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辰笑着向林木森点头示意:“木王好,姐夫好!很久不见姐夫了!”

林木森沉声道:“有礼。”

青辰又对青芽招手道:“姐姐!你也是老样子。”

青芽眉头微皱,说道:“青辰妹妹,你一出来就放出黑死灵毒阵开道,是否不妥!”

青辰咯咯甜笑道:“姐姐的藤青牛也很不错,连牛尾巴都长出来了,快成精了吧。”

青芽听得出青辰是冷嘲热讽,低哼一声,也不敢拿出气势,只是避开了青辰的眼神。

青辰继续咯咯笑个不停。

药王爷咳嗽两声,说道:“青辰仙主,请暂时安静。我还要请花枝总仙主上台。”

青辰停住笑声,认真的看着药王爷,说道:“药老头,规矩应该改一改,我请了我的客人来斗蛊大会观摩,不该怠慢了别人,还是先请我的客人就坐吧。”

药王爷惊道:“青辰仙主,斗药大会历来先主后客,不妥吧。”

青辰笑眯眯的看着药王爷,说道:“药老头,你说说怎么不妥?”

“这个……”药王爷吸了一口凉气,干笑两声,说道,“也好,也好,先请青辰仙主的客人,也是可以的。”

药王爷转过身来,咳嗽两声,高声道:“下面,有请金家少主金潘大人!”

缓坡上花枝一片哗然,不少原本乖乖趴在地上的猛兽亦低声呜咽起来。

青辰轻哼一声,向花枝方向看来,只是片刻,花枝众人又归为一片平静。

木台一侧,有男子高声大叫:“hello,木家的朋友们,你们好啊!”说着,一个男子双手高举,四下招呼着,跑了出来。

只见他身穿深棕色空军夹克,脚蹬铮亮的皮靴,腰间左右挂着两把半尺长的金色短枪,头戴鸭舌帽,嘴里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留着两撇精致的小胡子,十足的纨绔弟子风格。

他,正是金家少主金潘!

在金潘身后,乔大、乔二两人身穿笔挺的西服,乔大背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皮包,乔二背的皮包稍小一号,同样是鼓鼓囊囊。在乔大、乔二身后,还有十几个全副武装,军人打扮的大汉,随着走出,驻足在木台一侧守卫。

金潘绕场一周,冲着黒枝叫道:“hello,黒枝的妖怪们!你们好啊!”又冲花枝连连抛出飞吻:“花枝的美女们!我爱你们!”

“青枝的木匠花匠厨子伙计们,你们好啊!”

“逍遥枝的道长道姑们!好啊!”

金潘戏谑一通,缓坡上木青四枝,却无人搭理他。

只有台上的青辰笑的花枝乱颤,娇声叫道:“金潘,你太帅了。”

胖好味抹了抹嘴,低声骂道:“金家的疯子!”

而火小邪从金潘一出场,眼睛便一刻没有离开过他,脑海中各种不连续的画面急速闪过,心头唯有一句话不断翻滚:“我认识他!我肯定认识他!”

没等火小邪向田问看来,田问已经转过头来,先火小邪点了点头,好像知道了火小邪心中所想,表示认同。

火小邪不置可否,默默点了点头,继续看着空地上的金潘,眼中放电影一般画面滚动,但无法连续在一起,不知何意。

金潘跑了一圈,算是讨了个没趣,他也不生气,跳上木台。

已有木蛊寨人等,端了一把藤椅,放于木台旁侧,请金潘坐下,金潘大大咧咧坐下,冲林木森嚷道:“老木头,又见面了。”

林木森抱拳道:“金潘少主客气。”

金潘又冲青芽挥了挥手,笑道:“这位大仙,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青芽冷着脸,只是点了点头,并不答话。

金潘冲青辰腆着脸一笑,说道:“大美妞,多谢你让我提前出来,等着快闷死了!”

青辰甜笑道:“谁叫你人见人爱呢。”

“哪里哪里,一般般一般般。”

药王爷咳嗽两声,止住两人继续说下去,向青辰看来,问道:“其他客人,是否也请出来?”

青辰手指轻挥,表示不用。

药王爷高声道:“请花枝千鸟总仙主。”

只见花枝队伍中,一个穿着一件羽毛披风的老妇缓步走出,这老妇长的古怪,一对圆滚滚的小眼,一个鹰钩鼻,双颊消瘦,嘴唇前突,活像一只老鹰,引人注目,但长的实在不好看,能吓到小孩。花枝中女人居多,大多美艳,怎么领头的女子,竟这副天壤之别的尊荣。

这老妇死死的盯着金潘,一步步从空地上走来,上到台上,首先恨道:“金潘小儿,你要来就来,杀我的督鹰,是何道理!”

金潘笑道:“哦!那些小鸟是你的啊?这事怪不得我,真怪不得我,你的小鸟可能在天上刁蛮惯了,见了我的飞机,也要耍耍狠,我不打它们,它们就要撕了我。我是自卫,可不是故意!”

青辰咯咯笑道:“怪不得千鸟仙主就这么走上来了,原来督鹰没了啊。”

千鸟仙主冷哼一声,只是向林木森、青芽两人点头示意,坐在了青芽身旁。

药王爷高声道:“请逍遥枝总仙主林婉!”

全场再度无声无息,纷纷向一侧看去。

一个一头白发,脸色苍白的绝世美人,就默默地从逍遥枝方向缓步走出。她面带病容,双眼却依然清亮,眉目之间的温柔秀美,亦是让人看了就心生爱怜。

好一个病西施般的林婉!

林木森坐直了身子,眼中竟含了泪光,看着林婉,柔声道:“女儿。”连林木森脚下的熊猫,也睁大了眼睛,微微抬头,憨态可掬的看着林婉到来。

林婉也不张望,只是缓步走上木台,向众人纷纷作揖问好,礼数十分周全。青芽、千鸟两位仙主,均是面带微笑,十分平和的还礼。金潘看着林婉,收了一副纨绔子弟的坏笑,口中轻叹,尴尬不已的向林婉轻笑。

只有青辰面目笑容,一双媚眼上下打量着林婉,说道:“林婉,身子可好?”

林婉柔声道:“青辰姨娘,多谢您的关心。”说着冲青辰微微一笑,又做了个揖,缓步走到林木森身边的藤椅上坐下。

火小邪见白发林婉出现,心中震撼更比金潘出场,不知怎的,火小邪觉得手腕伤痕处,血脉猛跳,半条胳膊滚烫,向身躯上蔓延开来。火小邪不由得一伸手,将手腕牢牢握紧,稳守心盘,暗想道:“她就是林婉?看着十分眼熟,但为何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血脉发烫?”

王孝先先前所说,如在耳边:“林婉敢喝你的血,必然是她当年在你体内下过饵,林婉所下的饵,非常特殊,木家罕见,若检验出你的体质适合,就能与你心灵相通,知道你的心思,你也能偶尔感受到她的所见所闻,林婉这些年独善其身,并没有其他的男人与她交好,故而你一见到她,一触即发。”

回想到王孝先的话,火小邪暗暗惊道:“我血脉滚烫!莫不会是真的与她感应!”

而林婉坐下之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也向火小邪所在的方向看来。

火小邪赶忙低头,心脏激跳,十分憋闷。

胖好味则迎着林婉的目光,看的发痴,喃喃道:“林婉林婉,病了还是这么美,比花枝的那些俗脂艳粉好到哪里去了!真想天天看到她啊。”

真巧见火小邪垂着头,关切的问道:“火大哥,你怎么了?”

火小邪干笑一声,答道:“没事!刚才见到金潘,好像回忆起一些事情。”

真巧瞟了眼台上的林婉,自言自语道:“她就是林婉?”

胖好味似乎对林婉这个名字有顺风耳之能,立即答道:“对,那白发如雪的女子,就是林婉。”

真巧喃喃自语道:“她确实好看,连生病了都这样温柔。”

胖好味又道:“只可惜她病了,唉……她在木家可是很受人喜爱的,本事又高,如果她能当上木王,我们一定服她。”

真巧低声道:“不知道她是姐姐还是妹妹……叫她声姐姐吧……火大哥,有机会的话,你救救她吧,这么温柔美丽的一个姐姐,她要死了,火大哥会后悔的吧。”

火小邪抬起头来,冲真巧微微一笑,说道:“真巧,她的生死,与我无关。”

田问一路上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来到会场,也是一直端坐在地,不动声色,听火小邪此话,方才闷声说了一个字:“是。”

火小邪听田问如此说,琢磨不透他的意思,便不细想,向青枝那边看去,心头暗念:“王孝先不知如何了?”

与青枝相隔的逍遥枝,林不笑和李自有两人端坐于前排,见林婉坐下,彼此对视了一眼。

林不笑低声道:“林婉还是命悬一线。”

李自有低声答道:“看来无药可救了。”

“王孝先呢?”

“在后面,已经装在袋子里,睡的死沉。”

“好,木王不问,就不说。”

两人又对视一眼,均微微挑了挑眼角,彼此心知肚明,而后继续道貌岸然的端坐,目不斜视。

与青枝相隔的逍遥枝,林不笑和李自有两人端坐于前排,见林婉坐下,彼此对视了一眼。

林不笑低声道:“林婉还是命悬一线。”

李自有低声答道:“看来无药可救了。”

“王孝先呢?”

