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氏姊弟藏身洞穴,犹距壑底十余丈高下,洞口仍是一片淡淡的薄雾所淹,沿崖宽不及两尺之石坡上,立著一列长蛇般十数劲装捷服汉子,屏息下语。

  距洞口最近处立著一个白衣少年,神色忧急,不时搓著双手,似是耽心胜杰颜磊危。

  突然,洞内踉跄定出衣衫残破,血盈腿股,神色败坏的穷家帮唯一高手“百结韦陀”胜杰。

  白衣少年一见胜杰如此形状,不禁大惊道:“胜老前辈你是怎么了?颜老前辈人呢?”

  一百结韦陀”胜杰苦笑道:“他们竟认为老化子两人来意下善,乘颜老师不备时,猝然出手制住颜老师“命门”重穴,老化子大怒动手抢救,那小子更比老化子快些,七星旗枪飞出,被他抢去先机,逼得老化子手忙脚乱,身上被挑开数处,最後老化子动了真怒,展出独门手法,反败为胜,本想制他死地,怎奈颜老师被制在那女娃儿手中,投鼠忌器,便以危词相胁,并将少山主心意告知,谁知女娃儿竟开出九个条件,如你应允,方允嫁与少山主。”

  白衣少年目露喜容道:“哪九个条件?只要在可能之下,莫说是九个条件,就是九十条件,晚辈也可应允。”

  胜杰暗骂道:“这小子简直是色迷心窍啦!”佯做叹息道:“果然那浦姓女娃儿生得天姿国色,冰肌玉骨,休说少山主,连老化子也不禁怦然心动:九个条件无一不是极难应允之事,限老化十三个时辰内将山主请来当面应允,时刻迫不容後,待老化子将山主请来。”

  少年忙道:“那九个条件,可否先让晚辈听听?晚辈命属下去请还不是一样?何须劳动老前辈?家父只因总坛适有佳客相访,不然早就赶来了。”

  胜杰“唉”了一声道:“老化子怎不知此?何须老化子奔波,但老化子三思玉成良缘,必要先费一番唇舌劝服令尊,如迳去请来山主,当面开门见山,若令尊为保持尊严,决意不允,事情将搞得不可转圜,可怨不得我老化子……”

  白灰少年下由面色一怔!只见老化子接道:“那女娃儿说第一,须令尊亲临嵩山少林,向其父谢罪,婚姻之事非同儿戏,不得其父应允,誓死亦不允嫁与少山主,只此一项,即是天大难题。”

  白衣少年面现懊丧之色道:“恐怕家父不能相允。”该时取出一面丝绣白猿三角小旗交驭胜杰手中,道:“持此可通行无阻,恕晚辈不相送了。”

  胜杰“哈哈”一笑道:“老化子自有妙计使令尊应允,事不宜迟,稽延反误了你们大事,何况颜老师生死恐在那女娃儿之手。”说著,身形飞快循石径而上。

  十数劲装捷服汉子见少山主赠旗,纷纷一让贴壁而立容胜杰通行。

  “百结韦陀”胜杰一登上崖顶,放足疾奔向山外掠去,不到半个辰,已抵鲁山县城内,匆匆找上当地丐帮首领密令行事,严嘱不得延误,又急急返回伏牛山而去。

  燕京城龙蟠虎踞,一片升平气象,郊外麦浪翻风,一绿无际,夹道柳丝翠拂,繁花似锦。

  夕阳染霞时分,城内通街大街,行人踵接肩摩,加上车水马龙,更显得水泄不通。

  距护卫首领龙飞玉府外一箭之遥,有一个鸠衣百结老年化子靠墙闭目盘膝而坐,一声不发。

  巷外一阵敲击石板清脆马蹄声响起,遥遥望去,只见五人五骑如飞奔来,那老化子同时双限睁开,一跃而起,迎著奔来五骑而去。

  骑上人不禁一惊!只见为首电射而来的老化子低喝道“可是龙大人散值回府么?老化子有紧要之事要面陈龙大人。”

