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欢几乎成了母亲韩洁茹的小密探,她在摸清韩洁茹的情感波动的同时,又开始了对父亲金家林的试探和进攻。因为在她与母亲吃夜宵的时候,韩洁茹向金欢透露了金家林秘密幽会的事情。金欢听出了母亲的言外之意,是让她替母亲摸一摸父亲的行踪和底细。金欢内心决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将父亲和母亲分开,让他们分别爱个明白,活出人生最后的质量。真正去实施这个计划,连金欢自己也觉得自己在干一件不可思议的蠢事。

这是父母的秘密,金欢跟钟涛都没有讲。

金欢白天向单位请了假,白天陪着钟涛玩,等到夜晚,她看见钟涛走进金豪歌舞厅上班的时候,她就开始寻找父亲金家林的身影。这个时刻,金欢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累的女孩儿了。

金欢将吉普车停在天方药业公司的办公大楼下,深藏在一个角落里,悄悄窥视着等待着父亲魁梧的身影。父亲下班的时间这么晚了,华灯亮了,天空透出无数亮晶晶的小星星。金欢坐在汽车里听着音乐,望着楼口出神。父亲终于出现了,父亲真是变了,头发黑而亮,衣着规整,他走路的姿势像年轻人。金欢高兴地欣赏着父亲的背影,感觉他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中年男人。

金欢看着金家林钻进一辆夏利的士里走了。她不动声色地跟着,跟踪到广和购物中心大厦的过街天桥下,父亲从汽车里走下来,向那个神秘的目标招手。金欢一眼就看见桥下身穿白裙子的女人,因为桥的影子遮住了女人的正脸,她几乎看不清女人的面目。她看见父亲与那个女人走进了广和美食城。

金欢是在美食城的情人雅座看见他们的。她躲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细细地审视着那个女人。她这才看清了,原来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朋友宋雨燕。

金欢惊讶得几乎要叫起来。

宋雨燕悠然地喝着饮料,她白洁的额头,优雅的坐姿,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美感。金欢记得宋雨燕爱笑,总是用笑来表达自己的心绪。再看父亲那个紧张样儿,一会儿给她递餐巾纸,一会儿给她夹菜。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几乎把金欢逗笑。平时,父亲是个多么理智冷静的人啊?

金欢断定,父亲真正爱上这个宋雨燕了。

对于宋雨燕,金欢还是满意的。她与雨燕也是在唐百灵的生日晚宴上认识的。雨燕与唐百灵是同学,大概也是唐百灵一样的年龄,三十五岁。虽说她不是非常的美艳,可她善良而有气质。听唐百灵说,她一直没有结婚,是个大龄青年。宋雨燕在一家传呼台当业务经理,十分喜欢金欢的性格,后来,雨燕与金欢就常来常往了。金欢猛然想起,那天金欢在城里的中心广场参加单位举办的“保险宣传日”活动,父亲到那里看她,恰巧宋雨燕帮助金欢拉保险,金欢就将雨燕姐介绍给了父亲。当时,她发现雨燕的眼睛一亮,她还没有注意父亲看见雨燕时慌乱的表情。父亲离开金欢的时候,把自己的一张名片给了雨燕。她只听雨燕轻声地夸奖了父亲一句,他是你父亲?满帅气的!金欢回嘴说,这不叫帅叫酷!宋雨燕说是酷!他们怎么一见钟情?怎么会在金欢的眼皮底下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这么快就发展到亲密的程度?

