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胜龙行虎步,走过偌大的慕容山庄,叫骂不绝。

  “操你妈的舅舅,你们这些狗屁名门正派,有代志全成了缩头王八老乌龟,软蛋包,你们躲着不出来,是不是又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管他叫破了喉咙,就是没有一个人敢探出脑袋。

  庄中的灯光,不知在何时全都熄了。

  虽然星光月亮,但庄中是黑暗得令仍人心胆欲裂。突然一道刀光,自黑暗的屋角后直劈而下。这一刀显然是用刀的高手,无论时间、部位,都拿捏得准而又准,算准了一刀便可将望程胜的脑袋劈成两半。

  刀势虽猛,刀风却不厉,正也算准了程胜绝难防范。

  怎知,看来必定死在刀下的程胜,不知怎地,身子突然一缩,刀光却从他面前劈下,竟未伤及他毫发。

  钢刀用力过猛,砍在地上,火星四射。

  程胜出手如电,已抓住了持刀的手腕,喝道:“操你舅子的,出来,我问你!”

  突然觉手上力道一轻,那只手虽被拉出来,却是只假手。

  程胜又气、又急,假手随手朝一扇门扔去,门却应手而倒。但门里连个鬼影子也没有一个。

  “哇拷,耍我!”

  程胜自有霸刀声望以来,从没有被人如此当狗熊的耍过,他气急败坏。他一间间屋了闯了过去,每间屋里都瞧不见一条人影。

  他急得要捉住,但捉狂又有何用?“好,你们要当王八乌龟,我倒要看你们能当多久?少爷干脆陪你耗!”

  程胜竟搬了张椅子出来,坐在庭院中央,翘起二郎腿,一副悠哉模样。

  半晌,突听一人大笑道:“你的烂刀还给你!”

  就在程胜昏迷时,霸刀便被他们拿去,醒后也一直没有还给他。

  程胜狂叫而起,扑了过去。

  只见黑暗中人影一闪,一件东西被抛了出来,看来正是他那柄刀,程胜不由得伸手去接,但他指尖才碰到此物,突然厉喝:“操你个舅舅,还给你!”

  手掌一震,那用粗布包着的东西,又笔直飞了回去,撞在墙壁。

  “轰!”的一声巨响。

  那屋子竟被炸崩了一半。

  这包着的东西,竟是包火药!轰声响过,四人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好家在,好家在!”

  程胜想到自己刚才的若非反应灵敏,此刻岂非被炸得粉身碎骨。

  “哇拷,什么名门正派,简直是大奸大毒的大毒贼!”

  程胜虽然已逃数劫,但他还能再逃几次?他精力终是有限,难道真能不眠不休,和他们拚到底。

  他又不是万能机械!机械有时候都还得保养加油。

  何况是肉做的人。

  突然,他心中灵机一动,忖道:“哇拷,我真是被玩昏了头,怎地没想到,他们能利用黑暗于我,我难道不能利用这黑暗来搜寻他们?”

  想到这里,他不觉精神——振,再不迟疑,微一纵身,也掠入黑暗里。

  这正是以牙还牙,以毒攻毒,一时间他纵然找不着他们,但他们也再难暗算他了。

  ******

  程胜潜伏在黑暗中,就像鬼魂一样。

  就算别人有着猫一般的耳朵,也休想听出他的声音,不算他有着-般的眼睛,也休想瞧见他身影。

  有这样的敌人随时会到身畔,慕容美等人不不胆战心惊?他们或许已经在后悔,为惹上什么要霸刀这个瘟神。

  可是程胜还是找不着他们。

  每间屋子,似乎都是空的。

  人呢?竟不知到那里去了。

  程胜沉住气,一间间房子找了过去。

  夜,很静。

  整座慕容山庄,就像是座坟墓。

  风,自山那边吹过来,已有了寒意。

  突然,风中似乎有了声音,似乎人说话的声音。

  程胜的心一跳,屏息静气,潜伏过去。

  果然有非常轻非常轻的声音,从一栋屋子里传出来。

  一人道:“纪兄果然有两手,竟将那小子搞得团团转。”

  这声音显然是丁晓峰的。

  另一人说:“那小子乳臭未干,毛也不晓得长齐了没有,怎斗得过足智多谋的纪大侠。”

  突听慕容美的语声,惊呼“阿泰,你要作啥?”

  慕容泰轻笑道:“我瞧着这柄可,膀胱就有火,想喂它点尿喝!”

  慕容美说:“这柄刀可是魔刀,你把它泡尿,不是找死!”

  慕容泰说:“我就是瞧瞧魔刀,到底跟一般的刀有什么不同?”

  慕容美无奈道:“好吧,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你就尿吧!”

  那柄刀可是古物,金城宇的最爱,怎可让秽物亵续了它。

  程胜怒火早巳升到咽喉,那里还忍耐得住,闪电般一脚踢开了房门。

  “啊,找来了!”

  “栓呀!”

