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小贼当即商量,打算连夜混出城去,可想到全城戒严,恐怕从城门出去已经不行,但等到天亮再走,又怕夜长梦多。

潘子琢磨了一番,想起城南偏僻处有一段残墙,年久失修,不见有什么警卫,应该能翻出城去。

两人商量定,便由潘子带路,偷摸着去了城南,很快便找到残墙的位置,四周一片漆黑,的确见不到人。

火小邪暗叫:“出城的好地方!”两人没有多想,略一示意,都向上爬去。

火小邪所在的民国初年,已经不是冷兵器的时代,都是钢炮步枪,炸药厉害,所以旧时的城墙已经多多少少象个摆设,不少城镇的老旧城墙无人料理,渐渐荒废。象山西平度这种战事不扰的市镇,更是如此。

火小邪爬墙的本事,在奉天都是有名有号的,倒不是火小邪故意卖弄,而是习惯使然,一下子显出身手,在城墙上如同壁虎一样,簇溜溜爬的飞快,身子毫无停滞,把潘子甩在身后。

潘子见火小邪爬墙如此迅速,比自己快了一倍,眼睛都瞪圆了,不敢怠慢,加劲跟着火小邪攀爬。

火小邪爬上墙头,四下打量了一下,不见人迹,回来拉了潘子一把,将潘子拉上来。

潘子一上来就低声道:“火小邪,你就是不简单,我觉得没看错,你爬墙真是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象你爬的这么快的,和走路差不多啊。火小邪,你不会是高人不露相吧。”

火小邪轻笑了一下,说道:“潘子,你是没有做贼的师父教你,爬墙可是做贼的基本功之一。”

潘子说道:“火小邪,你真的和我是同行啊?你也是贼啊?”

火小邪自嘲的笑了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带着潘子来到墙头另一边,寻了一处方便爬下去的地方,略略指点了一下几个踩踏之处,让潘子先下,自己断后。

潘子已经认定火小邪本事比自己高,便先行爬下,火小邪则蹲在墙头,看着潘子慢慢爬下去。

潘子爬下几步,就向上看一眼火小邪,生怕火小邪跑了。火小邪不住的向潘子示意,让他放心。

潘子爬到了中途,又抬头看火小邪,可突然之间,潘子整个人都愣住了,张着嘴要叫,却一下子叫不出来。

火小邪觉得潘子神色奇怪,好像正看着自己的身后。

火小邪一个激灵,头皮猛的一麻,余光扫过去,的确看到一个人无声无息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潘子叫出了声:“有人!”

火小邪猛的转头,就想避开,他心中惊恐万分,想着自己一路留神,身后到底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来!竟然毫无察觉!

火小邪就地一滚,可还没滚出去,脖梗子已经被一双戴着手套的手一把捏住,快如闪电,手套冰冷刺骨,一捏上火小邪的脖子,火小邪全身鸡皮疙瘩爆起密密一层。

火小邪想挣扎着看到底是什么人对自己出手,可脑袋还没转过来,那人已经一把将火小邪按倒在地,另一只手拿住了火小邪的胳膊,用力一拧,关节疼的钻心,根本无法反抗。

火小邪怒哼了一声,嘴巴顶在地上不住吃土,极力骂道:“操你祖宗的!”

潘子见火小邪被按住,拼了命向上爬,但仍然不敢大喊大叫,只是沉声厉哼道:“龟儿子,放开我兄弟,老子是八脚张,放开他,不然我要你的命!”

火小邪努力侧头,想看到底是什么人抓住了他,可余光所致,只能见到此人的肩膀衣裤是穿着普通的麻布长袍,却怎么都不能见到头脸。看来此人已经巧妙的避开了火小邪的视线,绝对不让火小邪看到自己的长相。

此人见潘子正向上爬,哼了一声,突然一只手抬起,手指一弹,一枚石子飞射而出,正中潘子的鼻头。

这一下打的潘子又酸又疼,顿时连眼睛都睁不开,手上一软,蹬不住墙面,哗啦就掉了下去。好在下面是软泥草丛,只摔的全身疼痛,身子并无大碍,可潘子鼻子疼的酸水直流,一落地便捂着脸满地打滚,嗷嗷闷哼。

抓住火小邪的人见打发掉了潘子,拎着火小邪的脖子,将火小邪悬空提了起来,背对着他。火小邪几欲窒息,双手紧紧抠住那双大力的手,以求活命。

此人把火小邪单手提起,另一只手把火小邪后背的衣服拽开,伸手探入后背,不断沿着火小邪的脊柱按压,用力极大,似乎都是穴道之处,每按一下,火小邪都会全身触电一般抖动不止。

此人按了片刻,冷冷说道:“好!”随即一把将火小邪丢下。

火小邪差点丢了一条性命,但狠劲仍存,一落地就闷吼一声,抓起一块碎砖就反手猛击,可打了个空。火小邪用力太猛,胳膊带着自己又滚倒在地。

四周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在?抓住火小邪的人,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如同鬼魅一般。

火小邪浑身发颤,又气又惧,急促喘息不停,足足喘了十来口才缓过劲来,这才觉得背上脊柱各个穴位又涨又疼又酸,身上的经脉都受了影响,不住突突的抽动不止。

火小邪惊魂未定,身上难受,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城墙下面传来喊叫声:“火小邪!火小邪!”