金欢顿觉头脑上的血往上涌着。

金欢把父亲全部的隐情都搞清楚了。她陷入一种盲目的快乐中,可一想到母亲,她又有些难办。母亲对父亲还没有完全绝情,她让她侦察父亲,就是对这个家还有留恋的地方。她不能让母亲痛苦,要等母亲也像父亲一样,找到真正的爱的那一天,她的心愿也就了结了。万一母亲追问,她要让父亲亲自向母亲汇报隐私。

金欢决定跟父亲好好谈一次。

金家林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金欢在家里看着没有情绪的电视剧,猜想着父亲与宋雨燕大姐,到哪家宾馆开了钟点房。

当房门响起钥匙的转动声,说明金家林回来了。

金欢藏在门后,准备吓唬父亲一下。

金家林在前厅照了照镜子,然后走向衣柜,挂那件鳄鱼牌的体恤衫。

金欢使劲哇了一声,扮了个鬼脸。

金家林真的机灵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当他扭头看见金欢的笑脸,才长舒了一口气,拍了一下女儿的脑袋:“欢欢,吓死我了,原来是你个小坏蛋啊!”

金欢抱住爸爸的脖子,与他一同倒在沙发上。

父女高兴地笑着。

金家林笑了一会问:“你怎么在这儿?”

金欢笑着说:“爸,我等你三个小时啦!”

“有事吗?”金家林愣了一下。

金欢有些异样地看着金家林。

金家林问:“钟涛他姐姐的事,你妈妈都跟我讲了。需要爸爸帮忙的吗?”

金欢没有显露出父亲期待的表情,她显得很严肃:“爸爸,你的欢欢长大了,我们的事,才不要你操心呢!我是跟你谈谈,你和我妈妈的事!”

“我和你妈妈挺好的!”

“你挺好,可我妈不好!”

金家林问:“她怎么不好?病啦?”

金欢故意不答话。

“噢,你是看见我和你妈分居了吧?”金家林脸上有些慌乱,“你妈妈都跟你说啦?”

金欢说:“都说啦,就看你的态度啦!”

金家林低垂着眼睛:“嗨,这是个游戏,她怎么能泄密呢?”

金欢惊讶地问:“游戏?”

金家林说:“我和你妈心情不好,利用你的房子,搞一个离婚游戏,就一个月,然后我们会重新走到一起的。她这可好,弄得医院风风雨雨,还告诉了你!女人真是靠不住!”

金欢不高兴地问:“游戏?走到一起?那我问你,你和宋雨燕的事也是游戏吗?”

金家林真的慌了:“欢欢,你听说什么闲话啦?”

金欢爽快地说:“爸,我没心思跟你兜圈子。你知道我对你和妈妈的态度,我希望你们俩别委屈自己!真的,你们没做游戏之前,就做了半辈子游戏啦!我想,你们尽早结束游戏,真正回到幸福的生活中来!”

金家林茫然地看着金欢:“欢欢,你怎么——”

“爸爸,别以为你傻呼呼的女儿是个粗心人。不是,我什么都知道。”金欢税利的目光盯着父亲,“爸爸,我看得见表面的你们,还看得见那埋藏、压抑着的另一对爸爸妈妈!你爱雨燕,我不反对,雨燕虽说是我的朋友,可我也爱她。她能够让我的爸爸幸福,我还要深深地感激她!”

“欢欢,你在说什么呀?”

“我要说!我在妈妈面前也是这样说的。我们是两代人,一般不愿意捅破那层纸。我觉得,该破就得破!你和妈妈分开了,我并不损失什么,我长大了,我还是有爸爸和妈妈。其实,你们不必再为我考虑什么,真的!”金欢的眼睛湿润了。

女儿的语气几乎使金家林失去解释和辩白的可能。金家林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目光里有对女儿研判的意味,说话的语气有些僵硬:“欢欢,爸爸知道你长大了。爸爸也懂你的心情。你的性格向我年轻时一样!既然你知道了我和雨燕的事情,爸爸就跟你说实话!”

金欢坐在金家林的跟前。

“欢欢,爸爸要是说不喜欢雨燕,那是虚伪!如果说我要与你妈妈离婚,娶她,是不现实的!我们见面,谈话,吃饭,纯属游戏期间的朋友聚会。你妈妈也可以约别的男人吃饭啊?你妈都跟你说了吧?”金家林说。

金欢摇头:“她什么都没跟我说!”

