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兰英见到那晶莹黑色的圆丹药,看得惊喜非常“它真是大还魂丹呵!这丫头有救了!”她取了大还魂丹,喂小芽莱服下,又取过盛水的皮囊,灌了小芽菜几口清水,再让小芽菜静静地躺着,不到一个时辰,小芽菜面色转红,眼睛也能睁开了,少林寺的大还魂丹,真的能起死回生。看湖人更是泪水纵横,知道自己的女儿再没有性命之忧了,便转身而去。

  小蛟儿叫道:“大叔你怎么要走了?”

  “小伙子,现在我在这里是多余的,你和兰姑娘看着她就行了。”

  兰英知道他的心意,他是不愿意让小芽菜知道有他这么一个父亲的,在小芽菜的伤未全好时,他更不能使小芽菜伤心和难过。便说:“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料她的。”

  看湖人一声微叹,悄然而去。

  小芽菜睁开眼看了看,看贝小蛟儿和兰姑姑在自已身旁,茫然地问:“姑姑,我没有死吗?”

  “小丫头,你死了会说话吗?”

  “那,那三个贼人呢?”

  “两个死了,一个受伤跑了。小丫头,那个伤你的贼人,先败在小蛟儿手下,后又给看湖人杀了。”

  “哦!看湖人?他也来了吗?”

  “来了又走了,小丫头,你这条小命呀!可以说是看湖人和小蛟儿救你的。”

  “看湖人?看湖人怎么救了我了?”

  小蛟儿说:“姐姐,是他的大还魂丹救活了你的,要不,我和兰姑姑都没办法。”

  “他真的有大还魂丹?不是毒药?”

  “噢!小丫头,你想到哪里去了!是毒药,我能让你服下吗?”

  小蛟儿又说:“姐姐,兰姑姑说,是真的大还魂丹,才亲手喂你服下的。”

  半晌,小芽菜又看看四周,问:“那,那看湖人呢?怎么不见的?”

  “姐姐,他见你醒转来,就走了!”

  “小丫头,别再说话了,你要静心下来,摒弃一切杂念,我要运气给你医伤啦!”兰英又对小蛟儿说,“你解开她的穴位吧!同时给我护法,我在给小丫头输气医治时,不准给任何人走近来,不然,我和小丫头都会有性命危险,知道吗?”

  小蛟儿一怔:“兰姑姑,先将姐姐抱回去再医治不好吗?”

  “你不想给我们护法?”

  “兰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拦不了来人,不害了姑姑和姐姐?”

  小芽菜说:“你这么有本事,连伤我的贼人你都可以打败他了,怎会拦不住人的?”

  “我没打败他呵。”

  兰英怪异了:“你没打败他,他怎么会坐在地上站不起来的?”

  “我也不知道呵,我想是他太累了吧?”

  “胡说!以他的武功看,也算是武林中的一名高手,就是累了,哪有站不起来的?你没暗运内力震伤了他么?”

  “我,我不知道呵!大概是吧!”

  “怪不得夫人说你是个小糊涂,连自己运用内力将人震伤站不起来也不知道,你可以说是糊涂透顶的了!”

  “姑姑,看来我是有点糊涂,我只想掰开他的手,没想到会震伤了他的。”

  “你没暗运内劲?”

  “有呀!我只运劲用力要掰开他的手。”

  兰英感到有些好笑,用力掰开别人的手,和运劲震伤别人,是两股完全不同的劲力,怎能混为一谈的?看来这小糊涂真是糊涂到家了!兰英怎么也没想到小蛟儿身怀春阳融雪功这门绝技,更想不到这门绝技能将一个人的内力吸干吸尽。她想到的,是小蛟儿的一身内力,比任何人都奇厚。在梵净山庄,恐怕除了夫人,没有人能及得小蛟儿。便说:“你这么糊涂,我真不放心你护法了!”

  “姑姑,天快黑了!不如姑姑背着姐姐到我岩洞里给她治伤不更好?”

  兰英一想也是,天黑了,野兽出没,自己运功给小芽菜治伤,就算没贼人来,也有野兽闻来,万一这小糊涂一时照应不了,自己和小芽菜都有危险,便说:“也好。”

  “姑姑,那我们走吧。”

  兰英背了小芽菜来到冰湖畔的岩洞,小蛟儿点亮了油灯,说:“姑姑,你给姐姐医治吧,我锁上铁栅,再在外面守着,就不怕有人前来打扰了。”

  因为小蛟儿曾经见过怪影叔叔在山猪洞运功疗伤的情景,知道是不准人来打扰的。兰英微笑:“小糊涂,这么说,在这方面,你还不算糊涂。好!你在外面给我护法吧!哪怕就是夫人来,也不能打扰我。”

  “姑姑,我知道。”

  小蛟儿到外面去了,锁上铁栅,自己便坐在洞口前的一决岩石上,注视着四周。突然,他感到白己体内有一股真气,似乎不由自己控制,在体内四处乱窜。他奇异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他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暗想,难道我今日累过度了么?便盘腿运功调息,可是一运气功,这股真气更乱窜了,他害怕起来,猛然想到天圣老人传给自己春阳融雪功的秘诀中说:“一旦发现体内真气乱窜,须心静,将这股真气引入奇经中去,然后再慢慢散于体内的各处穴位上去。”于是小蛟儿便暗运春阳融雪之功。这么一来,他又误打误中。原来他今日不自觉地以春阳融雪之功吸了那个汉子一身内力,在他行动时仍没什么异样,一旦静下来,这股他人的内力便在他体内不安份了,四处流窜走动。刚好此时他又用春阳融雪之功将这股异体真气融化过来,散于全身,这样,他一身奇厚的真气,又凭空添了一位高手的功力,变得更奇厚浑雄了。所以,他一旦运功完毕,便觉得精神倍添,有一种腾空欲飞的感觉,浑身舒适无比。他暗想:天圣老人这个方法比怪影传给自己的内功心法更好啊!怪不得他要我千万不能说出去,原来怪影叔叔的方法治不了,它可以治。难道他老人家输给我毕生的功力时,已知道我今后会有这种现象?所以才传给我这个好方法?怪影叔叔传给我内心法时叫我不要说出去,天圣老人也这么说,看来一定有它的作用和原因,大概这两种方法对别人不大适合,或者有不好的地方吧?要不,怎叫我不要说出去?好!我今后就不说出去,以免害了别人。以后我累极了,怪影叔叔的方法治不了,就用天圣老人的方法。小蛟儿仍不知道,一个门派的武功秘笈,尤其是本门派的内功心法,是不能外传的。小蛟儿不说出去,一是怕害了别人;二是遵守诺言,说过的话要算数。幸而小蛟儿没说出去,尤其是春阳融雪之功,一旦说了出去,为一些野心家据有,那就为害武林不浅了!可是他这么一来,不但增添几十年的功力,而且更给他的春阳融雪功打下了深厚的基础,他自己仍浑然不觉。

  这时,他的听力视力更倍于往日了,当看湖人走出草棚时,他便发觉了,而且更发觉看湖人手中挽了一篮可吃的东西,朝自己走来。他一怔:大叔来这里干什么?姑姑正在岩洞里为姐姐运功治伤,可不能让大叔接近了。他再静听四周,没什么响动,更没有什么野兽朝自己走来,于是他一个轻纵,悄然离开岩石,迎面拦住了看湖人,问:“大叔,你来看我吗?”

  看湖人点点头:“小伙子,我给你带来一些吃的,温玉她怎样了?”

  “她没事,兰姑姑正在岩洞里为姐姐运功治伤,叫人千万别去打扰。”

  看湖人又是—阵激动:“有兰姑娘为她运功疗伤,不一会就会全好了!说不定温玉的武功,比往日更进一层。”

  “真的?”

  “小伙子,夫人跟前的四位姑娘中,以菊姑娘的武功最好,论内力,兰姑娘却最纯厚了!她以真气输入温玉体内,还有不增加温玉的武功的?”

  “这样就太好了!他日姐姐再碰上恶人,就不怕了。”

  看湖人摇摇头:“小伙子,江湖上的高手,如恒河之沙,数不胜数,怎说不怕的?正所谓山外有山,人上有人。以温玉目前的武功,恐怕还不能在外面走动。”

  “那怎么姐姐跟随兰姑姑他们巡山的?那不危险么?”