“在后面,已经装在袋子里,睡的死沉。”

“好,木王不问,就不说。”

两人又对视一眼,均微微挑了挑眼角,彼此心知肚明,而后继续道貌岸然的端坐,目不斜视。

药王爷见木王林木森,四枝仙主就坐,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请木家各位长老。”依次念道:“请青枝滕牛仙主,请青云客栈甲大掌柜,请青云客栈大掌勺,请黒枝盘蛾仙主,请花枝百艳仙主。”如此念完,唯独逍遥枝没有长老。

以下五人,从各自队伍里站出,不敢卖弄,快步走上台来,各自入座。

滕牛仙主是一个青衣大汉,两道浓眉,臂膀浑圆,十分孔武有力;甲大掌柜一副标准的店掌柜形象,满脸富态,虽穿着青衣,剪裁用料仍是标准的富家老爷形象;盘蛾仙主是一个精瘦如柴的男子,细眉细眼,小鼻子小嘴,两道黒眉颇长,直到嘴边,下颚也留着盘成小辫的胡须,形象奇特。大掌勺、百艳仙主外貌,不必再表,只是百艳仙主上台,骑着猛虎,怀中抱着一只肥猫,其他百多只猫,则没有跟来。

一干人等坐定,木台上仍显空旷。

胖好味见大掌勺上台就坐,激动不已的挤了挤火小邪,说道:“我师父原来是木家长老呢!第一次知道!师父从来没有说起过。”

火小邪看着场上诸多人等,深感木家的实力,比王孝先的描述更加惊人,只是木家高手多是深居浅出之人,不易被人了解。火小邪微微一笑:“多亏了大掌勺岳父大人,我们才能进来……”话这么说着,目光仍然忍不住的被林婉吸引过去……可每每看到林婉那张秋水伊人般的脸孔,手腕和胸口都是一烫。

药王爷挥手示意,有木蛊寨人等再搬了几张藤椅上来,放于金潘所在的位置。

药王爷高声道:“木家斗药大会,为木家盛事。木家乃五行世家之一,每次斗药大会,均有其余四家贵宾受邀观摩,一同见证下任木王产生,今年之大会,火家缺席,金、水、土三家齐聚,实乃盛况!先请金家……哦,金家少主金潘已经落座……请水家水华子!”

一个相貌分外普通,教书先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快步从木台后绕出,向四面八方抱了抱拳,上台向木家众人行礼,快步落座。

金潘见了此人,哼道:“水华子,我当就我一家来了呢,你一直躲在哪里?我都没有看见你。”

水华子忙道:“青枝每次都会邀请水家,水家人喜欢凑热闹,但不喜欢张扬。”

金潘呲之以鼻:“哦,我记得上次见你可不是这个模样,你们水家到底有几个水华子?”

水华子连忙客气道:“只我一人,只我一人。”

金潘说道:“但愿你不是其他人乔装打扮的。”

水华子笑道:“金潘大人多虑了。”

金潘说道:“与水家打交道,能不多想吗?”

药王爷高声道:“请土家田羽娘!”

话音一落,缓坡上的田问身子也是微微一震。

不过无人上来。

药王爷又高喊一遍,还是无人上来。药王爷眉头一皱,向台下接待的木蛊寨人士看去,颇为不悦,有人愁眉苦脸来报:“房内无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药王爷低喝道:“快去找!”

青辰小嘴一歪,不冷不热的笑道:“药老头,土家人从来就不愿意来斗蛊大会,谁把他们叫来的?”

药王爷忙道:“惭愧惭愧,是我给的药会令。粮队进寨之前,在山外遇见了田羽娘和土家发丘神官田遥、御岭道宗田观、摸金督尉田令、搬山尊者田迟一行五人,田羽娘与我算是旧相识,她恳请我赠与他们药会令,想来斗药大会看看。田羽娘从不求人,既然开口,我也不好拒绝,便答应了,走的是青枝青树关,昨晚到达木蛊寨,与我相会。”

青辰收了笑容,说道:“土家高人尽出啊!药老头,你真会请,一请就是土家最强横的五位!”

药王爷又道:“土家素来不干涉其他世家……”

青辰一张俏脸,泛起一丝黑气,厉声道:“药老头,你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三十年前的火王更替!土家没有干涉?”

药王爷长吁一声:“我老了,是我糊涂了……”

“你清醒的很!”

“啊,青辰仙主,依我看……”

药王爷话音未落,就听缓坡上一女子高声狂呼:“田问我的儿啊!你是不是在这里!木气太盛,为娘知道你在这里,却找不到你啊!田问我儿啊,娘找你找的好辛苦!你若是在,求你和娘说句话啊!”

全场一片哗然,所有人均向后方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束身黄色短褂的半老徐娘,正站在花枝队伍中间的一块大石上,一边高喊,一边向四周张望,表情很是焦急。

花枝方面极为震惊,怎么毫无征兆的,混进一个人来?不由得纷纷站起,豺狼虎豹更是凶光四射,闷吼连连,作势欲扑。

药王爷在台上大叫道:“田羽娘,不可如此!请你回来!”

田羽娘再看几眼,哀叹一声,纵身跳下大石,竟无影无踪了。

花枝的人凑近一看,只见大石下一个仅仅容一人钻下的石缝,田羽娘必定是从此处离去。

田羽娘一走,就听轰隆隆几声响,空地靠近木台的一角,一个洞口赫然塌陷,随即一个巨汉穿着一身鳞甲装,从洞中跳出。

接着,又有三个穿着怪异的男子从洞中出来,这四人上了地面,用手在肩头一抹,似有一件衣裳从背后抖出,稍作休整,便都换上了一身土黄色的衣裳,丝毫看不出刚才的打扮。

四人抱拳恭迎,田羽娘方才从洞内缓步走出,亦是换了一身衣裳,显得十分雍容华贵。

药王爷见此模样,方才松了口气。

这五人,正是田羽娘和土家的发丘神官田遥、御岭道宗田观、摸金督尉田令、搬山尊者田迟。

药王爷沉声道:“田羽娘,请上台来就坐。”

田羽娘低念了声:“刚才十分抱歉,请不要见怪!”

药王爷忙道:“请,请。”

田羽娘向缓坡上再看一眼,叹了声,挥了挥手,说道:“田遥,你随我来,其他人等,后面等候。”

土家四宗应了,御岭道宗田观、摸金督尉田令、搬山尊者田迟拜了一拜,向后走去,田遥则随着田羽娘缓步踏上木台。

田羽娘并不与金潘、水华子交谈,只是垂泪,一转身又站到木台边,大喊道:“田问我的儿啊!你父亲知道你能从九生石下出来,高兴不已,已经仙去了!现在土家无主!为娘来找你,只想你能和你哥哥田遥决出土王!”

田羽娘此话一出,满场一片寂静,半晌后才哄然一片窃窃私语声。

田问在缓坡上眼睛一睁,嘴唇紧抿,双拳紧握,实属火小邪所能见到的最为夸张的心理反应!

火小邪、真巧、胖好味三人都微微向田问看来。

田问沉声道:“不要看我。”

药王爷亦是吃惊不已,问道:“田羽娘,土王田广大人已经去世了?”

不仅药王爷吃惊,金潘、水华子、木家台上众人,也是露出一副惋惜而又不敢相信的表情。

田羽娘哀声道:“已然去了……药大哥,麻烦你帮我找一找我儿子田问吧,他一定就在这里,能否请你降低几分这里的木气……”

药王爷为难道:“这个……”

青辰婀娜的站起来,说道:“土家姐姐,可这里是木家的斗蛊大会,也是木家非常重要的大事,而且我们身后就是发了狂的木媻,可不是说降下木气,就能降下的。土家姐姐,听我一言,你暂且安坐,等决出木王之后,撤离此地,且不说谁是新任木王,我必会帮你找到你的儿子,你看如何?”

田羽娘看着青辰,叹道:“想必你就是黒枝的青辰仙主吧。”

“正是小女。”

“也好……”田羽娘四下一拜,念道,“对不起各位,我思子心切,惊扰了大会,实在抱歉,还请木王大人,木家各位长老不要见怪。”

木王林木森说道:“无妨,请坐。”

田羽娘带着田遥,坐于水华子身边,田遥负手而立。金潘本想和他们说上两句,可看到田羽娘、田遥均不苟言笑,也就作罢。

青辰却还不坐,走到药王爷身边,说道:“既然药老头私下请了贵客,我也应该把我其他的客人请出来。”

药王爷诧异道:“青辰仙主还请了其他人?”

青辰咯咯笑道:“当然!”说罢向黒枝方向看去,高声道,“卓旺怒江大喇嘛,请你上座,真不好意思,委屈了你。”

只听一声法号,一个喇嘛从黒枝方面站出,缓步走下。

药王爷一见,脸色一沉,口气也极为不悦起来:“青辰仙主,卓旺怒江私自与藏地巫教炼魂,已被木家除名,木火两行届众也不容他,他怎么能来!”

