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学兵和樱桃领结婚证这天没有回家惹恼了樱桃妈,樱桃告诉他她妈几天不跟她说话了,对她爱答不理的,看来是真生气了。宋学兵一听有点心慌,不知该怎么办。他清楚丈母娘是真正的一家之主,自然是不能得罪的,他问樱桃要不要买点东西上门去看看她,樱桃说等她过了气头再说吧。过了几天他又问她要不要去看看她妈,樱桃说她妈刚和缓些,这时去说不定反而又把她心里的气勾起来,要是惯出了毛病以后就更加不好办,不如等等再说。他听了想想也是、登门拜访丈母娘这件事他心里本来就犯怵,何况丈母娘还生着他们的气,因此是能拖一天是一天。他总想找个合适的时候再去,结果一天天拖下来,合适的时候没找到,倒把这件事拖冷了。

本来樱桃妈是说等他们领了证就搬到家里住,可是他们真领了证她却不提这句话了,就像没有这回事一样。樱桃也不提,她要跟她妈争这口气。樱桃爸在家里是个和事佬,只要没人逼着他,他从来是不拿主意不说话的,就是有人逼着,他也是哼哼哈哈,不肯给句明白话,天长日久,家里大小事情实际上都是樱桃妈一人统管,他也根本插不上手。宋学兵心里清楚作为男方结婚没房本身就英雄气短,丈人家招他入赘,那也得等人家发话才能搬过去,丈人家不发话,他只好原地待命,急也急不得。因此虽然他和樱桃已经是合法夫妻,但他还像以前一样住在舅舅舅妈家里,过着和没领证前一模一样的生活。

不过尽管他不住在丈人家,丈人家的事情他却没有少做。他总觉得自己现在是这个家的人了,不能像以前那样像个客人似的袖手旁观。只要和樱桃一起回去,一进门他家务活就上手了。他在舅舅家是做惯的,洗碗扫地这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敲敲打打搬东挪西的事他有的是一把好力气,樱桃妈有时让他跑个腿办点事他也弄得利利落落,总之只要樱桃家有事,他总是二话不说就去做,干活卖力。态度还好。

樱桃有点看不过去,悄悄跟他说以后别一回家就做这做那,新姑爷要端着点,还说别她妈一叫就去,也要拿着点劲,别让她用得太顺手。他一听就笑了,说:“人家胳膊肘往里拐,就你胳膊肘是往外拐的!”

樱桃说:“现在你是‘里’,他们是‘外’,你脑子清楚点。我是为你好,你别不识好人心!”

除了樱桃还有一个人对他隔三差五跑去替丈母娘干活也很不赞成,那就是他舅妈。

舅妈倒不像樱桃那样明说,她的话说得拐弯抹角,不仔细听还听不大懂。一开始他就没有听明白,几次之后才清楚舅妈究竟是啥意思。

一天早晨上班前舅妈对他说:“有一阵没吃过你做的红烧排骨了,倒有点想了。”

他说:“这还不好办?晚上回来我就烧一个。”

舅妈装得有点意外地说:“哦,今天你有空回来做晚饭?”

他这才想起来他已经答应下班后去替樱桃家收拾后院,几天来他一直都在那边帮忙这件事,只好改口说:“等忙过这三两天我来做吧。”

舅妈便叹气说:“唉,现在你忙得连烧个菜的工夫都没有了!”

又一天舅妈对他说:“你舅舅跟我说每天你去得晚走得倒早,店里还有客人就已经找不着你了。有两次送货的到晚了一点,葵正正好也出去了,结果是你舅舅自己卸的货。你舅舅那个老腰说闪就闪,搬两箱钉子倒要疼上一个礼拜,我说他是老得不中用了。”

他听了心里既难过又委屈,心想每天都是从她家里走的,去得晚也是因为做家务,她不是不知道,不过他不能说,他不能跟她顶嘴,再说他在这个家里也不会住太长了,没有必要折在这最后一哆嗦上。他知道舅妈话里的意思是责怪他下班早,说穿了就是不愿意他去丈人家帮忙,所以他体谅她的心思,尽量温顺地说:“我以后会早点到店里,尽量晚点走。”