  “这恐怕是夫人在磨练她了。吃一堑,长一智,温玉经过这次教训,不但使她今后懂得与人交手要小心,不可胡干乱来,恐怕同时更增加她今后学武的决心。这个丫头,平日玩心太重,不好好练武,但愿她经过这次生死教训,知道学武的重要,不再贪玩了。”

  “大叔,你这么好的武功,怎么不教她?”

  看湖人苦笑一下:“我这点功夫,连四位姑娘我也战胜不了,怎配教她?小伙子,看你今日出手,似乎没学过什么拳脚功夫的。”

  “大叔,我是没学过功夫。”

  “小伙子,你有这么一身的内力和轻捷灵敏的身段,要学任何上乘武功,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夫人她们目前不传你武功,恐怕有其他原因。好了!小伙子,我不过去了,这一篮吃的东西,你带回去和她们一块用吧。”

  小蛟儿接过篮子,看着看湖人离去,心想:夫人她们目前不传我武功,恐怕有其他原因,什么原因呢?难道夫人她们也知道我父母是坏人么?担心我学了武功干坏事?可是他跟着一想,夫人他们怎会教我武功呵!你只是这里的一个奴仆,我要学武功,不是异想天开么?夫人不杀我已算好了,还想学武功?但愿八年之后,自己有命离开梵净山就好了!小蛟儿想到这里,微微叹了一声,快快地提着篮子走回来。

  小蛟儿回到岩洞口时,兰英已为小芽菜治伤完毕。小芽菜不但完全恢复过来,一双秀目更带神采,她跳下石床,喊道:“小蛟儿,你开铁栏栅呀!”

  小蛟儿慌忙应着,一边开锁,—边问:“姐姐,你全好了吗?”

  “全好了!这都多谢兰姑姑。我也多谢你啦!”

  “不!不!姐姐,你应该多谢大叔才是。”

  兰英也说:“小丫头,你是应该多谢看湖大叔才是,没有他的大还魂丹,我和小蛟儿怎么也救活不了你。”

  “好!我以后多谢他就是。可是,他哪里弄到这么多的大还魂丹呢?小蛟儿,你吃了一颗,现在我又吃了一颗,不知道他还有多少颗呵!”

  “姐姐,仅有一颗,还是他珍藏了十几年的。”

  “一颗?怎么你吃了一颗,我又吃了一颗的?”

  “姐姐,大叔给我的那颗没有吃。”

  “没有吃,那你为什么骗我说它了的?为这件事,我还告诉了竹姑姑哩。”

  “姐姐,我不是骗你,我是怕大叔不高兴。”

  “不高兴?他不高兴什么?”

  “不高兴我不吃呀!大叔送东西给人,要是不接受,他会认为瞧不起他而生气。我怕他生气,所以在你面前说吃了。不过,姐姐,幸好我没吃,不然,就救不了你啦!”

  兰英问:“小蛟儿,你为什么不吃呢?”

  “姑姑,我感到它太珍贵了,舍不得吃。”

  “你知道它能起死回生?”

  “我不知道。大叔珍藏了那么多年,一定是很珍贵的,我怎舍得吃?所以,我将它留了下来。”

  兰英说:“看来这也是鬼使神差,让这颗大还魂丹救了他……”

  小芽菜奇怪,问:“姑姑,你说救了他?”

  兰英连忙转口说:“小丫头,我是说他救了你,使你和你妈今后对他好一点,不等于也救了他么?因为好心才有好报呀!”

  “嗨!夫人说,施恩莫望报,望报莫施恩。望报的人,恐怕用心就不大好。”

  小蛟儿忙说:“姐姐,你别误会,大叔不是这样的人,他根本没想到这颗大还魂丹会救了你,他还以为我吃了哩!”

  “你怎么知他不是这样的人?他难道不望你报答他吗?”

  “姐姐,我知道,大叔给我的大还魂丹,恐怕是感激我那夜出面救了他的。”

  兰英点点头:“小丫头,施恩莫望报,望报莫施恩,固然,施恩的人,不希望人报答,但受恩的人,可不能不报答呀!所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才是君子所为。再说,我们也不能一本通书读到老,老是以过去的目光去对待看湖人。以他近几个月的行动,看来他的确是洗心革面,在重新做人了。”

  “姑姑,我感到大叔是个好人,你看,他还为我们送吃的。”小蛟儿将篮子揭开,里面有酥炸鱼、烤山鸡、腊山猪肉和三大包的荷叶糯米饭。

  兰英说:“这饭菜可丰富呵!也难为他了!小丫头,我们吃吧。”

  “姑姑,你不怕这饭菜里有毒吗?”

  “小丫头,你怎么疑心这般重的?”

  “姑姑,我妈妈砍断了他的一只手一只脚,又折磨了他这么多年,他没半点怨恨么?姑姑,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小蛟儿心里说:芽菜姐姐,他是你爹呵!怎会毒害你的?兰英说:“小丫头,在外行走江湖,你这样小心是好的,但对看湖人,我们可一百个放心,他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用毒药来害我们。”

  小芽菜还是不放心,拔下自己头上的银簪在饭菜中试了试,见银针没变色,才放下心来。兰英笑问:“小丫头,这下我们可以吃了吧?”

  “可以了。姑姑,你别笑我,我妈说过,什么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不可太过相信人,尤其是男人。”

  兰英问:“对小蛟儿,你相信不相信?”

  “他呀!我也不大相信,他明明没吃过大还魂丹,骗我说吃了,我还能相信他吗?”

  “你这小丫头,真是好心没好报,我们快吃饭吧,吃完了,也好赶回去,不然,夫人会打发人出来找我们了。”

  在吃饭时,兰英又问小蛟儿:“你的凌空摄物掌练得怎样了?能不能抓到鱼?”

  “姑姑,抓是抓到,可是抓上来的,都死了,没一条是活蹦蹦的。”

  “小蛟儿,你是用劲不对吧?”

  “我可是依照竹姑姑教我的方去去抓的。”

  “方法是对的,但一个人的内力有强弱之分,你应该多用阴柔的暗劲才行。”

  “多用阴柔暗劲?那不同于竹姑姑教我的方法了?”

  “小蛟儿,你要明白,你练的内劲,与竹妹练的不同,竹妹是女子,练的又是阴柔一路的内功,几乎一出手,就是一股阴乘之功,而你练的,是阳刚一路,恐怕一出手,就是一股阳刚的猛力,你只注意用劲的大小和强弱,强了鱼会死,弱了,鱼又中途挣脱溜了。你应该加强阴柔之劲才是。学本领嘛,不能依样画葫芦,应根据自己的所长所短,灵活运用,才能有发展。墨守成规,依样画葫芦,是最没出息的,懂吗?”

  兰英不愧是地贤夫人四大女伴中内功较高的一个。她一席话不但点醒了小蛟儿,更对小蛟儿今后练武起到深远的作用和影响,使他后来终于成为武林中的一代怪杰。

  小蛟儿大喜,连忙拜谢兰英,说:“多谢姑姑的指点,小蛟儿明天就下湖试试多用阴柔之劲的方法。”

  跟着,兰英又教小蛟儿如何运用阴柔暗劲,小蛟儿默默记在心里,并且暗暗试练了一遍。心想:这样,真的能使鲤鱼不伤也不会溜掉吗?兰英似乎从小蛟儿的眼神中看出他心中的疑问,一笑,对小芽菜问:“小丫头,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呀!”

  “吃饱了,你出去给我捉只鸟儿回来。”

  小蛟儿奇怪:“姑姑,捉鸟儿干什么?”

  “我想玩玩呀。”

  小蛟儿更糊涂了,不明白兰姑姑为什么无端端要捉鸟儿来玩,便说:“姑姑,姐姐的伤刚好,我去捉吧。”

  可是小芽菜早已纵身出去了,不一会,小芽菜便捉了一只翡翠色长嘴的鸟儿回来。这种鸟儿,经常在江边湖畔啄食水面游动的小鱼,俗称“钓鱼郎”。小芽菜将鸟儿交给了兰英。兰英笑对小蛟儿说:“我玩一个把戏给你看好不好?”

  小蛟儿又茫然了:“姑姑要玩什么把戏?”

  “我将这鸟儿放在掌中,它却飞不掉,你信不信?”

  “姑姑,这可能吗?”

  兰英一笑不语,真的将鸟儿放在掌中,鸟儿振翼而飞,可是怎么也飞不了,飞了飞,又落在兰英的手掌上,停了停,又振翼欲飞,不管这鸟儿怎么挣扎想飞走,老是在兰英掌上两三寸的上空飞不出去,小蛟儿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姑姑这是什么把戏?这鸟儿怎么飞不走的?”