火小邪探头一看,只见潘子一只手掩着鼻子,焦急万分的正向上张望。

火小邪说不出话,无力的向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火小邪又歇了片刻,才算能够活动,不敢再耽搁,缓缓爬下了城墙。

潘子赶忙迎上,接住火小邪。潘子鼻头通红,肿的老高,他流了不少鼻血,满脸都是鲜血。

潘子见火小邪全身瘫软,面色惨白,急问道:“火小邪,你怎么了!吓死我了!刚才你身后那人是谁,妈的乌龟王八蛋孙子畜生养的贱货操蛋玩意!再让老子碰到,一拳头将他鼻子打烂掉,妈的,打老子的鼻子!”

火小邪摆了摆手,难受的说道:“快走吧,快!”

潘子架着火小邪就走,远处有电筒的光芒照来,伴着人的叫声:“谁在那里!站住!”

潘子低骂:“操蛋的玩意,刚才你怎么不来!”

两人顾不上这么多,忙不择路的向一侧林子里钻了过去。

火小邪、潘子两人钻进林子,都不认识路,一通乱跑,越钻越深。身后巡城的警察势单力薄,也不敢追进来,远远吆喝了几句,就此作罢。

火小邪、潘子不敢停留,互相搀扶着,走走停停。火小邪身子一直发麻,背上也火辣辣的胀痛,好在尚能行走,全凭一口气努力支撑着,咬紧牙关奋力前行。一直到天边泛白,两人见已经走到罕无人际的深山低谷之中,四周静寂无声,这才松了口气,寻了个乱石遮蔽的石梁下休息。

火小邪坐下一休息,更觉得周身难受不已,哎呀几声,紧紧抱住双臂,在地上蜷成一团,不住颤抖。

潘子抓耳挠腮,不知所措,抓着火小邪肩膀,急切的问道:“火小邪,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中毒了,还是受伤了,你说话啊,吓死我了,你可不能死啊。”潘子想起自己以前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好似光景重现,不禁声音发颤,几乎要哭出声音来。

火小邪紧闭双眼,乱哼道:“背!我的背上!”

潘子听了火小邪这番话语,赶忙把火小邪后背上的衣服撩起,定睛一看,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火小邪背上通红一片,皮肤下的血管都爆了出来,清晰可见,沿着火小邪的脊柱两侧,分布着十多个已经暗紫发青的印记,似乎是被重物击打所致。

潘子大叫:“是城墙上那个人干的吗?”

火小邪微微点头,说不出话。

潘子伸手轻轻一按,并没有用什么力气,火小邪就疼的闷哼,潘子低声怒骂道:“好狠啊!背上的瘀青,都是穴道的位置。火小邪,你到底是谁啊,到底得罪了谁啊,这么折腾你。”

火小邪无力的说道:“我,我不知道。水,潘子,水……”

潘子擦了一下眼泪,连声应了,喝了声:“火小邪,你等我,我马上给你找水来。”

火小邪受了这种怪招,尽管难受,却神智清醒的很,耳聪目明,并无一点迷糊,听潘子这么说,默默点头。

潘子从石梁下钻出,向着低洼处钻去。好在天遂人愿,潘子没走多远,便见到一条小溪,潘子大喜过望,从一直斜挎着的布袋中取出水囊,满满的灌了,又怕不够,便把上衣也脱了,在水中浸透,忙不迭的跑了回去。

潘子钻回石梁,正要呼喊水来了,却张口结舌,水囊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火小邪竟不见了。

潘子哪敢想自己去了这么一会的功夫,火小邪就飞了不成?要么是火小邪自己走了,要么是被人掳走,甚至可能是这片野山里的豺狼,成群结伙的把火小邪叼走了?潘子越想越糟糕,钻出来四处唤了一遍火小邪的名字,却听不见火小邪回应。

潘子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到石梁下再细细打量,很快便发现还有第三个人的足迹,看来的确在自己离开火小邪去找水的功夫,有人来把火小邪扛走了。

潘子心中发毛,这种荒郊野地,他们两个刚来才没有多久,怎么就让人发现,还专门针对火小邪?

潘子连连抓头,又惧又怕,但一想起火小邪背上的惨状,义气之心涌起,定了定神,看清了地上足迹的行走方向,沿路寻了下去。

火小邪睁开眼睛,脑后胀痛,刚才自己紧闭双眼躺在石梁下,听见有人进来,本以为是潘子回来了,还没等睁开眼睛,就觉得进来的那人已经走到自己的身后,看了眼自己的后背,这人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后脑受了一记硬物的重击,顿时昏了过去。

火小邪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自己正趴在一个破庙一角的杂草中。

火小邪立即翻身而起,四下张望,这破庙空无一人,蛛网密布,不知道废弃了多久。

火小邪身子一动,突然觉得自己全身经脉已经轻松了很多,再不象以前那样痛苦难忍了。火小邪半信半疑,不敢确定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低声叫道:“潘子!潘子!”

火小邪站起身来,小心翼翼走了两步,正要呼唤,只听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传出阴森森的人声:“你还是躺下吧,还不到你乱动的时候。”

火小邪大惊,啪的跳开几步,大喝道:“谁!出来!不要装神弄鬼的!”