舅妈说:“其实也不是要你多做多少,你在我们这里这么长时间,你也知道我们的心,我们是拿你当自己家孩子的,不过是让你在店里锻炼锻炼,真要是累着你,我们也舍不得!你不要怪舅妈话多,我就是看不惯你那个丈母娘拿你当小工使唤,这样事那样事都叫你做,人家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她倒好,一个女婿顶到三个工人用了!你是娶了她女儿,你不过就是跟她领了个结婚证,说句不好听的,你没有吃她家的用她家的,她就让你抡圆了替他们做,现在你做惯了,以后进了她家的门还能松劲?不是我说你,你这孩子出去也要长点心眼学聪明点才好!”

他听明白了舅妈其实就是让他知道谁亲谁疏,当然她话里挑拨离间的意思他也听得明明白白,不过他只好顺着她说,因为他知道她是个不能不顺着她说话的人。

眼看快到年根底下了,一天舅妈问他:“她家还打算不打算给你们办事哪?”

他脑子飞快地转起来,想知道舅妈这句话后面要说的是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回答说:“这一阵她家也没提这件事。”

舅妈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家人真是有意思,也不知是什么路子,要招女婿的是他们,现在不哼不哈的也是他们!”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既不能帮樱桃家说话,怕舅妈不高兴,也不好跟着她说樱桃家什么,怕她再给传出去,只好傻傻地笑着不说话。

舅妈说:“亏你还笑得出来,你这孩子和你表哥真是一个样,一点也不会为自己想想。我倒要问你了,那要是他们不提,你就一直这样干等下去吗?”

他抓着头皮,一脸无奈地说:“可能他们那边还没有准备好吧。”

舅妈摇了摇头说:“你这孩子真老实,这有多少好准备的?婚礼办不办倒还在其次,让你们东一个西一个不住一起这叫什么事?又不用挖地基盖房子,顶多不过就是打扫个房间铺个床的事情,有半天工夫全弄好了,也好这么一拖十天半个月连句话都没有?真不知道他们家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要我说你也不要脸皮太薄了,找个机会去探探那边的口风。”

他大致感觉出了舅妈有撵他走的意思,他想自己实在是愚钝,非要等她把话说得这样清楚才明白,赶紧顺从地回答说:“好的。”

舅妈给他出主意:“你自己不好开口问,就让樱桃去问问她妈。”

他又顺从地点点头说:“好的。”

舅妈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能再不拿出行动来,否则就像赖着不走,他清楚时间长了难免让人讨厌。可是别说他不好意思去向樱桃妈开口,就是对樱桃也一样张不了嘴。他心里烦闷了几天,还是决定去问问顾正红怎么办好。

下午下了班他直接去了顾正红家,还没进门就发现两扇大门油漆得光鲜夺目,门口悬挂着两只腰子形的纸灯笼,在风里晃动着,很有点古色古香的味道。大门上吊着一串铜铃铛,一推门就发出清脆的响声,让他觉得很像那么回事。他走进门,发现院子也收拾得井井有条,白墙粉刷过了,地也重新铺过了,还新修了井台和花坛,花坛里不知从哪里移来一株腊梅花,开得香气阵阵。腊梅后面青砖围墙的漏窗前种了几株竹子,整个院子看上去就像是画里的一样。

门上的铃铛一响,顾正红马上从大厅里探出头来,一看是他,朝他嫣然一笑,从屋里款款地走出来。她松松地挽着发髻,上身穿一件织锦缎对襟棉袄,下身是一条宽松的黑色收脚裤,风姿绰约,让他眼睛一亮。

顾正红笑着朝他说:“恭喜新郎官,我还等着你来谢媒呢!”

宋学兵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我还没跟你说你怎么就知道了?你倒是消息灵通啊!”

顾正红说:“你也不想想这是个多大的城?老辈人说城南放个屁城北都闻到臭,前两天我去买菜,在菜场碰到樱桃妈,她当街站着跟我聊了好一会呢。”

宋学兵饶有兴趣地问:“你们都聊什么了?”