  小芽菜笑着说:“小傻瓜,这就是兰姑姑刚才教你的阴柔之劲。鸟儿在兰姑姑阴柔掌力的吸引下,怎飞得走呢?”

  兰英说:“小蛟儿,你来试试。”

  “姑姑,我怕不行。”

  小芽菜耸耸鼻子:“真没出息,还没试,就说不行了,你怎么这般没信心呀?”

  “姐姐,这鸟儿飞走了怎么办?”

  “你不能捉回来么?就算它飞了,又不用你赔,你怕什么的?”

  小蛟儿一想也是,便说:“好!我试试。”

  兰英说:“你用我教你使用的阴柔暗劲,别紧张,一次不行,来第二次。”说时,她将鸟儿放在小蛟儿掌中,说,“小蛟儿,运劲,我放开手了。”

  “姑姑,你放手吧。”

  兰英一放手,鸟儿停在小蛟儿掌中却一动也不动了。小芽菜说:“你用这么大的暗劲干什么呵!”

  小蛟儿慌忙松劲,鸟儿“扑”的一下,竟飞走了。兰英身形一晃,将飞走的鸟儿又捉了回来。小蛟儿有点沮丧地说:“姑姑,我真的不行。”

  “不要紧,再试试看。”

  小蛟儿一连试了几次,最后才将鸟儿吸在自己掌中,让鸟儿振翅而起,欲飞却飞不掉,他惊喜不已:“姑姑,我行了!”

  “小蛟儿,行呵,明天你就用这股掌力下湖去捉鱼吧,我们也该走了!”说完,兰英便偕同小芽菜走了。

  小蛟儿又独自一人在岩洞里试了几次,鸟儿在他掌上两三寸高的空中振翅而飞,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的掌力,他觉得怪好玩的,有趣得很。玩够了,才将鸟儿放走。

  第二天,小蛟儿满怀信心地下湖去捉鱼了。由于他昨天无意中获得了一位高手毕生的功力,再加天圣老人毕生的功力,这时他体内的真气真是奇厚无比,他一试之下,竟然将—条活生生的金色大鲤鱼吸到掌中了,这条大鲤鱼在他掌中泼喇乱跳,可是怎么也跳不回水中。小蛟儿一时高兴得忘情地在湖面跳起来,“卜通”一声,连人带鱼一齐跳进湖水中去了,他索性在水中跟鱼儿玩起来,不再担心交不出鱼了。也玩得正高兴时,蓦然感到有一股极强劲的吸力即将自己像鱼儿一样从水中吸了上来,然后又狠狠地摔在岸边上。他还不明白是什么一回事,正想跳起来,突然又是一缕凌空而来的凌厉指劲,封了他的几处穴位,令他不能动弹。小蛟儿大惊,心想:我这下完了,一定是来了几个可怕而本事极好的贼人,说不定是昨天黄昏时那三个贼人的同伙,来为贼人报仇了!他正想大喊看湖人小心,可是一看,在他眼前出现的竟是梅姑姑和竹姑姑。他愕然地问:“姑姑,这是怎么回事的?”

  梅英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呐,我们还以为湖底潜伏着一个贼子哩。”

  “姑姑,你们没看出是我么?”

  “在湖底下,谁看出是你了?”

  “姑姑,现在你们知道是我了,快放我起来吧。”

  “不行哪!你是夫人用掌力吸上来的,穴又是夫人封的,我们解不了!”

  “夫人?夫人来了么?”

  “要不是夫人,谁有那么大的掌力将你从湖里吸上来?”

  “姑姑,你们代我求求夫人,放我起来好不好?”

  “好是好,不过夫人到草棚去看那看湖人了。”

  “那,那我怎么办?”

  一直在旁微笑不语的竹英这时笑着说:“小蛟儿,对不起,我们现在只好暂时将你当贼人办了。”

  “当贼人办?竹姑姑,你不是弄错了吧?”

  梅英眨眨眼睛说:“我们没弄错,谁叫你千不挑,万不选,偏偏挑选了夫人来冰湖的时候,却跳进湖里去玩,不将你当贼人办又当什么办了?”

  小蛟儿给弄得啼笑皆非:“姑姑,我可不是贼人呵!”

  “小和尚,没办法啦!你只好暂时当当贼人吧!”

  小蛟儿感到梅姑姑简直不可理喻,自己明胡不是贼人,怎么要暂时当贼人了?世上有这么糊涂的事吗?他转向竹英求道:“竹姑姑,你帮帮我,向夫人说说吧。”

  梅英说:“你求她也没有用。”

  “怎么没用的?”

  竹英说:“小蛟儿,的确求我也没用,夫人不来,谁也不敢放开你。”

  “那,那,那我一直躺在这里了?”

  “躺在这里,不是很舒服吗?”

  小蛟儿心里感到好笑,给人点了穴,躺着不能动,还舒服吗?要不,你来躺躺,看舒服不舒服。

  梅英又说:“你不想躺也好办,我们就将你捆起来,绑在树下也好。”

  “怎么要将我捆起来了?”

  “因为你现在是贼人,既然是贼人了,不捆起来,那不让你跑了?”

  “不,不!姑姑,我还是躺在这里的好。”

  “你当然好,我们可不好了!”

  “姑姑怎么会不好呢?”

  “你躺着蛮舒服的,可我们却要一直站着看守你,不辛苦吗?”

  “姑姑,你们可以坐下来呀!”

  “坐下来?要是给夫人看见了,不骂我们偷懒吗?”

  “那,那你们说怎么办?”

  “最好还是将你捆在树下,这样,我和竹妹妹就可以放心走开了。”

  “你们还怕我跑么?”

  “很难说,你内力那么奇厚,说不定转眼之间,就能冲开被封的穴位逃跑了。”

  “姑姑,我怎么会逃跑呵!”

  “你的话我们信不过,你骗过小芽菜,说你服过了大还魂丹,结果你没服,还害得我们白白为你担心一场。”

  小蛟儿一下没话说了,看来在她们面前,半句假话也说不得,只好说:“姑姑,你们要捆就捆好了。”

  “小和尚,这可委屈你啦!”

  梅英真的将小蛟儿提到一棵树下,准备找藤蔓将小蛟儿捆起来。小蛟儿感到世界上最滑稽的事不过如此了,明明她们知道他不是贼人,却将他当贼人办,明明知道他不会跑,却又要将他捆起来。

  一直在旁抵着嘴笑的竹英这时说话了:“梅姐姐,你别再逗小蛟儿了,就让他坐在这树下吧!”

  “哎!竹妹,这小和尚跑了你担当得了吗?”

  “他不会跑的。”

  梅英笑道:“竹妹,我知道了,你顶心痛这小和尚的,因为你传给了他凌空摄物掌,将他当成你半个弟子了。”

  “姐姐,难道你没传给他掌沿刀么?何况他还曾经救过你一次哩!”

  “好啦!那我们不捆他就是了。小和尚,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小蛟儿茫然问:“吃东西?”

  竹英问:“你吃饱了?”

  “没,没有,我一早起来,就下湖练捉鱼,没吃过什么。”

  “那你问什么?梅姐姐身上带有好吃的东西哩!”

  “我,我,我是个贼人,能吃吗?”

  梅英和竹英都笑了起来。梅英说:“贼人也可以吃呵!就是监牢中的囚犯,也有囚粮哩!不吃,你饿死了,谁负责?”

  竹英说:“小蛟儿,快过来吧。”

  “姑姑,我给封了穴,不能动呵!怎么走得过去?”

  “怪不得夫人说你是个小糊涂,兰姐说你是个小傻瓜,刚才梅姐已暗示给你,说你内力奇厚,可以冲开穴位,你怎么不运气冲开被封了的穴位?”

  “我,我,我冲开了,夫人不恼吗?”

  “夫人喜怒无常,恼不恼我们就不知道啦!”

  小蛟儿本想运气试试自己能不能冲开穴位,听梅姑姑这么一说,吓得又不敢运气冲穴位了。

  竹英说:“梅姐,你别再吓这小糊涂了,越吓他就越糊涂。”转对小蛟儿说,“你总不会要我来给你拍开穴位吧?”

  小蛟儿对梅英的说话不敢相信,但竹英的话,他相信了。于是他运气冲被封的穴位,片刻之间,便冲开了,他跳了起来:“姑姑,我冲开啦!”

