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这个由英国人管辖的殖民地和上海一样,是一座商业发达的城市,也是世人心中的世外桃源,有无数的政治人士都到这里来活动。抗日战争爆发后,更有无数的商人、文化人士迁往这里。这里同样云集着国民党、共产党、苏联、美国、日本等各路情报人员。

沐涧泉、沐涧颖、王妈三人乘船到了香港。唐中强早已在码头等候多时。几人一见面自然少不了一番问长问短。

唐中强开车将三人送往沐正英在这边的一幢海滨别墅,一路上向二人介绍了这边公司、工厂的一些情况。

沐涧泉道:“有你管理这边的一切,我也就放心了。反正我对商场上的事也不怎么懂,颖儿又还小,这些事就全靠你操心了。”唐中强道:“这都是我应该的,但我还是希望你来领导我们。”沐涧泉推辞道:“我真的不行,不过我也确实不能推卸责任,自己就什么都不做也不行,我会跟着你们学习的。”唐中强道:“我会全力协助你的,明天就在公司里为你们举行一次酒会,算是为你们接风。”沐涧泉道:“我看就不用这些排场了,我和颖儿都不喜欢那些场面上的应酬。”

沐涧颖也道:“哥哥说的是,有空我们去拜访那些公司的前辈叔伯就是。”唐中强将三人送到了住所,道:“你们一路上也累了,先住下好好休息两天。我还有事要去制药厂处理一下,就先走了。你们什么时候想去公司看看就给我打电话。”沐涧泉道:“辛苦你了。”唐中强道:“这是我分内的事。”

王妈一进客厅便喜道:“哎哟,这房子可是和上海的一模一样,少爷、小姐你们住着一定会习惯的。你们先好好休息,我去帮你们整理好房间,然后再去买菜做饭。”

沐涧泉道:“王妈不用你忙,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沐涧颖也道:“是啊,王妈,你去把你自己的房间收拾下就行了。”又拉着沐涧泉的手道:“走吧,涧泉哥哥,我先替你整理房间。”沐涧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用这么客气吧,这种小事我自己还是能做好的。”沐涧颖道:“你的房间呀从来就没收拾好过,跟狗窝似的,将来……”本想说将来看你结了婚云云,却又觉得从自己口中说出很不妥,当即住了口。

沐涧泉来到后面的阳台上,双手扶着围栏,凝望那滔滔海水,波涛汹涌的海浪如同千军万马一批接一批地咆哮着猛烈地冲向岸边,激打在岩石上的海水更是掀起巨浪,浪花四处飞溅,犹如爆炸的弹片,然而却始终吞灭不了屹立不倒的巨石,它们千百年来饱经风霜,击退着汹涌的侵袭者,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想到了千千万万的祖国同胞不也是一样正英勇顽强地抵抗着外敌的入侵吗?心中感慨万分。突然有人从他背后伸出双手捂住了他的双眼,沐涧泉道:“谁?”沐涧颖笑道:“你猜。”沐涧泉摇头道:“我可猜不出来,该不会是川岛芳子吧?”沐涧颖放开双手,嗔道:“一点意思也没有,明明知道是我还猜不出,你还把我当小孩子来糊弄呀!”

沐涧泉侧身握着她的手,温柔地道:“是啊,我们的小涧颖已经长大了,要是爸爸妈妈他们还在该多好,他们可是最偏心、最疼你的了。”沐涧颖若有所思地道:“哦,这么说来你就不疼我了?”沐涧泉笑道:“你这小鬼,伶牙俐齿的,幸好爸爸有你这么一个聪明懂事的女儿,才能放心把家产交给你,这可再好不过了。”沐涧颖道:“其实爸爸的心意当然是由你来继承家业的。当年他就是借用江婉萍来把你培养成一个出色的商人的。”沐涧泉惊道:“你是说……我明白了,原来……”

沐涧颖道:“不错,爸爸知道江婉萍迟早会离开你的,而你呢本来就不比别人笨,只是你呀太善良了,阅历又浅,不懂人心险恶。所以他就顺便借江婉萍来让你大彻大悟,这其他方面的事呢,也就用不着再多教你,你也能触类旁通了。因为无论是情场还是官场,只要有阴险的一面,都有相似之处。”沐涧泉叹道:“爸爸为了我可真是用心良苦。”

沐涧颖道:“所以呢这生意上的事你想推也推不掉的,我可只喜欢写我的小说。”沐涧泉道:“那我就学着试试吧,我们家里虽然少了个女企业家,但是却多了个能名扬天下的女作家,这才是了不起的。”沐涧颖摇头道:“哪有这般夸自己妹妹的,我写的东西可不好。”