木家台上各人均是神色复杂。

青辰娇笑道:“他不过是为了保他的那座小庙,没有大错,而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药老头你还是宽容点吧。”

药王爷急道:“与藏地巫教炼魂,乃木家大忌!来人啊,毒杀此人!”

青辰一伸手,止住态势,眼中黒丝游动,阴森森的娇笑道:“谁敢?我请来的客人,谁敢动他?咯咯咯,藏地巫教怎么了?不过是所学药理与木家相违,善解木毒罢了!”

药王爷还是颇为惧怕青辰,口气一软,低声说道:“青辰仙主,木王之位你已是十拿九稳,何必如此……”

青辰咯咯笑道:“等我拿到两颗木广珠以后,你再说这话。还不请卓旺怒江上来,你想要别人一直站在下面吗?”

药王爷不禁向木王林木森、逍遥枝林婉、花枝千鸟、青枝青芽四人看去。

林木森眼睛微闭,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其余三人,则不置可否。

药王爷心中一叹,想道:“青辰这次可是做了十足的准备!卓旺怒江这种人在,木家的十毒阵,只怕奈何不了青辰了。也罢也罢,青辰势大,林木森也在低头,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药王爷于是念道:“请卓旺怒江大喇嘛就坐。”

卓旺怒江念了声法号,缓步登台,青辰指点着让人把椅子放于自己身后一侧,不与金潘这些五行世家的人坐一起。

卓旺怒江是何许人?此人乃是与火小邪一起,同闯火门三关的一个高人,真实的实力很可能不亚于甲丁乙、苦灯和尚、郑则道,只可惜他第一关时大意失荆州,与王孝先比试时输了号牌,又羞又恨,一气之下退出火门三关。后来依旧被火王严烈劝服,归入当年的木火两行届众之下,在藏区受木家管束,建了座属于自己的庙宇,算是得偿心愿。

所谓木火两行届众,只是木家、火家表示友好的一种方式,并无既属于木家,又属于火家的说法。说的惭愧一些,就是后娘养的异类,火家不亲,木家不疼,土金水三家不收,摒弃在外又十分可惜,干脆划了个边缘地带,略做管控。

更早些年的明末时期,还有金生水(金水)两行、火生土(火土)两行、水生木(水木)两行、土生金(土金)两行,与木生火(木火)两行称为五行届众。从安排上来看,是属于两者相生,亦表示为五行世家友好。后来管起这些人来也麻烦,慢慢就只剩下木火两行届众名存实亡了。

至于卓旺怒江怎么不在庙里呆着,倒与藏地巫教合作,让木家难容,另有一番原委,此处也不用细表。

不过药王爷的所想确实正确,那藏地巫教,好听点说是巫医,擅长炼制藏药,很多原理与木家炼药的法门截然相反,甚至彼此冲突。比如巫医用水银、硫磺、硝石做药,这在木家乃是无稽之谈,可藏地巫医,偏偏能做,而且药效神奇,有些木家难解之病症,对巫医来说犹如治个伤风感冒一般容易。这可是动了木家根本的“大错”,木家为此打压了巫教千年,而巫教也是不争气的玩意,本来他们就是隶属宗教,讲究神鬼之力,渐渐有一部分人走上木家极恶的黒枝蛊术相同的套路,炼制一些效力耸人听闻的邪毒之巫药,也称巫毒。所谓巫教炼魂,就是巫毒的一种禁忌之术,据说大成之后能让死者复生,生者不死,炼魂炼到一定境界,木家的所有奇毒,都是隔靴搔痒一般,没什么用处。

虽说从没有出现过这种传说中的炼魂巫毒,木家仍然忌之如洪水猛兽,岂容枕边安榻?木家弟子,与巫教有染,特别是参与炼魂,一律逐出杀之。卓旺怒江能活到现在,出现在斗药大会现场,已是奇迹。

卓旺怒江到底有什么本事,无人知晓,也许他只是青辰用来恐吓的工具,暂不论真假,可炼魂的卓旺怒江一出现,无疑让其他木家人心头难安,本有与青辰竭力一斗的心思,也给打消掉几分。

青辰确实聪明!

这些与木家有关的旁支别系暂不多表,一干人坐定之后,药王爷向总坛方向再拜,嘴中念念有词,焚香数支,告慰先祖,以示斗药大会正式开始。

巨大的号角声短鸣片刻,号声一停,所有人均向药王爷看来。

药王爷高声道:“木家斗药,第一斗,文斗!木家四枝,各自推举人来!”

场内一片兴奋的低呼,逍遥枝众人似乎对文斗有把握,很是兴奋。

青辰不等众人说话,高声尖笑不已,花枝乱颤,按捺不住。

药王爷问道:“青辰仙主为何发笑?”

青辰笑道:“文斗?哈哈哈,每次听到就想笑啊!一些人彼此耍嘴皮子,争的面红耳赤,说的东倒西歪,简直是笑话!”

药王爷问道:“青辰仙主言下何意?”

青辰站起身来,扭着腰肢走到台前,高声道:“文斗耗时漫长,少说半天,多则一日,实在无聊的很,依我看,这种嘴皮子功夫,还是免了吧!”

数百人的场地上,为之一静,无人做答。

药王爷说道:“青辰仙主,这怎能说免就免,免了这个环节,怎能让木家公平的决出木王之位?”

青辰高声说道:“文、武、药三斗,决出木王之位不错,但木家数百次斗蛊,哪任木王在第三斗药斗的环节输了?输了药斗,谁敢自称木王?文、武两斗,不过是个过场罢了!依我看!”青辰四下环视,掩嘴娇笑几声,脸上却黑气摒现,尖声道:“文、武两斗免了!直接三场药斗!最是公平!”

黒枝方面立即轰然叫好!一时间怪叫声连绵不绝。

逍遥枝的林不笑、李自有两位仙主似笑非笑对视一眼,依旧正襟危坐。

林不笑低声道:“这次我俩不用故意输了。”

李自有亦低声道:“毫无破绽。”

“青辰厉害。”

“佩服。”

逍遥枝弟子却有不服气的,站起来大叫道:“怎么能免文、武两斗!不能免!”

马上就有同意的逍遥枝弟子跟着站出,也是赞同。

林不笑扭头喝止道:“喧哗什么!成何体统!木家各长老在前,休要放肆!”

逍遥枝弟子听了林不笑训斥,只好闭嘴。

药王爷皱眉道:“免文、武两斗,三场斗药?”

青辰笑道:“这可是木家祖宗允许的,药老头,你别装糊涂。”

药王爷忙道:“确实可行,木家有五十多任木王,都是免了文、武斗,仅靠三场斗药产生。不过此事,需要台上木家各位总仙主、长老半成以上同意方可。”

青辰笑道:“这有何难,你问就是!”

不等药王爷发问,青枝总仙主青芽长身站起,高声道:“文、武斗的确耗时颇巨!自木蛊寨毁于木媻后,在此地文、武斗,看着就惭愧难安!青枝青芽同意三场药斗。”

甲大掌柜跟着站起:“与青芽仙主同感!文、武没能救木蛊寨,全靠药力封死木媻,才有我们在此。同意三场药斗!”

大掌勺跟着缓缓站起,瓮声瓮气说道:“同意三场药斗。”

青枝还剩下一位滕牛仙主,他面色为难,但见青芽、甲大掌柜、大掌勺都同意,也只好站起说道:“滕牛同意。”

花枝千鸟仙主嘎嘎嘎一通难听的笑道,站起说道:“花枝最烦的便是文斗!免了好,免了好!”

花枝百艳仙主媚笑道:“当然药斗最过瘾啊!每次都盼着文斗、武斗快点决出胜负呢!小女子同意药斗。”

黒枝盘蛾仙主当然是青辰这边。

这几位说完,局势已明,场上木家一共十人,除了林木森、林婉、药王爷没有表态外,七人全部赞同三场药斗。

药王爷向林木森看了一眼,也不再问他和林婉的意见,转身高声道:“决议已明!木家斗药大会,文、武两斗免除,三场斗药,胜两场一枝,为木王枝,推举木王!”

除了逍遥枝以外,青、黒、花三枝均是一片欢悦激动之声,倒不是青、花两枝折服在黒枝之下,而是木家斗药大会,第三斗的斗药,才是最为精彩的部分,这回一次能看到三场斗药,实属难得!

甚至连药王爷,年岁最长,此生也仅仅是第二次见到连续三场斗药,时隔已近四十年,以致于药王爷宣布完,自己都莫名的呵呵笑了起来,很是期待。

木台之上,最被动的只有林木森、林婉两人,这对“苦命”的妇女俩对视一眼,心头发苦。

林木森低声道:“还是算错了一遭……”

无人听林木森说话,就见青芽上前一步,气势如虹的对青辰说道:“妹妹,你舍了文武斗,是想让青枝出全力吗?”

青辰娇声道:“姐姐承让!”