“火小邪,你认识我,嘿嘿。”黑暗中的人又说道。

火小邪听到此人嘿嘿两声冷笑,非常的熟悉,一时不敢确认,稳住身子向黑暗中看去。

黑暗中缓缓有一人抬起头来,将满头满脸的黑纱摘下,露出面孔。

“甲丁乙!怎么是你!”火小邪失声惊叫道。

“嘿嘿,怎么就不能是我?小子,你运气不错。”甲丁乙动也不动,只是冷冷的看着火小邪。

火小邪见甲丁乙面无表情,眼神中还有一种隐隐的失落之意,心中缓了一缓,小心的问道:“甲丁乙,你救了我?”

甲丁乙嘿嘿冷笑两声,说道:“我可没这个本事救你,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火小邪惊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甲丁乙哼道:“坐下吧,火小邪,我能够在此处碰到你,算我们有缘。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火小邪犹犹豫豫,还是走近了两步,坐在甲丁乙身旁不远处。

“我那个朋友呢?潘子呢?”火小邪问道。

“那个瘦子?嘿嘿,他要是有本事的话,必能找过来。我哪知道他是什么人,是正是邪,会不会对我们不利,能带你走就不错了。”甲丁乙说道。

火小邪满肚子疑问,便捡了一个自己最想知道的先问道:“我,我到底怎么了?我被你带来这里之前,还是全身经脉难受的简直要爆炸了,怎么现在没什么事情了?”

“嘿嘿,火小邪,纳盗之关的时候,你是不是不怕虫鸣?”甲丁乙避而不答。

“这个……不是不怕,就是后来觉得虫鸣没那么难受了。”

“那就是了。嘿嘿。”

火小邪听的一头雾水,这个甲丁乙好像知道什么,但就是不肯说。

火小邪知道以甲丁乙的性子,追问他也是没有结果,于是轻叹一口气,问道:“甲丁乙,你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

“嘿嘿,火小邪,那你怎么在这里?你是不是没有成为火家的弟子?”

火小邪咂了咂嘴,略有沮丧的说道:“我被火家逐出来了,没有人愿意收我为徒。”

“嘿嘿,怎么弄的?”

火小邪不想隐瞒,便把自己指责郑则道是杀人凶手的事情如实说了。

“哈哈哈!”甲丁乙脑袋向后一靠,笑了起来,显得十分痛快。

“有什么好笑的吗?”火小邪不悦道。

“火小邪啊火小邪,那个郑则道替火家出头,将我打败,成为火王严烈这厮的亲传弟子,已是火家的大红人,你还敢站出来说他的不是?而且你并无十足的证据!苦灯和尚又站出来自认!谁还敢收你为徒?现在的火家,都是些奴才走狗,貌合神离,不入火家也罢!嘿嘿,不过,你这样做,我到很喜欢。嘿嘿嘿嘿!”

火小邪看着甲丁乙嘿嘿不断发笑,渐渐自己也觉得被火家逐出的事情可笑的很,呵呵跟着甲丁乙傻笑起来。

甲丁乙收住笑声,突然说道:“火小邪,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怎么在这里?”

火小邪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很想知道,你不是被火家人抓走了吗?”

甲丁乙冷笑道:“火小邪,人世间最狠毒的手段,并不是一刀杀了你,而是夺走你拥有的一切,却还让你苟延残喘的活着。我身中三枚火曜针,一身本事尽数被封,除了还能使点蛮力以外,很多常人能做到的事情,我都已经无法做到,这比杀了我更让我痛苦难堪。我被火家人丢在荒野之中,任我自生自灭,我本想一死了之,枯坐在这个破庙中已有三日,以求化解一些抑郁之气,不要死的怨气冲天,化成了厉鬼作孽!可今天早晨从山上看到你被人连拖带拽的带来,鬼使神差,竟让我去找了你。嘿嘿,火小邪,实话告诉你,我见你以后,我突然不想死了!嘿嘿嘿嘿!”

火小邪惊讶道:“甲丁乙,是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甲丁乙扭头看着火小邪,脸上的伤疤更是触目惊心。

甲丁乙极有深意的看着火小邪,慢慢说道:“火小邪,老天爷让我在此处碰见你,并亲眼看到你自行化解了火家的扰筋乱脉术,必有深意!”

火小邪一愣,喃喃道:“扰筋乱脉术……我,我自行化解了?”

甲丁乙眼中发亮,沉声道:“正是!”

火小邪正想再问,耳边却听到微响,余光一扫,只见一团巨大的黑乎乎的东西从破庙的断墙处跃了进来。

火小邪面色一滞,惊哼了一声,甲丁乙这才扭头顺着火小邪的目光看去,看来甲丁乙的五感敏锐程度,的确已是不如火小邪。

那团黑乎乎的巨物跳了跳了,身形如电,没等火小邪站起身,就已经一下子闪到甲丁乙和火小邪面前。

火小邪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张四爷的豹子犬吗?而且应该是个头最大一只,唤作三嚼子。

三嚼子这只恶兽扎好了身子,恶狠狠的盯着甲丁乙和火小邪,吼中低吼不断,但并不扑上,似乎对甲丁乙和火小邪都有所忌讳。

三嚼子曾被火小邪一脚踢中裆部,受伤不轻,也曾在围捕甲丁乙的时候,见过甲丁乙鞭杀大嚼子的手段。这种恶兽聪明的很,知道自己贸然上前,对方二人对付它一个,又都是厉害的角色,定讨不到什么好处。

这三人顿时僵持在破庙中,谁也不敢妄动。

火小邪心中骂道:“真是见了鬼哦!不是冤家不碰头!怎么这个恶狗也来了!奶奶的,张四爷被人当贼抓,落魄的很,我和甲丁乙也都是半死不活的,怎么越是倒霉的人,就越要碰头吗?”

