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诚信证券会客室一坐下,丁一心就提出融资1000万,说按5%付回扣。王洁月一听就乐了:这不是又给她送钱来了么?而且这次给的回扣真高,一把就是50万。然而,却没把高兴摆在脸上,——江海峰一再说,做这种事的时候要学会把自己藏起来,——王洁月便把自己藏起来了,做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道:“丁总,咋又想起我来了?噢,炒股发大财时想不到我,要用钱了就想起我了?”

丁一心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正要和你说么?快买点南方机器吧,我们要做南方机器了,这1000万安总要得很急,就是想炒南方机器……”

王洁月嘴一噘:“先别说这1000万,还是说以前那800万吧。800万贷款展期一年,你们少说也得再给我12万!这笔钱不给,你们别再向我开口。”

丁一心说:“哪里又冒出12万了?我上次不是给过你8万了么?”

王洁月气了:“丁总,现在贷款好处费都是3%了,你当我不知道呀?!”

丁一心狡辩说:“我们这800万是展期,又不是新贷的……”

王洁月说:“这是一回事。”

丁一心只好说:“好,好,我认这12万,——先欠着行不行?”

王洁月脸一绷:“不行!你整天玩贷款,不是不知道,这是规矩。”

丁一心这才认了:“好,这12万我也给现金,加上这次25万的回扣定金,一共是37万,对不对?”

王洁月点点头:“你这账算得很清楚嘛。”

丁一心又问:“给了这两笔钱,你能保证1000万融资明后天到位吗?”

王洁月想了想:“时间紧了点,——不过,问题也不大吧?丁总,你把37万现金准备好,一个人来,我让江行长当面和你定,你看好不好?”

丁一心连连说:“好,好。”

谈定这事之后,王洁月十分兴奋,股市收市后,马上给江海峰打了个电话,要江海峰晚上到凤凰小区她的住处来过夜。江海峰不知道王洁月和丁一心的这笔交易,吃过晚饭后,如约来了。

丁一心已提前到了,一见江海峰进门,便把摆在茶几上的手提箱“哗”的打开了,满箱子百元大钞呈现在江海峰面前。

江海峰吓了一跳,忙问:“这……这……这是咋回事?”

丁一心说:“咋回事?江行长,我们远东国际做事就是痛快,说37万就是37万,一分不少,都在这里了!”

江海峰苍白着脸看着丁一心:“谁说要你们37万的?谁说的?”

丁一心愣了:“咋?你们变卦了?是我和王洁月讲好的嘛!”

江海峰一脸正气,冷冷地看着王洁月:“是你问他们要的钱?”

王洁月满不在乎地点点头:“是我的好处费,与你没关系!”

江海峰劈面给了王洁月一个耳光:“瞒着我做这种犯法事,还说与我没关系?!你给我说:上次那800万贷款,你要没要过他们的钱?”

王洁月被打愣了,叫道:“江海峰,你自己不知道吗?哪次拿了好处费我没跟你说!这次12万不也是你先提的吗?我哪知道该问他们要多少啊?”

江海峰急了:“你,你这是血口喷人,我是工商银行副行长,受党多年教育,能让你做这种事吗?你知道这样胡说八道的后果吗?”

王洁月一下子清醒了,忙改口说:“是我胡说,是我胡说……”

然而,却来不及了,丁一心已看出了名堂:“好了,好了,二位别演戏了,我是商人,不是反贪局的,你们有本事弄1000万我也不管,我只管自己赚钱。”

王洁月心里真紧张,又徒劳地解释说:“丁总,咱们的事,江行长真不知道。”

丁一心阴险地笑笑:“江行长知道不知道,你王总心里最清楚,我也不说了,就是1000万的短期融资,使用期限45天,你们抓紧办吧,我们安总明天下午,——最迟后天上午一定要用,误了他的事,咱都吃不了兜着走!”

江海峰问:“这么说,我还非办不可了?”

丁一心进一步威胁说:“你咋会不办呢?我们对你们并不薄。而且,你江行长也很清楚,真撕破了脸,对谁都没好处!”