  梅英不由与竹英相视一眼,暗想,这小鬼内力之奇厚,恐怕在当今武林中少有。竹英说:“那就过来吃东西呀!”

  梅英真的从皮囊中掏出一些精美的、糕点美食来。小蛟儿一边吃一边问:“姑姑,刚才你们是故意逗我的吧?夫人没有来?”

  “谁说没有来的?”

  “那,那夫人呢?”

  “我们不是说去了草棚吗?你不信,你试试运气凝神倾听,听听夫人有没有在草棚里。”

  “那,那刚才夫人真以为我是贼人,将我从湖水中吸了上来?”

  “夫人没你这小糊涂这么糊涂,她早听出是你了。要是你真的是贼人,试问,你还有命么?她不将你摔死,也会摔得你经断脉裂,一生成了废人。”

  “夫人为什么要将我从湖里吸上来呢?”

  梅英说:“你这小和尚问得奇怪了,你不问问你自己,夫人为什么将你从湖里吸出来?”

  “我,我不知道呵!”

  竹英说:“小蛟儿,你为什么不在湖面上练摄物掌力,跑到水里干什么?所以夫人才恼你贪玩,要我们好好教训你。”

  “姑姑,我没贪玩呵!”

  “那你跑到湖里干什么?”

  “我一时高兴,掉进湖里去了!”

  梅英问:“高兴?你怎不掉到深山大谷中去?”

  “这……”

  “在湖里跟鱼儿一起玩,还有不高兴的?你怎不掉进深山大谷里,跟猴儿,兔儿一块玩,那不更高兴吗?”

  “姑姑,我说的是真的啦!”

  “蒸的?还煮的哩!我只听说有人失足落水,或者不小心落水,没听说过高兴也会落水的!除非他是个糊涂蛋。”

  “姑姑,我是一个糊涂蛋。”

  竹英不由笑起来:“你怎自认是个糊涂蛋了!”

  “我要不是个糊涂蛋,我就不会高兴得跌落湖里了!”

  “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蛟儿将当时的情况一说,梅英又打趣了:“原来世上真有你这么一个糊涂蛋的。”

  竹英却问:“你真的能将鱼活生生地吸到掌中了?”

  “姑姑,是真的,我可以试一次给你看。”

  说话间,地贤夫人一行人在湖的那边丛林里转出来了,她身后还跟随着林婶、兰英、小芽菜等人,朝他们走来。梅英、竹英连忙站起来迎接。小蛟儿也跟着站起来,却不敢过去。

  地贤夫人目光严厉地扫了他一眼,问梅英、竹英:“你们给这小糊涂拍开穴位了?”

  “夫人,是他自己冲开的。”

  地贤夫人略感惊讶,因为在她的独门点穴手法下被点过穴的人,哪怕是武林中的任何高手,也不可能自行冲开,不躺上一天不会自解,这小鬼居然能自行冲开了!这不能不使她有点愕然。但面色冷酷如故,说:“那么说,他可以不听话了,要飞啦!”

  竹英婉转地向夫人禀告了小蛟儿的情况,夫人“哼”了一声:“高兴得忘情掉落湖中就可以宽恕了吗?那他以后高兴得忘情给人杀了头也不知道了!一点点成就,就高兴若此,还有什么用?你这么宽容他,不有错么?”

  “是!夫人,婢子知错了。”

  小蛟儿见竹姑姑因自己受到夫人责备,浑身不安,他挺身而出:“夫人,这都是小蛟儿的错,不关竹姑姑的事,要骂,你骂我吧。”

  竹英急忙轻叫一声:“小蛟儿……”意思是叫小蛟儿不要去顶撞夫人。

  地贤夫人盯着他:“不错!你很有勇气呵!”说时,衣袖一拂,顿时一股凌厉无比的劲力,将小蛟儿拂飞,跌落一丈多远的湖水中去了!当小蛟儿从水底浮出水面时,又被夫人一股强劲的吸力,将他从水中吸起,摔到岸边上。这一摔,比先前一摔的劲力强多了,几乎将小蛟儿摔晕了。他急运气调息,然后慢慢爬起来。

  众人一看,又有些惊喜和讶异了。她们都认为,小蛟儿给夫人这么一摔,准有两天要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可是他在片刻间便爬了起来,内力的深厚,又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大家都不知道,小蛟儿昨天黄昏又获得了一位高手毕生的功力,使他有一身与众不同的奇厚真气护体,摔不死,跌不伤,几乎像民间传说的土狗星一样,哪怕给人打得奄奄一息了,只要一接触地面,闻到泥土的气息,又活了过来。

  夫人盯着他问:“我这样摔你,你服不服?”

  小蛟儿一咬牙:“不服!”

  “你没有错?”

  “小蛟儿只是—下不小心,跌落湖里了,有什么错的?”

  “我说你犯了两个大错误。”

  “我怎么犯了两个大错误?”

  “第一,你既然跌落水中,为什么不赶快上来?忘了正事不干,却去追逐鱼群嬉戏,这是不是错了?”

  “这……”

  “嗯!?”

  “小蛟儿知错了!”

  “第二,一点小成就,就忘乎所以,要是以后你有了大成就,高兴得不小心,连自己的糊涂脑袋也给人割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这是不是错了?”

  小蛟儿一下怔住了,他可没想到这般的严重,半晌出不了声。暗想:是呵!我不应该因高兴而忘掉了危险。要是不掉到湖里,而是掉到深沟悬崖之下,我不就死了吗?

  夫人又进一步问:“小糊涂!你为什么不出声,我说错了你吗?”

  “夫人没说错,小蛟儿今后不敢了!”

  “唔!既然知错,你自己说,应该怎么惩罚?”

  “夫人!你打我好了。”

  “打你,那不轻了?”

  “那,那,那该怎么惩罚我?”

  “按以往规矩,应砍去你一只手。但念你初犯,也肯认错,从轻发落,关闭十天,在岩洞里面壁思过!竹英,你押他到岩洞里去,将铁栏栅锁起来。”

  小蛟儿急了:“夫人,关我十天,那我怎么去捉鱼?三天后我交不了鱼,不是又要处罚我了吗?”

  众人一听,就是连最板面对人的林嫂,都忍俊不禁了,夫人仍不假以颜色:“你还想去捉鱼么?”

  “那,那,那不用我捉鱼了?”

  “十天里,你好好思过,十天后再捉鱼。”地贤夫人说完,再也不理他了,带着众人而去。竹英说:“小蛟儿,走吧!这十天里,你可要好好思过。”

  关闭,对小蛟儿来说,并不陌生,在锁龙帮,他因失手打烂了帮主的一只瓷杯,不但给鞭打了一顿,也给关在牢里三天。三天里,没人给他送水送饭,几乎将他活活饿死了,幸而白龙夫人经过,见情不忍,才将他放了出来。

  小蛟儿对关闭并不害怕,何况关在他原来住的岩洞里,比锁龙帮关他的地牢不知好多少倍了。他最害怕的是没人送水送饭,他对竹英说:“姑姑,我关在岩洞里,有没有人给我送水送吃的?”

  “放心,饿不了你。不过,你想吃好的,恐怕就没有了,只能吃盐水拌饭。”

  “姑姑,有盐水拌饭就行了。”

  “哦?你倒很知足呐!”

  “姑姑,都是小蛟儿不好,连累了你。”

  “小蛟儿,你真不该挺身出来顶撞夫人,我真担心夫人一时火起,会砍去你的一只手。”

  小蛟儿一怔:“她真会砍断我的一只手?”

  “你以为我吓唬你吗?”

  “我少了一只手,怎么去捉鱼了?”

  竹英感到可笑,这个小糊涂,只想到捉鱼,就没想到别的。便说:“要是你悔改了,夫人会给你装上—只假手,同样也可以捉鱼。”

  “装上假手,那行吗?”

  “怎么不行?看湖人因为彻底先心革面,重新做人,夫人已准备给他装上一只假手假脚哩!使他行动如平常人一样方便。”

  小蛟儿简直不敢相信,假手假脚也能和平常人一样的方便,那是什么假手假脚呵!不禁问:“姑姑,这假手假脚是什么做的?”

  “铁呀!钢呀!你以为是真手真脚么?”

  “那它怎么会动呢?”