  屋子里连声惊呼,人影四散。

  慕容泰一惊之下,竟将那柄刀,朝他直掷过来。

  “还给你,谁稀罕你的烂刀。”

  程胜身形扑起,抄起了刀,月光自窗户中照进来,照在宽宽的刀身上,光芒四射,有如一条长虹,那么地耀眼刺目。

  众人发出一声惊叹。

  只听纪金虹狂笑道:“好,霸刀,算你狠,居然找到了咱们,只要你追出来,咱们就陪你玩。”

  当然,他是追出去。

  悟禅大师等人,也觉这样捉迷藏不是办法,毒计都弄不死他,也许联手还会有一线希望。

  因此,他们也不顾江湖道义,联手攻向程胜。

  空灵大师口宣佛号,道:“善哉,善哉,我佛慈悲,老衲要开杀戒了。”

  话声中,禅杖卷起“呼呼”劲风,抡了数圈,疾扫过来。

  程胜身形一弹,像箭般自空灵大师身边掠过,假若他这一招要还手的话,只怕空灵大师真的要阿弥陀佛,青菜萝匐。

  可是,程胜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慕容美。

  慕容美正和她母亲侄儿并肩而立,她见程胜突然欺近,娇喝一声,一记杀招已刺出去。

  程胜冷哼一声,右手五指闪电般抓了出去。

  他出手快疾,像天边的流星一样招式虽然后发,但去抢先而至。

  悟禅大师和丁晓峰就在慕容美附近,两人见状慌忙从两侧攻去。这一招程胜要伤慕容美并不是难事,但他自己也将难逃悟禅大师和丁晓峰的毒手。

  对方人多势众,他不是笨蛋,当然先求自保,身子微侧缩手。程胜的身子刚一退,冷不防纪金虹、兰大先生和古月道长的三把利剑,已从身后攻到。

  程胜霸刀如风,招发即至,当真是快的不能再快,只可惜他用意不在伤无辜之人,所以招式刚出立刻把刀撤回,再向慕容美攻去。

  悟禅和丁晓峰两人,正好挡在慕容美面前,见程胜古月道长等三人,只虚晃了一刀,便又向慕容美逼来,不觉大感诧异。

  悟禅大师暗暗忖道:“江湖上传言霸刀简直是禽兽,杀人不眨眼,但是他刚才让过了空灵大师,现在又避过古月道长,这不是件怪事?”

  念头一闪而逝,程胜已操身而上。

  丁晓峰很快的攻了一剑,悟禅大师心中虽然起疑,只是在谜底尚未揭开之前,他不敢掉以轻心,手上禅杖已经挥出。

  “老和尚,方便一下。”程胜大叫一声,霸刀轻轻的在悟禅大师禅杖上一点,人已凌空拔起,同时闪电般向慕容美头顶罩落。

  悟禅大师做梦也没想到,他竟然借着自己禅杖的反震之力,把他推送过去,连忙疾步纵前,谁知还是慢了一步。

  原来,程胜刚才翻身下来,慕容美娇躯一拧,迎了上去,长剑被绞飞。

  慕容美花容失色,慕容泰很快补上,便被程胜轻轻带过一边,慕容老人连忙飞出一拐,也被震开。

  银虹疾闪,霸刀突然到了慕容美面前。

  眼看慕容美就要香消玉殒,悟禅大师急得满头大汗,在场的群雄都忍不住惊叫出声。

  怎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见一条白影闪过,横身挡在慕容美面前,同时颤声道:“臭小子,要杀阿美,就先杀老太婆我!”

  一下子空气似乎停顿了。

  众人几乎紧张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这条白影自然是慕容老夫人。

  要亲眼见女儿惨死,不如让她先死,这种母爱之深,不是人所能想像。

  程胜这一刀本可将慕容美杀死,由于慕容老夫人横身一挡,他立刻把刀杀住,所以这一刀正好抵住了老夫人的胸前。

  群雄一见,又不由大感奇怪!因为,他们都知道刀魔任性嗜杀,教出来的徒弟也应该不会好到那儿去。

  为何现在对老夫人竟忍不下心了?程胜眼睛(骨碌)一转,说:“老夫人。你真是活腻了吗?”

  慕容老夫寒声道:“我虽然没有几年可活,但仍然对生命充满了热爱,只是你要杀我女儿,我救不了她,又不忍亲眼见她惨死,所以我老太婆只好先死!”

  程胜摇摇头,沉痛说:“江湖人都以为我师父任性嗜杀,其实错了,他老人家从不冤杀一个人,你女儿和我师父有仇,但是你是无辜的,赶快闪开吧!”

  慕容老夫人那里肯闪开,她死挡住慕容美不让。

  悟禅大师接口道:“程施主,老衲是不是可以说一句话?”

  程胜说:“不论你们说破了咀,我今天都非取她的命不可,所以劝你还是省省吧!”

  悟禅大师叹了一口气,有感而发道:“阿弥陀佛,程施主说的没错,我辈以往都认为刀魔生性嗜杀,但是今日一见程施主的作风,去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哇拷,错已经造成了,是不是都已经不重要。”

  “你既知冤有头债有主,为何不知冤家宜解不宜结之语?程施主前途一片光明,希望能三思。”

  “哇拷,我五思六思拢无路用(都没有用),我是替师父完成所命!”

