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里,周长江和马山可谓是形影不离。马山走到哪,周长江果然跟到哪,像一条奴颜婢膝的狗。有一次去饭店吃饭,马山上厕所,周长江也跟着去。两人站在那里,马山酣畅淋漓,而周长江引而不发,像患了性病,事实上他没有尿。马山说你怕死怕到这个地步?周长江说生活好了,当然怕死。马山说你坏事做得太多,所以有人才要杀你。周长江说通奸又不犯法。马山说除了通奸,你还干别的坏事没有?周长江说没有。马山盯着周长江,说你敢说没有?周长江说你说我干什么嘛?

马山说造假烟你承认不承认?他拉上裤子拉链,说你不承认我撇开你不管,让你送死。周长江连忙说马哥,你圣明。可造假烟实在不能算是什么坏事,相反是对地方经济的一种贡献。你想想,县里镇里号召农民大量种烟,可烟叶种出来又卖不出去,如果我们不收买的话。我们卷的烟不假,只是牌子是假的。但如果我们不冒牌,生产的卷烟如何销得出去?马山说立刻停手吧,否则马上就捣毁你们的假烟加工厂。周长江惊疑地说不会吧?马山说不会?为什么不会?周长江说我们可是照章纳税的,西门镇、东门镇、北山乡都来跟我们收钱,没有哪一次我们不给。把我们收拾了,对农民利益有什么好处,对地方财政有什么好处?马山说我妹夫梁青天跟你们干什么?周长江说他主要负责生产,我负责销售。马山说田肖人呢?周长江说他负责联络、保护。

马山说田肖人是什么人?周长江说你不懂呀?他是田副县长的儿子。马山说你相信田副县长的儿子就能一手遮天吗?周长江说我不知道,反正天塌下来由他顶着,我们只是小工头而已。马山说你们要干你们干,别拉拢我妹夫了。周长江说这可由不得我,马哥,他不是小孩。马山说你不想早死、找死就听我的话,都别干了。周长江说过了这难再说吧。

两人在厕所里呆了半天,像同时吃了什么馊菜拉痢不止一样。

到了晚上,马山回家,周长江也跟着。马山只好把女儿叫过来同床,腾出房间给周长江睡。妻子韩芸见西门镇的富翁跟丈夫这么亲密,觉得荣幸又觉得奇怪。掩门睡觉的时候,她问丈夫说本山,你和他合伙在做什么生意?马山就把实情告诉妻子。韩芸说这种人你保护他做什么?死了可以净化社会风气。马山说有什么办法,只要法律不规定通奸像贩毒一样触犯刑律,我还得保护他。

第二天早上,临出门时周长江把一千元钱送给英英,说这是叔叔给你的压岁钱。英英说还没过年呢。韩芸说英英说得对,不过年这钱不能要。周长江说没关系,迟早一样。韩芸说你不图吉利我们还想图吉利呢,好像你不打算过年了似的。周长江一听,赶紧把钱收回,说过了年再给,再给。

终于马山忍不住说长江,你这样跟我太紧不行。凶手不会出现的。你要跟我保持距离,单独活动,把凶手引出来。我暗中保护你。

周长江一听,说马哥,我给你跪下了,求你千万别让我这样。你想别的办法吧。马山说除了这样,没别的办法。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凶手不出来,案子不破,我就做不了别的事。冒一次险吧,离我远点,我保证你死不了。

周长江坚决不答应。他咬住马山不放,像一只蚂蝗。

这样到了农历十二月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