顾正红说:“还不是家长里短的?进屋坐下说吧。”

宋学兵问她滕七哥在不在家,顾正红说他出去打牌了,不到半夜不会回来。他怕遇到小孙,悄悄问她没别人吧,她扑哧笑了,心领神会地说没别人,让他踏踏实实进屋去坐。

他跟她进了装修好的茶室,里面焕然一新,两排荸荠漆的八仙桌和椅子摆放得整整齐齐,柜台后面和侧面的墙上打了博古架,上面陈设着陶瓷玉石的摆件,临街的大门处摆着一面小屏风,上面是些古色古香的图案,远远看去有山有水有树还有美女,她告诉他那是螺钿镶嵌,而且还是从前的老货。他不懂什么叫螺钿镶嵌,只觉得精细华美,看上去就是值钱的东西。茶室的窗户都改成了镂空雕花的木窗,和桌椅一样也漆了荸荠漆,十分古雅。他由衷地赞叹道:“这一弄实在是太漂亮了!”

顾正红得意洋洋地说:“看着还算像样吧?现在就是后头雅间的家具还没有配齐,等弄好了就可以开业了。’

顾正红让他坐,沏了茶来。一边说:“我听樱桃妈的口气好像有点不太开心,我没有问,她也没有说,我想你们领证也没几天工夫,不至于跟她有什么磕磕绊绊吧?”

宋学兵就把领证那天樱桃妈叫他们回去他们没回去的事说了,顾正红沉吟了一下说:“这件事的确是你们做得有点欠妥当。不过话说回来,清官难断家务事,樱桃不肯回去,肯定是她觉得不回去更自在,所以单说你们不妥当也不完全对。以后真要是住在一块,这种进退两难的事情说不定你会经常碰到,我就提醒你一句,你也别光听老婆的,丈母娘那边尽量也要照顾到。”

宋学兵点头说:“我晓得了。”笑着又加一句,“你要是早一点提醒我就好了。”

顾正红笑说:“那你也把我想得太料事如神了吧?”又说,“要说你现在结婚了,跟樱桃妈算是一家人了,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你这个丈母娘是个难缠的主,以前我们一条街上住着的时候她就是出了名的滚刀肉,‘一个屁三个主意’,‘只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恨人有,笑人无’,‘吃柿子拣软的捏’,她条条都占了,表面上见人三分笑,背地里不说她一把刀,也是尖酸刻薄出了名的——看在她是你丈母娘的分上,我也留点口德,就不多说她的坏话了。要我说她极有可能就是起个岔头给你一个下马威,进门之前先煞一煞你的威风再说。”

宋学兵委屈地说:“我这么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外地打工仔,要啥没啥,有什么威风值得她煞的?”

顾正红说:“她可是个有算计的人,她不能弄个女婿进门来,不说万贯家业成了别人的,到头来还要听人家的吧?”

宋学兵说:“她真要是这么想,那她实在是想太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到她家里去当家做主,更没有想到她家里去作威作福,再说你知道的,我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顾正红说:“我倒也不是要来挑拨你和丈母娘的关系,你给她去当上门女婿,可是得机灵点,那天听她的口气,她好像不会让你顺顺当当进她家门的,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宋学兵说:“要招上门女婿的是她,招了女婿又不让上门的也是她,我真不明白干吗要把简单的事情弄得这样复杂?她就不怕到头来伤了感情?”

顾正红说:“这也不光是她,有一类人就是这样处事的。我也是理解不了,人家说‘人情世故’,‘人情’向来是排在‘世故’前头的,如果没有人情,光有世故那就招人讨厌了。

宋学兵无奈地说:“怎么就让我摊上这么一个丈母娘?”

顾正红劝他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个丈母娘是有不少缺点,可是她也有一般人不及的长处,她头脑灵活,人也能干,一般人欺负不到她头上。你既然赶上了这么一个丈母娘,你也用不着怕她,你只要事情办得在理,我想她对你也挑不出啥毛病。”

宋学兵说:“我尽量往好里做吧,我当然希望能跟他们一家和和睦睦的。”

顾正红问他:“你们婚礼打算怎么办?”