  “那请程施主向你师父……”

  “哇拷,也是无路用的。我师父全身不能动,已经跟个废人没两样。老实说,在十年前长白一战,师父身受重伤,他们还要苦苦追杀,我倒要问问老和尚,在那个时候,他们可曾想到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句话?”

  悟禅大师一听,不禁为之语塞!纪金虹剑一横,厉声道:“刀魔以往杀戳太多,找他报仇乃是当然之事,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处,你小子懂个屁。”

  程胜一笑,说:“屁我是不懂,但我去宰羊该杀之人自当该杀,一个都不能放过,我师父也从不滥杀无辜,只要你们扪着良心问一问,我师父究竟错杀了什么人?你要说的出来,我头壳给你。”

  古月道长正在沉吟,突然衣解被人拉一下,他回头一看是项威,不由悄声问:“项寨主,有代志?”

  项威偷偷瞄了程胜一眼,低声道:“那小子现在正用刀顶着慕容老夫人的老奶,心力分散,咱们何不上去偷偷捅他一下,也许能一举成功,那咱们就成了大英雄。”

  古月道长心中一动,暗想:“这个点子不赖。”

  但他继之细想,偷袭乃是小人所为,他身为一派掌门,怎可和土匪没两样的项威同流合污。

  因此,他摇摇头道:“项寨主点子是不错,只是贫道可不屑干这种事。”

  项威冷冷说:“道长不要忘了,这小子若不除,非把江湖搞得鸡犬不宁的,咱们也休想有安宁的日子,权衡利害,偷袭之举也就不是丢人之事。”

  古月道长仍然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他的做法。

  “妈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摆那门子的高尚,哼!”

  项威心里头在骂古月道长,此时,丁晓峰和纪金虹二人,突然向他抛了一个眼色,项威立时会意,心中大喜,便慢慢向前移去。

  这时,程胜见老夫人挡住慕容美不让,心中又怒又急,不由冷笑道:“老夫人,你真是老马展鬃(老而益壮),老神在在。”

  慕容老夫人说:“好说,好说。”

  “哇拷,好讲,歹讲,你若再不让开,我的刀可就真歹讲(难说)。”

  “我早就说过了,你下手杀了我吧!”

  “好,我就杀你……”

  话未说完,他左手疾探而出,一把将老夫人拉开,须知他猝然出手,别说老夫人没有防备,就是有防备也闪不过去。

  他左手抓人,右手的刀几乎也在同时递了出去。

  “啊,惨了!”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那知就在这时,突听慕容美一声娇叱,两股锐利绝伦的狂飙,已翻卷而出。

  “哇拷!”

  程胜随手将老夫人推到兰大先生的怀悝,左掌一对,一股神功推出。

  “轰!”

  慕容美的娇躯,顿时像断了的风筝,倒飞而出,然后掉落在地。

  紧跟着,银光暴射,直向慕容美射去。

  慕容美身子还软趴在地上,眼见程胜的霸刀逼近,只好闭上眼睛等死。

  “不要,阿美……”

  慕容老夫急得大叫,同时更是没命似的向程畦挺杖攻去。

  她还是慢了一步,当她身子才刚刚要发动,已有三人抢先而动,凌厉的剑气,挟着排山倒海的掌风,齐向程胜击去。那三个不用说自然是丁晓峰、项威、纪金虹。

  他们久蓄以待,这一次出手乃是抱了志在必得之心,因此三人都卯足了劲,把吃奶的力全使了出来。

  而慕容美呢?她在刹那之间,脑海之中已不知打了多少转,咬了咬银牙,暗想:“我就是牺牲生命,也非要阻他一阻不可,这可是千载难适逢的机会。”

  她在念随心转,当下也像是麻雀生鹅蛋,拼命拔起身来,一下子跳进程胜的怀里,双脚一夹,双手一抱,紧紧黏程胜身上。

  哇拷!这一招黏巴达功可真是高杆。

  众人见状,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轰!”

  慕容美的身子又倒飞了出去,撞在门上,门塌了,她人也像一堆烂泥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众人都认为她大可不必这样做,但是她居然作了这样大的牺牲。

  程胜虽然摆掉了慕容美纠缠,但他的招式究竟也被阻了一下,返身挡过了丁晓峰和纪金虹两记杀招,却怎么样也抵不了项威的那致命一击。

  “砰!”然一声。

  被震出数步。

  众人哄然叫道:“那小子已经负伤了,现在正好把他干掉!”

  程胜眼中射出一股怨毒的光芒瞪着项威,恨声说:“操你个舅舅,你完了,你也陪上一条命来。”

  项威得意冷笑道:“小杂种,你刚才可以癞蛤蟆吹大气,现在就不配了。”

  程胜一刀攻了过去。

  谁知他刀一出,少说也有六、七件兵刃拦了上来。

  “一群未见笑的老东西。”他骂了一声,刀光一旋,惨叫之声接连,向起。

  他原本不打算滥杀一人,可是在此情况下,他若是再仁慈,那就不是自己残忍。众人见他如此凶猛,纷纷抢攻而上。刀光剑影。寒芒四射。

  程胜乘势欺到了项威的身边。

  项威极为惊骇,浑身开始颤抖,也开始在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击中他呢!群豪也豪不放松的向程胜攻击,剑气纵横,拳劲掌风,更是有如泰山倾倒一样,向他压了过去。