  龙飞玉闻言似乎一愕!却已瞥清所来之人是谁,忙道:“是穷家帮外三堂卜堂主么?请至龙某舍内相谈。”与率来四人翻身落鞍,同著老化子步入府门。

  一踏入府门,那老化子即忙将浦氏姊弟被困在伏牛山中之事说出,又道:“项士堃蓄谋独霸武林已久,手下延揽都是穷凶恶极黑道人物,牟承彦死党全部归附於他,敝帮胜堂主传命卜某催请龙大人兼程赶往营救,迟则不及。”

  龙飞玉大惊失色道:“李少侠知道此事么?”

  老化子答道:“已传命下去,最迟今晚可抵闽省敞帮分坛。”

  龙飞医道:“好!龙某先去多格亲王告假,即率领半数铁卫士连夜兼程赶去。”

  老化子双手一抱拳,电闪而出。

  龙飞玉默一默神後,即目注四护卫道:“速去召集飞鹰队全队六十三名护卫,在此等候龙某回来,即刻动身前往。”

  四护卫喏喏应命转身迈出府门,骤雨般蹄声响起,由近渐远……龙飞玉沉思有顷,怱两臂一抬,潜龙升天疾拔在屋面上,身形一落,又斜斜穿起,落入沉沉暮色中不见。

  月上中天,繁星万点,芦沟桥上突现出一列马队,蹄声奔雷,风驰电掣而去。

  龙飞玉率著六十三名铁卫士兼程赴豫,座下骏骑却是百中选一千里追风汗血宝马,尽力提前定要赶至伏牛山浦氏姊弟所困处。

  翌日午刻已自赶至开封,独骑前往抚署入见河南巡抚,传了一道多格亲王紧急密敕。

  多格亲王以天皇贵胄兼领军机大臣,权倾一时,外省督抚无不奉命唯谨。

  龙飞玉匆匆出得抚署,弃骑率领六十三名铁卫士施展轻功身法,赶往伏牛山而去。

  那座云迷洞府之前,白衣少年自从胜杰一走,显得焦躁下宁,眉宇紧锁,虽然是三个时辰,但此刻他感觉得时间竟是那么漫长。

  他怱别面向一人问道:“三个时辰到了么?”

  那人暗暗心笑,面色仍是如常诚敬道:“禀少山主,将近两个时辰了。”

  白衣少年不禁长叹一声道:“时间过得真慢啊!”他忧心其父前来万一不允怎么办?每思及此,方寸之间其乱如麻。

  蓦地,山谷远处传送过来几声清啸,白衣少年眉梢一舒,抬目说道:“来啦!”

  须臾,崖上响起胜杰语声,只见胜杰伴著数人步下石径,白衣少年见其父“圣手白猿”项士堃未同来,不禁大失所望。

  胜杰同来六人,其中一人是伏牛山匪党高手之一,其余五人白衣少年一个不识。

  只见胜杰面露笑容道:“胜某去得不巧,正好令尊接待佳客中,胜某与令尊约略提及此事,令尊只说一时分不开身,稍时即赶来!”说著即回顾回来诸人道:…I位就是少山主项继祖,英华内钦,器宇潇洒,日後必冠冕武林无疑。”

  项继祖抱拳微笑道:“老前辈谬奖!”相继与五人见礼。

  五人是关外一杰“灵宫鞭神”赵霸“白虎掌”孙元甫“消遥道人”勒福玄“断魂镖”路大鹏及关洛第一高手“震山神拳”张雷。

  “震山神拳”张雷怱张口问道:“‘荆门一老’颜磊还在洞中么?”说时瞥了洞中一眼,云迷雾蔽,甚么都瞧不见。

  胜杰目露忧虑之色道:“颜老师想必此刻已是求死不能,求生不得了!三个时辰之限将届,怎不令老化子忧心如焚?但愿山主能在期限前赶到!”

  项继祖道:“但不知家父接待甚么佳客?是否是武林名宿、江湖奇士?”