“这也是一件挠头的事情。”宋学兵说,“那天她妈问我,我情急生智说趁过年带樱桃回趟东北,就算把事办了。”

“倒是个好主意!”顾正红说,“你丈人丈母娘不跟着去也没人挑理,你们办成什么样甚至说办不办都没关系,回来发个喜糖就行了,大面子上也都过得去。”

宋学兵说:“假如有钱的话我肯定是要风风光光办的,毕竟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最好也租个几十辆豪华车弄个车队,穿街过巷兜上几圈,多气派啊!没钱就只好凑合了,好在樱桃倒是什么也不挑,好说话得很,想想真是挺对不住她的。人穷志短,只好简简单单对付过去算了,”

顾正红说:“你还这么年轻,不拘哪里挣一笔钱就翻过身来了,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嘛,我就不相信你会穷一辈子的!”

宋学兵两眼炯炯地望着她说:“也就是你这么对我说,还敢把钱借给我,你也不怕我还不起?”

顾正红没说话,只是望着他笑。

宋学兵被她的笑容打动,忽然心里一软,忍不住向她诉苦说:“现在结婚证是领了,婚礼的事也算有办法了,我和樱桃还各住各的,她家不叫我过去,我舅妈倒有赶我走的意思,我真有点走投无路,你帮我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办。”

“主意我有一个,就是不知道管用不管月。”顾正红说,“你不是过几天就要回东北了吗?你走之前先放出风去说要租房子,从东北回来就要正正经经过日子,看看樱桃妈有啥反应。她如果想让你们住家里,肯定就会拿出行动来,这样你顺水推舟就是了:她要是不想让你们住到家里,你结了婚总归也是一个人家,不可能一直这样你住你的她住她的,你就先随便租个房子和樱桃搬过去,等她妈看不过去了,她也会让你们搬回家去住的。”

宋学兵想一想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也想过实在不行就在外面租房子住,可是现在房租贵得很,而且一交至少就是三个月的,还要交押金,我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我想着都冒汗。”

顾正红微微一笑说:“你是吃了没钱的亏,事还没办先把胆吓破了。其实你去仔细打听打听,还是有价钱合适的房子的。有些人家为了投资买了好几套房,自己住不过来,房子空关着不好,像你们这样的小夫妻人家是乐意租的,价钱也是可以谈的。再说了,你租房子不过是投石问路,说穿了相当于唱一出《空城计》,要是樱桃妈中计了你也用不着当真拿出钱去租房了,你说是不是?”

宋学兵茅塞顿开,说:“你这招老厉害了,说不定还真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把这么大一个问题解决了。不过,我怎么才能让樱桃妈知道我想在外面租房呢?我总不能直接去跟她说吧?”

顾正红说:“那是啊,你要直接跟她说不就伤她的颜面了吗?如今她是你岳母,你是她女婿,往后你们即使不住在一起少不得常常碰面,要是住在一起那就天天要见面,你娶了她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不能惹她不高兴就不说了,还要尽量讨她的欢心才对,也不为别的,就是一家人最起码大面子上要过得去。所以,你给她透这个消息,我看倒是要绕远点效果才好。”

宋学兵问她:“怎么个绕远法?”

顾正红略一思索,便说:“你家葵正的对象不就在房产公司上班吗?你先找她,跟她说要租房子,让她帮忙找个价钱便宜的。”

宋学兵又问:“那怎么能让樱桃妈知道呢?”

顾正红说:“这个简单,你和你表嫂说过之后,你在你舅舅舅妈面前提一下,有机会再在老高面前说一下,有这三条线,不愁这个消息不传到你丈母娘的耳朵里。”

宋学兵疑惑地说:“他们和樱桃妈也没来往,这消息怎么能传到她耳朵里?”