  但程胜又不知何种身法,转到了项威的面前,项威一急,居然“噗通”跪了下来,头如捣蒜,道:“我错了,我错了,刚才我不应该偷袭你,原谅我的鲁莽,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多子多孙多福气……”

  项威吓得语无伦次,群雄也被他的举动,楞了一下。

  程胜听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他回过头来,不知何时,慕容美和她老母侄儿慕容泰,都已不见了。

  程胜心中暗想:这三个东西栓得可真快。算了,我已经受了伤,他们又有这么多的人,每人吐口痰都能把我淹死,看来要杀那个臭婆娘替师父报仇是无望了。

  他看了看方向,身子一拔,就要朝山下飞射而出。

  “慢走!”

  纪金虹和丁晓峰二人,如梦初醒,同时大喝一声,举剑拦了上来。

  “懒得理你们。”

  程胜毫不理会,也不知他使得是什么身法?居然在间不容发之间两股剑气之中,滑了过去。

  丁晓峰惊奇大叫:“惨了,他使得是失传多年的‘归宗大法’,我们千万不能让他逃走。”

  “归宗大法”,乃是一部武林奇书,只要在江湖上混过的人,都知道这部奇书的珍贵之处。

  但是,归宗大法上面究竟记载些什么武功?他们没一个能说得出来。不过,居然程胜会归宗大法,可见“归宗大法”的秘笈,必定在金城宇身上无疑。

  当初,他们转攻金城宇的目的,有些人是为了黑名册,有些人也许就为了“归宗大法”这本秘笈。

  只是当时有人怀疑秘笈不在金城宇身上,如今看来确实是在他身上。

  “等等!”

  这下拦住程胜的是悟禅大师和空灵二位大师。

  程胜摇头笑道:“哇拷,两位老和尚,你们还是留着性命,多念几年经吧!”

  霸刀一挥,只听“叮当”两声,他借力使力,不容两人再出招,人已飞泻而下。

  悟禅和空灵两位楞在原地,其余的人又叫又吼,杀那间数条人影已追了下去。

  可是当他们追到一半时,程胜已走得不见踪迹。

  山中突然起雾了。

  雾很浓。

  不知名的山花,在雾中更显得风姿绰约。

  程胜虽然算准了悟禅等人追不着他,但他仍然希望快点离开这里。

  虽然雾很浓,看不清前方的路况,但程胜心想只要沿着这一条路直奔下去,应该是错不了。突然,他左脚一脚踏空,他惊呼之声才出口,人已往下面直坠而落。

  他左前方竟是一道悬崖,云雾凄迷,深不见底,他当然是看不清楚。

  程胜的惊呼声,尖锐而短促。

  但四山回应却一声声响个不绝,天地间仿佛都是程胜的惊叫。

  这下程胜是大错特错了。

  唯一没错的是他的武功不错,身手捷健,加上头脑反应快。

  因此,当他一脚踏空,身子滑下时,脑筋一动,右手的霸刀便已插入了削壁,左手也立刻拉住了条山滕,整个人都贴在削壁上。

  “哇拷,好家在我眼明手快心细,不然就死翘翘,那才真是天大的冤也,若是传出去,说霸刀情圣是自己不小心掉到悬崖摔死的,不笑掉人家大黄牙才怪!”他松了口气,正想爬上去,怎知这时竟发觉身旁好像有人声响动。

  程胜在惊之下,扭头一瞧,才发现那竟是猴子,几十双猴子也不知是从那里来的,竟都学着他的模样。

  身子爬在削壁上,脑袋悄悄往外伸。

  程胜见了,他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又不知该如何才能赶走它们。

  “嘘——去——”

  猴子们身他做了个鬼脸,也撮起咀,吱吱喳喳的,叫,有些猴子的脸红得像屁股,做起鬼脸来可真吓死人。

  程胜的心吊在半空中,七上八下,见了这些捣蛋鬼的猴子,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人若在着急状况下,是不会想太多的。

  因此,程胜一着急,忍不住伸出一双手去赶,去打。

  他手一伸,就知道毁了。

  因为,他突然想起猴子是最喜欢学人模样,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猴子们突然一窝蜂扑了过来,一齐向程胜伸出手来,若是在平时,程胜自然不怕。

  但此刻他身子悬空吊在削壁上,两只手都用不得力,猴子们往他身上一扑,他就真滚下去。

  “哇拷,堵到这些猴祖宗,不死才怪!”

  他又是害怕,又是着急,哇哇大叫,两双手往削壁上乱爬,手里的刀也落了下去。

  “噗!”

  许久才听见刀落地的声音。可见这悬崖深得可怕人。

  那削壁竟是白内斜的,也因此才暂时救了程胜的一条小命。

  虽然如此,他也吓得满身冷汗,手再也抓不到着力之处,到了削壁向内陡斜之处,他身子也要笔直跌下去,不粉身碎骨才怪。

  啊哈!天下第一大情圣,竟然会死在一群猴子手上,程胜一想到这里,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只见猴子们也往下直跌,但几十只猴子吱吱喳喳一叫,突然一个拉着一个的手。

  几十只猴子拉着手,竟一连串悬空吊了起来,就像是一串葫芦似的,一个也未跌下去。

  程胜却跌了下去。

  他的手已抓不住任何东西。他只有闭起眼睛,惨笑道:“毁了,霸刀情圣竟被猴崽子杀了,好大的笑话啊!”