  胜际道:飞无影飞狼’裘震坤、太凉山‘骷髅神君’白阳,另一人就是当年领袖长江水道飞凤帮主‘铁笛子’喻松彦等人。”

  项继祖暗叹一口气道:“那浦姑娘所提出九个条件,老前辈是否与家父提及?”

  “尚未!”胜杰微微笑道:“老化子不想在佳客之前提及此事,令尊已知浦氏姊弟困在洞庭中,示意老化子赶回,故匆匆赶来。”

  项继祖此刻显得神意下属,只唉声叹气。

  张雷忽洪声说道:“我等总不能眼见颜老师毙命於一对小辈手中,倒是想个法子就是。”

  胜杰冷笑道:“两个小辈武功不在你我之下,连老化子身上也挂了彩,若有善策,也不会等得这时!”

  张雷虎目生电,冶笑道:“俺就不信没有善策!在洞口烧上一把大火,他们烟熏窒息下过自会跑了出来。”

  赂际冶冶说道:“洞径深可数十丈,浓烟急侵得如此之远,且通道逼仄,他们如用掌力逼及,禁受不住的是我等,不是他们了!”

  “震山神拳”张雷下禁语塞,楞著双目发怔。

  “消遥道人”勒福玄淡淡一笑道:“依贫道之见,倒下如使毒,进入洞径之伞,再将毒功投入洞室中,那么下管血刀之功垂手可入,贫道身旁就有一物勉可一试!”

  胜杰陡然“哈哈”大笑道:“勒真人,你这方法委实高明,老化子如料得不差,你身怀的是那‘子午魂砂’方圆十丈内,笼罩之下人畜立毙,不过先要问问项少山主同意不同意?”

  项继祖眉头一皱道:…“这未免嫌毒辣一点,还是从长计议。”

  勒福玄心知项继祖暗慕浦姓女娃儿,赧然一笑道:“贫道是指另一物,无论人畜中上,骨软神疲,饶是一身盖世武功,也只好束手待擒。”

  项继祖不禁目泛喜容,正待答话“百结韦陀”已自抢先冷冷笑说道:“‘消遥迷魂散’!勒真人仗著此物,不知吃了多少甜头?”他两次出声,逼气传入洞中,使浦氏姊弟有防。

  “消遥道人”勒福玄闻“百结韦陀”赂嵘语中有刺,面色一红,目泛怒光·项继祖欣然色喜道:“这个倒还可行,但勒真人入内须慎加留意!”

  勒福玄微笑道:“少山主勿须躭忧,贫道管保手到擒来。”脚步一迈,昂然入洞而去。

  胜杰暗暗冷笑,知晡随有赤红玉螭防身,不但万毒下侵,而且具有克制之功,有顷,胜杰望著项继祖道:“勒真人此去,必然凶多吉少!”

  项继祖愕然一惊!道:“老前辈有何所见?”