  “这一点,夫人的本事多哩!她装得跟真手真脚差不多,而且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与人交锋,不怕人用刀剑砍伤了假手假脚,反而可以用假乒假脚将对手摔飞踢翻,令对手莫名其妙,不知是什么回事,小蛟儿,你要不要夫人给你装只假手?”

  “不,不,我不要。我也不想与人交锋。”

  “不与人交锋?要是贼人逼你交锋,你怎么办?”

  “姑姑,我可以跑呀!”

  “哎,小蛟儿,这话你千万别让夫人昕到了,不然,不但是一只手,连你的一双脚,也会砍下来!再说,你这句话,简直是胡说八道,你也不可能做到。”

  “我怎么做不到了?”

  “我问你,那夜两个贼人要杀看湖人,你怎么不逃跑,反而与贼人交锋?还有,昨天黄昏,那汉子伤害小芽菜,也要伤害你,你怎么不溜了?嗯?”

  “噢!姑姑,这不同,这是救人呐!”

  “救人,不与人交锋,你救得了吗?”

  小蛟儿一下给问哑了,半晌才说:“姑姑,我不是与他们交锋,只是想阻止他们。”

  “不动手,你阻止得了吗?试想,你这么糊涂,夫人要不要砍下你的双腿?”

  “姑姑,看来不与人交锋是不行了?”

  “小糊涂,这句话,你也趁这面壁思过的十天里,好好去想一下吧!”

  小蛟儿不再出声了,回到岩洞中去。竹英正想锁上铁栏栅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对小蛟儿说:“小蛟儿,你有没有注意芽菜这小丫头的面色?”

  “没有呵!姑姑,芽菜姐姐怎样了?”

  “显然,这小丫头已知道看湖人是她的亲生父亲了!”

  “哦!那不好吗?”

  “好?你这小糊涂,我担心这丫头会出事哩!”

  “姐姐会出什么事的?”

  “这小丫头,虽然平时嘻哈欢笑,却是一个好强争胜的人。你想,她一旦知道了自己父亲是这么一个人,她不难过?今天我见她不言不笑的,我真担心她一时想不开,会闹出事来。”

  小蛟儿一怔:“姑姑,她不会自杀吧?”因为小蛟儿也有过这样经历,一旦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这么一个人,便痛不欲生,要跳崖面死。所以,他不能不但心小芽菜了!

  “这丫头不会这样傻吧?”竹英似在自语,锁上铁栏栅而去。

  小蛟儿心里也在想:但愿芽菜姐姐不要像我这般傻就好了!他哪里有心思去面壁思什么过,他想到的只是小芽菜的安危。谁知第二天—早,竹英神色有点慌张地出现在岩洞口,打开了铁栏栅,说:“小蛟儿,快跟我去。”

  小蛟儿茫然地问:“姑姑,叫我去哪里?”

  “那丫头出事了!”

  小蛟儿—怔:“姐姐出了什么事?”

  “昨夜里,她私自一个人走了,你快跟我去寻找她。”

  “好!姑姑,我跟你去。”

  小蛟儿跟着竹英奔上一处最高的山峰,举目四望,只见重重山来层层岭,连接天边。小蛟儿心想:这么大山大岭的,怎样找呵?他问:“姑姑,是不是芽菜姐姐跑到这—带来了?”

  “不知道,我们只好四处寻找。夫人说,你的内力奇厚,听觉、视觉和嗅觉倍于我们,你可以嗅出这一带有没有这丫头身上发出的气味,要是有,就跟踪追寻。”

  这一下,提醒了小蛟儿,他立刻凝神运气,全神贯注,去嗅四周的各种气味。小蛟儿长时间接近过小芽菜,对小芽菜身上发出的薄薄而带清香的少女气味,最熟悉不过了。她没有竹姑姑她份身上带着胭脂水粉的浓香味,更没有老年人身上发出的浊味。就是小芽菜出汗了,在汗水中,也含着一种淡淡的清香。

  竹英又说:“这丫头不可能由梵净山庄的大门出走,因为峡谷中有巡夜的人,很可能从我住的小院前出走,就是有巡夜人看见了,她也可以借口说去冰湖去看自己的父亲——看湖人。”

  小蛟儿在空气中嗅了一会,说:“姑姑,芽菜姐姐没有来过这一带。”

  “奇了!这丫头往哪里走呢?”

  “姑姑,姐姐轻功那么好,她可以越墙而出,她不能从树上飞出峡谷吗?”

  “那边有你梅姑姑、兰姑姑去寻找了。小蛟儿,这里没有,我们到别处找去。”

  他们走下山峰,沿着一条羊肠山道而走,在经过一座森林时,小蛟儿突然停了下来,说:“姑姑,芽菜姐姐曾经经过这里。”

  竹英惊喜问:“你嗅到了?”

  “是的。”

  小蛟儿似猎狗一般,在森林中嗅着,一路追踪小芽菜身上留下的淡淡的少女清香。他们一时跨过溪涧,一时穿越丛林,一时越过山峰,不知不觉,已走出梵净山了,来到了山下一处叫德旺的小镇上。竹英有些疑惑了:“小蛟儿,你有没有弄错,这丫头会跑来这里?”

  “姑姑,我不会弄错,芽菜姐姐的确是走到这里来了。”

  “要是这丫头来到了这里,那就好办了。”

  小蛟儿不明白:“好办?姑姑,我担心镇子上人来人往,恐怕不易闻到姐姐身上的气味。”

  “小蛟儿,只要你没弄错就好办。来,我们先到镇子里吃些东西,再找寻这丫头。”

  “姑姑,不怕姐姐走远了吗?”

  “你不饿?”

  竹英这么一问,小蛟儿的确也感到肚饿。在山野中走了大半天,除了喝些溪水外,没吃过一点东西,还能不肚饿?只不过小蛟儿一心急于找小芽菜的下落,没想到要吃东西而已。现在竹英一问,他只好说:“饿。”

  “饿,那我们去吃东西呀!”

  竹英好像对这小镇顶熟悉似的,不用问人,一进镇子,转过一条石板大街,便走进了一问门面颇大的饭店里,坐在一处靠近街边的桌子上,扬手叫店小二。

  小蛟儿又困惑了,他以为竹姑姑进镇子里吃些东西,只不过在街边的摊子上买碗粉吃,或者买几个包子,耽搁不了什么时间,想不到竹姑姑竟然进饭店叫菜的,那要等多少时间才能吃罢饭?

  竹英见他怔怔地站着,奇怪了:“咦,你怎么不坐下来?你以前没进过饭店吗?”

  “姑姑,那,那不耽搁找姐姐了吗?”

  “你怕这丫头会飞远了?放心,只要你没弄错,她飞不了。”

  小蛟儿疑惑地问:“姑姑,是不是姐姐在这里有熟人和亲友?”

  “先别问,坐下来。”

  “是!姑姑。”小蛟儿只好坐下来。

  店小二走过来了,一见到竹英,眼露惊奇喜讶之色,正想说话,竹英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桌子旁,有一位二十多岁的书生和一位劲装的中年汉子在打量着自己,便急向店小二打了一个眼色,说:“给我来一碟红烧牛肉,一碟麻婆豆腐,再加—碗冬菇肉片汤。”

  店小二问:“姑娘不要酒么?”

  竹英问小蛟儿:“喂!你喝不喝酒?”

  “姑姑,我不会喝酒。”

  “那好,”竹英转对店小二说,“酒免了,来五碗白饭。”

  店小二摆下筷子、茶杯和一壶茶,便去张罗。

  用过饭,竹英丢下一块碎银,便偕同小蛟儿离开饭店,转出镇子郊外,竹英突然对小蛟儿轻轻地说:“注意,有人跟踪我们了!”

  小蛟儿愕然:“有人跟踪我们?”

  “你没发觉?”

  “姑姑,我没注意呵!他们跟踪我们干什么?”小蛟儿已发觉后面几丈远的地方,是有人在跟来,他可没想到是在跟踪自己的,以为不过是一般赶路的人。

  “谁知道,看来他们不怀好意。”

  小蛟儿一下想起了自己和小琴在长江边香溪小镇的情形,暗想:难道这几个人也像香溪恶霸一样,看上竹姑姑了?不由担心起来:“姑姑,你不会杀了他们吧?”

  竹英一笑:“那就看他们啦!”

  “姑姑,我去叫他们别跟来好不好?”