青芽哈哈笑道:“好妹妹,青枝文不如逍遥,武更是四枝末流,唯有药,还能拿的出手,妹妹,三场斗药,姐姐是不会和你客气的。”

青辰娇声道:“姐姐尽管全力而为,妹妹最喜欢的就是姐姐这么直爽的脾气,不遮不掩。”

斗药大会规矩既定,众人归位,纷纷坐定,表情一敛,各自苦思。

药王爷宣布道:“斗药大会,经长老会商议,舍文、武斗,改为三场斗药,木家四枝,各显其能,三场胜二场,为木王枝,若三场均胜,三家再斗一场,分出胜负。拿纸笔来!”

木蛊寨的人取了纸笔,分与林婉、青芽、青辰、千鸟四人。

这是木家斗药的规矩,各枝将三场所遣人或物先后顺序写于纸上,再由药王爷宣布。

木家四枝纷纷走离木台,各回自家方面细细相商。其余金潘、水华子、田羽娘三家,也被请去后台休息。

斗蛊大会会场上一片安静,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所有人各自向自家仙主看去,无人敢大声喧哗。

火小邪见林婉和林木森父女两人离去,不由得暗念道:“王孝先到底去哪里了?眼看着就要斗药?怎么石沉大海了一样?莫非王孝先被雪藏起来,根本没有见到林婉他们?这样不行啊,我一直在这里等,只怕是救不了林婉!王孝先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火小邪眼见着大掌勺等青枝长老回来商议,不禁低声问胖好味道:“胖好味,能不能给大掌勺传句话?”

胖好味不可思议的看着火小邪,说道:“我可不敢!你看他们几个一脸严肃,我这时去传话和找死差不多。”

火小邪念了声:“这样么!”回头向后望去,他们所在位置已是青枝的最后方,除了他们以外,剩余的全是这次粮队里青云客栈的人,听从胖好味的指示。

火小邪说道:“胖好味,那麻烦你和你的师弟们说一声,我想离开一会,去逍遥枝那边看看王孝先的情况。请他们不要声张。”

胖好味说道:“啊?你怎么过的去?你没看到吗?要想过去,翻篱笆肯定不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必须从山顶上绕行,可山顶是禁区,别遇到灵蛊船了!那邪门玩意,你应付不来的。”

火小邪想了想,说道:“确实是个问题。”

胖好味说道:“你还是想救林婉吧?”

火小邪尴尬一笑,并不作答。

胖好味说道:“她只要三场斗药死不了,再救不迟啊,何必现在?”

火小邪说道:“如果是这样,王孝先也犯不着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急急忙忙带我们来斗药大会了。”

胖好味说道:“好像是这么个理……那,那怎么办?你要是被人发现,擅闯斗药大会,谁都保不了你,必死无疑啊。”

火小邪心里的想法是,寻找王孝先的下落是其一,其二是如果能直接拜会到木王林木森或林婉,只需一两句,他们便能明白。可眼下的困难不仅仅是如何去到逍遥枝那边,而且林不笑这些逍遥枝弟子,对他心怀杀机,不见得能帮忙传话给林木森。

真巧关切的低声问道:“火大哥,你一定要去吗?”

火小邪轻轻握了握真巧的小手,说道:“我实在不能装成没事人一样坐在这里,林婉的生死虽与我无关,但我承诺了王孝先……”

真巧不等火小邪说完,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是,火大哥,那你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火小邪心头一酸,说道:“真巧,你放心,我点到即止,不会勉强的。”转头对田问说道,“田问兄,你稍坐,我去去就来。”

田问摇了摇头,说道:“我陪你去。”

火小邪感激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此行凶险,我还没有妥当的办法,所以我一个就可以了。”

田问还是摇头,说道:“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

田问指了指脚下。

在青枝队伍最后,田问、火小邪两人埋身于石隙之间,田问深吸一口气,使了使劲,一块大石硬生生让他用手拔起,这种爆发的力道之劲,火小邪断然是做不到。

因为场地上所有人的注意力均在几位商议斗药的仙主身上,无人向僻静处张望,木家人药物厉害,观察巡视这种工作,差了许多。

石头一移开,露出半层岩土,田问低喝一声,直跃潜坑中,一套衣裳瞬间收于身后的细甲中,人如同陀螺一般凭空转了两圈,噗的一声,直没地下。

火小邪心头一震,再看地面,已有一个刚好能容一人钻下的洞口,赫然打通,居然田问寻找的地方,是山体的一道缝隙。怪不得田羽娘能够突然出现在花枝中间!

火小邪不敢犹豫,头朝下便直往里钻,哧溜一声,也如同一条泥鳅,直入洞内。

田问在洞底接着火小邪,两人站稳,田问紧闭双眼,伸手在脸颊上微微轻点,掐指细想,便已经弄清了方位,身子一侧,倾斜着向前钻去。石缝狭窄阴暗,正常人手足并用也不见能前行多块,而田问几乎不用手脚,身子和一条大蛇似的,钻行如飞。

火小邪是第一次见到田问施展出入地钻行的本事,确实是匪夷所思,田问平日里身子硬邦邦的,石头一块,到了这种地方,竟是这般灵巧。

火小邪抖擞精神,学着田问的模样,侧身拱进石缝,手足乱点乱扒,样子虽不如田问那般潇洒,倒也着实不慢。

越往里钻,越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火小邪只能辩着田问的声音蠕动前行,石缝里空气也稀薄的很,让人喘不上气,真要一直这样爬行下去,恐有窒息的危险。

而田问好像习以为常,他进了地下,十足就是一只穿山甲,根本无须用眼睛。

田问也十分照顾火小邪,走走停停,每每到宽敞的地方,就会给火小邪喘息的时间,如此这般曲曲折折,走走停停,暂时不见有出去的意思。

火小邪好生佩服!都说田问是土家三修的奇人,今日一行,确实让人折服,毫无线索,乱如迷宫般的地下孔隙,暗无天日,田问竟能在里面寻出一条路,直通到逍遥枝所在的缓坡下方!在地面上田问可能还有劣势,若进了地下,恐怕没有几个人是田问的对手!

火小邪、田问两人正在地下游走,地面上木家四枝所写的名单,也已经交到了药王爷的手中。

木台上众人归坐,各自不言不语,原本一直脸上挂着娇小的青辰,也是表情肃然。

药王爷走至旁侧,避开众人,把四枝所写的名单看完,不禁暗吸了一口凉气,这三局之诡谲,已是超乎他的想象。

药王爷把纸张放入怀中,走至木台前,高声道:“斗药第一场,逍遥枝推举,现任木王林木森!”

全场人嗡的一声,齐声低呼!

青辰与盘蛾仙主对视一眼,脸上隐隐一笑。

药王爷继续高声道:“青枝推举,青云客栈甲大掌柜。”

“花枝推举,百艳仙主!”

“黒枝推举,青辰总仙主!”

全场又是一片哗然。

斗药第一场,逍遥枝和黒枝竟然都派出了绝顶的人物!这两枝看来对第一场都极为重视,势在必得!

药王爷所念四人,林木森骑着熊猫下到空地,甲大掌柜、百艳、青辰三人则是缓步下来,四人在空地中央的枯井边,按方位站定,彼此拜了一拜,各自后撤几步,以枯井做为中心,四人要一起混战。

林婉见林木森下去,满眼全是关切之色,泪光晶莹。

青辰娇声笑道:“姐夫,你没想到第一场就会碰到我吧?”

林木森面色平静,稳坐在熊猫背上,念道:“且当此战是最后一战吧!”

青辰笑道:“姐夫,是你没想到会变成三场斗药吧!而且,你今天的杀手锏,应该不是你吧。”

林木森嘴角微动,依旧平静道:“领教,领教!”

百艳仙主在一旁叹道:“我真是个苦命的女人,本来想凑个热闹,怎么是青辰姐姐和木王大人一起来。”

甲大掌柜一副商家的嘴脸,呵呵笑道:“那我更是打打酱油,走走过场好了。”

百艳仙主媚笑道:“甲大掌柜,看这个局面,可不是田忌赛马啊。”

药王爷台上高声道:“台下四位,时候无多,还请各自准备。”

林木森首先念了声好,双手在胸前相对,如抱一无形球体,运了运气力,双手一展,忽见林木森背后五彩齐放,熊猫背上本放置着林木森的皮质靠背,齐齐开裂,盛开了一个一人大小的孔雀屏!这孔雀屏由数百根不同颜色的华丽的孔雀翎组成,一展了开来,孔雀翎好像会生长似的,越开越大,逐渐竟绽放到二人高矮,五彩纷呈,华美的让人撇不开眼去。

药王爷、青辰、青芽等人齐齐低呼:“仙白孔雀翎阵。”

缓坡上的胖好味也已经看到傻眼,嘴里喃喃自语道:“这是孔雀什么阵?我的天老爷,今天我开眼了。真巧,你看,最高的那根纯白的羽毛,是早已绝种的云南凤白孔雀的翎毛。”

胖好味唤了声,却听不到真巧回应,扭头一看,竟不见了真巧。

胖好味心头一惊,四处张望,哪有真巧的人影在!赶忙推了推其他青云客栈的灶房弟子,骂道:“看到真巧了吗?”