  胜杰故做长叹道:“浦氏姊弟一如少山主一般,年少英杰,狠的是鬼蜮暗算之辈,他那迷魂散如无功,必死无疑!”说得群豪不禁躭心勒福玄生死安危。

  且说浦氏姊弟及颜磊三人,默祷胜嵘出洞而去,所定智计不予败露,否则将不堪设想!不时朝洞径中张望,虽洞径中云雾弥漫不可瞥见,但为下意识作祟躯使如此做。

  彼此谈论往昔之事,打发这漫长令人忧虑的三个时辰,果然听得胜杰语声,不禁精神一振。

  胜杰语声似有意送入他们耳中,使他们有所戒备,浦琼将赤红玉螭也扣在左掌,倾耳凝神静听。

  浦琳掩身洞径四侧,双掌交叉横胸“荆门一老”颜磊目光扫视室内一眼,择一有利方位,倏然将身卧下,微微仰侧,右腿称屈,足尖沾地,双目眯成一条细缝。

  只听洞径一种轻微的衣袂擦著洞壁悉索之声传来下绝。

  片刻之後悉索之声一停,只见一物电射入室,虚空中“蓬”的一声散出薄薄淡烟。

  蓦地浦琼手中赤红玉螭红光大盛,如汤沃雪般将那薄薄淡烟尽销无迹,红光顿时一暗。

  洞中三人均知来人必守候一时,才可宽心入洞,更屏息凝神以待,洞室中一片死寂。

  虽然此刻并无一场惊心骇魄生死凶搏的场面,但气氛较之犹为恐怖紧张。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一瘦长道者身影疾如鬼魅般星射入室,落在颜磊卧身之处,鼻中“哼”得一声道:“迷魂散一出,任何……”说时目光流转,瞥见浦氏姊弟张目怒视,蓄掌待搏,不禁大惊失口道:“怎么你们……”

  浦琳冷笑道:“怎么我们尚未倒下?大出你意料之外是么?”手掌一弧,即打出七星掌力。;“逍遥道人”勒福玄大暍道:“且慢!”右手紧揑,接道:“贫道手中扣著一掌戮魂砂,一经打出,人畜无不立毙,贫道顾念上天好生之德,你们还是束手被擒的好。”

  他背向颜磊卧身之处,突然颜磊弹身而起,两掌疾望勒福玄胸後撞去。

  勒福玄猛觉胸後劲风压体,不禁骇然变色,赶紧垫步前窜,但怎能幸免,变生肘腋?而且颜磊掌力裂碑雄浑之极“轰”地一声大响,勒福玄背裂骨折,凄厉惨噑一声,栽冲洞壁之上,头颅洞穿一孔,浆血进射毙命气绝。

  那声惨噑传出洞外,众人听得下禁脸上变色,赂陈叹息一声道:“老化于之话何如?”

  “断魂镖”路大鹏道:“胜老师怎就武断那惨噑之声就是勒真人?”

  胜杰“哈哈”大笑道:“老化子自信料事无差,路老师如下信?下妨就请入洞瞧瞧!”

  “断魂镖”路大鹏面色一红,起步叉止,一副为难尴尬神状。

  “震山神拳”张雷道:“俺老张就不信邪,偏要进去!”身形疾闪入洞而去。

  张雷生性粗豪,又自负关洛第一高手,不避形迹,大踏步走向洞径,脚步甚沉。

  他末入室,先自一拳“呼”地直击过去,室内气流凝荡,四壁竟微微撼震。

  洞中怱生低沉语声道:“是张兄么?请勿妄自出手,快进来相见!一张雷不禁一怔!身形一迈进入室内,隐隐见得颜磊微笑望著他,尚有一对俊美少年男女屹立壁角,本来洞中黝暗,却为哺陵手中赤红玉螭散出淡淡红光,练武人讲究虚室见物,所以看得异常清切。

  张雷目光灼灼惊诧道:“看来颜兄你并未遭受甚么?怎么……”目光怱落在勒福玄尸体上,倏然止口,面现惊容。

  颜磊微笑道:“颜某本没有甚么?张兄为我躭虑不惜冒险轻身,颜某不胜心感!一说此微微一顿,又道:“张兄,你生平之中最心仪敬佩之人是谁?”

  张雷不禁一怔!不料颜磊此时此地竟扯上这下合事实之问题?呆得一呆!方道:“小弟生平敬服之人就是归云庄外所见之李……”

  颜磊微笑指著浦氏姊弟接道:“这两位一是李少侠之未婚夫人,一是妻弟,请问张兄做何想法?”

  张雷不禁张看双眼,面色涨得通红道:“这个小弟并不知情,既然如此,让小弟开路,护你们三人出山。”

  颜磊微笑道:“颜某在此笃定泰山,他们必然徒劳无功:若躁勇冲出,必无法幸免!张兄未发现‘圣手白猿’项士堃党徒散布崖上壑下么?”