  但就在这时,突然不知从那里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猴爪来,竟将他胸前的衣襟一把抓住。

  这只猴爪力道竟大得怕人,只是程胜下落之力更大,猴爪虽抓住了他的衣服,但衣服撕裂,身子还是往下直落。

  谁知,另一双猴爪又闪电般伸出来,抓住了他的头发。

  “哇拷,啊!……”程胜疼得眼泪直流,身子却总算顿住。

  只见那一串猴子还在朝他做鬼脸,朝他鬼叫,抓住他的两只猴爪,却是从削壁上的一个洞里伸出来的。

  程胜心中暗想:“哇拷,抓住我的大概是猴王,不然怎会有这么大力气,猴子对人,可不会有什么好念头,它将我抓上去,却不知要怎样整我。”

  他心念一转,立刻暗中运气想先掠上去攀住那个洞,先下手为强。

  怎料,他身子还未动,洞里竟然传出人的声音,语声又粗又苍老:“不谁动,一动就将你丢下去。”

  哇拷!猴子也会说人话?难不成猴了成了精?而且还是母猴精。

  猴精是什么模样?

  程胜既好奇,心里却又怕得要死,颤声道:“哇拷,你……你究竟是什么?”

  那语声吱吱笑说:“浑小子,你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你……你好像是人。”

  “青菜(随便)。你说是人,我就是人,你说不是人,那我就不是人。”

  “你想怎样?”

  “乖乖的放下手,不准动。”

  程胜只有乖乖的听话垂下止手,身子立刻被这“母猴精”凌空提了上去。

  那双猴爪竟在他左右双肩各点了穴道,他的手就再也提不起来。接着,他就像是只野狗似的,被拖进那洞里。

  拖得程胜全身又酸又疼,脑袋直发晕。

  ******

  洞口不大,但洞里面却并不小。

  足足可以摆下三十张麻将桌,容许一百二十个人打麻将。

  程胜张开眼睛,就被这个不小的洞吓了一大跳,然后他就看见一只母猴子,正裂着大咀朝他直笑。

  仔细一瞧,这“猴子”身上竟穿着衣服,而且还穿得挺华丽,好像要去喝喜酒似的。头发虽已经雪白,却也插着一朵红花,脸上的皱纹足可夹死苍蝇,但笑容却非常可掬。

  那“母猴子”却吱吱笑道:“你现在可瞧清楚了吗?我究竟是人?还是猴精?”

  程胜苦着脸说:“当然是人罗,猴子那有你穿得如花悄嘛!”

  这老太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笑道:“瞧不出你这浑小子,咀真甜,一开口就讨我喜欢,不错,不错,有前途。”

  突听一人银铃般笑说:“婆婆,你是呷老湖涂了,人家说两句好听的话,你就忘了咱们重要事啦!”

  洞中非常宽阔,阳光自小小的洞口照进来,洞里后面大半地方都是黑黝黝的,什么都瞧不清。

  这语声正是从黑暗中传出来的,娇美却尖锐,听来应该是个小姑娘说的话。

  程胜又吓了一跳,暗忖:“哇拷,这洞里面怎地藏有这多人,老的、年轻的都有,到底是在搞什么飞机?”

  只见一个影子缓缓自黑暗中走出,果然是位年轻的姑娘,脸蛋圆圆,长得挺可爱。

  程胜松了口气道:“哇拷,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又怎会在这种地方?”

  这位小姑娘不答,反而盯着他看,然后不屑说:“婆婆,好头好面(外表好看)的男人,一定是个臭脚仓(心不好),咱们还是小心的好。”

  老太婆似乎被说动,目光一睁,喝道:“小子,是不是那骚蹄子派你来的?”

  程胜皮笑肉不笑说:“鲜啦,你怎么知道我甲呷猪蹄子。”

  老太婆目光凶恶,和刚才那慈祥的笑容判若两人,喝道:“快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不说,别怪我不客气。”

  程胜一脸苦笑说:“老太婆,你真是呷老湖涂,这位小姑娘说的可一点没错。”

  老太婆拐杖一剁,怒道:“你敢顶咀?”

  程胜说:“明明是你把我抓进洞来的,怎又说是别人派我来的?”

  老太婆——听楞了楞,转头去看那位小姑娘,小姑娘清了清喉嘴,却道:“你又怎会从上面掉下来?”

  程胜笑说:“雾太浓了,看不清路况,就不小心掉下来罗!”

  小姑娘叱道:“鬼才相信你的话。”

  程胜耸耸肩,说:“信不信随便你。”

  小姑娘转头对老太婆道:“婆婆,他若不说实话,就把他扔下崖去,看他说不说。”

  “哇拷,瞧你长得古捶(可爱),心怎地这么狠!”