江海峰恨恨地看了王洁月一眼,不做声了。

王洁月知道自己这麻烦惹大了。真要撕破脸,安子良和丁一心真可能把江海峰送到监狱去,遂低声下气地哀求江海峰说:“海峰,事到如今,就办这一次吧。”

江海峰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吐了口:“丁总,我们是老朋友了,又都是明白人,咱也不多说啥了,你们明天上午再把另外25万给我们送过来吧!”

丁一心说:“按规矩这5%的提成,只能先给一半……”

江海峰摆摆手说:“我不懂你们什么规矩,要干,就先把好处费付清,不干就拉倒,你们要想和我长期合作,就痛快一点。”

丁一心想了想:“好,就冲着长期合作,我们认了!”

丁一心走后,江海峰指着王洁月的鼻子直叹气:“小月啊小月,你是不把我送进大牢不甘心吧?招呼都不打,就把我骗到这里来,让我和姓丁的面对面。”

王洁月讷讷说:“是你说的,咱手里的钱还太少,日后到国外也没法过,我就想多弄点。这一下子就是50万,事又来得急,我就做了一回主。”

江海峰心烦意乱地说:“算了,算了,不说它了,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要和他们来往了,他们是一群来自南方的恶狼!”

王洁月想着江海峰刚才那个凶样,眼里一下子含满了泪:“你江海峰才是恶狼呢!——你打我,当着人家丁总的面打我……”

江海峰马上软下来了,抓过王洁月的手在自己脸上打着:“现在你打我吧,死劲打吧。”

王洁月偏不打,抽回自己的手,命令说:“江海峰,你脱裤子!”

江海峰笑了:“脱裤子干啥呀?还没到脱裤子的时候嘛,急什么?”

王洁月破涕而笑:“让我打屁股,——你大行长的脸打肿了,明天咋见人?”

江海峰不干:“别胡闹!”

王洁月吊到江海峰的脖子上:“我不嘛,我就要打屁股嘛!”

江海峰只好把裤子脱了,后来两人便赤裸着身子,在床上滚作了一团。

偏在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有人在门外一声声喊:“王总,王总。”

江海峰一惊:“是谁?”

王洁月听出来了,叫门的是自己公司的业务经理小刘,便推开压在身上的江海峰说:“是公司的小刘,肯定有啥事要请示我。”

江海峰问:“不会是别人吧?”

王洁月摇摇头:“这个地方只有小刘知道,没有别人知道。”

江海峰放心了,在王洁月湿漉漉的大腿根拧了一把,说:“别让那小子进来,就在门口说,说完事就让他走。”

王洁月也正玩在兴头上,对江海峰点点头,匆匆地裹上一件绸睡衣,连内裤都没穿,就往卧室门外走,边走边和江海峰开玩笑说:“好,好,你等着就是,别关键的时候又没戏了……”

王洁月可没想到,自己会在江海生面前出这么大的丑。

这日夜里,江海生根本没想过去捉王洁月和自己二哥的奸。在这倒霉透顶的日子里,江海生一心只想把自己和赵小龙投进去的40万血汗钱多少捞回一点。而要捞回来,就得有后续资金继续做南方机器,——证券公司是不会再给他们透支了,唯一能借钱的地方就是王洁月的公司。结果,江海生吃过晚饭后竟自说自话地跑到富豪巷12号贸易公司,想以月息10%的高利向王洁月商借20万。

王洁月不在公司,业务经理小刘说:“王总有房子,从来不住公司。”

江海生说:“那你告诉我地址,我去找。”

小刘说:“王总交待过的,她的住址谁都不能告诉,整个公司就我知道,我说出去,王总要炒我的!”

江海生先还唬小刘:“你知道我和你们王总是什么关系吗?那是割头不换的关系,你告诉我怕什么?!”

小刘说:“江总,我真不能说。”

江海生眼一瞪:“好,好,出了事你负责!”

小刘问:“出什么事?”

江海生信口开河说:“明天工商局要来查封你们公司!”

小刘一怔:“是不是掺假掺出事了?”

江海生以为小刘上了勾,拉着小刘说:“走,走,快带我去找你们王总!”

