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自然吧,把你身上的遮羞布脱下来,快脱。”

范旭虹蒙眬地看着邓代军,仰靠在床头上,很平静地命令道。

邓代军本来已准备脱掉身上的三角裤了,可因着范旭虹的命令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怯怯地在床边站着,说:

“你……先把灯关了。”

范旭虹说:

“我不喜欢关灯嘛,我就想看你在灯下脱。”

邓代军又有了受辱的感觉:他凭什么要脱给范旭虹看?他成什么人了?他不能脱,只要一脱,他和范旭虹就永远是玩弄与被玩弄的关系了。

“你……先脱!我……也要看你呢!”

这是反抗的声音,邓代军认为。

范旭虹站在地毯上,满不在乎地脱了,身子一缩,睡裙的背带从两只肩膀上滑下来,轻轻拉到腰际,继而,又把大腿根的粘连带拉开。粘连带一拉开,睡裙便从腰际滑落到地上。

范旭虹赤裸着走到邓代军面前:

“看吧,爱咋看就咋看吧!你这个小傻瓜!”

反抗了一下,便取得了一次了不起的胜利——他没接受范旭虹的命令,倒是范旭虹接受了他的命令,邓代军因此而有了自豪感。

然而,看着范旭虹诱人堕落的身躯,邓代军已没心思品味自己的胜利了,他冲动地搂住范旭虹,就像搂住了人生道路上的一次机会。他不顾一切地抚摸着范旭虹,抚摸她圆滑的肩头,她不断扭动的腰肢,还有她丰满的臀部和大腿。在抚摸的同时,自身的躯体像要烧起来,沉睡了27年的生命在那一瞬间醒来了。他吻她的嘴唇、脖子和雪白的乳房。她的乳房真大,真丰满,且有那么好的弹性,他吻它时,范旭虹就用两只膀子紧紧搂住他的头,有一阵子几乎让他难以呼吸。

这番本能的狂吻像一次次攻击,应该把范旭虹打倒,可范旭虹却没被打倒,她待他疯够了,才轻轻地却又是很明确地命令道:

“小傻瓜,快脱!该你了!”

邓代军这才一边搂住范旭虹,一边手忙脚乱地把身上的三角裤脱下了。刚脱完,范旭虹便推开他说:

“就这么走一圈让我看看。”

这是平等的,两人都回归了自然,他看了她,且又吻了她,她因而也就取得了命令他的权力。她现在使用这权力是合乎情理的。

邓代军开始在范旭虹面前走动。

自卑心理又适时地浮了上来。看着自己赤裸的身子禁不住一阵阵羞愧,老认为自己很丑陋,和同样光着身子的范旭虹相比实在不般配。范旭虹白白细细的,腹部和胸部的曲线起伏有致,丰润柔和,全身上下看不到任何疵点。而他却瘦得可怜,营养不良的迹象到处可见,两排肋骨像两块搓板,腿上还有几块疤——那是许多年前被学校的大同学打伤落下的,那当儿,母亲已去世,父亲还被关在牢里。

由各自模样不同的身躯,又一次敏感地想到,自己和范旭虹不是一路人。这感觉很糟糕,邓代军这时已认准,接下来的事他肯定干不好,可能会让范旭虹笑话的。

范旭虹很怪,不急于干那事,让他走了两圈后,又说:

“你趴下,咱们玩打猎的游戏!”

邓代军打过猎,可却不知道这游戏咋玩法,很茫然地看着范旭虹,静候着范旭虹的进一步指示。

范旭虹命令道:

“你趴下!当我的猎狗!”

这是不折不扣的污辱,邓代军马上想到了这一点。可不知咋的,心里竟不想反抗——非但是不想反抗,甚或是很想当一回猎狗,为一个赤裸的上流社会的漂亮女人当——这里面既有人的动物性因素,也有理智的思索:他不是决定从今夜开始实现新的人生么?那么,荒唐一回,玩玩人家常玩的游戏又如何?反正没人知道。

于是,老老实实趴下了。

“闭上眼!”

他又顺从地闭上眼。

“可不许睁呀!”

他不会睁的,游戏也要讲规则,他邓代军是个最讲规则的人。

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声音。

邓代军闭眼趴在地上问:

“你搞什么鬼?”

范旭虹道:

“你别管,我是猎人,你得听我的。”

过了一会儿,范旭虹轻手轻脚过来了,摸他的脖子,摸他的身子,后来,又在他脖子上套了个什么软软的、凉凉的东西。那东西套好,范旭虹才让他睁眼了,他从对面的穿衣镜中看到,套在脖子上的是一副带细铁链的黑皮项圈,项圈的镀铬铁链拉在范旭虹手里,他真成了范旭虹手中牵着的狗了。

趁邓代军闭眼的工夫,范旭虹已不再赤身裸体了,她穿上了一条仿羊皮的黑绸短裙,戴上了一个黑胸罩,还拿了支双筒猎枪,其样子既放荡又有些野蛮。

邓代军感到无地自容,一下子站了起来,说:

“别……胡闹!我……不玩了!”