  程胜一下子纵到洞壁前,背脊紧紧贴住洞壁,深怕那老太婆又把他扔下崖去。

  老太婆虽然眯着眼睛笑着,一步步走向程胜,但程胜觉得她那个笑有够呛人:虽然,他确信以自己的武功,必能打败这两个人,而且他手肩上的穴道也自行解开,但打败她们文能怎样?还不是逃不出这个洞。

  难道真要陪她们在这个洞内住下去。

  对了!她们是怎么进洞来的?这可是个迷呀?就在他心念中,老太婆也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伸出干枯的手。

  而这时,崖洞外也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来。

  这双手纤细、柔美,每一根手指都像是白玉雕成,美得教人挑不出丝毫瑕疵来。

  唉!这双手实在比这老太婆干瘪的手,要可爱千万倍。

  但是,在这窍崖绝洞外,突然出现这么美的一只手,却显得更是分外诡秘。

  一时之间,三人却像似已窒息,说不出话来。

  只见这只手轻轻在洞边的崖石上敲了敲。

  “叩叩叩!”

  然后,一个温柔而甜美的语声,在洞外银铃般笑道:“我可以进来吗?”

  此时此地,听到这甜美随和的一句话,就好像邻家的姑娘来串门子似的。

  老太婆和那小姑娘听了,两人面面相觑,简直是哭笑不得,更不知该说什么。

  程胜眼珠子一转,笑道:“当然可以,但你可得小心些走呀,门太小了,不要弄伤你才好。”

  那语声娇笑说:“小哥真细心,谢啦!”

  ******

  大家的眼睛都盯着那个唯一的洞口,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深怕气喘大,把那娇滴滴的姑娘,又吹落山崖下去。

  接着,大家的眼睛都亮了。

  一个轻衫鹅黄裙,鬓旁斜插着朵山茶的少女,盈盈走了进来,她步履是那么婀娜,腰肢是那么轻盈。

  她从那百丈危崖外走进来,当真就像到隔壁家串门子,那么轻松,那么自在,那么地欢愉。

  老太婆已飞扑而出,挟着一股劲风,直扑那看来弱不禁风的少女。

  那少女猝不及防,眼见就要被震出去,但腰肢不知怎的轻轻一折,她身子已盈盈站在老太婆身后。

  老太婆一惊,猛回身,又要出手。

  少妇嫣然一笑,柔声道:“您要我出去,我这就出去,您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劲,生这么大的气呢!”

  那妩媚甜美的笑容,美得像花,甜得像蜜。

  就算凶横霸道,奸狡毒辣的人,碰到了她,心也是要软的。

  少女又娇声说:“婆婆,你若喜欢,留在这里,我就留在这里,替你掠龙(按摩),陪你抬扛(聊天)。”

  程胜一直在瞪着她,突然嘻嘻笑道:“哇拷,我看你不如做我的牵手吧!”

  那少女嫣然笑道:“太好了,你若真的肯要我做牵手(老婆),我真开心死了,像你这样又聪明,又缘投的人,我找了好几年却没找到,唉……”

  她叹了口气说:“只是甲无彩(真可惜)……”

  程胜道:“哇拷,只无彩啥米?”

  少女柔声说:“只是甲无彩咱俩种族不一样……”

  其实,这少女一进洞来,程胜就发觉她不大像中原的女孩。

  程胜不在乎道:“那就来个种族交流吧!”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少女娇柔道:“刚开始也许还会甜甜蜜蜜,但一旦真正生活逗阵后,生活习惯无法适应,那时你又想甩了我,又不忍心,岂不是让你为难吗?我又怎忍心让你为难痛苦呢?”

  程胜明知她说的全没有一句真话,但不知怎地,心里还是觉得舒服得很。

  他忍不住笑说:“你比中原女孩古捶(可爱)多了,好,我决定牺牲自己娶你作某。”

  少女嫣然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这句话我一定永远记在心里。”

  此时,老太婆见少女居然和程胜打情骂俏起来,眉头一皱,不耐烦插咀说:“我若不喜欢留在这个地方,你又如何?”

  少女说:“老婆婆若觉得这里闷,想出去逛逛,我早已经在外面备好了绳索,老婆婆您高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老太婆眼睛发亮,道:“真的?”

  程胜也不晓得老太婆究竟在这洞里关了多少年,但不管关多久,若有机会出去,晒晒外面的阳光,呼吸外面空气,瞧瞧外面的花花世界,总比待在这里等死,不知要好多少倍?只听少女妩媚说:“老婆婆若不放心,只管先上去,然后咱们再上,这样老婆婆应该可放心了。”

  起初老太婆和那位小姑娘,一万个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漂亮,心又善良的女孩,不顾危险,无缘无故来救他们。

  可是,两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她会有任何恶意。

  程胜拍掌叫道:“哇拷,这点子的确再好也没有,别人若先上去,您老太婆必定不放心,现在老太婆您先上去,总可以放心了。”

  老太婆仍然疑信参半,说:“世上真有你这么好的人?”

  少女轻轻一叹,似乎有着无限的烦恼,道:“我生来就是这样,只知替别人着想,替别人担扰,自己也没法度。”

  老太婆眼珠子转来转去,左看右看,上瞧下瞧,实在看不出她究竟坏在那里。

  她只得一跺脚,说:“好,无论你是好是坏,反正我一大把年纪也活够了,就跟你赌啦!”