沐涧泉望着大海,道:“这幢房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在这儿看大海。”沐涧颖道:“那我就天天陪你在这儿看海。”沐涧泉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心事太重的人才喜欢静静地看着海水发呆。”沐涧颖摇着他的手道:“我整天心里想的事可多了,既要想现实生活中的事,又要想小说里虚构的故事。我也喜欢清净的,能整天和你一起在这儿发呆可是件快乐的事。”沐涧泉凄然一笑。

沐涧颖又道:“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问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加入共产党的?怎么从来都没告诉过我?”沐涧泉道:“这是纪律,上不告诉父母,下不告诉妻儿。”沐涧颖天真而狡猾地笑道:“这么说可以告诉妹妹了?”沐涧泉乐道:“当然可以,不过得等到将来我的上级批准才行。”

沐涧颖道:“你这伏笔也埋得够长的。”沐涧泉笑道:“你小说中不是经常用这招吗?我这可都是跟你学的。”

沐涧颖又问道:“哥哥,听中强哥说上海的产业换成现金以后,你是用我的名字存入银行的,这怎么可以呢?你去把名字改成你的吧。”沐涧泉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们成了外人啦,你的我的不都一样吗?就是一个字不一样嘛,何必去麻烦一下。你呀,就安心写你的小说。”沐涧颖道:“可是,涧泉哥哥……”沐涧泉道:“你不是从小就很听我的话吗?怎么现在却为了一个字的小事跟我争了,不许再提此事了,你现在必须好好读书,我看就去上香港大学,中文系还是工商管理都行,你又比我聪明,将来无论写小说还是经商都能成就辉煌的。这样即便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能照顾好自己。”

沐涧颖深情地凝望着他,就像她喜欢的小说人物林黛玉一样爱哭地流出了泪水,急道:“你想要扔下我不管吗?你不在了,我还能活吗?”沐涧泉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安慰道:“是我不好,我胡说八道,哥哥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每天都陪你在这儿看大海。”沐涧颖说:“国内的大学我早就已经毕业了,虽然在早稻田大学没有毕业就回国了,但是现在也没有必要再去读书了。我就在家里写点东西。另外再去买些监听电台的设备回来,也好侦抄些空中的密码电报,看有些什么秘密。”沐涧泉说:“那敢情好,你可是这方面的天才,如果能破译出日本人的什么重要密码,或许对国家会有帮助。”

1939年九月一日,在西欧战场上的德军对波兰发动突然袭击。英法由于是波兰盟国,两天后被迫对德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

此时中国的抗日战争已由防御阶段转为了相持阶段。中国北方的重要城市虽然相继失守,南方沿海城市如厦门、汕头、广州等地也被日军登陆侵占,但日军除了在进攻的前线受到中国军队的英勇抵抗外,在沦陷区仍然分布有大批的中国军队与日伪军交战,战线呈犬牙交错态势。

随着战线在广东省的蔓延,战争的硝烟越来越接近香港。但处于英国殖民统治下的香港在人们心中仍然是一块逃避战火的世外桃源,逃到这座孤岛的人越来越多。

沐涧泉本无心经商,这两年来一心都将国事放在第一,曾先后向各战区前线的抗日军队捐献了大量的药品、石油、汽车、衣物、食品等物资和现金。

沐涧颖从小就很听养父沐正英的话,沐正英一心要将她培养成个出色的商人。除了让她阅览群书外,还给她讲解了古今中外商界精英成功和失败的事例,还说一个商人不但要打通黑白两道的关系,还要能对社会局势的变化做出正确的分析,以便于制订出长远的计划。她本身就聪明过人,对于这方面的研究与其父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现在处于世界局势瞬息万变的时代,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对国内局势做出正确的分析,还要对世界变化有正确的认识。她在对世界局势做了认真的分析后,心中已有了一个完整而大胆的计划。

这天她又与沐涧泉相依在阳台上看着大海,辽阔的海面上海平静了下来,微波荡漾,落霞照在海面上,映出色彩斑斓的光芒。

沐涧颖道:“哥哥,我看香港迟早会被日本人侵占的,我们在这里也待不长久的,可得提前做准备才是。”沐涧泉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什么都听你的。”沐涧颖道:“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是在跟你商量一件大事。”沐涧泉认真地道:“我知道啊,所以我得听你的嘛,你继续说,我可听着呢。”