三嚼子低吼了一阵,见火小邪和甲丁乙不上前攻击,也觉得奇怪,大脑袋左右看了看,身子向前迈上了一步。火小邪领教过豹子犬的厉害,额头上冷汗直冒,心里清楚的很,三嚼子如果识破了他们两人没有还手能力,扑上来难有活命的机会。

火小邪微微侧头看了眼甲丁乙,甲丁乙凝神定视着三嚼子,尽管面无惊慌之色,但额头上也是挂满了细汗。

三嚼子呜呜两声,再向前迈进一步,说时迟那时快,甲丁乙肩膀一耸,一根黑芒便从衣下扫出,直奔三嚼子的脖子而来。

火小邪看的清楚,这次黑芒扫出,直来直去,只凭劲力,已没有以前甲丁乙挥舞黑芒时的那份灵动诡异。

三嚼子嗷的一声吼,大脑袋一偏,身子一跳,竟躲过了这一招。甲丁乙厉哼一声,手上一翻,带着黑芒又要去卷三嚼子,可这根黑芒长鞭,在空中顿了一顿,攻势已减,就连火小邪都有信心能够躲过。

三嚼子一纵身,用大脑袋一撞,就将黑芒撞开,一时间黑芒再无反复攻击的可能。

三嚼子躲过甲丁乙的两记攻击,已经明白这个甲丁乙不是以前那般厉害,眼中凶光大盛,恶吼如雷,巨大的身子一纵,张开大嘴,就向甲丁乙扑上来,那势头定要一口咬掉甲丁乙的脑袋。

甲丁乙没有了功力,不能施展,但头脑还是如常,身子就地一滚,避开了三嚼子的这一次猛攻。

甲丁乙厉声叫道:“火小邪,你快跑!”

火小邪哪里肯跑,手中早就摸到一截破庙屋顶掉下来的断木,腾的跳起来,乘三嚼子背对着自己,使足了力量,猛击在三嚼子的脑袋上。

“啪”的一声,那截木头应声而断,竟是朽烂了,根本吃不住力量。

火小邪心中一惊,暗叫糟糕,赶忙要往后退。

三嚼子不痛不痒,被火小邪这一下偷袭,顿时激起了狂性,大脑袋一转,箭一般的向火小邪扑上。

火小邪极力躲避,可身体尚未恢复,还是略有迟缓,大嚼子的腥风大口杀至,亢的一咬,尖牙贴着火小邪皮肉而过,把衣服撕下一大片来。

三嚼子一咬没有得手,哪里肯放,恶吼着站起半个身子,两只巴掌般大小的爪子,向火小邪肩头扫来。火小邪就算能避开三嚼子的大嘴,却避不开爪子,被爪子打中肩头。三嚼子力气极大,这一爪下去,如同大棒猛击,顿时把火小邪打的翻到在地。

三嚼子见火小邪已经丢了防御之势,血盆大口一张,这次定要咬断火小邪的咽喉。

火小邪心中惨呼:“这次死翘翘了!”

三嚼子正要扑上,却有尖锐的哨音响起,三嚼子身子一顿,吼中极不甘心的低吼了两声,腾腾腾连退了几步,又是伺机而动的姿态。

火小邪从狗嘴中捡回一条性命,正觉得奇怪,只听破庙墙外有人喊道:“三嚼子!呆着别动!”

火小邪和甲丁乙都向破墙处看去,只见两个人伸手敏捷的翻了进来,快步跑到三嚼子身旁,神态古怪的看着甲丁乙和火小邪。

这两人火小邪都认得,一个是御风神捕的周先生,一个是在王家大院放狗来咬他的钩子兵钩渐。

好在来的是周先生!他比张四爷要沉稳的多,也能讲点道理。

破庙中的四人一片沉默,甲丁乙和火小邪也不敢贸然离开。

周先生看着甲丁乙手中握着的黑鞭、一身黑纱,又打量了一下甲丁乙的容貌,谨慎的说道:“你可是甲丁乙?”

甲丁乙冷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甲丁乙。”

周先生转头看了看火小邪,哼道:“祸小鞋?”

火小邪喘着粗气,点头称是。

周先生突然嘴巴一咧,笑出声来:“哦?巧了巧了!不是冤家不聚头,我真是奇怪了,你们两个怎么跑到这个荒郊野地躲着了?”

甲丁乙嘿嘿冷笑不止。

周先生看着甲丁乙说道:“甲丁乙,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内伤,身手大不如前啊?你挥鞭的动作,还不及一个普通的武师。”

甲丁乙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周先生说道:“不说话也不要紧,可惜你这般厉害的大盗,也有虎落平阳的时候。”

甲丁乙冷言道:“御风神捕,既然我落在你们手上,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

周先生踱了两步,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说道:“甲丁乙,你不要把御风神捕想的这么小气,就算你伤了我们一只豹子犬,夺了张四爷的铁虎爪,但你赢的正大光明,我们又与你并无冤仇,你受了内伤,施展不得,我们何必要为难你?甲丁乙,你在广东道上一直与贼作对,只偷赃物,名声颇大,其实对我们来说,倒可以交个朋友。”

甲丁乙哼道:“嘿嘿,说话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你不就是想问我到底怎么受的伤吗?”