  “他们肯听你的话吗?再说,他们已经来了!你去对他们说说看。”

  小蛟儿回身一看,果然,有两条汉子已经奔了过来。其中一个,是在饭店里与书生同桌而坐的汉子,小蛟儿问:“你们跟着我们干吗?快走吧。”小蛟儿知道梵净山庄的人不同于小琴姐姐,一出手就要杀人,他好心地叫他们走开。

  两条汉子笑了起来:“小家伙,你凭什么叫我走开的?这条路准你们走,不准我们走?”

  这一问,又将小蛟儿问哑了。是呵!这条路怎不准人走的?怎能说是跟着自己的?

  其中一个汉子问,“小家伙,你找什么姐姐的?你姐姐有没有你这个姑姑这么好看?”

  小蛟儿一听,这话又不是路了,显然姑姑没说错,他们的确是跟踪而来,便着急地说:“我劝你们还是走开的好。”

  “你不是要找姐姐吗?我们可以帮助你。”

  “呵?你们见到那芽菜姐姐了?”

  “芽菜姐姐?这名字有趣极了!你姐姐叫芽菜,你姑姑叫什么?叫豆腐是不是?”

  另一个汉子笑道:“不错,不错,豆腐嘛,又白又嫩的,好吃极了!”

  这汉子话刚说完,便感到眼前白光一闪,啪啪两声,便挨了两记响亮的耳光。他捂着被打肿了的面腮,惊骇地望着竹英:“你,你!你敢打人?”

  竹英微笑说:“你不信?你们再不走,我还敢杀了你们。”

  小蛟儿急道:“你们快走!我竹姑姑说杀你们,一定会杀你们的,快走呵!”

  两条汉子一下将刀拔了出来:“你这妞儿,身手不错,我们要领教了!”

  小蛟儿更急道:“你,你们不能动刀的!”

  竹英说:“小蛟儿!退到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

  不知几时,饭店里那位书生突然间出现了,轻摇纸扇,微笑地对小蛟儿说:“小兄弟,你过来我这边,看看他们交锋不更好吗?”

  小蛟儿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让他们打架的?不劝阻?”

  “小兄弟?你劝得了吗?”

  “劝不了也要劝呀!”

  “小兄弟,快到我身边来吧!刀剑无眼,小心丢了你这条小命。”

  竹英说:“小蛟儿,千万别过去,这书生不会是好人。”

  书生不怒而笑:“姑娘,你这话不怕树敌太多了么?”

  “多你一个,本姑娘也不在乎。”

  “姑娘,你不后悔?”

  小蛟儿虽然江湖经验不多,但也在江湖上混过一段时期,基本上也看出了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这书生见人打架,不但不相劝,反而在旁静观,看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了。便说:“姑姑,我们走吧。”

  一个汉子狞笑着:“打了人,想走么?没有这么容易。小家伙,你不想死,闪到一边去,以后跟着我们,有你的好处。”

  “我不跟你们!”

  “那你死定了!”

  “什么?你们连我也要杀?”

  书生说:“小兄弟,你过来,我保证他们不敢杀你。”

  竹英已看出了今日的险恶,对那两条汉子,她自问还可以打发得了,但对那书生,却不敢说,因为她看出那书生在一笑之间眼神光华异常,显然是一位绝顶的武林高手,不敢大意。问题是小蛟儿,这个小糊涂,仍不知江湖上人心险恶,只有先打发他走开才行。便说:“小蛟儿,你快走,找梅姑姑她们去,别留在这里。”

  “姑姑,那你呢?”

  竹英有点生气了:“我叫你快走,你就快走!”

  “姑姑,我们一块走不好?”

  “你走不走?”竹英真的生气了,心想:真不该带这小糊涂出来,将他留在饭店就好了。

  “姑姑不走,我也不走。”

  “那你去死吧!”

  竹英感到事情急逼,再也不理小蛟儿了,先发制人,剑光一闪,已向两条大汉刺去。两条汉子早有防备,身形一闪,回刀相迎,刹那之间,剑光飞腾,刀光闪耀。虽然这两条大汉也算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但梵净山庄的武功自成一格,奇诡异常,招式与常规不同,竹英娇叱一声:“着!”剑光闪处,一条手臂带着鲜血平空飞起。先前挨了两个耳光的汉子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书生在旁看得一怔,眉头皱了皱,猛喝一声:“退下!”

  另一位汉子闻声向后跃出两丈多远,顿时刀光剑影齐消。这汉子望望自己胸前的衣襟,已给剑锋划开了,稍迟一步,便有开膛破肚的危险,他惊得面色大变,说了一句:“好厉害的妞儿,几乎要老子的命了。”他再看看自己的同伴,不但断了一臂,心口也中了剑,早巳死去。他真不敢想象竹英这一剑招是怎么出手的。

  竹英凝剑不发,目视书生:“阁下打算怎样?”

  书生仰天一笑:“好,好,在下来领教姑娘的高招。”

  小蛟儿一怔:“你也要打架?”

  小蛟儿虽然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顶多是不关心他人生死而已,想不到他也要和竹姑姑交手了。

  书生一笑:“小兄弟,你担心我会死么?”

  “叔叔,我姑姑可不是好惹的。”

  “放心,我只想领教你姑姑的高招而已。”

  小蛟儿想再说,竹英说:“小蛟儿,你怎么这般糊涂?你难道没看出他们是一路的么?这两条汉子,说不定还是他的属下哩!我杀了他的属下,他还能不出面么?”

  “真的?”

  “小糊涂,这也看不出来?我真不明白,以前你一个人跑出来,怎么没有死。”

  书生长笑一声:“姑娘不但武功好,见识也广,看来,我今天是怎么也不能放你走了。”

  小蛟儿再也不称他为叔叔了,问:“你要杀我姑姑?”

  “要是她愿意跟我们走,我就不会杀她。”

  “不!我姑姑不能跟你走,我们还要找人的。”

  “别找了,你们找的人,在我手上。”

  小蛟儿一怔:“芽菜姐姐在你手上?”

  “不错,要是你们不跟我走,她就没命了。”

  竹英说:“小糊涂!别信他胡言。”

  “姑姑,他说的是真的。”

  竹英一怔:“你怎知在他手上了?”

  “姑姑,他身上沾有姐姐身上的气味。”

  书生也惊讶了:“我身上有她出气味?”

  “是!我闻到了!说!我芽菜姐姐在哪里?”

  “在一个很好的地方。你们要见她,得跟我走。”

  “你怎么捉住我芽菜姐姐的?”

  “小兄弟,别误会,我没有捉她,是她自己跑来的。”

  “芽菜姐姐怎么会跑去你那里的?她跟你相识吗?”

  “小兄弟,她跟我不相识,但跟我手下的一个兄弟相识。”

  “好!我跟你去。”

  竹英喝了一声:“小糊涂,你嫌命长了?”

  “姑姑,不跟他去,我们怎能找到姐姐?”

  “我要他们将芽菜亲自送到梵净山庄去。”

  书生一笑:“除非姑娘能胜得了在下。”

  竹英说:“出手吧!”

  “好!好!”书生朝那惊恐的汉子说:“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快去照顾小兄弟的安全,别让他走近了,万一刀剑无眼,伤了他,我找你是问。最好,你先带他走开。”

  “是!属下知道。”

  竹英一急,叫声:“小蛟儿快走。”

  小蛟儿正莫名其妙,这书生怎么对我这么关心,担心我受伤了?我跟他可不认识呵!正想着,那汉子已过来了,出手如电,一下抓住了小蛟儿的手腕,狞笑说:“小家伙?跟我走吧!”

  小蛟儿挣扎着:“你放手!”

  竹英一见小蛟儿被擒,恨得—咬牙,朝汉子喝道:“你快放了他,不然,我先杀了你。”说时,声落人到,剑尖直向汉子刺去。

  可是书生比竹英更快,一掌将竹英刺出的剑震偏,从而救了汉子,说:“姑娘,我们还没有交手哩!放心,小兄弟不会死的。”跟着,又朝汉子喝道,“你还不带小兄弟先走?”

  “是!”

  这汉子再也不理小蛟儿的挣扎了,一手抓紧小蛟儿的手腕,一手拦腰提起小蛟儿,纵身往树林而去。这汉子一进入树林,似乎感到自己的内力如缺堤的洪水一般,滚滚外泄,跟进入冰湖不远处山峰的那个凶恶的大汉—样,内力为小蛟儿体内的春阳融雪功吸去了。他大惊失色,吼道:“小杂种,你会邪术?”