  张雷想了一想,点首道:“实如颜兄所说,但总不能在此坐以待毙,他们如在洞外监守十天,嘿嘿,铁打铜浇汉子也难挨饿!”

  颜磊笑道:“未必有张兄想像的险劣,且请宽坐长谈如何?”

  张雷不知颜磊腹中卖的甚么膏药?摇首道:“颜兄如此令小弟莫测高深,好,小弟就舍命陪君子吧!,”

  洞内一片安祥宁穆,可是洞外众人却是焦躁不安,见张雷久久未出,定是遭了毒乒。

  突然有四旬开外黑衫中年人开口道:“少山主,依属下之见,不如投入五毒弹毒毙,免得夜长梦多。”

  项继祖面色一沉!暍道:“胡说!我怎不想及此?如不有所顾忌,还待你说!”

  那人不禁一怔,茫然下解。他还未察觉少山主心意和私慕浦姑娘。

  胜杰怱凑在项继祖耳中密语道:“看来浦姑娘恼怒三个时辰已过,尚不见山主前来,只道老化子谎骗於她,不禁生出杀机:如今只有一法可试,老化子伴同少主入洞以示不欺,或可挽回浦姑娘心意。”

  项继祖心神微震道:“这方法行么?未免冒险了。”

  胜杰苦笑道:“老化子不敢断言,只是勉可一试,端在少山王心意决定与否?”

  “万一不幸晚辈落在他们手中,一番心意将付之於流水了。一胜杰长叹了一口气,不声不语,仰面望天下知在想些甚么?项继祖心中思绪纷乱,起伏不定,患得患失之心使他大为困扰;前年私探乃父曾去黑龙潭,偷窥得哺阴一面,那风华绝代,明眸皓齿,冷艳俏丽的姿色深深映入脑中,至今犹梦寐难忘,半晌突毅然出声道:“老前辈,晚辈决定割断爱欲之念,投入五毒弹。”

  伏牛山匪党闻言精神大振,纷纷手中扣紧一把五毒弹,只待令下,即冲入洞穴中。

  胜杰冷笑道:“少山主且慢,洞中尚有颜磊、张雷二人,你就硬得下心么?一该时眼神向关外一杰“灵宫鞭神”赵霸一掠,猛然神色一振,高声道:“崖上似乎有人到来,莫非是项山主?”

  伏牛山匪党及“白虎掌”孙元甫不禁纷纷检目向崖上来路投去;“灵宫鞭神”赵霸突然身形电射双掌如风猛劈出去,将立著石径小道上匪众及孙元甫劈落下崖,噑叫之声震播山谷。

  项继祖见状骇然变色,身旁的胜杰忽双指倏出,疾按在他的胸後二叩门”穴上,低声道:“少山主恕老化子冒犯,请走入洞内。”

  只觉胜杰指力透入穴道,气血立生散乱蚁窜,酸麻泛涌袭体,自知无能抗拒,凄然一叹道:“家父常说不要轻信他人,一为欲利所诱,灵智则全昏泯,现在後悔已是来不及了。”

  胜杰笑道:“老化子绝无伤你之心,送你当面去见浦姑娘,这又有甚么下好?”

  转目向赵霸道:“赵兄,咱们进去吧!”两指一送,项继祖身不由主地向洞中跨入。

  三条身影迅疾消失於洞径云气弥漫中。

  赵霸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匪徒击落於崖下,那噑叫之声惊动崖上守伏的匪党,而且为“百结韦陀”胜杰言中,果然“圣手白猿”项士堃与几个武林魔头赶来。

  只听崖上亮出沉厉语声道:“少山主呢?”

  “禀山王,少山主已守候洞口多时,方才……方才属下听得噑叫声,想必已动手了,不过……”

  项士堃沉声问道:“不过甚么?快说!”

  “……现在却毫无动静,属下等正待前往探视,山主已然来了。”

  “那噑叫声是何人所发?”