周先生呵呵一笑,说道:“甲丁乙,那我就直说了。象你这般的高手,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身手全失呢?莫非你得罪了什么贼王?比如火行贼王?”

甲丁乙嘿嘿冷笑道:“嘿嘿嘿嘿,不妨告诉你,我并没有受内伤,只是被火王严烈这小人打入我脊柱骨里三枚火曜针,封住了我的经脉,所以我才施展不得!待我把火曜针取出来,身手和往常无异!”

周先生略有一惊,说道:“火王严烈这小人?火曜针?我明白了,甲丁乙,你与火王严烈有仇?”

甲丁乙哼道:“血海深仇。”

周先生叹了一声,说道:“甲丁乙,看来我们同病相连啊。既然你坦诚相告,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们为何也沦落到此处。来来来,要不我们坐下,吃点东西,慢慢道来?”

甲丁乙说道:“不必客气,你爱说就说,我对你们的事情,并不关心。”

周先生轻声一笑,并不答话,而是转头对火小邪说道:“祸小鞋,你与我们真是有缘啊!更没想到你连甲丁乙都认识。你不用担心,我们不再为难你,玲珑镜的下落我们已经知道。祸小鞋,坐吧,都是天涯沦落人,一笑泯恩仇。你是不是很想喝水?”

火小邪狂奔一晚,刚才又是一番打斗,一直滴水未进,当真是渴的喉咙冒烟,听周先生这么一说,倒不自觉的咽了几口。周先生是个明眼人,当即对钩渐说道:“钩渐,拿水囊来。”

钩渐赶忙奉上,周先生接过,丢在火小邪面前。

火小邪看了一眼甲丁乙,甲丁乙面无表情,慢慢坐了下来,和周先生他们相对而坐。

火小邪见甲丁乙坐下,犹豫了一番,还是把水囊捡起,拔开塞子猛喝了几大口,这才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

周先生、钩渐、火小邪、甲丁乙都坐了下来,豹子犬三嚼子见主子和自己刚才攻击的对象已经和好,也不敢再对火小邪和甲丁乙怒目相向,趴在一边,老老实实的大嚼着钩渐给它的肉干。

周先生取出干粮清水,请甲丁乙、火小邪分食,甲丁乙也不客气,拿起干粮就大吃不已,看上去也是饿的久了。

周先生神色黯然,默默把他们所经历的事情讲给了甲丁乙和火小邪听,言语中无限酸楚、愤恨。

原来张四爷、周先生他们摸进天坑,败给火王严烈之后,钩子兵死的死,伤的伤,逃出天坑修整了一日,再上大路,已发现早就成了通缉的对象,山西各地都在抓捕他们,料定是在王家坳宰杀了晋军所致。张四爷、周先生他们不愿再正面冲突,躲躲藏藏的来平度一带寻找豹子犬,好不容易找到,仍被晋军发现行踪,在平度一带成合围之势。张四爷和周先生一商量,便把钩子兵分散开来,由周先生、钩渐带着三嚼子,其他人带着二嚼子,打算速速逃出山西避祸。张四爷大闹平度,设法引开晋军,再来与周先生相会,这个时候,应该是张四爷要寻过来了。

周先生大骂火王严烈不义,御风神捕所受灾祸,均是火王严烈所为,不仅偷了张四爷的玲珑镜不还,还极尽羞辱,简直是无法无天,狂妄之极。御风神捕今生今世,都势要与火王严烈不死不休的缠斗下去,以报此血海深仇。

周先生咒骂火王严烈,甲丁乙听的受用,周先生说到激烈处,甲丁乙也冷哼嘲讽火王严烈不止。

火小邪由于发过重誓,不能泄露火家招弟子的事情,但甲丁乙无所顾忌,把火家在王家大院招弟子的事情说了,周先生这才恍然大悟,认定御风神捕一直被火王严烈当猴子戏耍。

火小邪见甲丁乙说了火家招弟子的时候,只好轻叹了两声,说出自己怀疑郑则道杀了人,结果被火家逐出的事情。但自己在平度城头被人用扰筋乱脉术所伤,认识了一个叫潘子的小贼,就隐去不说了。

其实火小邪心中还有一个结,就是玲珑镜。火小邪知道玲珑镜是水家的水妖儿所偷,和火家并无关系,但周先生说火王严烈认了就是火家偷了玲珑镜,自己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自己以后的事情一概不知,也许水妖儿把玲珑镜送给了火家也不一定。

火小邪吃过质疑郑则道的亏,已经明白在自己没有把握的时候,说出来反而坏事的道理。一旦火小邪说出,只怕张四爷又要对自己穷追猛打。于是火小邪便把玲珑镜的去向一事忍住不说,打算先烂在心里。

火小邪本来想问周先生,到底这个玲珑镜有什么古怪之处,值得他们如此拼命,正犹豫该不该问,甲丁乙却已经问道:“周先生,这个玲珑镜是个多大的宝物?值得你们舍家弃业,以命相争?”