  小蛟儿仍不知自己的春阳融雪功在起作用,仍挣扎着:“你放开我!我不跟你去。”

  其实,这汉子早放手了,但为小蛟儿的春阳融雪功吸住,想放也放不了,他也在叫:“小杂种,你快放开我。”

  两个人都在喊:“你放开我!”两个人都在挣扎着,他们越出力挣扎,就越挣扎不开,因为小蛟儿的春阳融雪功是初练阶段,还不能做到收发由心。他只知出力挣扎,越出力,春阳融雪功的吸力就越大,几乎将大汉的整个身躯都吸了过来,最后双双滚倒在草丛里。直到这大汉的内力完全被小蛟儿吸干吸尽了,浑身瘫软得如一团烂泥,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小蛟儿才挣扎开来。他从地上一跳而起,害怕这汉子再来抓他,拔脚便跑,跑了一会,见汉子不但没有追过来,反而躺在地上不动,他感到奇怪:怎么,难道他受了伤不会动么?我可没有用掌去推他拍他呵!自从他知道自己内力深厚,用掌推人可以置人于死,所以再也不敢用掌去推人拍打人。就是给人抓住,也不轻易出掌,只求挣脱开来,想不到这么一来,又造就了他的春阳融雪之功,他每吸一人的内力,就使自己的内力深厚一层,从而又使春阳融雪功威力增加一成。这门武功邪就邪在这里,它不但霸道,更损人利己,就像一个剥削者一样,靠掠夺他人的财富而富了自己。这完全与小蛟儿的性格不符,只是小蛟儿不知道而已,一旦知道,他就不愿再使用这门武功了。

  小蛟儿一见这汉子躺在地上不动,眼露绝望痛苦之色(的确,一个练武之人,内力完全丧失,等于废了他的一身武功,成为废人,又怎能不绝望痛苦?)。小蛟儿看得不忍,但又害怕这汉子跳起来捉自己,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在距离汉子二丈多远的地方站住了,问:“你,你怎样了?受了伤吗?”

  汉子怨毒而又无力地骂道:“小杂种,老子给你害惨了!”

  “我,我没有害你呀!”

  这汉子更认为小蛟儿在戏弄挖苦他,骂道:“小杂种,你怎么不杀了我?”

  “不,不!我不会杀你的。”

  “小杂种,这比杀了我更惨!”

  小蛟儿不明白了,心想,怎么会比杀了你更惨?莫不是这汉子糊涂了?汉子见小蛟儿呆着不动,毒恨地说:“小杂种,快过来将老子杀了,让老子死得干脆。”

  “不,不,我真的不会杀你。”小蛟儿心想:这汉子一定是见捉不了自己,又受了伤,气疯了!不疯,怎么会这样说的?

  汉子更认为小蛟儿有意在折磨他,愤怒得要爬起来:“小杂种,你不杀我,我要杀了你!”

  小蛟儿见汉子要爬起来,声言要杀人,吓得急忙跑开了。他来走出林子,便听到竹英愤怒地说:“贼子!怎不杀了我?”

  小蛟儿一怔,心想,怎么姑姑也这么说的?急奔出林子—看,只见竹英已给那书生擒住,不由大吃一惊。

  书生轻佻地捏了一下竹英的粉脸说:“姑娘,你生得这般漂亮,在下怎舍得杀你?你还是跟我吧。”

  竹英显然给封了穴位,不能动弹,一口香液直喷在书生的脸上:“贱贼!你敢污辱我,我教你今后不得好死。”

  书生用衣袖抹面,冷森森地说:“贱人!你这是自寻死路了!在下会叫你痛不欲生,一生—世再也无脸见人。”说时,便要去捉竹英。

  小蛟儿急了,大喊一声:“你不能捉我姑姑!”声还未落,人已飞到。这时的小蛟儿,由于又得了一位高手的内力,挥身真气激荡,说多快有多快,他为了救竹姑姑,再也顾不得出掌伤人了,一掌向书生推出。在这火花—闪之间,书生想闪避也不可能了,急出掌相迎,“彭”一声闷响,书生已给小蛟儿的掌力震飞了出去。幸而这书生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不但内力深厚,更身怀绝技。不知是小蛟儿出掌未用全力,还是这书生有真气护体,人虽然给震飞了,内脏却没受伤。尽管如此,他落下来时,仍然感到体内气血翻滚,勉强站稳脚跟而不倒地,露出一脸惊愕之色,当他看见震飞自己的,竟然是小蛟儿,更加惊愕了,“咦”了一声:“是你!?”他怎么也不敢想象,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孩子,掌劲如此的奇厚,居然将自己震飞了。

  这个书生不是别人,正是在江湖上暗暗活动的一伙神秘集团的副教主——端木一尊,他是暗算天圣老人的凶手和主谋者,一身功力奇厚,武功虽然没达到通天彻地之能,却也是深奥莫测了。除了黄岐士,以他目前的武功,足可以傲视江湖,称雄武林了!怪不得竹英在十招之内,便为他所擒。他这次出现在梵净山的四周,除了寻找一处极隐蔽的地方建立自己的秘坛和外宫之外,主要是谋取梵净山庄的武学秘笈,梵净山庄几次出现的陌生人,都是他一手在暗中布置的,他希望能活擒到一个梵净山庄的人,从而能得梵净山庄与众不同的武学线索来。因几次失手,他亲自来观察了。而今天一早,他意外地抓到了梵净山庄的一个人——小芽菜。他既高兴,也略带失望。失望的是小芽菜只是一个小女孩,恐怕知道梵净山庄的武学不多,高兴的是,不管怎样,都是梵净山庄跑出来的人,多多少少总可以问出一些线索出来。可是小菜好像心灵失智,什么也没有说,一心只是想死,说:“杀了我吧,我不想做人了。”神智呆滞,软硬不吃。端木一尊一筹莫展,只好将小芽菜关起来,等小芽菜神智清醒时,再慢慢询问。不料,他在饭店又意外碰上了竹英和小蛟儿。端木一尊从逃回来的那个断了一臂的手下口中知道,竹英是梵净山庄中的一位重要人物。因为地贤夫人的四大女伴,个个服装打扮一样,有心人一看便可认出来,何况端木一尊是个机敏过人的枭雄之辈,哪有看不出来的?他顿时暗喜,便跟踪而来……

  再说小蛟儿一掌将端木一尊震飞,也不管端木一尊惊愕也好,奇异也好,双手抱起竹英飞身而去。他这时一身内劲已不同以往,抱着竹英如抱无物,身手敏捷异常,纵跳如飞,转眼之间,便远离了小镇,来到了一处静寂无人的森林里,才将竹英放了下来,问:“姑姑,你没有受伤吧?”

  “我的穴位给那贼子封住了。”

  “姑姑,他封了你哪处穴位?”

  “三处奇穴,你解得了吗?”

  “姑姑,我试试看。”

  “小糊涂,你别乱来,他出手奇特,是一种独门的点穴手法,弄得不好,会令我终身残废的。”

  “姑姑,我跟徐神仙学过医,也知道一些独门的解穴方法。”

  其实,以小蛟儿目前的一身真气,就算没有跟随过徐神仙,真气到处,任何独门的点穴手法,也可以一拍而解。所以他只看了看,一拍之下,穴位便解。竹英惊讶地跳了起来:“小蛟儿,你真不愧是徐神仙的高徒!恐怕当今武林任何一门独特的点穴手法,你都可以解开了!”

  “姑姑,刚才我还担心解不开哩!”

  “好了!小蛟儿,我们走。”

  “姑姑,现在我们去哪里?”

  “去救芽菜这丫头呀!”

  小蛟儿一怔:“姑姑,他武功那么好,我们两个人去行吗?”

  “那不去救这丫头了?”

  “姑姑,我是说,要不要去叫梅姑姑、兰姑姑她们一块去?”

  “小蛟儿,你现在懂得了吧?身无武功,是救不了人的。你以后呀,要学些武功才行。不然,空负了你一身奇厚的内劲。”

  小蛟儿心里苦笑:我想学武功,有人愿教我吗,我来梵净山见地贤夫人,不是想来学武功的么?可是地贤夫人不但不教我,反而要杀我哩!但他没说出来,只说:“姑姑,现在学也来不及了……”

  “那么说,我们该回梵净山去搬人了?一来一往要多少时间?这下头在那贼子手上,不危险么?”

  “这……姑姑,要不,我一个人去吧,你千万别去。”

  “你一人去,救得了那丫头?”

