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骚回到“鱼扒”,马上叫醒船上所有的人,说松叔吩咐要到鲤鱼门装货。

船上的几个伙计都来自番禺和顺德,大家好说话,尤其是云吞锦,他是机舱师傅,平时言语不多,唯一的爱好是食云吞,别人最多食两碗,他一口气能食四五碗,因而有了云吞锦的绰号。

在云吞锦的带动下,大家起锚的起锚,解缆的解缆,可负责掌舵的大副却赖着不动。

这大副是新安人,自小在香港长大,曾在英国人的轮船上工作过。

他见松叔不在,又看到林二骚带了个陌生人回来,就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一反常态地说:“对不住!等松叔回来,你们再叫我开船吧。”说罢,转身就要走回房间。

林二骚心头一沉,大副是驾船出身,技术娴熟,林二骚经常请他去食“艇仔粥”,暗地里想跟他学点技术。

大副也没有什么戒心,常常不厌其烦地教林二骚学驾船,大家一直以来都混得很熟,大副为什么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来这么一手呢?林二骚肩负的责任重大,如果不能如期装运枪械返回顺德,这起义的大事被耽误了,怎么办?林二骚心里想,这事不能再拖了,大副不愿意开船,就自己来开!再说,大副早些日子上岸时就被巡捕房的密探盯上了,那天上岸,大副被两名巡捕房的密探带到横街僻静处,密探对大副威逼利诱,要他密切注意“鱼扒”上的情况,尤其要注意松叔的举动,一有异常,要马上报告,否则,找个借口将他治罪。

大副被吓得六神无主,他想跟松叔说出原委,又怕丢了饭碗,更不知如何应付那些心狠手辣的密探,只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这天晚上,大副看到松叔与林二骚离了船,就思忖着要不要去报告巡捕房,现在听说要驶船去鲤鱼门,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林二骚心里盘算着如何行动,递了个眼色给陈南,两人不约而同蹿前两步,一人一边抓住大副的胳膊,林二骚一脚踢开房门,两人用力将大副推进房间。

大副被突然而来的袭击吓瘫了,他想反抗,已是身不由己,林二骚与陈南用毛巾封住他的嘴巴,几下动作就把他捆绑起来。

林二骚拍拍大副的肩膀说:“对不住了,先委屈你一下子。”说罢,“叭”的一声把房门关死,接着上了锁。

船上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转眼间,“鱼扒”启动,朝鲤鱼门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