  “那崖洞距此高可百余丈,已为云气厚湮,惨噑声微弱痦闷,听得不甚清楚。”

  只听怒“哼”一声,叉寂然无闻,须臾,洞府之前现出“圣手白猿”顷::陆“无影飞狼”裘震坤“骷髅神君”白阳及“铁笛子”喻松彦匪党高手七、八人身影·只见项士堃神色现出下安状,因未发现项继祖等人形影,下禁大骇。

  裘震坤道:“令郎呢?”

  项士堃摇首道:“项某正在猜测犬子为何不见……”

  突然,崖上下来一个匪徒,神色惶恐道:二果山主,驻守壑底弟兄方才来报发现多具尸体,俱是本山弟兄,尚有‘白虎掌’孙元甫老师。”

  项士堃神色大变,忙暍道:“有无少山主在内?一“没有!”

  项士堃跌足叹息道:“犬子身陷危境了。”

  “骷髅魔君”白阳惊诧道:“令郎现在何处?以我等之力不难救出令郎。”

  项士堃冷笑一声道:“犬子就在此洞中!想下到项某一念方仁,放过浦六逸一双余孽反自食恶果”。

  “骷髅魔君”白阳道:“只要令郎未死,贫道便可救出,谅一对小辈有何能为?一一跨步就迈入洞径中。

  项士堃眉头一趋,欲出言阻止,嘴角一动,倏又忍住。

  “骷髅神君”白阳凝神戒备慢慢走入,到得半途,怱闻洞中传来一声大暍道:“来人止步!”声如闷雷,震耳欲聋。

  白阳怔得一怔!冷笑道:“如欲贫道留步不进,那也可以,先放出少山主颐继祖再说。”

  洞中传出一声沉厉的长笑道:“你不是项士堃么?”

  “贫道白阳!”

  “你不能越俎代庖,唤项士堃来答话,不然项继祖无法全命。”

  这时项士堃为不放心白阳轻身涉险,迟疑了一会,也跟著白阳之後进入洞径,闻言答道:“项某在此,胜堂主有何话说?项某想不到胜堂主竟做出反覆小人,令人不耻之事。”

  只听胜杰“哈哈”大笑道:“项山主,你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令朗爱慕浦姑娘心难自己,老化子为欲成其事,让他们锣当面鼓又有甚么下好?如今浦姑娘见令郎英俊秀逸,已有首允之意,唯有一条件……”

  “圣手白猿”项士堃大暍道:“甚么条件?这个孽障难禁美色所诱,死了也不甚可惜!”

  洞中胜杰道..“真的么?父子之情却已断绝,似此灭绝人性之人,还能共图大事?”

  白阳趁著他们说话时,身形缓缓蹑进,怱地一股凌厉的拳风直撞胸前“砰”的一声,气血撼震,身形逼得倒退了两步,禁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洞中怱传出洪声大喝道:“俺老张‘震山神拳’只发出五成真力,牛鼻子你再敢要动一步,哼哼,少不得溅血陈尸在此!”

  白阳脸已大变,想下到关洛第一高手“震山神拳”张雷也在洞内,眼珠闪烁数易,胸中激怒已极,但只觉胸血仍是翻逆跳蕴,赶忙运气调息。

  张雷话声一落,紧接着颐继祖传出一声颤呼:“爹……”

  项士堃闻声心惊肉颤,脸色惨白,舐犊情深,忍不住暗叹一声道:“胜堂主,浦姑娘有何条件?只要项某力之所及,无有不允之理。”

  胜杰答道:“浦姑娘说要其父允准,方可嫁与令郎,唯须山主去面见浦六逸,带回亲笔手书则可。”

  项士堃闻言眼中逼射xx精光冷电,怒道:“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胜杰道:“为得儿女终身大事,勉为其难有何不可?老化子有一变相方法,山主不须亲身前往少林,只须这一能言舌辩之士代山主一行;如今浦六逸已剃度为僧,誓不沾染江湖是非杀劫,你还惧浦六逸与你为仇么?”