沐涧颖笑了笑,道:“那好,我就把我想说的说出来,你看我说得对不对。早在1936年,德国和日本就签定了《反共产国际协定》,1937年,意大利也参加了这个协定,就形成了三国轴心集团。德国在西方战场上的闪电攻击如摧枯拉朽,英国恐怕也比挪威、波兰那些小国强不到哪里去,只不过他们占着地理优势,隔着海峡勉强自守可能还行,哪有能力来守着远离英国本土万里之遥的香港这块殖民地?而日本刚刚和苏联在诺门坎展开了一场大决战,日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惨败,他们算是尝到了朱可夫将军的手段和苏联机械化武器的厉害,北上入侵苏联的计划也就破灭了。所以他们一定会改变侵略计划,选择大举南下,侵占整个东南亚,因为日本国土资源贫乏,难以支持长久战争的巨大消耗,必须继续向外侵略扩张,以求掠夺战略物资,而东南亚地区的很多国家都物产丰富,可是有很多是英美的殖民地,日本必然就会与英美发生冲突。日本人连重兵防守的苏联都敢侵犯,而对于离英美本土之外的殖民地,就更不会当回事了。而香港既是工业发达的现代化城市,又是水陆交通要道,还处于日军占领区的嘴边,他们没有不吞下它的理由,这是于私。于公,日本既与德国是盟国,势必要以向英国的殖民地宣战来响应德国入侵英国的举动。随着战争的持续,那一天必然会到来。”

沐涧泉道:“你懂得还真多。我虽然不懂军事和政治,但我也认为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们是不是又要玩一次金蝉脱壳?你可真够狡猾的。现在很多人都还意识不到会有那一天,我们做起来也容易得很。”

沐氏集团在香港的产业这两年来在沐涧泉、唐中强等人的管理经营之下,在乱世中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但沐涧颖以敏锐的眼光看到了香港将要发生的巨变,于是又开始策划出第二次将资产脱手,转换为现金的计划。由于众多商界人士都只看到了香港眼前的繁荣,所以沐家陆续公开转让、出售工厂、地产之类的事都非常顺利,还给外界说成是因经营不当而导致破产,最后只留下了一家制药厂。

在这一系列的工作逐渐完成时,唐中强来到了沐家,向沐涧泉、沐涧颖提出了辞职。唐中强道:“少爷、小姐,这里的工作差不多也做完了,我也可以放心地走了。”

沐涧泉感到很是意外,道:“这么多年公司的经营发展可全是你的功劳,现在我们虽然只留下了一家药厂,又以非营利为目的,只是为了用来支援前线的抗战,可公司还是不能没有你的。”沐涧颖也道:“中强哥,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我也一直当你是哥哥,如果我们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可千万别怪罪我们,你说出来就是。”

唐中强急道:“你们误会了,其实我也非常舍不得离开公司,更舍不得离开你们。是因为日本人已经打到我们湖北老家,我的亲戚能上战场的全都参军了,而且全都死在了战场上,家乡全村人都被鬼子杀光了。我爸爸以前也是老爷部下的军人,如果他还活着,也会上战场的。我已经决定去参军了,哪怕死在战场上,也要和日本鬼子干一场。”沐涧泉拍着他的肩,道:“我的好兄弟,放心地去吧,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军人的。”

沐涧颖依然是每天都会监听一段时间,特别是晚上,她所记录下的密码电报已经有好几千份之多,有日本军方的、日本外交部的,国民党中央军的,共产党八路军、新四军的,各路杂牌军的。成功破译最多的就是各路杂牌军的密码电报和日本外交部的。而对于国民党中央军的,共产党八路军、新四军所使用的密码电报,她认为密码等级是非常高的,估计日本的密码专家是破译不出来的。但是令她感到痛心的是,中国各路杂牌军的密码通讯的简单程度如同小学生所做的算术题,国民党派系复杂,各有其关系网,他们与中央军之间的矛盾重重,私下里频繁传递军事情报,他们使用的是自己编纂的保密性能很低的密码本。而有的国民党中央军各部之间相互通报一些带有私人或私事色彩的电报也是使用非常简单的密码,但是里面却间接性地暴露了军事情报,因为越复杂的密码通讯的双方使用起来也会越麻烦,所以那些人为了方便省事,只要不是与重要部门进行联络,在不会受到处分的情况下,都选择简单的密码联络。她想那些涉及军事部署、部队调动等情况的电报肯定能被日本人截收到的,日本的密码专家是能够破译出来的。结合破译出的一些日本人的密码电报以及报纸上显示的战争情况就能看出这些问题来。她不由得对此感到忧心忡忡,也曾写信到重庆去反映过这些问题,但遗憾的是却一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这类事情在当时的确是特别普遍,国民党部队在这方面认识不足,认为自己编的密码本,没有被人看见,怎么会被译出来呢?有一次石友三驻重庆办事处处长打电报给石友三说:“听说我们来往电报,被‘中央’译出来了。”石友三回电说:“密码本是我和参谋长关着门编的,没有第三人看见,不会被中央知道。”其实石友山与日本勾结的情况,早被蒋介石从其来往电报中侦悉无遗。国民党军官在密码本方面的无知程度每多类此。其次,部队里的译电员也图省事,不喜欢使用手续复杂、费时费事由军委会颁发的密码本,除与军委会通电讯不得不用外,其他部队相互之间的电讯自然乐于使用自编的密码本。这就是抗战期间军事泄密原因的所在。

