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某这样做,的确对不起朋友,可靖庵他苦劝于我,说明查不如暗访,我拗不过他,也只能答应了,没想到,最终却害了他一命……”铁鸿来面容痛苦地扭曲,显然,胡靖庵的死对他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云寄桑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在那次去找胡靖庵时,听到两个人的穿衣声,转念间已明白了他和胡靖庵的关系。这一切的发生,大概便是十五年前那件事对铁鸿来心理上的影响太大,以至于他无法再近女色的缘故吧。他黯然地想着,同时心中也明白了另一件不解的事。

“顾先生为什么要替陆青湳报仇?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薛昊皱眉问。

“看他死前的情形,当年他和那位陆姑娘应该是一对情侣吧。他曾经对阿汀说过,有自己非常非常想救,却终于没能救得了的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陆姑娘。我想当年陆姑娘掉下山崖却未立即死去,而是留下了害她之人的名称,不过她奄奄一息中,没有精力写完铁庄主三人的名字,而所留之言,极有可能就是神州五杰这几个字。顾先生找到了她,发现了她的留字,便认为神州五杰是害她的凶手。否则的话,他何必又要杀无辜的金大钟和冷闰章呢?”云寄桑微微闭合双眼,用淡淡的语气叙说着,“他身在丐帮,又经常借为少夫人疗病之机出入起霸山庄,本来很容易对铁庄主下手。不过,想杀其他几人则要费很大力气,尤其是苦禅和白蒲这两人极少在江湖上走动,若让他们警觉,便再也难以得手。所以他才煞费苦心地布了这个局,把神州五杰全都引出来。”

“可是云大哥,苦禅大师被杀的那天早上,我们明明和他在一起的啊,他怎么能……”方慧汀轻声问,她的眼圈也是红红的,显然也刚刚哭过。

云寄桑略显疲倦地道:“这便是他高明的地方了。几乎每一次杀人,都是在几乎不可能被怀疑的情形下进行的。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逐个除掉自己的目标。首先,他约好班坞主在醉仙楼见面,但并没有和陆堂主一起去,而是故意告诉陆堂主错误的时间,然后假借替人治病为名,一个人先赶到渡头,和白蒲、冷闰章一起上了船,伺机杀了二人后驾船驶向西边的皋禽湾。他驶到皋禽湾,堆好红叶,将船放开,任它随着湖水漂向下游。他做完这一切,正好赶到城中,等陆堂主到了,便装作和他一起赶到醉仙楼的样子。至于他杀苦禅大师,手法更是巧妙至极……”他睁开双眼向上看着,似乎眼前正重复着当时那诡异而血腥的一幕,“那天晚上,他趁着雨夜赶到宗庙,用迷香制服了苦禅大师,却没有杀他,只是点了他的穴道,放在宗庙外的空地上,用冰蚕丝将他的身子各处关节紧紧绑住,又摘下苦禅大师的一只耳环,将冰蚕丝放长到悬崖下,用金环压住后离开。第二天清晨,他故意去找阿汀帮他采药,借机来到崖下。又装作无意中发现耳环的样子。然后么,便借着纵身而起的时候这么全力一拉……各位想必也知道,这种冰蚕丝在运足了真力的情况下是多么的锋利吧?”

众人心中一凛,不由都想起了坟场那夜人头凭空飞起时恐怖的一幕。

“那么说,当时,他是,他是……”方慧汀的声音颤抖得像北风中的小鸟。“没有错,他就是在我们的面前杀了苦禅大师的,所以现场才会没有任何脚印,所以尸体的血液才会那样鲜红……”云寄桑叹息道。

方慧汀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地道:“不对啊!云大哥,你忘了苦禅大师的尸体是没有头的,当时顾先生明明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啊,头怎么会自己不见了呢?”

“还记得当时我问你听到了什么声音吗?”云寄桑问她。方慧汀点了点头。“当时我听到了两声极轻的落水声,其中一个便是苦禅大师头颅掉入水中的声音……”云寄桑道。“那另外一声呢?”方慧汀忙问。

“那应该是一块石头……”

“石头?”方慧汀睁大了秀目。铁鸿来突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他定是事先将苦禅大师的头和一块比头略重的石头绑在一起,然后再将石头坠到悬崖边缘。这样当苦禅大师的脖颈一断时,头颅便会被石头拖着一起坠落,所以云少侠才会听到两声落水声。”

“不错,就是这样了。”云寄桑声音低沉地道。

“那金胖子呢?他又是怎么被杀的,顾中南明明当时是和你们在一起的……”卓安婕皱眉问。

“同样是冰蚕丝。他早知道金大钟有钓鱼的嗜好,而他住的问菊斋是离对岸的钓台最近的一处,事先他早已在两边用冰蚕丝连好,利用它和浓雾来凌空飞渡那个小湖。正因如此,胡总管布下的暗桩才无法发现他出没的痕迹。他杀了金大钟后,将冰蚕丝的一端系在崖上高处,然后用铁钩之类的东西扣住滑向对岸,经过岸边时故意发出一声惨叫。所以等我们赶到岸边时,他已经回到问菊斋,再装成刚刚起来的样子出来察看。”

“他既然和陆堂主同在丐帮,又是一代名医,自然可以给算好时间,给陆堂主暗中下了金蚕蛊,让他在坟场中发作身亡。同时又利用冰蚕丝、毒香和夜幕来袭击我们其余的人。”铁鸿来叹息道,又转向云寄桑:“不知云少侠是何时开始怀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