  项士堃心切“天罡三十六手”残谱,若予练成则可纵横天下,武林称尊,闻言心中首鼠两端,大为作难,若不应允,非但其子性命不保,而且“天罡三十六手”残谱亦不可得:倘于应允,则自己威望荡然无存,不禁对胜杰怨毒已极。

  白阳悄声道:“项山主下妨首允,嵩山去与不去他叉不知,我等退出後,顼尽智力也要救出令郎。”

  项士堃略一沉吟,高声答道:“项某应允就是。”

  胜杰笑道:“那么二位且请退出,老化子保证少山主毫发无损。”

  项士堃、白阳退出洞外,裘震坤、喻松彦见项士堃忧形於色,忙问及详情,其实他们业已听见,未免多此一问。

  几经磋商之下,终於决定遣人去高山一行,双方在洞内外僵持著……一昼夜过去,所遣前往高山之人尚未返转,项士堃心中虽是忧心如焚,面上仍装作无动於衷、冶漠平静。

  “无影飞狼”裘震坤“铁笛子”喻松彦几次潜入洞中,俱为凌厉潮涌的劲风驱退;他们虽有一身惊人武功,无奈投鼠忌器,不敢孤注一掷。

  时已断暮,突然崖上连续发出一片惨噑声,凄厉不忍猝闻,只见一条条身影坠下深渊。项士堃等下禁大惊失色,留下匪党数人守驻洞口,纷纷上窜。

  一登上崖顶,项士堃只见一片大内护卫服饰装束之魁梧大汉散布於崖上,自己手下乡人尸身狼藉,触目俱是,不禁面色大变,须眉激动。

  原来龙飞玉兼程赶到,大内护卫各各都是上上之选,非但饶勇绝伦,而且具有一身内外双修武功,以雷霆万钧之势,使匪党措手不及毙命。

  项士堃目注在龙飞玉身上,冷笑道:“阁下敢是大内铁卫领班龙飞玉大人么?项某想不出有甚么地方与官府结怨,怎劳阁下劳师动众?”

  龙飞玉捻须含笑道:“不错,正是龙某!此来非为别故,只因听说浦六逸一子女落在伏牛山中,是以兼程赶来捕获他们去京结案。”

  项士堃冷冷说道:“龙大人为何知道浦氏姊弟落在伏牛山中?一龙飞玉冶笑道:“尊驾难道忘了龙某也是武林出身,身服宫职,官家要捕获归案之人,他们一举一动,无不在眼目之下。”

  项士堃大笑道:“龙大人公务在身,项某自不敢阻拦,但手下何故,竟遭戮毙?”

  龙飞玉道:“截官阻捕,形同造反,龙某也是逼不得已,目前只要交出浦氏姊弟,龙某转身就走。”

  项士堃面目疾变,冷森森地说道:“山野之人,向下服王法,项某今日要问你屠戮手下之罪。”说著十指箕张,倏然飞出,十缕指风凌厉,锐不可当,罩向龙飞玉全身大穴攻去。

  “无影飞狼”裘震坤“铁笛子”喻松彦“骷髅魔君”白阳等人亦纷向铁卫士攻去。

  眼前已是纷乱戟战凶搏局面,龙飞玉疾飘而退,大喝道:“项士堃,你不知伏牛山已在官兵包围之下么?”

  项士堃闻言心神一震,止手下攻,怒叱道:“龙大人,你这是指著项某而来么?项某宁折不辱,必与至死周旋。”说时期身快攻。

  龙飞玉身法电疾飘闪,掌影如飞,劲风呼呼,暮色苍茫下,只见山石横飞,气流漩荡。

  那边已成联手合殴之势,裘震坤、白阳、喻松彦等虽有一种惊人功力,也难敌铁卫士配合严整,刀光掌劲相继如潮迅猛攻势,口中怒啸迭生。

  蓦地,崖上一株合抱参天浓翳叶云中,突亮出一声“哈哈”朗笑,笑声中一条身形电泻而下,身在半空,一掌向裘震坤拂出。

  裘震坤怱感劲风压顶,心中大凛,攻向大内侍卫两只手掌急撤,斜掠而起,那条凌空下泻的身影猛然一翻,迎著撞去,五指如鈎“笃”的两声扣在裘震坤肩骨之上,另一手点了心经重穴。