周先生犹豫了片刻,让钩渐先出去避让一下,这才慢慢讲出了玲珑镜中的秘密。

原来周先生膝下有一独女,名叫周娇,生的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但在待嫁之年,认识了一个神秘人,不知为何,与这个神秘人有了一段孽缘,瞒着周先生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自从生了孩子,周娇似乎对神秘人恩断义绝,独自带着这两个孩子生活了半年以后,这对双胞胎却突然失踪了。

周娇痛哭数日,几乎命绝,好在当时周先生的徒弟,就是张四,对周娇爱慕的死心塌地,无以复加,不计前嫌,定要娶周娇为妻,软磨硬泡了三四个年头,周娇觉得张四确实可以托付终身,这才答应张四。

张四和周娇成亲之后,两人相敬如宾,本来一切无恙,但突然一日,张四发现了周娇与一个神秘人还有来往,逼问之下,周娇才说出这个神秘人乃是自己遗失了的双胞胎的亲生父亲。

张四并不在意周娇的往事,只是追问周娇那个神秘人是谁,周娇无论如何不肯告诉张四,张四盛怒之下,说了狠话。周娇羞愤难当,当晚便悬梁自尽。

张四后悔不已,抱着周娇的尸体,哭嚎了足足十余天,落下一个失心疯的毛病。

周先生本和张四断绝了师徒关系,可张四以死相逼,周先生才答应下来,但从此与张四主仆相称。

这个玲珑镜,本是周娇的一面普通的铜镜,不知为何,周娇死后,在天时地利人合的情况下,玲珑镜中能够现出周娇的音容笑貌,甜美亲切,笑颜如花,如同周娇就在镜子中一般。张四见了这种情景,认为周娇的魂魄附在这面玲珑镜里,于是把玲珑镜当成自己性命一般呵护,玲珑镜丢了,就如同夺走了张四的性命。

张四舍命寻找玲珑镜,便是这个原因。

周先生说着说着,老泪纵横,呜咽不止。周先生这番出来,受此磨难,仍要不回玲珑镜,加上这个秘密憋在心里憋的久了,从来未曾对人说起过,这次见到甲丁乙、火小邪,犹豫再三还是说出,本想着简单说过,可一说出口就止不住,结果说到最后,悲痛难忍,几乎要昏厥在地。

周先生是何等英雄人物,一生大风大浪经历无数,都是处乱不惊,应对有度,可碰上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还是无法释怀,如同心中的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周先生所讲的故事,听的甲丁乙、火小邪都不禁默默感伤,原来这玲珑镜,只是张四思念周娇的精神寄托之物,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宝贝。

火小邪这时候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所谓天下至尊至奇的宝贝,可能只是某些人心中的一片思绪,一段回忆,一纸书信,一个铜镜罢了。若没有人心所向,天下之大,哪有什么宝贝之说?否则以五大贼王之能,天下还有什么东西偷不到,还有什么东西怕人偷走?

历朝历代,无数真命天子,坐拥天下,雄兵百万,应有尽有,他们仍要五大贼王相助,他们又是怕什么被人偷走呢?这些个问题,火小邪一下子想不明白。

周先生说完之后,低头垂泪,全身悲切的不住抽动,所有的英雄气魄荡然无存,只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瘦小单薄的老者罢了。三嚼子通人性,见自己的主人周先生如此难过,也爬过来,靠在周先生身边,不住用大舌头轻舔周先生的手掌。

火小邪、甲丁乙默不作声,也不好上前相劝,没想到从不愿居于人下,心高气傲的张四爷、周先生的故事竟也如此凄苦。

火小邪鼻头发酸,眼睛也要红了,心中一股子气息翻腾不止,他本是恨极了张四爷抓住自己的几个小兄弟,让小兄弟死在那个混蛋郑副官手中,可是听完周先生的故事,才觉得是报应不爽,害人不浅,多少是自作自受。要怪的人除了黑三鞭,还有谁人?火小邪心中疼痛,这一切不都是水妖儿造成的吗?若不是水妖儿要偷玲珑镜,若不是水妖儿指使黑三鞭,若不是水妖儿把自己打昏被张四爷抓住,若不是水妖儿带着玲珑镜来了山西,若不是她,自己可能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贼啊!水妖儿啊水妖儿,我火小邪到底该如何对你啊!

火小邪已有打算,哪怕会祸从口出,自己也要把玲珑镜可能还在水妖儿手中的事情,告诉周先生。

周先生坐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双手抚脸抹掉眼泪,又不住的长叹几声,恢复了常态。

周先生低声说道:“甲丁乙,祸小鞋,让你们两位见笑了,这个秘密在我心中憋的实在太久,十多年来第一次对外人说起,实在是情难自抑。恳请两位万万替我保密,拜托了。”

甲丁乙沉声说道:“周先生请放心,甲丁乙以性命做保,绝不再透露半字。”

火小邪也说道:“周先生!我对不住你们,是我帮黑三鞭偷你们的女身玉,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盗走了玲珑镜。周先生放心,我火小邪发誓,今生今世绝不再讲此事的一字半句,否则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

周先生说道:“那好!谢谢两位了。”

火小邪看着周先生,鼓起勇气,打算把水妖儿的事情告诉他,话已经到嗓子眼了,只见三嚼子唰的一下子站起身来,昂起大脑袋看着门外。

周先生、甲丁乙赶忙向庙门外看去,火小邪一句话没说出口,心中一惊,心想怎么有人来了?

