做法的,不是吗?”

“我肯定的同时也告诫过小肖,不可这样继续下去。可怕的是,很多律师几乎把刑讯逼供和作伪证当作了对付司法机关的杀手锏。不是我保守和虚伪,我就觉得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

耳闻目睹,徐琳多少还是了解律师们的行为方式和办案习惯的。

师言箴在烟灰缸磕了磕烟斗,“那以后警方就一直在‘跟踪’肖国雄,掌握了他代理刑事案件惯用的策略和技巧,于是小肖身边就出现了‘线人’。这次,警方是有备而来的。”

“律师的人身权益难道就不能得到保障吗?唉,看来真是人心隔肚皮啊。”徐琳感叹,“老哥,我知道现在有许多国内所谓出名和出色的律师,他们都在想尽办法替犯罪嫌疑人开罪,甚至用各种不正当的手段捞人”,但为什么就拿肖国雄开刀?南滨此时拿肖国雄开刀,就是为了杀一儆百吗?

“你说的这个现实是存在的,但法律讲究的是证据。面对证据我无话可说。”师言箴顿了顿,“南滨掌握了肖国雄做伪证的证据。”

“那您为何没有利用您的威望帮肖国雄站出来说句话?在这里面难道您和南滨那面有默契?”

“我也不想瞒你,确实,我默许了,也默认了。肖国雄的案件虽引起了争议,但是南滨打黑也是南滨市委的正确行动,我不是帮顾栗伟说话,我说的是实话。”

“外界的反应就是南滨对肖国雄不公。”徐琳没好气地说,“还有,您和顾栗伟是发小,所以达成了默契,如果南滨惩治的是其他律师,影响就不会这么大。但是惩治肖国雄,效果就不一样,不是吗?打狗还看主人呢,没有您的默许,南滨也许不敢动老肖。中国的法律是为政治服务的,是政治法律,就像我们的经济一样是政治经济,我清楚。”

“说句公道话,我在这行知道这行的规矩,因为肖国雄的案件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制造舆论正是这些人所擅长的。”师言箴平静地说,“不是说肖国雄出了事儿我就再踏上一只脚,而是有些人真的是有些做过了,以为只有和司法机关对着干就是自己的本事和能力,就是一种超前和先进,他们没有想到他们这样也是在践踏法律。”

师言箴沉思片刻,“肖国雄案的出现,更让我深刻领会到公平正义的实现,是一项系统工程,打黑除恶也绝不能只是公、检、法的事。”

徐琳默默听着,琢磨着师言箴的每一句话,他的话意已经明了再说也无益了。

但她不想放弃,她又找到了姜老。

姜老第二天接受了记者采访,明确支持肖国雄,反对南滨的做法,他说:“我对‘律师的伪证罪’的追问不会结束,对‘律师的伪证罪’的质疑并不是说可以放纵律师作伪证的行为,只是不必动辄出动公权力来打压。否则将使刑事辩护的空间萎缩,被告人的合法权益得不到切实有效的保护。而对于律师这种违反职业道德,不利于律师行业健康发展的行为,完全可以通过行业自律来解决,特别严重的再动用《刑法》武器。”

姜老的言论并没有影响到即将到来的肖国雄一案的开庭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