  那条身影一落,现出英姿飒爽,秀逸不群的李仲华,顺手将裘震坤撩至於地,疾如电射落在喻松彦之後。

  喻松彦忙中瞥见李仲华如电射至:心中一凛,手中铁笛改势攻向李仲华胸前,玄诡凌厉之极。

  李仲华微“哼”一声,不退反进,左手迅如电光石火般递出,五指伸向铁笛,右掌平胸推出“栘花接木”掌力。

  喻松彦胸前宛如万斤重槌重击“砰”地一声身形震飞半空,口中鲜血喷出,胸骨全裂,坠至岩石上毙命气绝。

  李仲华恨他忘恩负义,陷害恩兄“鬼见愁”邹七,不禁使出十成功力。

  “骷髅神君”白阳见状大骇,两足一垫劲,斜电出数丈外就要往崖下逸去,却听一声“哈哈”大笑,昏茫之中冒起一条迅捷如电身形,猿臂疾伸,将白阳一斧劈落在地。

  转瞬之间,崖下陆续冲起数条身形,正是那“鬼见愁”邹七“铁扇飞星”申公泰“怪面人熊”宋其、“中条五魔”古氏昆仲。

  项士堃见状自知大势已去,纵身後飘出去,李仲华大喝道:“你还走得了么?”

  身形电射,双掌猛吐,一片巨雷望项士堃压去。

  “圣手白猿”项士堃疾快回身硬接了一掌“喀嚓”两声骨裂音响,只是项士堃一双手臂齐肘而折,鲜血淋漓喷出,大叫一声“罢了!”全身猛望悬崖之下跃去,疾沉而落。

  李仲华电疾掠在崖沿一望,但见岫云郁勃,蔽遮壑底,不知项士堃是生是死?微微叹息了一声。

  尚有伏牛山匪党齐齐震慑住,引著龙飞玉走向洞穴中将浦氏姊弟一千人带上崖顶。

  浦琼一见李仲华,不禁生出恍若隔世之感,星眸含泪,竟见然娇躯扑入李仲华怀中,嘤嘤啜泣。

  李仲华不禁面红耳赤,连声抚慰,低声道:“小弟已得‘幽山月影图’与武夷山中一处吻合,小弟循图索径,获得一册‘易理真经’现在云姊手中,云姊正急於盼望琼姊赶往同参……”抬目怱瞥见群雄都注目自己两人,面上现出笑容,只得微推开浦琼,走向前去,朝“百结韦陀”胜杰一揖至地道:“大德不足於言谢,请受在下一礼!”

  胜杰“哈哈”大笑道:“李少侠,龙亭三年之约算不算?”

  李仲华道:“一切皆如尊命,在下无下依从。”

  胜杰“哈哈”大笑,李仲华回面向浦琼道:“琼姊,赤玉红螭应该物归原主。”

  浦琼脸色涨红,双手捧出赤玉红螭。

  胜杰双手齐摇笑道:“老化子身无长物,就算送做二位吉日礼物吧。”

  浦琼益发羞红双颊,低弯粉颈。

  李仲华见盼嵘言诚意真,称谢不止。

  浦琳怱惊问道:“那项继祖为何未见?”

  胜杰冶笑道:“斩草下除根,春风吹叉生!老化子滚出洞府之时,替他点上了死穴。”

  浦啉嗟叹一声,默然不语。

  月上东山,迷蒙若雾,满山松衫,微风吟涛,众人一行徐徐下崖而去。

  曙光甫现,晨雾靡靡中,偃城遂平宫道上隐隐现出十一骑风掣电奔而去。

  只见陌阡飞絮朦朦,嘶骑渐遥,征尘下断,逐渐杳入云天之外……

  ——丹青引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