(作者按:此事详见池步洲着《抗战回忆录》。)

沐涧颖每次跟沐涧泉谈论起这些都是痛心疾首,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出来为国家在这方面做点什么呢?在留学日本和去德国购买密码机的那些年,她也曾经接触过一些日本和英美的密码专家,多年来在偶尔的交流中隐隐地听说过一些关于陪都重庆已经聚集着一批非常优秀的密码专家。从她自己所截获的各路电报中也能感觉到这一点,于是又觉得自己并不见得就能比别人强,即使自己去做了,还是改变不了通讯方面的那些混乱的现状。

这天她又开始对夜间刚刚截获的几十份密电报进行破译工作,当然英文、日文、数字组成的都有,而以英文居多。不论哪一种文字,都是字字相连,没有间隔,与中文明密码电报迥异其趣。她首先凭着丰富的经验和直觉对电报进行了大致的分类,挑选出日本的电报来。再与前段时间不同时间段截获的多份日本密码电报结合在一起,因为要成功地破译一种复杂的密码,普遍要遵循的前提就是需要大量的密码电文。所以当她前段时间截获到一些日本人所启用的新的密码后并没有把心思陷进去,而是等到截获到一定数量后才开始破译。

在战争时期,破译密码几乎都是国家和部队的工作,像她这样有条件自己截获电报,自己破译的算是特别例外了。这是一个十分细致而又枯燥乏味的繁重工作,而且还显得很不务正业,也只有像她这样的条件才能够从事这样的工作了。她在破译密码的时候是不要任何人打扰的。沐涧泉为她端来早餐也只是安静地放在书桌上就退了出去,他们性格上都特别喜欢清净,所以也就习以为常了。

在翻阅这些英文日密过程中,只见英文字母一个接一个地连缀在一起,好像一条条长蛇,看得眼花缭乱,茫然无知。在对密码的编制手法作了初步的假定后,她断定手中的这几份只能以两个字母为一组来代表日语的一个字母或一个汉字、或一组汉字(如中国、日本、立场、研究等双字词组)。接着,她就按这个思路把每一份日密从首到尾划为双字组,然后再进行观察。

她突然发现这套密码虽然是新启用的密码,是分段密码,密码体系是一种分为一号密码,二号密码,三号密码……这样按先后顺序编制出来的同类密码,但是却并不是自己起初所想的那么复杂,是日本外交部专用的密码。

这套密码的一号密码是以LA二字起首的所谓LA码。主要是以两个英文字母来代替一个日文字母(假名),较少代替一个汉字,极少用来代替两个以上的汉字。例如“调查”二字,日文读音是チョゥサ,多数是以四对英文字母来代替,有时以两对英文字母来代替,例如以CL代チョゥ,NR代替サ。这就使密电文的构造,以日文字母为主,单词、复词为辅。前面说过日文的十个格助词使用频率偏高,其中尤以ガ、ラ、ノ、ニ四个为最。他们只要就若干份密电文按双字组作一统计,从其出现频率便大致可以判断十个格助词,甚至ガラ两个字母可以目测出来,已见前述。这种LA码密电文很短,内容简单,多系通知派遣某某为“传书使”(即传递书信使者之意)于某月某日出发,一般是携带书面情报回国或出国。此类密电报很多,每天约占总数之四分之一左右。

其次,与LA相反的二号密码,是另一种被以两个英文字母代替一个、二个甚至三个、四个汉字(例如行动、出击、师团长、木端微尘之类)为主的密码本,层次高,难度也大得多,要破译这一类密码本,需要大量电报,先把日本四十多个字母破译出来。再从已掌握到的单词去推敲出其他单词来。例如前举的“返电ラ乞ゥ”一句是较易破译出来的。日文发音是ヘンデンヲコゥ。假设是CI、HM、LY、NP等四个双字码。又假设密电文中有下面一段短句,本来都是密码,但其中有已知的(画“===”号),也有未知的(画“__”号)。

コゥギヲ提出セリ

======__===

已知的五个密码中有四个是日本字母,即ギヲセリ。ヲセリ用不着推敲,ヲ是宾格助词,セリ接在动名词后面表示过去式。ギ是什么?而它与已知的コゥ连接,构成コゥギ,下面有宾语助词ヲ,则必定是名词才行,故コゥ不可能再是“乞ゥ”字。人们可以有把握地从同样发音的“巧技”“广义”“交谊”“技巧”“抗议”等五个词组中,断定它是“抗议”二字,不可能是其他。而未知的那个密码也可判断它是动名词“提出”一词的密码(假设RY)也就被“揪”出来了。这一段短句,就由密码变明码,其意义是“已提出抗议”。