“雨燕想调到我们的公司里去!我正给她办呢!真的,我们之间是朋友!我们——”金家林重复着说。

金欢打断他的话:“你,还要跟雨燕姐做游戏?”

“不,雨燕是个好女人,我哪能跟她做游戏?”

“爸爸,我一向尊重你,你必须真心爱她!”

“欢欢,我与雨燕没到那个地步!真的没什么!”

金欢说:“你心里还想着我妈妈?”

“唉,几十年的夫妻,哪有那么简单!”

“说复杂,也是你们自己搞复杂啦!”金欢步步紧逼,“爸,你和我妈不是做游戏吗?那就遵守规则,你把自己跟雨燕的事,向妈妈讲清楚!你不要欺骗她,好吗?”

金家林一惊:“你妈妈也知道啦?”

“是妈妈最先看见的,是她告诉我的!”

金家林脸色一沉:“你不说,我也会向你妈妈讲的!”

金欢笑着说:“那就好,我愿意你们就像金融界一样,‘软着陆’!”

金家林哭笑不得:“软着陆?你个臭丫头!”

连续两天,唐百灵都来金豪歌舞厅看望钟涛。

金欢发现钟涛看见唐百灵的时候并不开心,他是装出来的?是怕她产生别的想法吗?他小看金欢了,金欢才不那种小小气气的女孩呢!她对唐百灵很热情,毕竟是唐百灵的生日晚宴,给了她与钟涛认识的机会,还是唐百灵帮助她找到了钟霞的家,使她将痛不欲生的钟涛解救出来。唐百灵与钟涛密谈些什么,她全然不知。她看出,钟涛对唐百灵是在惧怕中亲近着,装出满脸谦恭的笑意。唐百灵对钟涛的笑脸不以为然。唐百灵走出歌舞厅的时候,金欢大大方方地陪着钟涛出来送客。唐百灵走后,金欢对钟涛提醒说,你为什么对唐百灵那样客气呢?

钟涛的某根神经被莫名其妙地激怒了,他瞪着眼睛吼:“什么不怪你呀?你为什么找到她?为什么把姐姐的事情告诉她?”

“她怎么啦?她不是你的朋友吗?”金欢辩解着,“你什么也不告诉我,还不让蔡翔跟我说,你让我找谁去?”

“找谁也不能找她!”钟涛恨恨地说,“你,你就把我往坑里推吧!推吧!”

金欢听出他话里有话:“什么?往坑里推?”

钟涛情知自己说露了嘴,忙改口说:“言重了,言重了,欢欢,我怎么说这些呢?”

金欢看见钟涛的额头冒出汗来,忙用手帕给他擦脸上的汗。钟涛抓起桌上的一瓶啤酒喝了起来。因为是唱卡拉ok阶段,他与金欢的争吵没有人能够听见。

金欢本来对钟涛与唐百灵的交往没在意,可钟涛对金欢这么一嚷,到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金欢盯住他的眼睛问:“你说,你在唐百灵手里有什么短处吗?”

钟涛倔强地说:“我跟她又什么短处?”

金欢说:“那你说什么坑啊井的?怪吓人的!”

钟涛后悔刚才的激动,赶紧弥补着:“欢欢,别的事儿,你别想,她是有夫之妇,另外,我有你,什么样的女人都黯然失色!我只是有些烦她。”

金欢问:“她不坏啊?”

钟涛抚摸着金欢的头发:“不坏就不烦吗?因为她喜爱听我的吉他,找我到她家里弹吉他!我每天只给她一个富婆弹吉他?笑话!”

金欢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又给他的脑门擦擦汗:“你就这点事,你有什么烦恼的?你就是不答应她,也别伤人家的心啊?”

钟涛温柔起来:“欢欢,刚才是我不冷静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金欢嗔怨地噘着嘴巴:“说一声不冷静就行啦?”

