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伯将书案上的东西一连翻了好几遍,那卷宫廷秘方手稿还是没找到。

韩玉茑不知他在找什么,问他,程少伯仔细把那卷秘方的颜色和形状以及薄厚一一向她做了描绘,问她见到没有,韩玉茑连连摇头。

程少伯又问何若菡,是否在帮他收拾新房那天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何若菡连连摇头,不记得搬过这部书稿。后来,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会不会是国燕杰拿走了?他帮助收拾新房那天,几次拿着一摞书稿发呆,会不会就是那部书稿?”

后来,程少伯又问过几个人,也都说没看见。而问肖聪甫时,他也说收拾新房那天国燕杰翻看过。

只有问国燕杰了,可他在办喜事儿那天就请假回县城看老人去了。当时说待一两天就回来,现在四天过去了,还没有消息。

程少伯这才意识到问题复杂了。昨天是新婚第三天,按当地风俗,新郎要陪新娘一起回娘家,他陪韩玉茑回到范沉香家待了一天——这是韩宝善交代过的,三天回门时,只回范家不回韩家,当天,范沉香向程少伯提及与北平通仁堂联合销售自家产品的打算,并顺便问及宫廷秘方一事。以程少伯为人之忠厚,自然不会隐瞒,便如实相告父亲从太医院带回宫廷秘方验方总共一百余种,其中不光有疾病治疗方面的内容,还有滋补强身、延年益寿方面的内容,同时,还有红颜不老和如何生男如何生女的妙法等等。范沉香闻言大喜,当即要开发系列宫廷秘方新药,让程少伯速速提供秘方,所以,程少伯早饭后就开始找,没想到竟会不见了。

午饭前,国燕杰回来了。解释老母因病卧床,他为照料老母多耽误了两天。程少伯没顾得打听国燕杰母亲所患何病,现状如何,便直通通问国燕杰拿没拿宫廷秘方。国燕杰连说没拿。问他看没看见,他也说根本就没看见过。这让程少伯不能不生气,便指出何若菡和肖聪甫都说看到他拿着那部书稿看过。不想,国燕杰一听,反倒说:要真有这部书稿也一定是肖聪甫拿去了,因为肖聪甫和自己说过,他在回春堂不想常干,偷着攒点处方就走,自己去开药铺。程少伯将此事和程汉儒讲了,程汉儒便将肖聪甫找来与国燕杰对质。肖聪甫承认说过这种话,但从来没看见过宫廷秘方,更谈不上拿。他说要拿肯定是国燕杰,因为肖聪甫每天晚上把程少伯开的处方都抄一份留起来,国燕杰对此曾表示不屑,他对肖聪甫说:要抄就抄宫廷秘方,这种方有什么意思!可国燕杰矢口否认,说他根本没说过这种话。肖聪甫就跳起脚让国燕杰起誓,国燕杰就哭了,说肖聪甫五六十岁的长辈,血口喷人,白活这么一大把年纪。然后,又向程汉儒和程少伯说,母亲卧病在床,没人照顾,自己虽然愿跟大师哥多见习些经验,可母病也不能不服侍,想先回家服侍母亲,等母亲病好再回来帮大师哥背药箱子。肖聪甫一听更按捺不住火气,指着国燕杰鼻子说:“好了!好了!你这个做贼的,把心里惦记的东西拿到手了,就不干了!就要回家和你那老爹拿着宫廷秘方去发财了!”

“我要是像你说的那样,我不得好死,千刀万剐!”国燕杰也跳着脚对肖聪甫吼起来,“你诬赖我,你也不得好死!”

“住口!”程少伯大声喝住国燕杰,“小小年纪,不许信口雌黄!”然后不看国燕杰,用手指着大门说:“你走吧,把行李也拿走。回去服侍你妈,我让你走了。”

“大师哥!……”国燕杰还想说什么。

“走!”程少伯终于怒吼起来,“再不许说一个字!马上走!不然我……”他眼睛瞪得要鼓出眼眶,恶狠狠咬着牙,把后半句话咬在了牙缝里没说出来。

国燕杰猛地跪在地上给程少伯和程汉儒磕了两个响头,起身而去。

“少伯,你不该放他走,秘方肯定是他……”肖聪甫在一旁按捺不住说。

“你也走。”程少伯不让他再说下去,“不是没想长干吗?现在就走吧。把行李也扛走,把你抄的方子都带走,自己开药铺去吧。”

“少伯,你听我说。”肖聪甫还想解释什么。

“不,我不想听。”程少伯不让他说。

“可我不能这么不清不白地走。”肖聪甫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好吧,那咱就说清楚。”程少伯的语气也缓和下来,“首先听清,我知道宫廷秘方肯定不是你拿的,这个问题你是清白的。其次,你一直想自己开药铺发财,我认为这没什么不好,所以我放你走。同时,为成全你的发财梦,我送给你个膏药方,今后,你什么都不用干,就卖这种膏药就能发财。第三,也是最后一句话,你绝不能把抄我的那些方子给别人乱用,小心出了人命吃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