其他灶房弟子正伸长着脖子,聚精会神的看林木森放出的大孔雀翎阵,听胖好味这么一叫,才回过神来,纷纷说道:“咦,刚才还坐在那的。”“没看到她离开啊?”“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胖好味急道:“火小邪托我照顾真巧!怎么眼睁睁的把真巧弄丢了!你们眼睛长着吃屎的吗?完了完了,千万别出什么岔子!要是找不回真巧,我就完蛋了!”

胖好味的一众师弟忙道:“那,那赶快找找吧。”

胖好味捶胸顿足道:“怎么找?你说怎么找?菩萨保佑,保佑她只是想尿个尿……”

乙大掌柜一直在青枝最前面端坐,此时也听到胖好味等人在最后喧哗,很不高兴的转头回来,向胖好味等人瞪了过去。

胖好味等人一见到乙大掌柜那副欠他几千万尊荣,赶忙屁股坐住,不敢再嚷嚷。

青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木森的仙白孔雀翎阵施展开了,表情尤为兴奋,尖声道:“姐夫,你的孔雀羽毛阵玩的越来越妖艳了!姐夫啊姐夫,你五年前用这招赢了我,五年后还是这一招吗?”

青辰话音一落,粉白的脸上黑气腾腾,一股子黑雾从身上涌起,骤然间便覆盖了全身,那团黑雾浓黑不散,更似凝胶一般,牢牢聚在一起。

青辰的声音也异常的诡异起来:“姐夫,那我也用五年前败给你的黒婴降来对付你!看看是谁更有长进吧!”

甲大掌柜见状,忙叫道:“我输了!我输了!”说罢要跑。

青枝总仙主青芽站起来大骂道:“甲大!摆出你的本事来!你就算输,也不要这么丢脸。”

甲大掌柜一听,只好站住,哆哆嗦嗦从怀中摸出一个银白的皮袋子,从里面抓出一把老旧的铜板,四处丢洒,嘴里念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鬼推磨。”

青芽见了,这才满意的坐下,说道:“死老甲,炼了一袋子逗鬼钱!不逼你你还舍不得啊?”

百艳仙主见林木森、青辰、甲大掌柜已经施展开来,再不敢耽搁,摸了摸怀中的大肥猫,说道:“宝贝,我伺候了宝贝五年,你今天多少为我挣点气啊。”说着把大肥猫放到地上。

那只大肥猫在地上滚了一滚,喵的一声站起,动作再不是懒洋洋,而是猫毛倒竖,四爪齐张,如同一只豹子一样,满面杀气的来回行走,张开嘴发出嘶嘶的吼声,紧紧盯着林木森、青辰和甲大掌柜三人方位,更为奇异的是,两只猫眼,一只变的碧绿碧绿,另一只则是赤红赤红。

青辰在黑雾中尖声笑道:“百艳妹妹,你真的养出阎王猫了?恭喜恭喜!”

青辰话音刚落,只见这只妖异的阎王猫惨叫一声,翻倒在地,舌头一吐,蹬了蹬腿,便死了。

果然是阎王猫……

这只阎王猫一死,反而气氛一滞!

木王林木森和甲大掌柜均向百艳仙主看来,青辰身上的那团黑雾也越发浓烈。

药王爷目不转睛,盯着地上的死猫,低喝道:“第一场,各位请。”

就听得凄厉的猫叫声凭空而起,散在空中,竟辨不出声音来源。

甲大掌柜直吹冷气,一边摆手,一边畏惧不堪的喝道:“别找我别找我!”说话间,他脚下的几十枚铜板如同跳豆一般,一个个特特特跳将起来,四处乱滚,竟没有停顿的意思。

似有无形无色的东西冲到铜板之前,嚓的一声利爪抓挠的锐响,一枚铜板被击飞,同时地面上坚硬的青石,显出四道乌黑的抓痕。

喵呜一声极为不甘的厉叫,再度漂上半空,而甲大掌柜脚下滚动的铜板,从地面上飞起数枚,直向空中射去。空中猫儿的厉叫声连连,隐隐升的更高。

甲大掌柜一头冷汗,盘腿噗通一下坐在地上,闭目叫道:“别找我!千万别找我!”99lib•net

黑雾中的青辰咯咯娇笑道:“百艳妹妹,这么容易就被逗鬼钱化了一命,你的阎王猫还是不成气候啊!”

百艳仙主媚脸上有红似白,说道:“青辰姐姐见笑了。”

青辰笑道:“甲大掌柜,麻烦你老实坐着,不要动什么鬼心思,好好看着。”

甲大掌柜忙道:“我一定好好看着,老实坐着。”

青辰咯咯一笑,声音猛然一厉:“姐夫!讨教!”

围绕在青辰身上的黑雾,猛然分做四股,一齐向林木森射来。

林木森沉声喝道:“来得好。”双手一挥,身后的孔雀屏随手而动,洒出大团的亮粉来,直向黑雾迎去。

未见两者接触,黑雾骤然一停,向后退去,似乎不愿触碰到这片亮粉。

林木森见黑雾一退,念道:“漫卷扬尘。”双手再挥,孔雀屏簌簌抖动,好像活了一般,源源不断地洒下亮粉,随着林木森的手臂挥舞,逐渐扩散开来。

林木森高声道:“无修默药术者,还请败下!”

青辰见黑雾退回,咯咯一笑,手中一攥,俏然一展,那团黑雾便直坠而下,隐入土地中不见。青辰俏生生看着林木森,用手指轻拈自己发髻,满面含笑,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甲大掌柜见亮粉飘来,大叫道:“我输了!我输了!”说着跳将起来,作势欲逃。

台上的青枝总仙主青芽见状,又是站起来气的大喊:“甲大!你能不能有点羞臊!修默药术,你不会吗?把你的逗鬼钱全拿出来!你这时候不用,是想带进棺材里啊!”

甲大掌柜唉声长叹,只好站住,从衣袖里摸出一个锦袋,抖出两枚硕大的方孔铜钱,丢在地上,双足往上一踏,怅然道:“我的心肝啊!”

青芽依旧骂道:“你这个吝啬鬼!”

亮粉已经弥漫过来,甲大掌柜长吸一口气,双手食指将鼻孔一压,半睁着眼睛站立不动,形态颇为好笑。

大片亮粉,在甲大掌柜周围飘浮不定,却近不到甲大掌柜身前。

另一边百艳仙主则有些手足无措,看着亮粉飘来,几次作势欲退,但见甲大掌柜站定,方才咬了咬银牙,冲天高叫道:“猫儿,来护我!”

就听空中厉叫几声,似有东西从天上掠下,飞绕在百艳仙主身旁,叫声极为凄烈。

百艳仙主伸手在脸前摆了个手法令,二指顶住眉角,低头轻念。

这些亮粉也是神奇,看着漫无目的,四下扩散,其实全是向人体涌来,如被吸引一般,越靠近人身,亮粉浓度约大。

很快,百艳仙主笼罩在一片亮粉中,猫叫声持续不断,经久不绝,异常刺耳。若是近看,这些亮粉紧紧贴着百艳仙主的肌肤,却粘连不上,其实是约有一指的距离时,就会弹开。

青辰咯咯娇笑,缓步向这片亮粉走来,也不见她有何动作,亮粉距离她一人远的时候,便会自动退后,保持着这段距离,前进不得。

青辰就这样若无其事的在漫天亮粉中向林木森走来。

林木森见状,暗惊道:“青辰的修默药术居然到这种程度了?还是她配合了黒婴降,用地尸浊气把雀翎粉逼退?这不可能!就算她五年间黒蛊药力大涨,这么大摇大摆的把雀翎粉这种木圣之毒逼退到一步以外,也有违了常理!莫非!”

林木森不禁向台上的金潘飞快看去,金潘正满脸笑容的看着场下的斗药。

林木森心头一惊,暗念道:“莫非是金家的金磁之力附加在青辰身上?青辰与金家金潘难道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台上的金潘并未注意林木森的目光,只是看着青辰在亮粉中悠然自得。金潘呵呵笑了两声,扭头对身旁的水华子说道:“水华子,斗药很是好看啊!你看青辰仙主在那么一大片金光闪闪的东西里散步,很有点仙女下凡的感觉啊。”

水华子抱拳笑道:“若我没有记错,这片亮粉是木家的仙白孔雀翎阵,又称圣毒之阵,不仅能杀人,也能救人,结果只存于施阵者之心思,一善一恶,分化两极,只有修默药术大成者,方可不让圣毒近身。”

金潘笑道:“水华子,你怎么这么清楚?”

水华子会心一笑:“水家在清朝时候,和木家关系一直不错,故而知道点。”

金潘又笑:“那你还知道这个孔雀阵什么情况?”

水华子说道:“我只知道,金家的金磁之力,克木,木越圣,金越克。”

金潘哈哈乐道:“你真厉害,知道这么多,我都不知道什么是金磁之力呢,回去我问问我老爹和老叔去。哎,水华子,那我问你,你觉得这一场谁能赢?”

水华子抱拳笑道:“金潘大人希望谁赢?”

金潘笑着拍了拍藤椅扶手:“水家啊,水家啊,真会说话啊。”

场地下,青辰已经缓步走到林木森身前,相隔不过数米,方才站住。

两人默默对视片刻,青辰才笑道:“姐夫!你何不用你的凤白雀翎?”