  “姑姑,我会悄悄跟着他们,趁他们不注意,我将姐姐抢了过来便跑,不行么?”

  竹英笑了起来:“别说孩子话了。他们将丫头关在房内或地牢,你怎么抢?”

  “那,那,那我们怎么办?”

  “小蛟儿,走吧!说不定我们找到那贼子时,梅姐她们早已赶来了!”

  “哦?梅姑姑她们怎会知道要来这里的?”

  “这一点你先别问,只要你能找到贼人躲藏的地方就行。”

  小蛟儿哪里知道,小镇上的那间饭店,是梵净山庄设置的秘密联络站,是梵净山庄的耳目。梵净山四周的一些小镇,像合水、木黄、鸟罗等,都有梵净山庄的耳目,任何不利梵净山庄的消息、行动,这些耳目知道了,便马上用飞鸽传信报给梵净山庄。所以当小蛟儿一说小芽菜曾在这里出现,竹英便心中有数了。竹英正想通知饭店掌柜派人出去查访小芽莱下落时,发觉端木一尊在打量自己,便不动声色,向前来接头的店小二使了一外人也不明白的眼色,意思是我已为人注意,小心。随后又通过点菜叫饭的手势,暗示店小二盯着那书生和汉子。所以,当端木一尊等人跟踪竹英和小蛟儿时,饭店的人便远远盯着端木一尊的举动了,并将情况飞报给梵净山庄。

  竹英被擒,饭店的人为什么不出手?这是奉命而行,在任何情况下联络站都不能暴露,一切由梵净山庄派人来处理。地贤夫人在各处小镇设置联络站,并不是想称雄武林,只用来保护梵净山庄。她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态度。这些联络站,不单是梵净山庄的耳目,也是梵净山庄姑娘们日常生活用品的供应站。这些,小蛟儿当然不知道了。不但小蛟儿不知道,就是小芽菜这—辈的少女们,也不知道。

  当小蛟儿和竹英转回来,准备追寻端木一尊时,意外地遇到梅英、兰英二人。小蛟儿“咦”了一声:“梅姑姑,兰姑姑,你们也来这里找芽菜姐姐吗?”

  梅英也有些意外:“找芽菜?我们是来找你这小和尚的。”

  “找我?找我干吗?”

  “我们呀!不大放心,怕你这小和尚趁此机会跑了呀!”

  兰英笑着说:“梅姐别逗这小糊涂了。”转向竹英问,“我们听说你受了伤,被小蛟儿救走。你没受伤么?”

  竹英说:“我一时不慎,被贼人封了穴位,几乎受辱,幸而小蛟儿手快脚快地将我抢走了!”

  兰英又问:“我们以为小糊涂抱着你转回梵净山了,怎么又跑回这里来了?”

  竹英恨恨地说:“我要找这贼子算帐。再说,芽菜这丫头也在他手中。”

  梅英一怔:“什么?这小丫头被他们捉了去?”

  竹英说:“是小蛟儿说的,他从这贼人身上嗅到了丫头的气味。”

  梅英顿时眼露杀机:“这贼人更是该死了!走!我们找他们去。”

  “梅姐,你知道贼人的下落?”竹英问。

  梅英点点头:“要不,我们怎么会打这里走。这些贼人,隐藏在离这不远山坳中一个庄院里。这庄院,还是镇子上一个为富不仁的老财的狗窝哩,我们早就有心要除掉他了!”

  小蛟儿茫然:“姑姑,你们怎知道他们在这座院子里的?”

  梅英眨眨眼睛:“小和尚,你以为我们梵净山庄的人是好惹的吗?谁惹了我们,他们算倒八辈子的霉了,哪怕他们远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知道。何况,他们还捉了梵净山庄的人哩!”

  竹英心中明白,是饭店中的人盯踪到贼人的下落了。便说:“梅姐,这贼子的武功不弱哩!恐怕我们胜不了他。”

  “我知道,听说他在十招之内,就点了你的穴位。所以,不但我们来了,夫人也赶来了!”

  “哦!夫人她老人家也来了?”

  小蛟儿更是一怔:这凶恶的老太婆也赶来了,这个书生,不死也要断手断脚了!这个书生也真是,什么人不去惹,却去惹梵净山庄的人。单是梅姑姑,已是杀人不当回事了,这凶恶无情的老太婆赶来,还有这书生的好下场么?便问:“姑姑,你不会杀了他吧?”

  梅英眨眨眼:“杀不杀,就看他交不交出我们的丫头了!竹妹,我们走吧。”

  她们一行四人踏入山坳,便看见了一座院子建在浓密的树林中,一条小道,直达院子大门,大门口是块不大的晒场。她们刚踏上晒场,一阵长笑从院子里传了出来。接着,,端木一尊潇洒地迎了出来,他后面是一位举止斯文的白衣青年和四位一色的劲装汉子。小蛟儿一见到白衣青年,不禁一怔,说:“咦,是他?”

  这白衣青年正是秘密集团的上乘高手黄文瑞。竹英轻声问:“小蛟儿,你怎么啦?什么是他的?”

  “姑姑,那白衣秀才是魔鬼峡的人。”

  “哦,你遇见过他?”

  “我见过,他也是害死天圣老人的凶手。”

  竹英一怔:“真的,那么说,我们碰到的是厉害的对手了,怪不得他们敢来梵净山挑逗是非。”

  端木一尊也同一时间见到了了小蛟儿,真是又惊又喜,但他不动声色,却朝梅英她们拱拱手,说:“三位姑娘到来,在下有失远迎,望姑娘们恕罪。”

  梅英笑道:“别假斯文了!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来意?”

  “知道,知道,在下愿意向姑娘们赔礼认错。”

  竹英心里暗暗奇怪:这贼子怎么前倨后恭了,难道他知道夫人已暗暗到了?

  梅英说:“那好呀!既然认罪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在下愚昧,望姑娘指点。”

  兰英说:“你首先要将我们的小丫头交出来。”

  “行,行!不过,在下有个请求。”

  梅英扬扬眉,问:“你有什么请求?”

  端木一尊指指小蛟儿说:“在下想与这位小兄弟相处几天,只要他留下来,在下不但马上交人,也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来打扰姑娘们,永远退出贵州。”

  小蛟儿要是没见到黄文瑞,听端木一尊这么一说,是会答应的。自己留下几天,而换回芽菜姐姐,别说还有后面两句话,就是没有,他也会答应。可是,他现在不这么想了,黄文瑞是个阴险的人,留下我干什么,是不是想杀了我灭口?便问:“你留下我干吗?要杀我?”

  端木一尊马上说:“不!不!小兄弟别误会,我们只是想跟小兄弟交个朋友,怎敢杀害小兄弟呢。在下保证,不伤小兄弟身上半根毫毛。如有食言,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梅英她们见端木一尊立了这么个重誓,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不知端木一尊打的什么算盘。

  小蛟儿一指黄文瑞,问:“那他呢?不会害我么?”

  端木一尊有些愕异了,小蛟儿怎么会想到黄文瑞要害他的?不由望望黄文瑞。黄文瑞因为事隔一年多,小蛟儿已留了头发,而且也不是小和尚打扮,一时认不出小蛟儿来。现在小蛟儿这么一说,不由打量起小蛟儿来,一下猛省:“小兄弟,是你?”

  端木一尊问:“你认识这位小兄弟?”

  “认识!认识!我跟这小兄弟见过两次面了!”

  其实何只两次,小蛟儿三次见过他了,只是第三次是小蛟儿在天圣老人的地下岩洞里,他没见到小蛟儿,小蛟儿可看见了他。

  端木一尊又问:“你曾得罪了小兄弟?”

  “没有呀!”

  小蛟儿说:“你,你为什么点了我的穴,差一点让我死在大蛇口里了!”

  黄文瑞笑了笑:“小兄弟,你误会了吧?”

  “我误会!?”

  “小兄弟,那次我在峡中看见你,听到前面有人交手,担心你有不测,才不得已封了你的穴位,将你藏在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地方,以免你受害呵!”

  要是小蛟儿没有在地下岩洞里看见过黄文瑞,小蛟儿会相信的,现在他才不相信哩!黄文瑞又问:“小兄弟,后来你怎么不见了,害得我四处找你哩!”

  小蛟儿不愿说出真相,只说:“有个好心的人救了我。”

  “哦,小兄弟,那个好心的人是谁?”

  那个好心人是谁呢,小蛟儿肯不肯说出来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