小刘仍然不干,江海生只得悻悻地走了。但没走远,就在巷口等着,小刘一出门,江海生就跟上了,一路跟到凤凰小区王洁月的家门口。就在王洁月把门从里面打开时,江海生从小刘后面的黑暗中冲出来,推开门,笑嘻嘻地进了屋:“王总,见你一次还真不容易呀!”

小刘又惊又气:“江总,你咋跟到这儿来了?!”

江海生拍拍小刘的肩说:“你走吧,下面的事,我和你们王总说!”

小刘很不安地看着王洁月。

王洁月一声恶骂:“你他妈滚吧!”

小刘逃命似的走了。

王洁月指着开了半边的门,没好气地说:“江海生,你也出去!”

江海生说:“小月,我和你说件重要的事,关系到我的生死存亡……”

王洁月根本不听:“有话明天到公司说,或者到股市上说,现在你走!”

江海生邪劲上来了,不向大门口走,却向卧房门口走:“你要这么说,我还偏不走了!咋的?内心有鬼呀?我这回就要好好看看你这小宫殿,回去也好向我二嫂,你小姨汇报汇报你的近况!”

王洁月拦到卧房门口,口气软了下来:“海生,你……你可别胡闹……”

江海生越发觉得有问题,一脚踢开了卧房的门。

屋内,二哥江海峰正手忙脚乱地穿衣服,情急之下,裤子竟穿反了。更窘的是,这时,一股穿堂风吹过,撩开了王洁月的绸睡衣,江海生骤然发现了一片闪电般的白肉……

王洁月一声尖叫,冲进卧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江海生惊呆了。

过了好半天,江海峰和王洁月才一前一后地从卧房里出来了。

穿上衣服,江海峰又恢复了一个银行行长的威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问:“江小三,你今天是跑来捉奸的吗?”

江海生看着江海峰摇摇头说:“捉啥奸?!二哥,说真的,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二哥,你是什么人?一脸正气两袖清风的银行行长,模范家庭里的模范丈夫,能做这种养小秘的事吗?”

王洁月火了:“什么养小秘?我要你二哥养了?这房子是我的!”

江海生很不友好地看了王洁月一眼:“王总,你先不要吵,我现在是和我二哥讲话,与你没关系!”

江海峰很镇静,摆摆手说:“小月,你就让他说。”

江海生抄着手,在客厅里走动着,尽情地发泄道:“高尚啊,高尚,江行长,您可真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真给我们老江家光宗耀祖哇,哪像我呢?尽给我们老江家丢人现眼,也给我们江行长丢人现眼!”

江海峰问:“还有吗?”

江海生头一拧:“还有!二哥,我问你,你这么做对得起我二嫂吗?内心就一点不愧么?你想想,这事要是让二嫂知道,她该多伤心?小月可是她姨侄女呀!你就是要搞这种事,也找别的女人搞,干吗搞她姨侄女?”

王洁月叫道:“江海生,你是不是股市上输急眼了,想来敲诈我们?”

江海生笑了笑:“王总,这你就大错特错了!实话告诉你,我来的本意是想向你们公司临时借点钱炒南方机器,可现在,我不会开口了!”

江海峰问:“现在总说完了吧?”

江海生说:“暂时说完了。”

江海峰手往门口一指:“是不是该请便了?”

江海生转身就走。

江海峰不知是真的很生气,还是在虚张声势,厉声道:“江小三,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抓住了我什么把柄,我的私生活谁也干涉不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江海生回转身道:“江行长,我也告诉你,在这件事上,我站在二嫂一边,就是上法院,我也帮我二嫂辩护!不论是什么年代,也不兴乱伦的!”

冲出门后,江海生脑子乱哄哄的,咋想都觉得这不是真的。自己二哥咋就会和王洁月睡到一起去了?咋就会和自己老婆的姨侄女搞出这种缺德的事?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该咋办呢?该不该去和二嫂成阿芬说?说了以后又会产生什么后果?万一二哥甩了二嫂和王洁月公开结婚,不是更把二嫂坑了么?

这真应了一句老话:人要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他咋想起要找王洁月借钱呢?不找王洁月借钱,哪会看到这丑恶的一幕?!不看到这丑恶的一幕,他又哪会碰上这样折磨人的难题?!

江海生宁愿被装成正人君子的二哥骂,也不愿面对二哥的这种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