林木森说道:“还不到用的时候。”

“是吗?”青辰手一扬,地下骤然升起一圈黑雾,将林木森、青辰两人围在其间,嘶嘶的呜呀之声不绝,听着极为烦闷。这么一围,两人说话,外面再也无人听的见。

“姐夫!”青辰脸色一沉,说道,“你要是知趣,乖乖的让出木王之位,我保证送你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陪我姐姐去。”

“呵呵!青辰,三十年前,你迷恋那位邪盗之人炎火驰,请他进了木蛊寨游玩,造成木家重宝木媻之眼被炎火驰偷去!你因此险些被逐出木家!最终堕入黒枝!你不仅不思悔改,还苦修黒蛊之术,你哪有资格来挣你姐姐留下的木王之位?”

“你闭嘴!林木森,你这个无赖!我姐姐若不是你这个醋坛子使坏,不让她采饵,她怎么会死!”

“我与你姐姐彼此深爱,情之所在。”

“一派胡言!林木森,你三十多年前,不过是个采药的臭道士!苦心积虑骗了我姐姐爱你,混成木家弟子,又从我姐姐身上采炼丹元,盗学我姐姐的木家圣毒药术!十年前,都怪我师父黒苗心软,没让你死成,你才侥幸赢了我师父!让你这个瘸子霸占了十年木王之位!”

“呵呵!青辰,你在黒枝时间太久,心里已经脏了!”

“林木森,我今天杀你之前,问你一句话,你要是良心尚安,就老实的回答我!”

“你问吧。”

“林木森,炎火驰与我偶遇,到底是不是你安排的?你到底认不认识炎火驰!”

林木森紧闭双眼,思绪翻飞,半晌后才低声答道:“我与炎火驰,只是一面之缘,你痴迷上炎火驰,与我毫无关系。炎火驰已经死了,你不用再惦记他了,他是个邪盗,你只是他偷盗的工具罢了,他的心里,只有珍丽这一个女人。”

青辰两颗透亮的泪珠翻滚而下,眼中骤然黑气腾腾,再流出的眼泪,已是黑色。

青辰尖叫道:“好!”脚尖在地上一点,嗡的一声,整片地面,黑雾滚滚而起。

这片黑雾好生厉害!黑雾中拌杂着婴儿的隐隐啼哭之声,在地上腾起二人多高,片刻便把所有亮粉绞入其中,吞没的无影无踪。

甲大掌柜眼睛一睁,就见黑雾劈头盖脸的笼罩过来,大叫道:“完蛋了!我真的输了!这次命也要输掉了!我太亏了!”话音刚落,已经卷入到黑雾中,没了人影。

百艳仙主也被浸入黑雾中,尚有围绕在身边的阎王猫蛊灵护住她的面貌,渐渐喵叫声越发凄惨,却已无力。百艳仙主惊叫道:“青辰姐姐,不要杀我!”可猫叫声骤然一停,黑雾好不客气的将百艳仙主吞没其间。

硕大的一片空地,黑雾如浪涛般翻滚不休,好在并不扩散。但原本在场地上的四人,却已被黑雾罩住,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踪影。

满场一片安静!大气都不敢出!

药王爷、林婉、青芽、千鸟、滕牛、黒蛾、大掌勺几人默默站起,均是面色凝重。如此威力的黒婴降,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林婉意识到事态严重,眼中含泪,低叫道:“爹爹!爹爹!”

而青芽明显慌了,拉住药王爷叫道:“老药,让青辰停下,她赢了,她赢了,不要杀甲大掌柜!”

药王爷也是面色焦虑,但低吟道:“尚不可知胜负,不可叫停。”

金潘、水华子、田羽娘等贵客也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场地中的异象,实在让人心惊肉跳。

田羽娘、田遥两人,一言不发,只是聚精会神的看着。

金潘喃喃道:“这是什么鬼玩意?黒云落地啊!”

水华子也道:“好霸道的黒婴降,百婴啼哭,黑若腹内,这是世间登峰造极的极恶蛊术了。”

此时,却见到黑雾中白光泛起,一根洁白雀翎带着黑雾冲天而起,洒下片片白尘,白尘一触到黑雾,立即化开一片。这根雀翎,正是凤白雀翎,仙白孔雀翎阵的定阵之物,可白翎稍加施做,随见成效,却又被不断涌来的黑雾卷下。

黑雾中婴儿的哭声越发响亮,白光在黑雾中如同乌云里的闷雷一般,四下闪动,隆隆作响。

谁也看不清黑雾内发生了什么,而战局也僵持不休,一时间竟无终止的迹象。

就在形势不明之时,在逍遥枝弟子所在的缓坡后面,却有两个人影从地下钻出,一掠身,便隐藏于大石之后。

逍遥枝众人全部死盯着场内,屁都放不出一个,扎根针都不知道疼,更别说察觉身后多了两人。

来人正是火小邪、田问。

火小邪见到场地上“黑云压阵”,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道:“好邪门的东西!可惜你看不到!”

田问沉声道:“先找人。”

火小邪定了定心神,一点点的看去,哪有王孝先这个大活人在?火小邪绝无甘心,继续飞快扫视,不一会眼睛微亮,说道:“有个麻袋!好像装着人。”

田问伸出手指,说道:“哪个方位?”

火小邪拉着田问的手指,指将过去。

田问眼睛一闭,微吸几口气,说道:“是王孝先。”

火小邪问道:“你确定?”

田问又微吸几口气,点头道:“不会错!”

火小邪低骂道:“逍遥枝的人怎么把王孝先装麻袋里了?他就算疯了也不该这么对他!只怕逍遥枝这些人有问题!压根不想让王孝先清醒过来!”

田问说道:“有何高见?”

火小邪说道:“直接找逍遥枝的人商量恐怕不行了,眼下只有把王孝先偷回来。”

“偷回来?”

火小邪望了望远处的木台之上,只见林婉,未见木王林木森,台下一圈,还有数十个木蛊寨的青衣徒众守护,绝不是能轻易靠近的,若无人带着,擅闯近乎找死。

火小邪说道:“是!只有先把他偷回来,再做商议。”

火小邪观察了一下形势,那个装人的麻袋,放在两个逍遥枝弟子的身边,虽说四周再无别人,也无人刻意的盯着,可要在逍遥枝弟子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么大一个麻袋偷走,绝非易事。

田问指了指嘴,抹了把脸,意思是王孝先定是被药物制住,昏迷不醒才会这样装在麻袋里,说道:“盗回何用?”

火小邪说道:“大有用处,我有办法让王孝先清醒!”

“嗯?”田问虽说毫无表情,但眉毛微动,证明他有些糊涂了。

火小邪坏笑一声,指了指自己,念道:“等着。”随即身子一弯,耗子一般窜行出去,向装着王孝先的麻袋接近。

若只凭火小邪记忆中自己下五铃的身手,这样前去把一个大活人偷过来,他是万万不敢的,主要原因不是自己不够胆大,而是唯恐身手不行。在盗行里,同样偷一件难得的东西,身手差一分,输赢差万分。就拿最简单的小偷伎俩来说,比如徒手二指钳,即是二根手指夹人钱包,都是上去那么一下,身手好的眼明手疾,快到几乎看不见;身手差的呢,指力不稳,发力不劲,刚夹起来,物品沉重,吧嗒一下掉了,被人发现,跑也跑不掉,挨顿胖揍。

火小邪记忆里自己实在是下五铃的微末盗行,可是一路上发生的种种事情,加上许多身体上天翻地覆的变化,火小邪尽管没有按荣行的规矩再测试一下自己的身手,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自己的能力绝非昔日,那些所谓的拿盘儿、单挂、摸背等等的荣行升铃技巧,甚至觉得不值得一试,拿盘儿这种盗术测试,记忆中最多玩十几个珠子,可现在脑子一想,觉得二百个珠子一起,也不在话下。

所以,火小邪单身一人出去偷王孝先回来,并不是逞能之举,而是心里默想了一遍,确有把握。

田问何许人?土行大盗也!对火小邪拥有的能耐,了解程度比火小邪更甚,见火小邪自己出去,毫无疑虑,绝不阻止。

火小邪用自己最为简陋的伏行术,却动若狡鼠,哧溜哧溜几下,便钻到装着王孝先的麻袋旁边,与看守王孝先的逍遥枝弟子不过一尺之遥。

木家人听觉触觉耳力目力远不及火家盗术,可鼻子、味觉的灵敏程度,堪称第一。火小邪近到身边,逍遥枝弟子居然闻不到火小邪的气味,理应不该。

而火小邪敢贴的如此之近,绝非是他的运气,火小邪想的周密!逍遥枝的弟子理应有王孝先一般狗一样的嗅觉,但场地上正是黑雾盘绕,酸腥之气弥漫的时候,连火小邪也闻的出来,狗鼻子再灵,这时候也被塞满,加上逍遥枝弟子一个个聚精会神,哪有心思去闻更多的味道。火小邪几乎可以确定,就算在这两个逍遥枝弟子鼻子边上放个臭屁,他们也不见得闻的出来。

以上判断,全部来自于火小邪对王孝先的了解,举一反三,无往不利。

火小邪缩成一团,侧耳听了听麻袋里的声音,果然有微弱的呼吸之声,又伸出手指在王孝先脑袋的位置上捅了一捅,动也不动。

火小邪暗想道:“昏死了咧!嘿嘿,也好,他不动弹,反而容易。”

火小邪身子一伏,紧紧贴住麻袋,用单手绕过脖颈发力,将麻袋拽起,一挤身子,将麻袋压在背上,再侧过脸去,用嘴将麻袋一头咬住,不容他动弹。接着,后腰微微拱起,将王孝先身下孔隙抬出,两只脚随之插入身子,这样一来二往,装着王孝先的麻袋,就整个的让火小邪背在背上。

这一系列复杂的动作,毫无声响,没有极为过硬的身手和稳健平静的心态,断无可能。

火小邪松了一口气,暗骂道:“这死鬼看着瘦,着实不轻。”

这般静静伏了片刻,就听逍遥枝弟子低声哇的惊叹成一片,正是好时机!