“那你想怎么样?”

“罚你!”

“怎么罚?”

金欢将光洁的脸蛋扬起来:“罚你亲我!”

钟涛看看四周,难为情地说:“这是我工作的地方,让人看见多不好?回家吻你十下!”

金欢不依:“不,我不怕!”

钟涛偷偷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

“不行,怎么可以这样轻?”金欢抗议,点了点嘴唇:“这儿!”

钟涛满脸通红:“别,看你——”

金欢笑了:“闭上眼,罚我吻你!”

钟涛缓缓闭上眼睛,感到金欢热热的香气。

金欢吻着他,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笑着。

两个人回到家里,已经是子夜。天上挂着一轮很大的月亮。钟涛拥着金欢走进家门,并没有马上开灯,他们走到窗前欣赏着天上的月亮。回过头开灯,看灯也像月亮一样闪闪发亮。

这些天,金欢为了转移钟涛对姐姐的视线,到家里就与他变幻着样式亲密。白天,金欢悄悄去找公安局的蔡翔,询问姐姐的案情侦破情况。蔡翔惊讶地问钟涛怎么没来?金欢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竟然赢得蔡翔对她的敬佩。蔡翔告诉她,钟霞被害案有了新的进展,有人看见案发前两个小时,一个提着黄皮包,穿黑色体恤衫的小伙子钻进钟霞的汽车。当时在现场发现了黄皮包,可以断定,凶手是这个穿黑色体恤的小伙子。公安部门正在下力量查找这个凶手。金欢为了推动破案,还在酒楼宴请了破案组的干警。她叮嘱蔡翔,这一切千万不要告诉钟涛,他刚刚从姐姐死亡的阴影里走出来,等破案后再跟他说吧!蔡翔这次又替金欢瞒着,感到十分紧张。

金欢和钟涛都洗了澡,钟涛亲呢地掐住金欢的手,扑倒在床上,金欢的手被他掐疼了,忍不住叫出声来:“哎呀,你的手好重!”

钟涛挂着她的鼻梁:“你不是喜欢重的吗?”

金欢笑了,就是默认了。她与他的情爱正是发展到高峰,才走向结婚这一步的。虽说结婚的盛大仪式还没举行,他们心目中已经是小夫妻了。金欢最初的性意识,是钟涛给开发出来的。没有男人的亲呢、刺激和开发,金欢是不懂得什么快感的。有的女友还告诉金欢,女人的快感是在生了孩子以后。女孩一旦体会性爱快乐的刺激,就不会满足于此,还会在所爱的人身上挖掘更大的刺激。钟涛恰恰是很有潜力的男孩儿。钟涛往往在心情最乱最烦的时候,与金欢做爱,他是想排解。今天,钟涛看见月光下金欢洁白的身体,随着话题的深入渐渐不能自制,两人就跌入爱河了。金欢摇着脑袋,忘我而舒展,脸像一朵痴情而热烈的花,绽放漂香了。他在她成熟的过程里起着催化作用,他的身影已经深深植入她的心里,她还能在快感里体味青春生命意义上的满足。今天不知怎么了,钟涛很快就完了,金欢的烈火还没有熄灭,让她好失望。

钟涛挣扎了一下,就倒头大睡了。

金欢没有埋怨他的意思,她知道他疲劳了。她只有自己慢慢化解自己,这样深情地看着他睡觉,也是一种享受。他的睡姿好怪,整个脸孔埋在枕头里,全身缩成一团。刚刚睡了一会儿,她听见钟涛嘴里胡乱喊着梦话,里面有十分恐惧的呓语。

屋里的空调很凉很凉了。

金欢摸摸他的额头,轻轻盖上一个床单。

星期日的早上,韩洁茹在一段长长的睡眠里醒了过来,尽管服用了安眠药,还是被梦困扰了一夜。睁开眼睛,窗帘还密密地垂着,窗外的阳光将猩红色的窗帘映红了,将她慵懒的脸和胳膊映得一片虹彩。她回忆着梦里的事情,竟然有些激动,她虚眯着眼睛,用眼睫毛玩弄着被阳光染红的窗帘。窗帘遮盖着她所憧憬的东西呢。她轻轻地笑了笑,如果不是分居,哪有这样的心境呢?