其三,上述两种日本密码本所发出的密电文,当然都是密码电报,但它有个特点,即是电文本身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文字状态”,较有可能蹈暇乘隙,把它破译出来。假若打乱原来的“文字状态”,则不免天下大乱,面目全非,不知其可了。更高层次的日本外交密电报即是采取这种打乱文字次序来加强其机密性的。例如前举二例就可按一定规律使之失去文字状态,就是同类密码的三号密码了。

例一:返电ヲ乞ゥ

⑴⑵⑶⑷

如按⑴⑶⑷⑵来变化,则成为“返ヲ乞ゥ电”,便不成文了。

例二:抗议ヲ提出セリ

⑴⑵⑶⑷⑸⑹

如按⑷⑵⑹⑶⑴⑸来变易位置,则变成“提出议リヲ抗セ”,便使人莫名其妙了。

如此说来,此种打乱原来“文字状态”的办法,便使人束手无策,从而绝对保密了?其实不然,天下事都是相对的。第一,这种颠倒文字次序的方法,要有固定的规律,不可能随意乱来,否则收电一方也无从译之成文,岂不庸人自扰?第二,不可能整个电文全部加以文字颠倒,否则收发双方都非常费时费事,影响工作效率。只能预先约定若干个位置上进行若干个文字次序的颠倒,其他依然保持原来“文字状态”而不变。亦即说密电文的大部分仍保持原来次序,形成文字状态,他们还是可以从中破译出一定数量的单字、单词,用来与被颠倒次序的双字组群相结合,从上下文的意义和日语语法的特点来断定这些双字组群应该是哪些字和词,从而解开颠倒次序的规律和其固定的位置。这样一来,也就一解百解了。

有时,在若干份密电文中会发现有那么几个同样的双字组群彼此位置次序不同,其中必有某一双字组群是没有经过次序颠倒而保持原来文字状态的,往往易于发现次序颠倒规律及其位置。

四号密码更是一种叫人眼花缭乱、产生错觉的办法,就是英文密电文内按一定规律插进一个或若干个单字英文字母来打乱原来的“文字状态”,叫人扑朔迷离,容易上当。诚然,若是我们按老办法照每个双字英文字母来划分,往往会划错,就使原来电文失去应有的“文字状态”了。怎么办呢?其实这一方法也有致命的弱点,只要我们不去划组,听任保持原文状态,仔细观察亦可迎刃而解。首先,以前述的ガヲ这两个格助词为目标去寻找,往往可以较容易找到。从日语组织来说,ガ是表示主语,自然在前;ヲ表示宾语,往往在后。这两个日本字母(自然各以两个英文字母来代替)之间,数一数英文字母,如是单数(亦即奇数),则可肯定其中插有一个只起捣乱作用的英文字母。如果是双数(亦即偶数),则大致可以断定其中没有插进这样的字母。其次,进一步去查找那插进的字母是什么字和在哪个位置,这就相当费力了。必须找来多份电文,进行比较。由于多份,其中不免有些双字组群,既出现于此,亦出现于彼,两者却相差一个英文字母。于是,那个插进去的英文字母就被“揪”出来,而其位置也随之确定。再凭这确定的位置,再去揪其他插进去的另外英文字母。如此循环往复,互相对比,就可以把插进去的英文字母一一找出来,而其各自的位置也随之确定。在相应的位置上剔去这些英文字母,电文就恢复原来的“文字状态”,亦易于破译出来了。

这套密码的系列分段密码都被沐涧颖成功破译后,密电里面的内容也逐步被她破译出来,她才清楚这些电报居然是日本外交部向西南太平洋各地,包括菲律宾、安南(即现在的越南)、暹逻(泰国)、仰光、马来西亚、印尼、新加坡以及其他群岛上所有日本领事馆发的。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奇特的现象,发布了许多暗语,这些密码中的暗语也都先后被她破译,许多大致都相同。例如:“西风紧”表示“与美国关系紧张”,“北方晴”表示“与苏联关系缓和”,“东南有雨”表示“与中国战场吃紧”,“女儿回娘家”表示“撤侨”,等等。还有其他几十个隐语代号。其中被她破译出来的最多的还是“虎!虎!虎!”,这条暗语特别明显,而且发往各地的密码电报当中几乎都有这一密码隐语,而且电令中还特别强调规定这一隐语代号在必要时将由无线电广播电台播放,要求各领事馆随时注意收听。