  小姑娘连忙上前,一拉老太婆,哀声道:“婆婆,我呢?”

  老太婆无奈说:“梅娃,你就保重吧!”

  她探头一瞧,果然有条粗如手臂的长索,从上面直垂下来。

  这长索若会中断,那么这少女自己也要被困在这里,天底下应该没有这么笨的人。

  当下再不迟疑,拉住长索,正要纵身一跃之际,突然她又停止了动作,回头露出没牙的咀,诡笑道:“我差点忘了,你是怎会知道这峭壁中有山洞,又怎会知道山洞中有人?”

  少女盈盈笑着说:“这里猴子最多,有些事你不想知道都不行,因为猴王会告诉你。”

  的确!猴子的习性,就跟人差不多,喜欢模仿、作怪,更喜欢传递小道消息。

  老太婆居然也相信了。

  她纵身一跃,攀住了索头,大笑道:“梅娃,你跟着我后面来……”

  话声未了,身子突然一阵扭曲,向那万丈绝壁中直坠了下去。

  “哎——”

  得意的笑声,也变做了凄厉的惨呼。

  小姑娘梅娃花容失色,失声叫道:“婆婆……”

  那少女的脸像是也吓白了,颤声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梅娃霍然转身,厉声道:“这该问你才对,你怎会不晓得呢?”

  少女淡淡说:“难道是她老人家所太大,连绳子都抓不住了?”

  梅娃怒道:“老实说你这绳子究竟有什么鬼怪?”

  少女眼睛像秋水般明亮,一脸无辜模样,娇声说:“这绳子是好好的呀,又没有断,我刚才就是从上面下来的,你若不信,不妨拉拉看,看我有没有讲白贼。”

  梅娃果然伸手去拉,程胜突然笑道:“哇拷,这绳子里若是藏有毒针,伸手去拉的人,滋味一定不好受也!”

  闻方,梅娃的手早己闪电般缩回来,脸色更加难看,说:“对,这绳子里必定暗藏毒针,不然婆婆又怎会松手,水查甘的心都是狠毒的,我总算开了眼了。”

  少女目中竟然湿了,似乎很委屈似的,黯然道:“咀长在你们脸上,你们高兴怎么说,我也无法度,既然如此,我……我自己就拉给你们瞧,以还我清白。”

  她纤腰一扭,果然攀上长索。

  梅娃眼睁睁瞧着她往上爬,身形已越来越小,她脸上又着急,又后悔,但却不时以眼角去偷瞄程胜。

  然后叹道:“唉,我实在不应该怀疑她的,她若这样一去不回,咱们该怎么办?”

  程胜一笑,说:“你放心吧,她一定会回来的。”

  梅娃喜道:“真的?”

  程胜盯着她脸上的笑容,有如春天温暖太阳,突然问道:“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梅娃似乎有些楞了下,即笑说:“你请问吧!”

  “你和婆婆又是怎么会来到这个洞穴的?”

  “三年前,我和婆婆到这山区采药,不久,突然下起了大雨,婆婆便找了这个山洞避雨。这山洞本来是猴子住的,婆婆喧宾夺主赶走了猴子,隔天,雨停了,等我们想离开时,才发现我们垂下来的绳索,不知几时被猴子拿走了。唉!命运捉弄人。所以,我和婆婆只好一直待在洞里,等待机会。”

  “哇拷,那你们靠什么维持生命?”

  “猴子!”

  “猴子?”

  程胜一脸不解模样。

  梅娃笑了笑,道:“猴子的脾气,你也清楚,就喜欢模仿别人,我们将石头从洞口抛出去,打它们,它们自然就会将果子,从洞口抛进来打我们。”

  程胜说:“它们抛的若也是石头呢?”

  梅娃“咯咯”笑道:“外面悬崖百丈,那里来的石头……”

  她正说着,却见那少女竟又轻轻滑了下来。

  程胜笑说:“我早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少女又有些无奈叹道:“我本来想不管你们,但实在又不忍心,唉!我的心为什么总是这么仁慈、善良,简直连我自己都莫宰羊。”

  她眼波轻轻一扫梅娃,又说:“这绳子究竟有没有毒针,现在你们总该宰羊了吧!”

  梅娃这下也伤脑筋,实在不知道该相信谁了?她看了看程胜,又瞧了瞧那少女。

  少女摇头苦笑道:“小姑娘,你若还不相信,不妨向他借个手套一用。”

  梅娃真的又瞧向程胜,程胜忙说:“哇拷,你不要瞧我,我也没了主意,更不会把手套借给你用,不过……我想这绳子该不会断吧,不然她自己也上不去了。”

  梅娃最后又看了一眼少女,眼神非常奇怪,然后长叹一声道:“事到如今,我也赌!”