韩洁茹意识恢复了,坐起了身子,用双手抱着膝,静静地想着什么。

昨天晚上,她所在医院的外科赵主任请她吃饭,赵主任是个中年丧妻的人,他也不知听谁说韩洁茹离婚了,就主动邀请她吃饭,韩洁茹很欣赏赵主任的业务才能,可她对他没有那种感觉呀?韩洁茹怕他失望,还是如期赴约,在饭桌上,韩洁茹如实说了她的游戏,引来赵主任好一阵惊讶和不解。赵主任还是想通了,就与她谈着中年人的情感危机。谈话还是非常愉快的,她们两个人虽说没有达成什么默契,但又一点是共通的,她们都觉得中年人的情感没有枯竭,就像一处矿藏,必须不停地挖掘,才能探出它的底蕴。凡是想这些问题的中年人,都是错过了花期却依然有梦的人啊!

韩洁茹像个没出嫁的女孩,静静地想着。

电话打断她的思绪。电话是金家林打来的。金家林说:“洁茹,我中午想请你吃饭!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你现在还能想起我来?”韩洁茹说。

金家林说:“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的老婆啊!”

韩洁茹笑着:“你这样说,我就去吃你的饭!”

金家林说:“我们该交流交流啦!”

“是该交流啦,不然就假戏真作了!”

金家林很爽朗地笑了几声。

大概是在十一点半,韩洁茹和金家林到了皇帝美食城。金家林包了一个雅间,是为了与妻子说话方便。金家林对韩洁茹十分殷勤,韩洁茹觉得男人变了,变得多了心眼,也多了情分。尽管他有些装的成份,韩洁茹感到蛮舒服的。

“金家林,你别装啦,我都替你累!”韩洁茹用嘲弄的口吻说。

金家林笑笑说:“你觉得我在装吗?不,装,能做得这样舒缓自然吗?这是一个男人的进步!”

韩洁茹看着他:“你是变得尊重女性啦!”

“岂止尊重女性,我还懂得女人好多!”金家林对她察言观色:“你们女人啊,是不会了解我们男人的!”

韩洁茹喝了一口饮料:“你这样自信?怎么不了解?”

金家林边吸烟边吃菜:“洁茹,你了解,怕只是个皮毛吧?我替你说了吧,你看见我与一个年轻女人吃饭,这有能说明什么呢?这个女人的情况,我如实向你交待!”

韩洁茹装得很镇静:“这个女人,与我没有关系,你愿意讲就讲,不愿意说,也没人强迫你!”

金家林笑笑说:“你别卖关子啦!你不在意,为什么派欢欢监视我?”

韩洁茹愠怒:“胡说,谁让他监视你啦?”

金家林依然笑着:“你别急,欢欢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啊!欢欢都跟我说了,你这样做,真让我感动,真的!说明你的心里还有我金家林!这就叫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韩洁茹沉着脸,说不出话来。

金家林凝视着她:“洁茹,我要跟你说的是,这个女人是欢欢的朋友,我只是欣赏她,帮她做点事情,真的没有别的什么了。”

韩洁茹冷冷地说:“有没有谁知道?”

金家林一把抓住韩洁茹的手,他的手有些抖:“洁茹,我之所以提出离婚游戏,是想重新激活我们的情感。让我们重新开始!我想,我的目的会达到的!是吗?”

韩洁茹抽出被攥疼的手,有些激动:“家林,你真是这样想的?”

“是的,我的心告诉我,我们还能爱起来的!”