火小邪身子一撑,将王孝先整个驮起,加紧便逃。

火小邪整个体态,乃是乌龟驮麻袋一般,在荣行里另有个“美称”——耗子驮蛋。火小邪幼年时干过这事,从货栈里驮着麻袋,从柜台下看守的伙计脚边,爬行出来。

样子虽不雅,确实管用!

火小邪爬了一段,很是吃力,没等他向田问打招呼求助,已见到田问闪身而出,双手将麻袋一抓,抱在胸前,拔腿就跑。时机把握的甚好!

火小邪心中一乐:“田问到底还是个贼,偷到了东西,分赃的速度真快。”

田问抱着麻袋,火小邪紧随,退入后方,藏于大石之后。

火小邪探头一看,逍遥枝弟子依旧浑然不觉,连扭头看一下的动作也没有。这便是说,偷王孝先这件事,算是有惊无险的成了!

火小邪、田问七手八脚将昏迷不醒的王孝先从麻袋里拖出,一探鼻息,呼吸异常微弱,脉象更是若有所无。田问伸手在王孝先脖颈、腰腹等处重穴按压,丝毫不见他有清醒的迹象。

田问低吟道:“三焦俱散。”

火小邪听不懂此话,问道:“是昏迷的很厉害?”

田问说道:“是!”说着指了指王孝先,又看着火小邪,乃是说你不是有办法让他清醒吗?

火小邪摸了摸下巴,情不自禁的又把黄铜烟嘴叼了起来,略作思考,说道:“让他醒来,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火小邪正要解释,就听到满场惊讶之声大起。

两人不禁向场地中间斗药的空地上看去。

只见黑如浓墨一般的黒婴降阵中,黑雾骤然消退,逐渐腾出一片空地。

林木森一手持凤白雀翎,一手持一把深青色的木扇,骑在熊猫背上,一边跑一边挥动手中的物品,黑雾便也随之退开,进不到身前。那只熊猫,本是黑白分明的皮毛,此时完全变成一只黑熊,看不出身上有一点白色。熊猫呼哧呼哧直喘粗气,随着林木森挥动雀翎和木扇的速度,绕着场子跑动。

林木森面色惨白,病态十足,动作十分吃力,唯有目光中尚有一丝坚毅之气。

就听青辰在黑雾中尖声笑道:“姐夫!姐夫!我在这里!你好大的本事!你来抓我啊!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林木森如同没有听见,依旧骑着熊猫,化开黑雾,不住奔跑。

青辰厉声笑道:“我玩够了!林木森,你死吧!”

黑雾猛然暴涨半分,随即急速收缩,恍如数只大手,齐齐向林木森挤压过去,婴儿啼哭声惊天动地,黑雾里泛出整片整片的血红之色。

林木森持木扇和雀翎猛挥,却是抵挡不住,坐下的熊猫哀吼一声,伏在地上,再也跑不动了。泛着血色的黑雾,渐渐将林木森挤压住,淹没其内。

台上药王爷低叹一声:“林木森输了……”

空地上原本硕大的一团黑雾,全部向林木森涌来,渐渐以他为中心,汇成一个半球形,嘶嘶几声婴儿的尖笑,黑雾爆然一红,全无黑色。

红雾呜呜呜的翻滚一番,洒的一声,坠入地面,再无踪迹。

只见地面上一个一丈大小的暗红圈内,林木森滚倒在熊猫身下,双目紧密,微微抽搐不止。而他手中的凤白雀翎,已是全部黑色,木扇亦断成几截,丢在身侧。

红圈内最后一丝黒雾散去,青辰在林木森面前,现出身形。

青辰看起来也不太舒坦,面色发青,不住娇喘,从袖中抓出一把丹药,塞入嘴里嚼下,方才神色恢复了一点。

青辰看了眼地上微微抽搐的林木森,骂道:“林木森,你还能活着!”伸手便要上前去摸林木森。

药王爷在木台上大叫道:“手下留情!林木森已经输了!”

青辰不管不顾的大叫道:“留不得他!”

药王爷高声大叫:“青辰仙主,你当着木家四枝的面,杀一个垂死之人,怎能服众啊!青辰仙主三思!”

青辰手上一顿,冷哼一声,咬牙瞪了林木森几眼,退了开去。

空地一角,百艳仙主抱着死猫,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脸上黒紫,嘴角挂着鲜血,不住的咳出几口血来,瘫软在地,低声唤道:“青辰姐姐,谢谢你,不杀我,还,还求姐姐赐解药。”

青辰低哼一声,走上几步,丢出两粒黑丸,说道:“嚼碎服下,回去后再帮你恢复。”

百艳仙主顾不得肮脏,从地上把黑丸捡起,擦也不擦,放入嘴中,赶忙吃了,方才脸上黑气退去一些,侧躺在地上不住喘息。

又听得一声叫:“吓死了吓死了!”

青辰转身一看,只见自己身后不远处,一团破布下,钻出一个人来,正是甲大掌柜。

甲大掌柜倒是面色如常,晃晃悠悠站起,嘴里噗噗噗吐出几个铜钱,又一个屁股墩坐倒在地,喘道:“好厉害的黒婴降!差点没命了!”

青辰见甲大掌柜这个样子,心头一惊,略略后退两步,看着甲大掌柜闭嘴不语。

木台上的青枝青芽见甲大掌柜不似中毒,站起来大喜道:“甲大!黒婴降已让林木森化去了!青辰体虚,你快快发力!此战能胜!”

青辰面色更紧,暗惊道:“怎么把甲大掌柜忘了!糟糕!应该先对付他,再收拾林木森!这个故意示弱的人,好阴险!”

甲大掌柜看了眼青辰,竟让青辰又微退了半步。

青辰厉声道:“甲大掌柜!你敢吗?”

“我……”甲大掌柜站直了身子,和青辰遥相对望,睁大了眼睛,慢慢说道:“我,不敢……”说着竟双腿一软,噗通一下跪了下来,一拜到低,高声大叫道,“我输了,我输了!”

青芽一见,气的柳眉倒竖,大骂道:“甲大!你!你要不要脸!”

甲大掌柜委屈道:“青芽,我身上三套逗鬼钱全部用光了,我只能认输啊。”

青芽大叫:“我送你的寄断蛊呢?”

甲大掌柜说道:“我,我,我,昨天忍不住,让小乙给我炒了炒,吃了……”

青芽骂道:“什么?你,你你你吃了?你这个吃货!”

“我,我实在馋的受不了,它它它太香了……吃了就后悔了,原来没什么味道。”

“我怎么和你这个男人……唉!”青芽气的无话可说,贫然坐下。

青辰看着跪在地上的甲大掌柜,还是不放心,咯咯娇笑道:“甲大掌柜,你输了?”

甲大掌柜忙道:“输了输了,我绝对输了!请药王爷宣布吧!”

药王爷见状,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好!斗药第一场,黒枝青辰仙主胜!”

黒枝方面立即欢呼一片。

青辰又恢复到一副娇滴滴的模样,盈盈拜了几拜,缓步向木台上走来。

药王爷向已经泪洒衣裳的林婉惭愧道:“林婉,快去看看林木森吧。”

林婉低唤了声爹,快步走下木台,来到林木森身边,将他扶起,摸出几根竹针,在林木森面孔上刺下。

林木森呃的一声,微微转醒。

林婉哭道:“爹爹,爹爹,我们不要斗了,逍遥枝认输了吧!”

林木森勉强一笑,柔声说道:“婉儿,爹爹这两年荒废了,没想到青辰的黒婴降竟如此厉害,爹爹是输了,但青辰也暂时缓不过劲,我们还有机会……”林木森嘴里黑血翻滚,让他强行咽下:“婉儿,我的生死无所谓,可我们要是不胜,你的青辰姨娘,便会逼你去采饵,你要不从,她一定会用尽手段,让你破戒。我不愿意婉儿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

林婉低声涕道:“爹爹,若有那天,婉儿会和娘亲一样的。”

林木森惭愧道:“婉儿,你太象你娘了……婉儿,不要灰心,打起精神来,继续第二斗,爹爹我……”林木森喉头一苦,吐出一口黑血,昏眩过去。

林婉倒是没有哭天抢地,微微抽涕,伸手捻转竹针,看着林木森神情略展,才将林木森面上的竹针拔去。

已有逍遥枝林木森身旁的闭门弟子上前,与林婉一起,扶了林木森下去,退入木台侧后的房间内。片刻之后,林婉缓步走出,又上了木台,点头向药王爷示意,面含忧伤的温婉一笑,反倒比哭哭啼啼更让人心中一酸,颇生爱怜。

金潘本想与林婉打个招呼,安慰两句,但见林婉的模样,暗叹一声,也不再起身。

乔大、乔二虽一直不吭声的站在金潘身后,此时也有些难过,两人身子微动,看向林婉,似要说话。金潘低骂道:“站稳了!你们两个蠢材!”