外交部频繁与各地向各驻外领事馆发布同样的系列暗语,其中一定涉及重大的国际问题。她再结合当时的国际形势分析,日本已经深陷战争的泥潭,对于中国的拉锯战已经很难再取得明显的进展,而因为其与美国的关系紧张,其国内的资源贫乏,这样僵持下去,必定会越陷越深,一定要寻求新的突破,向外寻找新的物资来源。太平洋周围物资丰富的地方太多了,但是很多地方却又都涉及英美等国家的利益,难免会发生冲突甚至战争。难道日本真的会与美英开战?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她又收集到大量密电,在对内容进行破译后,她又做了修改工作,因为“虎!虎!虎!”应该是“东风,雨”这一隐语。因为“东风”二字的日语发音为TOH HUH,其中HUH的发音,与汉语“虎”字发音相近。“雨”字在这里当动词用,意即“下雨”,日语的发音为HUHru,其中-ru为尾音,很轻微,听起来和HUH也相差不远。因此,“东风,雨”的日语发音,是TOH HUH HUHru,反复播发,就讹变成“虎!虎!虎!”了。这条隐语是日本政府发布的若干隐语之一,发送的次数最多,意思也被她破译出来,表示“日美已经开战”,这是日本政府规定全军甚至所有领事馆通用的,只要播发这一暗语,全军和驻世界各使领事馆全都了然。

沐涧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对沐涧泉说:“日本人果然要决定南下了,而且还做好了可能会与美国人开战的准备。”心中却感到奇怪:日本人南下,就想到不可能避免会与美军发生冲突?不对,难道是想主动对美国人发动攻击?如果想要侵占东南亚各国,的确不可避免会与美英开战,那选择先发制人掌握战争的主动权,倒的确是一个有效的选择。英国在东南亚的驻军绝对不是日本军的对手,而且英国现在还在面对德国这样的强敌,是抽不出人力和物力到亚洲来作战的,日本人随时对英国军队下手都能绝对取胜,无需防范英国,或者对英国采取什么计划。美国的军队主要在太平洋海岛上,日本人是要对海上的美国人发起攻击吗?美国在太平洋的军事部署非常强大,如果日本人真的可以先发制人,并且将之全部消灭,那美国再参战的确需要很多年才能恢复军事实力,可是真的能够击败太平洋上的美国海军吗?唉,那些事就不是我所能想得明白的了。

沐涧泉说:“那我们这就离开香港吧,去大后方。”

沐涧泉、沐涧颖、王妈都收拾好了行李,准备撤离香港。正在这时,一名中年男子找上门来,递给沐涧泉一封信,道:“有人让我一定要把这封信交到沐先生手中,还说沐先生若要离开香港,让我们一定全力相助。”

沐涧泉道:“非常感谢。”拆开信件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是一位病人用了他的制药厂生产的药后病好了,给他写的一封感谢信。他笑了笑,又撕烂信封,里面竟写有一行小字:“根据确切情报,宪敏有一女友在成都,《玫瑰花图》可能在她手里,日本间谍也在成都寻找此图。香港危险,速去成都,利用你和宪敏朋友的关系,找到他女友,找到此图,‘01’号。”

他用打火机将信件烧毁,道:“我们正打算离开香港,那就有劳兄台了。”

这个送信的男人其实就是共产党的地下联络员。这次他奉命联络沐涧泉,但一开始只认为他是一个爱国的民族资本家,并不知道他是党内人士,这时见他看密信,烧信件,已心中雪亮,道:“都是自己同志,不必客气。”

沐涧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误,其实他从没受过一天的特工训练。当初是因为中共情报部门获知满清皇室中有一个叫宪敏的贝勒手中掌握着一份重要图纸,而沐涧泉与宪敏恰好是好朋友。共产党情报部想通过沐涧泉帮忙拿到秘密图纸,于是由华东情报部一位代号为“01”号的首长亲自出面找到了沐涧泉,先是跟他讲了一席国家、民族、革命之类的大道理,摸清了他的思想后才告诉他找他的目的。沐涧泉和许多青年一样,本就有着强烈的爱国之心,先是想从北平回上海之后就去参军的,但被“01”号的一席话说服后就成了共产党的秘密党员,代号“401”。