  她纵身一跃,轻功还不错,随后攀持而上。

  程胜拎起一颗心,眼睁睁瞧着她往上爬,心中默念:“阿弥陀佛,青菜萝匐,保佑她一路平安,一路到顶,然后找个好处……”

  眼见梅娃已爬上十余丈,程胜终于松了口气,笑道:“你这人究竟是好人还是歹人?到现在我也模差差(弄不清)……”

  话未说完,绳子已断了。

  “哎——”

  梅娃自洞口真坠而下,刹那间便看不见了,只剩下凄厉的惨呼,响彻山谷。

  程胜目瞪口呆,怔在当地,呐呐道:“哇拷,你真是个骗死人不赔命的妖精。”

  少女嫣然笑说:“哦,是吗?”

  程胜道:“你用绳子里的毒针毒死那老太婆,又将绳子割断一半摔死梅娃,你真他妈的够狠;她们又没有踩到你尾巴,你干嘛杀死她们?”

  “我那有杀死她们。”少女笑说:“也许她们是在演一驹弹空跳的戏呢!”

  程胜跳了起来,大叫:“哇拷,有人会笨到拿自己生命讲生笑(开玩笑),别傻了。”

  少女仍一副悠哉道:“那也说不定。”

  程胜搞不过她,说:“好,我不管她们是在演戏也好,还是你下的毒手也罢,但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绳子断了,你自己怎么上去?”

  少女轻松道:“这里冬暖夏凉舒服的很,我不想上去了。”

  程胜怔了怔,苦笑说:“哇拷,我不知道是倒了那辈子的霉,居然让我堵到一个笑查某(疯女人)。”

  少女凝视着他,突然娇声道:“你的亲人被我害死了,你不想报仇?你心里不会难过?”

  程胜叹说:“她们不是我的亲人,刚才那老太婆还想杀我,我难过个屁。”

  接着,他又问:“喂,你自己真的不上去,不是不拿我窍开心说着玩玩的?”

  少女叹道:“谁跟你说着玩嘛,我又没生翅膀,又不会飞。”

  程胜楞了半晌,才苦笑说:“你真是个没药救的笑查某(疯女人),我实在甘拜下风。”

  少女娇笑道:“我若是笑查某,你就是笑查甫(疯男人)。”

  程胜好像除了苦笑,脸上再也做不出任何表情,淡淡说:“哇拷,一个笑查某,一个笑查甫,在这鬼洞里过一辈子,将来说不定还会生下一大群笑仔(疯小孩)!”

  他话一说完,少女己笑得直不起腰来。

  程胜道:“喂,笑查某,既然咱俩要逗阵(一块)在这儿生笑囝仔,我总不能天天叫你笑查某吧!”

  少女说:“我叫珠珠,姓古,你呢?”

  “程胜!”

  “情圣!”

  “程咬金的程,胜力的胜,不过你要喊我情圣也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

  “咯咯,我瞧你一点也不像是情圣,倒像是禽兽。”

  “啊哈,你也知道江湖人也叫我禽兽……”

  古珠珠又笑了,而且这下真的笑得蹲下腰来。

  突然间,一阵狂笑声远远传了过来。

  一人狂笑道:“姓古的鬼丫头,你跑不了的,老子已知道你从那里下去的,老子就在这里等着你,除非你一连子也不上来。”

  声音显然是自云雾凄迷的山头,但听来却像就在你耳畔狂叫一声,震得你耳朵发麻。

  古珠珠面色立刻变了,变得比纸还白。

  程胜看她吓得要命似的,问:“哇拷,他是啥郎?”

  古珠珠颤声道:“他……他不是人,简直是个禽兽怪物。”

  “禽兽”两字出口,古珠珠发觉说错了,忙又说:“他那个禽兽和你这个禽兽完全不一样。”

  “哇拷,你用不着解释,我不会在意。”程胜说:“你真那么怕他?”

  古珠珠摇头叹说:“你莫宰羊,他做出来的代志,世上永远没有人能搞得过他的。”

  只听那语声又喝道:“姓古的,你真不上来吗?”

  古珠珠咬住咀唇,不吭声。

  半晌,那语声又叫:“好,你吊。老子数到十下,你若还不上来,等老子捉到你时,担保要把你剥得光溜溜,吊到城门口示众,要有一句白贼,老子就不是人。”

  程胜眨着眼睛,叹道:“哇拷,看来这个禽兽果然与众不同。”

  那语声已狮子般大吼:“现在开始,一!”

  古珠珠整个人都像是已被吓软了,瘫倒地上,动也不能动,鬓旁的山茶花,却簌簌的抖个不停。

  程胜若不是亲眼看见,简直不相信,一个人的变化能有这么大。

  刚才还神气飞扬整人,现在却惊吓成像个无助惹人怜的小猫咪。

  “二!”

  程胜眼珠子一转,道:“操他个舅舅,这家伙如此凶恶,难不成是江湖大盗土匪?还是黑社会的老大?”

  古珠珠叹说:“江湖大盗土匪,黑社会老大,若和他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程胜也吃了一惊,道:“哇拷,他双黑社会老大还狠?”

  只听那语声又喝:“三!”

  程胜呆了半晌,问:“他叫什么名字?……”

  古珠珠道:“你不会知道他的。”

  程胜说:“哇拷,他既然比黑社会老大还狠,就应该很有名才是。”

  古珠珠幽幽叹道:“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你宰羊吗?越是没有名的人才越厉害,他就算做了神鬼难容的事,别也莫宰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