韩洁茹不慌不忙地说:“家林,我也这样想过,可这情感的事,你我谁能说明白?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难把握的就算是情感这个东西啦!当爱来临的时候,你无法抗拒,它的力量是那样强烈,像火,像烈酒,像飓风,会让你心跳!当你发觉时,已经陷得很深,深得无法自拔!”

金家林愣了愣问:“感觉很对,你有了?”

韩洁茹瞪着眼睛:“我是说你呢!”

金家林笑着:“别管我,先说说,你的进展如何?”

韩洁茹苦笑着:“我?我有什么进展。充其量只是个笑话!你别对外讲啊,我们单位的赵主任听说我离婚了,就主动来求婚,请我吃饭!”

金家林忽然警觉起来:“你去啦?”

韩洁茹笑着说:“看把你急的,你是盼着我快快有个主儿哇,还是真心怕失去我啊?”

“当然是怕你飞啦!”

韩洁茹继续说:“我们的赵主任啊,他说暗恋着我,有好几年啦!你说好笑不好笑!我这样的人,还有人暗恋?”

金家林问:“你是什么感觉?满足?还是窝心?”

韩洁茹叹了口气,像是有许多委屈。

金家林忽然开怀大笑:“真有意思啊!没有游戏,你能体会到吗?我第一次见到宋雨燕的时候,真是腾云驾雾了!可我慢慢地,就降温了,降至一种欣赏!你说可笑吗?”

韩洁茹想了想问:“家林,你说,有许多恋人或夫妻,开始阶段非常亲热,慢慢就降温,慢慢就厌倦,慢慢就分手!哪儿的问题呢?你想过没有?”

金家林想了想说:“追新求变,是人的本性啊!性命性命,人的性命两字,性在前头呢!一般的恋人和夫妻,则多是多次发生性关系之后,发现对方不和谐,这一方就慢慢变得不积极了。时间可怕呀,它能使两个相爱的人变得非常遥远,越是长期相处,越是带来感情的麻木!”

韩洁茹没想到几天不见的金家林会把情感引到性上来。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金家林又说:“没有感情的性生活,会成为双方的负担!因为性在本质上是要求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的,模棱两可的态度,只能慢慢扼杀情感。”

韩洁茹静静地听着,露出一丝飘忽的笑容。她与丈夫探讨感情与性的问题,结婚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

金家林见韩洁茹不说话,听着自己的暴露隐私,有点不好意思了,后来一想,夫妻应该是无话不谈的。他没想到韩洁茹会向他发问:“你说,一个女人嫁给了一个残疾人,他们永远也没有性生活,那就不是爱吗?比如——”

金家林摇头:“你怎么会抬杠了?这是特殊情况嘛!”

“你说,是男人先厌倦,还是女人?”

金家林愣了一下:“这就问你自己啦!”

韩洁茹自嘲地笑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像纯情女孩一样谈性和情感。可是纯情浪漫的事情就是接着到来。这时,包间的门慢慢打开了,一个怀抱鲜花的姑娘走进来,询问他们买不买花。女孩的口气很勉强,因为她已经从两个客人的年龄上断定没有成交的希望。韩洁茹向卖花姑娘摆手的时候,金家林却掏出钱来,为韩洁茹买下一束深黄色的玫瑰花。

金家林将花递到韩洁茹怀里的时候,韩洁茹受宠若惊了。

韩洁茹说:“这是干什么?都老夫老妻了!”

金家林笑着:“你,我们今天就是新婚夫妇!”

韩洁茹温柔地看着他:“让我好好看看你这新郎!”

“怎么,不像吗?”金家林孤傲地挺胸。

韩洁茹问:“你为什么要选黄玫瑰?”

金家林说:“我没忘,你最喜欢黄玫瑰!你还说过,红玫瑰太俗,白玫瑰太冷,还是黄玫瑰娇艳!你都忘了吗?”

韩洁茹心腔一热,眼睛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