乔大、乔二只好闷声叹了口气,不敢再动弹。

水华子呵呵一笑,摸出把小折扇来,微微扇风,念道:“木家斗蛊,果然精彩,不虚此行啊。”

田羽娘、田遥保持土家的态度,几乎目不斜视,所有发生的事情,似乎都与他们无关。

青芽正背着手,揪着坐在她身后的甲大掌柜的大腿内侧发力,甲大掌柜疼的呲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林婉走过来坐下,青芽方才松了手,侧头骂道:“甲大,你给我等着瞧,还有你好受的。”青枝滕牛仙主和大掌勺,各自翻着白眼,看向别处,就当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

青辰则娇滴滴的唤道:“林婉,姐夫还好吧?”

林婉并无怒气,只是答道:“他恐怕终身不能离开床榻了。”

青辰咯咯笑道:“林婉,没事,有你青辰姨娘、青芽姨娘疼你。”

林婉微微一笑,说道:“谢谢姨娘关心。”

百艳仙主中毒甚重,被扶到场边黒枝、花枝的交界处,由一名黒枝的炼蛊术士疗治;林木森的坐骑,那只懒兮兮的熊猫已死,也被抬下。

药王爷见场地上收拾停当,众人归位,平静了一下心情,缓步上前,高声道:“斗药第二场……”

“我是,我是一只小鸭子,咿呀咿呀呀!我是小鸭子,我是小鸭子!啦啦啦啦!”药王爷正在宣布第二场名单,全场无人敢说话,一片安静之时,却有一人高声唱起儿歌来。

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均向歌声处看去。

王孝先正站在逍遥枝所在的缓坡后方,手舞足蹈,连蹦带跳,高兴的忘乎所以。

“飞到东来飞到西,我飞啊飞啊飞!”王孝先还是蹦蹦跳跳的唱个不停。

青枝的乙大掌柜坐在前排,等瞪眼看清了是王孝先,顿时哈哈哈大笑不止!

除了逍遥枝弟子瞠目结舌,尴尬不已外,青、黒、花三枝弟子,被乙大掌柜的笑声点燃,随之哄堂大笑,就如同本来安静的教室里,突然有人放了个拐了几道弯的响屁,最开始谁也不笑,一人笑出了声,则立即引爆,谁也控制不了。

刚才压抑的气氛反而一扫而空。

可药王爷气的脸上发涨,他正在严肃的宣布第二场的斗药名单,被这个不怕死不要脸的混球唱歌打断,颜面尽失,不禁指着王孝先大骂道:“闭嘴!不准唱!把他抓起来!”

王孝先在逍遥枝所在的缓坡后方,其他人也过不去,这个任务自然是交给逍遥枝来完成。

本来看管王孝先的两个逍遥枝弟子,见王孝先在不远处蹦来蹦去,返身一摸,麻袋哪里能在?这两人吓的面如金纸,知道闯了祸,一听药王爷的吆喝,不经请示,直接跳将起来,就去追王孝先。

林婉站了起来,见果然是没了胡子的王孝先,不禁吃惊道:“王孝先?他回来了?怎么癫狂了?”

至于坐在前排的逍遥枝林不笑和李自有两位仙主,这两位木王“高徒”,回头见了是王孝先在唱歌,惊的是大眼瞪小眼,心里一个劲的对骂:“这怎么可能!不服解药是绝对醒不过来的!你这个畜生好歹毒,是要害我!”恨不得当场就互相掐住对方的脖子质问,对药王爷的吩咐置若罔闻。

所以药王爷一声令下之后,逍遥枝几十个人,只有两个犯错的弟子起身去追,其他人全部站在原地,一会看看王孝先,一会看看林不笑和李自有,云山雾罩。

王孝先见两个逍遥枝弟子来抓他,一边高声唱歌,一边向后倒退,速度竟然不慢,一闪身,便消失在大石之后。两名弟子追上,一看大石后,哪有王孝先的影子,可刚一抬头,却看到王孝先在不远处的大石后又跳将出来,继续又唱又叫。两名弟子只好拔腿又追!

药王爷见到如此愚蠢的行为,动了真怒,一转头对着林婉劈头盖脸叫道:“林婉!逍遥枝怎么回事?实在太缺乏管教了!这样大闹会场,是要我下不来台吗?”

林婉一脸愧意,快步向逍遥枝方向赶去,一边急促的喊道:“王孝先!你不要闹了!”

王孝先应该听见林婉的声音,身子一顿,高声唱道:“林婉你来!啦啦啦!”

林婉答道:“王孝先,你不要唱了,我来就是。”

王孝先真就把嘴巴一闭,头一低,不再后退。

两个逍遥枝弟子想趁机上前,可他们脚步一动,王孝先就一退,一边高唱:“啦啦啦!”

两个逍遥枝弟子向林婉看去,林婉连连摆手,示意站住不追。

王孝先这才安静下来,半倚在大石上胡乱摆手。

林不笑、李自有两人见林婉亲自下来,林不笑压低了声音急骂道:“李师弟!你还不去!”

李自有同样低骂道:“师哥,应该你去!”

“你!药是你的!”

“你!主意是你的!”

两人均大怒,眼冒杀气,彼此抓着对方手腕,死死对视,依旧僵持不动,直到林婉走到身前,这两个人才连忙抱拳请示。

林婉轻轻看了他俩一言,并不说话,也无任何示意,自己向王孝先追去。

林不笑、李自有彼此再瞪了一眼,跟着林婉要走。

林婉一侧身,摆了摆手,低声道:“两位仙主留步,我一人去即可。”

林不笑、李自有两个混球,只得停步,彼此暗暗咒骂不休。

药王爷见林婉一出场,便稳住了王孝先的狂呼乱唱,心头稍安,高声道:“林婉仙主,此等劣徒扰乱会场!还请你严加惩处!速去速回!”

林婉并不答话,只是盯着王孝先快步赶去。

木台上金潘一直在呵呵闷笑,自言自语道:“木家斗药,还有这么一出喜剧啊……”金潘摸了摸胡须,又道,“乔大、乔二,你们有没有觉得此人唱歌的声音有点耳熟?”

乔大傻笑道:“是啊,他唱的还不错啊,可惜不唱了。”

乔二立即一掌拍过去:“大西瓜!你脑子进水了?狼哭鬼叫,什么唱的不错!”

乔大委屈道:“二子,是你妒忌!”

两人就要纠缠,金潘骂道:“你们这两头猪,闭嘴!什么好话在你们两张猪嘴里,都说跑题了!”

乔大、乔二赶忙夹紧双腿,闭口不语。

坐在金潘身边的水华子摇着小纸扇,轻轻笑道:“金潘大人,此人的动作,才真的是特殊啊。”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金潘耳朵里。

金潘一扭头,笑道:“水华子,听听你的高见。”

水华子摇扇笑道:“木家内部的事情,我本不该多说,但又忍不住。呵呵,金潘大人,此人的身手异常奇怪,长袍盖住了脚面,看着像是他在动,我看不然啊。”

“哦?有趣!水华子你多说说。”

“此人后退而行,一直用正面对着我们,一蹦一跳,手舞足蹈,实际小腿无力,双掌低垂,脑袋乱晃,嘴巴张着,嘴唇却不见动,若我猜的不错,此人是个傀儡,他身后的衣服下有人操纵着他,而且,应该是有两个人,一个人在身后操纵,歌也是他在唱,等他一退到大石后,还有另一个人扛着他们贴地疾行,运至另一边再出现。呵呵,这样的话,两个逍遥枝的小弟子,根本是追不上他们的。”

金潘听的眼睛一眨不眨,直到水华子说完方才轻轻鼓掌道:“佩服佩服,水家这么一分析,确实像模像样的!可木家有这么强横身手之人吗?我光想想,就很难做到啊。”

水华子笑道:“木家上上下下,无人能完成这种事情,但有几种人可以做到。一是火家人,二是土家人,做这种事,最象的是第三……呵呵。”

“水家人?”

“哈哈,此等蛮力,水家人可做不到。”

“那是?”

“忍者……”

“忍者?”金潘心头一震,“怎么会是忍者?”

“呵呵,忍者最喜自称忍术是五行交融之技,但许多用途有些无聊,忍术里有一叫傀儡计的杂学,就是这般,死人在前,真人在背后的衣服下藏着,操弄行走唱歌,装神弄鬼。呵呵,这是笑谈,此人不太像被忍术的傀儡计,反而有点不伦不类之感。就算如此,糊弄木家众人,还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