脚步声传来,三个人快步走进破庙。

进入破庙的乃是张四爷、钩子兵钩渐和潘子。

潘子让钩渐揪着后脖子上的衣服,嘴上不干不净的骂着,但不敢挣脱,随着张四爷、钩渐走进破庙。

三嚼子见是张四爷来了,乐的撒欢,几个跳跃便迎上了张四爷。

三嚼子跳上几步,见张四爷身后还跟着潘子,顿时冲潘子低吼了几声,甚是凶狠。

潘子见这么大一个怪兽跳到自己面前,对自己作势欲扑,吓的大叫:“我的娘啊,好大的狮子!”边叫喊着边极力要跑。钩渐抓紧潘子的衣领,潘子原地跑了几步,根本跑不动,只好大叫:“两位大爷,求你们饶了我吧。”

张四爷走过去,摸住三嚼子的大脑袋,沉声道:“不用叫了。”

三嚼子狠狠瞪了潘子几眼,退开一边。潘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不住低叫:“哎呀我的娘,我的小心肝都差点蹦出来了。”

火小邪见是潘子来了,喜不自胜,大叫一声:“潘子!”

潘子扭头一看,见是火小邪冲破庙一侧跑出来,也顾不上三嚼子还在一旁,呼喊道:“火小邪!老天保佑,你没事吧!我找你找的好苦!”

原来潘子不见了火小邪,一路沿着足迹寻来,他毕竟不擅长追踪,寻了一会便迷失了方向,只好一路呼喊着向山头乱钻。张四爷正好来此地与周先生会合,听到潘子叫喊,便追上潘子,一把将潘子擒住。潘子当然不是张四爷的对手,也不记得见过张四爷,一通胡说八道以为能骗过张四爷。

张四爷见潘子形迹可疑,满嘴跑火车,依稀记得这小子和火小邪是一路的。张四爷不敢放潘子走,以免走漏了风声,便把潘子押着,一路沿着周先生所做的记号,寻到破庙附近。钩渐在破庙外巡视,见张四爷来了,赶忙跑出来相认,见张四爷押着潘子,低声对张四爷讲了破庙中偶遇甲丁乙、火小邪的事情,潘子自然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张四爷更是惊讶,三人匆匆进庙。

张四爷进了破庙,果然看到甲丁乙和火小邪坐在一侧,不管钩渐说的是否属实,张四爷见了甲丁乙,仍然不敢大意,一直盯着甲丁乙不放,生怕甲丁乙上前发难。

周先生快步迎上张四爷,把张四爷拉到一边,大概齐的讲着,张四爷才算安心下来。

火小邪嚷道:“张四爷、周先生,这个潘子是我的朋友!他是来找我的!请你们放了他!他绝对不会对你们不利的。”

张四爷手一挥,对钩渐说道:“放了他!”

潘子千恩万谢,跑过来与火小邪相会,两人不胜感慨,更觉得彼此亲近了许多。

潘子看了破庙中的张四爷、周先生、钩渐、甲丁乙一圈,低声咂道:“火小邪,你认识这么多人啊,乖乖,这些人看着都是些狠角色,不是平常人啊,跟着你我算是开眼了。火小邪,你没事了?你背上的伤好了?怎么回事啊?这都是谁啊?”

火小邪点了点头,说道:“潘子,我没事了!你现在不要多说话,以后我慢慢和你说怎么回事。”

周先生与张四爷说完,张四爷扫视了众人一眼,面色严肃的抱了抱拳:“甲丁乙、火小邪、那位小兄弟,既然大家都是受火王严烈所辱,落魄到此,咱们以前的恩怨统统一笔勾销!不要再提!甲丁乙,我敬你本事高强,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你跟我们一同上路,算是互相有个照应,等我们一同离开山西,也可以共同想办法化解你所中的火曜针,恢复你的功力,共同对付火王严烈。”

甲丁乙嘿嘿笑了两声,并不答话。

张四爷又向火小邪看来,说道:“火小邪,你尽管曾经协助黑三鞭,偷了我的东西,但我知道你也是受他胁迫,怪不得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收你和你旁边的小兄弟成为御风神捕,你看如何?”

火小邪紧锁眉头,张四爷愿意把自己收为御风神捕,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潘子耐不住,在火小邪耳边说道:“御风神捕?好威风的名字,是可以谁都不怕吗?有钱有势?”

火小邪低声道:“差不多。”

潘子眼睛一下子瞪的滚圆:“我操的啊,发了发了!这下子可发了!火小邪,你答应吗?我听你的,你答应我就答应,你不答应,我也,不答应。”

甲丁乙嘿嘿笑道:“嘿嘿,谢谢张四爷的美意,如果火曜针这么容易取出,严烈小儿就不至于如此嚣张了。张四爷,朋友我们可以交,但和你一起走,就免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以后若能相见,联手对付严烈不是什么问题。”

张四爷说道:“也好!我们毕竟在山西被通缉,甲丁乙兄弟跟着我们,反而不妥。”张四爷转头对火小邪说道,“火小邪,你有什么打算?御风神捕很多人幼年时都做过贼,识得贼性,这样才能抓贼,你不用担心你的身份有什么不妥。”

火小邪还没有说话,潘子就兴高采烈的喊道:“张四爷,张四爷,我也姓张,张潘,人们都叫我潘子,我自封绰号八脚张。张四爷,当御风神捕,有薪水的吗?”

张四爷哈哈大笑:“薪水?没有。”

潘子顿时一脸失望:“没有薪水啊?那这个……我想想……”

张四爷说道:“只要你能花的出去,金山银山随便你花。御风神捕拥有的钱财,你三生三世都花不净!”