“01”号亲自和他保持单线联系,但是当时却没有时间对他进行专业的培训,只是拿了些苏联间谍学校训练间谍的资料,以及中共特科早期的主要领导人、未来的大将陈赓编写的《特科人员训练手册》和共产党叛徒顾顺章为中统特工训练班写的《特务工作之理论与实际》之类的资料让他自己看,看熟悉之后就销毁,给了他一些紧急情况时的几种秘密联系方式,只是让他负责寻找秘密图纸,不与党内任何同志发生横的联系。几年前沐涧泉从北平返回上海时,因感到身边情况的复杂性也曾秘密联络过“01”号,并汇报了自己的计划。经“01”号批准后,他以“袋鼠二号”与王玲进行不见面联络,自始至终都没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他毕竟还是缺少专业知识,缺少实战经验,几年前在上海与川岛芳子的较量过程中,就因为一些细节上的失误让对方识破了他的身份,这些年又一直做闲棋冷子,做的是生意上的事,所以突然又接触到这一行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虽然只是在自己同志面前暴露了身份,而且自己身份除“01”号外,川岛芳子、沐涧颖、王妈也知道,但多一个人知道,无形中已多了一份潜在的危险。

沐涧泉、沐涧颖、王妈三人经九龙到了广东境内。然后沐涧泉三人日行夜宿,经佛山向肇庆方向行去。途中要经过沐涧泉母亲的家乡。虽然母亲早已去世,其娘家又无亲人,但兄妹二人出于对母亲的思念,还是决定去母亲老家看一看。

这天三人在一个小镇的旅馆住下。次日,沐涧泉、沐涧颖便问路出发,让王妈留在客店里等着。这一带正处于前线地区,兵匪混杂,到处都是一片荒凉的景象。两人沿着一条乡村公路行走,谈起国事,也就自由得多,不像城里,到处饭馆、茶馆都被国民政府贴着“莫谈国事”的标语。

沐涧颖道:“这场战争给我们国家和人民所造成的破坏太可怕了,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灾难。日本人固然可恨,可国内的政府求和派、各地的汉奸政府就更让人痛恨了。真不知道还要持续多少年。”

沐涧泉道:“会有胜利的一天的,现在……”

突然听到前面的山林里传来女人的惊叫呼救声。两人都是一惊,同时拔出了手枪,向树林里奔跑过去。当越走越近时,除了能听到女人的惊叫声外,还能听到一群男人的狂笑和叽里呱啦的谈话声。他二人虽然一句也听不懂,但也知道那是日语。

二人穿过树林,便看见在一块空地上站着六个衣衫不整的日本兵,有两个正在穿衣服,有四个在脱衣服,地上还有两个日本兵正在强奸一名女子,遍地都扔着衣服和枪支,旁边还有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男孩的尸体。沐涧泉二人热血上涌,同时向前冲击开枪,站着的六人顷刻丧命。地上的两名日军反应迅速,一个翻身拾起一支步枪,一个用那女人的身体挡在身前,同时去摸枪套里的手枪。沐涧泉向那个拿步枪的日本兵连续射击,直到枪里的子弹打完;而同时沐涧颖却连开四枪,子弹都是穿过空隙击中了被女人压在身下的那个日本兵的四肢。那名女子惊叫着爬起来,双手抓起一把军用匕首,在身下的那日本兵身上一阵乱刺,鲜血飞溅,染红了她赤裸的身体。

沐涧泉和沐涧颖相视无语,沐涧颖眼中含泪,沐涧泉拍着她的肩,示意让她去,自己便将头侧到一边去。沐涧颖上前去拾起那女人的衣裤,披到她身上,道:“他已经死了。”

那女人惊魂未定,发疯般地向她刺来,沐涧颖顺手一挡,打落她手中的匕首,抱住她安慰道:“好了,别害怕,他们都死了,没事了。”那女人一头扑到她怀里失声痛哭。沐涧颖也伤心地流着泪安慰她,又帮她穿好衣裤。

过了一会儿,这女子又痛哭着爬到那边那对中年夫妇和男孩的尸体旁,摇着几具尸体哭道:“爸,妈,弟弟,你们醒醒啊,你们不要扔下我。”沐涧泉、沐涧颖走到她身边,见她一个弱女子遭遇如此大的惨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去安慰,只是想让她先痛哭一场后再想办法。

那女子哭了一阵,泣道:“爸,妈,我知道你们不会扔下我的,对吗?女儿这就来陪你们。”拾起地上一把出鞘的指挥刀便往自己脖子上抹。

沐涧泉、沐涧颖急速蹲了下去,沐涧泉一掌打落了她手中的军刀,沐涧颖抱住了她的身子,哭着劝道:“你不可以这样的,你的家人也不希望你这样的,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帮你的。我们先把你的亲人埋了吧。”

这女子道:“你们为什么要阻拦我?让我去死,我的家人都死了……我已经……被这些日本人……糟蹋了……我还怎么活?我活着又还有什么用?”沐涧颖道:“你千万别乱想,我们不会让你死的。”沐涧泉朗声道:“是啊,日本人罪恶滔天,他们杀害我们那么多的同胞,凌辱过我们那么多的姐妹,我们活着的每一个人都该珍惜我们的生命,好好活着,振作起来,团结起来,才能把这批强盗赶出国门。”