顾正红说:“他们只要把消息散出去,自然就会传到她耳朵里。你想想你舅舅舅妈老高他们都是闲人,平常走哪儿就是闲聊天,跟他们不相干的事情都能嚼上半天,他们怎么会放过这件事不说?再说樱桃妈又是个喜欢把嘴搁在别人头上的,得罪的人不少,街坊四邻能看她的笑话自然也不会放过。你舅舅和老高两个还喜欢坐茶馆,茶馆一泡大半天,翻来覆去有什么可说的?还不是家长里短的那些破烂事?说起茶馆,你七哥常去木巷的永泰茶馆打麻将,听他不止一次说起遇到你老丈人,我叫他在你丈人面前吹个风,还怕你丈母娘不知道?我家的茶园子是没开张,要我们这里开了张,你坐这屋里说句话我估计就起作用。”

宋学兵由衷地赞叹道:“你真比《沙家浜》里的阿庆嫂还厉害!”

第二天他去了新世界公园,把顾正红出的这个主意告诉了樱桃。樱桃一听,硬邦邦地甩过来一句:“我看这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又说,“我不是早说了我妈不会当真不让我们住家里的嘛,她一门心思要招女婿,现在女婿招来了,她还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宋学兵说:“我这样做不就是为了争取主动吗?”

樱桃不悦地说:“横竖是一家人,有什么主动不主动的?”

宋学兵说:“那要是等我们从东北回来你妈还像现在这样不叫我们回去住怎么办?”

樱桃很有把握地说:“不会的,她那个人我最清楚了,她就是想拿点颜色出来给我们看看。我就是因为太知道她那一套了,所以不肯低头去求她,等她自己转弯。”

宋学兵说:“真要是像你说的这样就好了,我是担心我们总这么漂着,把你的青春都耽误掉了!”

樱桃冷笑道:“你是怕把你的青春耽误掉吧?你不会就这么忍不住吧?”又说,“你放心,我妈不是个非要把事情做绝的人,相反她特别好面子,这一条街上的人都是认识的,说句不敬的话,她就是不在乎我们,也不会不在乎她自己的面子,所以我定心得很,等着她放下架子来请我们回去。”

宋学兵说:“你能定心,可我急啊!一个大男人结了婚还跟老婆分着住,我不是面子上过不去,我是心里过不去!我做梦都在想要是能买得起房子该多好,可是房价都涨疯了,就是跌下来一半,我不吃不喝攒一辈子钱也买不起啊,想想心都凉透了!”

樱桃说:“行了,我也没挑你有没有房子。你没有房子不也一样娶到了老婆?再说房子也不能说没有,只是还没到你手里而已。换句话说,你不差房子,就是差着那么几个日子。这么想想,你有什么好急的?”

宋学兵感动地搂住她说:“还是我老婆好,你这一说,让我心里敞亮多了!你要早这么说我也不必愁眉苦脸没头苍蝇一样去找顾正红出主意了。”

樱桃沉下脸来,不快地说:“谁叫你去找她的?我就看不惯那女人妖里妖气的样子!你看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弄得跟谁都好像一条心,把人哄得团团转,到头来不就是为了好让她用吗?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她不会吃一点亏的。外面传她的事情多了,她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宋学兵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替顾正红说话:“其实她很仗义,对人相当好,你可不要听别人乱说她。”

樱桃鼻子里哼了两声,说:“她也就是对男人好,你见过她对哪个女人好了?”

宋学兵愣了一下,想想她这句话倒还真是打蛇打在七寸上。不过他嘴上还是说:“她热心肯帮忙,是不是只对男人好不对女人好我倒是不知道。”

樱桃嘲笑他说:“我看你是中她的魔了,我念她为我们的事情出过力,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放开来说过她什么话,再说我也犯不上让你觉得我跟一个三十好几的老女人吃醋。”

宋学兵听了她这几句话,心中一震,他从来以为她是个娇气单纯没什么心计的人,有时甚至把她当小孩子看待,没想到她看人看事也有自己的一套,而且疏而不漏,心眼足得很,算是得了她妈的真传,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他心想可不能小瞧了自己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