不料,范旭虹竟将双筒猎枪横了过来,瞄着他的脑袋道:

“你不玩我就打死你!”

邓代军慌了,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你……你敢!”

“咋不敢!我枪一扳就叫你全身变成蜂窝!”

事情竟弄成了这种样子!

邓代军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到范旭虹会用猎枪对着他。

这不是机会,而是陷阱,真正的陷阱。范旭虹是要利用自己优越的地位和自己的肉体,把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踩到泥里去,这个女人太坏,太恶毒,把他彻底毁了。她把他从人变成了狗,现在,他不说对不起老校长和方老师,只怕连自己都对不起了。

这真是一个无可挽回的毁灭之夜……

然而,面对范旭虹的枪口,邓代军终未再作让步,他当时想好了,就算事情闹大,惊动了这一楼的人,他也不能真让范旭虹牵着在地上做狗,这是个原则问题。

范旭虹见邓代军真翻了脸,才格格笑着,把猎枪甩了,说:

“看你吓的!我能用有子弹的枪对着你么?你自己去看,一盒子弹都在柜子里好好放着呢!”

邓代军狠狠地看着范旭虹:

“你污辱人!”

范旭虹摇头道:

“这是游戏,大人的游戏!”

邓代军叫了起来,眼中流出了愤怒且屈辱的泪:

“没有把人当狗耍的游戏,你……是玩我!”

范旭虹忙过去给邓代军擦眼泪:

“好了,好了,小傻瓜,谁玩谁呀!顶什么真呢?我给你赔罪,把这杆猎枪也送你!”

“留着你那枪吧!等张寻回来,你好牵着张寻去打猎!”

“今天就咱俩,你别提张寻!”

“我偏要提!张寻玩你,你就玩别的男人,玩我,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呀……

“那你咋会想起玩这种让人当狗的游戏?”

“你别再说了好不好?你要不喜欢,咱再也不玩了。”

范旭虹的态度是真诚的,邓代军这才住了嘴。

后来,范旭虹让邓代军上了床,又打开了录像机,放了盘外国录像带给邓代军看。他们刚才玩过的游戏,录像上有,更多不可思议的游戏,录像上也有,邓代军看得目瞪口呆。

范旭虹这才又提起了刚才的话茬:

“看见了吧?外国人都这么干的,有啥污辱人不污辱人的?你真是土老帽!干这事是游戏,人生本身也是游戏,今天就算我给你启蒙。”

这么看来,范旭虹不是有意污辱他。

邓代军这才红着脸道:

“你知道,我……从没和哪个女人这样玩过……”

“有点怕,是不是?”

“也不是怕,就……是浑身不自在……”

“过去从未看过这种录像么?”

“没有。”

“所以你就少见多怪嘛!那今天在这看了有啥感想呢?”

邓代军问:

“你叫不叫我说实话?”

范旭虹笑道:

“当然叫你说实话了,你知道的,我这人最讨厌心口不一。”

邓代军道:

“那好,我的感想是:一边是你们这种人的荒淫无耻,一边是像我这种小人物的苦苦挣扎!”

范旭虹嘴一撇:

“不对,这种游戏是没有阶层的。”

邓代军争辩道:

“有阶层。比如说我,在今天之前就不知道有这么多名堂,就算知道,也没那份精力沉湎于这种事里。因此,我尽管知道你刚才不是有意污辱我,我想想还是恨!”

范旭虹笑了:

“恨谁?恨我么?”

邓代军点点头:

“恨你,也恨和你一路的所有人!”

范旭虹格格大笑起来:

“那好,把你的恨都发泄出来吧!”

邓代军像听到了冲锋的号声,一跃而起……

是带着极真切的恨压到范旭虹身上去的,剧烈且粗暴的动作完成的不仅仅是一次生理发泄,也是一次具有复仇意义的蹂躏。两具肉体在疯狂的激情中翻动着,从床上翻到床下,连带着把枕头和被单都拖到了地上……

第一次结束时,是2点30分,邓代军看了表。

第二次在不到一小时后又开始了,是从地毯上开始的,电视机里映着外国录像,邓代军又一次激情澎湃,在地上就把范旭虹压倒了。

其后,两人都眯乎了一会。时间多久不知道,只知道眯乎完后,天已朦胧亮了,楼下奶站已传来了卸牛奶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