那女子哭泣着侧倒在沐涧颖怀里,叫了声“姐姐”,沐涧颖劝道:“别太难过,我们先帮你把你的亲人安葬了。”

沐涧泉到附近的农家借了铁铲、锄头挖了三个坑,将三人简单地埋在了树林中。

沐涧颖扶着这女子,道:“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以后你就把我们当成你的亲人。”

沐涧泉、沐涧颖带着这女子一路回到客栈,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沐涧泉要去叫老板多开一间房,沐涧颖道:“不用了,让她和我住一间就行了。”沐涧颖带着这女子回到客房,王妈进去帮着让她洗了澡,沐涧颖拿出自己的衣物给她换上,替她梳着头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这女子道:“我叫吴千千,是湖北人。”沐涧颖又问道:“可怜的姑娘,你长得很美丽的,你多大了?”吴千千道:“二十岁。”沐涧颖道:“我叫沐涧颖,我哥哥叫沐涧泉,刚才那位我们叫她王妈,我比你大近两岁,我看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好了。”

吴千千又哭着依在她怀中,道:“姐姐,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沐涧颖拍着她的肩道:“我们能相遇就算是缘分了,你别想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吴千千道:“我的亲人全都死了,以后你们可都是我的亲人了。”沐涧颖微笑着道:“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吴千千擦干了泪水,笑道:“姐姐你生得好美,我可从来都没见过你这样漂亮的女人,简直比画上的还美。我们学校什么班花校花比起你来也只能算衬托鲜花的绿叶,而且你明明比我更大,可看起来比我还年轻。”

尽管沐涧颖一生听过无数的奉承话,但那些大都是些场面上礼节性的恭维,她除了礼貌的谦虚几句外,都是一笑置之,而此时听了吴千千称赞她美貌竟特别开心。女孩本来就爱美,她也知道自己生得很美,听到别人善意的赞美,竟忘了必要的谦虚,笑道:“你是学生吗?在哪读书?”吴千千道:“就在广州大学,家乡被日本人侵占后,家里人就到广州来找我,可广州也沦陷了。我们有的同学说要去延安读抗大,有的又要去投奔新四军,有的想要去参加国军,其实我也想去参军抗日的,可我又不能扔下家人,我们一家本想逃往后方的,可没想到在路上遇到日本鬼子……”

沐涧颖道:“我们先一起到大后方去,到了那里你想参加什么抗日团体都行。”吴千千问道:“沐姐姐你和沐大哥是做什么的?你们还会打枪。”沐涧颖道:“我哥哥在香港做了点生意,我和你一样,只算是个学生,曾经留学过日本的早稻田大学,但是大学也没毕业。我们从小就学会了打枪的,我爸爸以前可是个军人。”吴千千又问道:“那你们是哪里人?听口音可不像是香港的。”

沐涧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家乡来,答道:“我哥哥出生于四川简阳,我出生于湖南醴陵,但是我们都是在上海长大的,后来上海快要爆发战争时我们去了香港。”又说,“你是读的中文系吗?我看你带的行李中有许多文学书籍。”

吴千千道:“是的,只不过我只读了不到半年,你可要多教教我。”沐涧颖谦虚道:“相互学习嘛,我也不怎样的。”吴千千诚恳地道:“我说的可是认真的,我们班上好多同学都在报刊上发表过文章,我虽然也写了一些,可是我怕写得不好,不敢寄出去,以后你帮我指点指点。”

沐涧颖道:“我看了下,你那些书籍都是些进步书刊,有的还是政府禁止卖的。一个人的写作跟她所阅读的书的类型是有密切联系的,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其所喜欢的书籍及作者的影响,那你写的文章也一定是那类型的了。我对这类书看得比较少,不过就文学作品而言,无论是什么题材的,都会有相同或相类似之处,或许我也能勉强帮上你一些吧。虽然我的水平也不好,仅仅是一个初学写作的学生,但运气还算不错,有幸在报纸上连载过一些无聊的小说。”

吴千千惊道:“真的!那你写的是什么?”沐涧颖感慨地叹道:“当今无数文化界所谓正统人士指骂的不登大雅之堂的武侠小说和侦探小说,不值一提。”吴千千道:“那可是非常难写的题材,你可太厉害了,能认识你这样一位文武双全的漂亮姐姐可太好了,以后你可就是我的老师了。你不但要教我写作,还得教我打枪,我要去当兵杀日本鬼子。”

沐涧颖笑道:“你一定能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女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