潘子一下把脸都憋红了,如同猴子屁股一般闪亮:“真的啊!我的娘啊,我祖上一定积了德了,祖坟上落了凤凰了。不是不是,张四爷,我不是喜欢钱,我是一见到你就觉得,哇!威风凛凛、气度不凡的大人物啊!跟着你混肯定没错的,你还能亏待了下面的人吗?哎呀,我不是拍你马屁,不是啰嗦,我是说……嗯,那个那个,火小邪不答应的话,我也,不答应。”

潘子捅了捅火小邪,急道:“火小邪,你觉得呢?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火小邪深深吸了一口,看了眼甲丁乙,甲丁乙并不看他。

火小邪慢慢说道:“张四爷,我以前对不住你,更是没脸成为御风神捕,张四爷你的美意,我心领了,我想,我想跟着甲丁乙走,甲丁乙大哥救了我,我至少帮他寻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再做其他打算。”

潘子差点下巴就掉了下来,万分不解的看着火小邪。

张四爷微微一愣,看向甲丁乙。

甲丁乙哈哈大笑:“好!好!嘿嘿!嘿嘿嘿嘿!”

潘子嘟嘟囔囔的嚷道:“我!我我我我我,我跟着火小邪!”

张四爷脸上一冷,轻哼了一声,说道:“也好也好!也罢也罢!我张四不是喜欢强人所难的人,既然各位已经决定了!那就如此吧!日后各位要是有其他的需要,我张四一概鼎力相助!”

张四爷转头到:“周先生,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这就走吧。”

周先生说道:“还是甩不掉这些晋军?”

张四爷环视一圈,说道:“甲丁乙、火小邪、潘子,你们最好也早点离开此地。我们被全省通缉,本以为可以轻松的离开山西,可似乎有高人指点晋军抓捕我们,让我们难以喘息。这些高人绝对不简单,只怕是火王严烈的出面协助。我料定晋军不久就会找到此处,事不宜迟,大家各自保重吧!后会有期!”

张四爷手一挥,周先生向甲丁乙、火小邪深深看了几眼,他们三人一犬便向破庙外走去。

火小邪刚想起来自己还有水妖儿偷了玲珑镜的事情没有说,正想追上告诉张四爷,却听到有叫喊声远远传来。

“张四!姓周的!我们知道你们躲在这片山头!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出来投降!我们饶你们不死!你们是绝对逃不掉的!”

这喊叫声从远远的山头传来,并不是对着火小邪他们所在的破庙,好象是在提前警告,要让张四爷他们知道。喊叫声一直不停,在这种空山野谷之中,能够十分清楚的传出颇远。

所有人都愣住了,火小邪暗叹道:“怎么这么快晋军就追来了?他们追捕的本事,难道比张四爷还厉害?糟糕糟糕,看来张四爷说的没错,晋军中一定有高人指点!”

张四爷、周先生他们赶忙退回破庙中,张四爷对甲丁乙、火小邪他们低喝道:“晋军来的太快了!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你们快走,免得受了我们牵连!我会帮你们把人引开。”

周先生说道:“张四爷,我们最近这些天被晋军追的狼狈不堪,好像所有我们的想法都被晋军猜破了一样。有时候晋军只把我们逼走,并没有追穷不舍,弄得我们一直在平度、王家堡一带打转,有点捉弄我们的劲头,我们再避开他们,可能不是办法了!”

张四爷说道:“周先生,我们现在力量单薄,硬打硬冲合适吗?”

周先生紧紧皱眉,向甲丁乙问道:“甲丁乙兄弟,你对火王严烈颇有了解,这种围捕的方法,是火家所为吗?”

甲丁乙沉声道:“我尽管与火王严烈有深仇大恨,并不会为他说话,但以火家的性子,都是直来直去,要抓你们早就动手抓了,不会玩这些杂耍一样的把戏。只怕帮晋军的高人不是火家的。”

张四爷惊道:“甲丁乙兄弟,这种围捕方式,连我们这些御风神捕都摸不清楚怎么回事,天下之大,还有如此精于追捕之道的人吗?”

甲丁乙嘿嘿笑道:“五行之中,最善于收集处理情报,眼线遍布天下,精于谋略布局的,只有水家了。恐怕是水家的人,在帮着晋军抓捕你们。嘿嘿,如果是水家,你们想跑出山西,可就难了。”

周先生赶忙问道:“甲丁乙兄弟!敢问一句,你有破解之法吗?”

甲丁乙说道:“若是水家帮助晋军,你们只有硬闯出去,中途再不要停歇,见阵破阵,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路直直急奔,不问不顾,如同烈火灼水,火旺水消,才有离开山西的可能。”

张四爷、周先生对视一眼,彼此默默点头。

周先生说道:“甲丁乙兄弟,谢谢了!多亏有你的点拨,要不我们可真的难办了。”

甲丁乙冷冷道:“不必谢我,你们快走吧,晋军围的紧了,人多势众,会更加麻烦。”

张四爷喝道:“再会了!走!直直杀出山西去!”

张四爷、周先生、钩渐、三嚼子奔出破庙,一路杀将过去。

甲丁乙向火小邪、潘子看来,冷冷道:“我们不宜久留,跟我来,晋军不是针对我们的,我们只用暂避锋芒即可。”

火小邪、潘子连忙点头,甲丁乙在前引路,三人绕到破庙后院,捡着陡峭的山路,向山下密林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