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的溪流。

三个小孩的身影在溪边移动。

“阿奇!水才及膝深,淹不死你啦!你看脸都绿了!”说话的人正是逗妞。

“水流这么急,脚下不使点劲,”还真站不住呢!”阿奇声音有些微颤抖。

常来的声音从石后传来:“阿奇!这条小溪都快把你给吞了!我看你还是早点回侯府当小侯爷算了,探访什么民间疾苦——免啦!”

阿奇抗声道:“我可不是没能耐!北方除了京都一带外,其他大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黄沙,哪像你们江南到处是山、是水。”

“我在家时经常是马上马下,四处狩猎,论骑术我可是一流的哟!”阿奇得意地道。

“我从没骑过马,骑马好不好玩?”逗妞好奇地望着阿奇问道。

“才过瘾呢!骑在马背上,就像坐在云端。”阿奇思绪飘向大草原。

“逗妞!我带你回北京,亲自教你骑马,本世子的宝驹借你骑,你来不来?”阿奇期待逗妞点头。

“常来也一起去!”逗妞问道。

“当然可以!”阿奇高兴地答道。

“那我也带你们回神机宫,我教你操舟游泳抓兔!”逗妞天真道。

“常来!你躲在石头后面做什么?你听到我们的话没有?”逗妞扬声问道。

“别吵!”常来头也不抬道。

“我们偷偷过去,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阿奇悄声道。

逗妞转身要走,瞟见阿奇颤颤兢兢的紧张像,于是便走近阿奇,很自然地伸手牵住阿奇的手。

逗妞笑道:“胆小鬼,跟我来。”

常来这时已从大石头后走出,胸口湿了一大片,来到逗妞身后。

“嗳哟!羞羞!手牵手了!”常来对阿奇挤眉弄眼道。

逗妞理直气壮道:“江湖儿女何须拘礼!”

常来道:“那你怎么不也牵我的手呢?”

逗妞晃晃辫子,天真道:“好啊!”

说着翻起白嫩的小手,去拉常来的手。

常来恶作剧的笑容浮上嘴角,缓缓把手放在逗妞掌上。

“咦?”逗妞掌心传来湿湿冷冷的感觉。

逗妞把手移近眼前,甩开阿奇的手,道:“乌龟!怎么才巴掌大?”

“唉!你怎么不会尖叫嘛!”常来好生失望。

阿奇盯着逗妞掌中一团黑压压的东西,道:“真是乌龟吗?快!快!让我摸摸:”

阿奇心中一急,脚底虚浮差点滑倒,常来赶紧扶他一把道:“大公子,别急!连乌龟也抢啊!”

阿奇欣喜道:“喔!好硬!怎么没脚?头呢?”

常来拍拍额头,道:“世子!北京连乌龟都没有吗?”

“有啊!庙里的放生池就有,可是我从没碰过。”阿奇全神贯注地玩弄着乌龟。

逗妞走过来道:“常来,你们这儿的乌龟都这么小吗?”

“小?那你又见过多大的?”常来没好气他说道。

“我们东海的海龟可以骑,也会吃人哟!”逗妞用手比划好大的圆圈。

常来和阿奇,惊讶地口合不拢道:“没骗人?”

“谁骗你们!下次到长春岛,我就带你们去看。”逗妞不悦道。

“我的头伸出来啦!”阿奇兴奋叫道。

常来揶揄道:“哟!阿奇的头原来是藏在肚子里。”

“我们比比看谁的乌龟爬得快!”逗妞提议道。

“哈!哈!”

“阿奇是缩头乌龟!”

“不能用推的!要让它自己爬。”

“哈!哈!哈!”

缘溪上游忽传来一阵细碎异样的声音,夹杂在笑声中,好似兵刃的交锋声。

阿奇、常来和逗妞,笑声嘎然而止,静辨声音来源。

“在上游!”

“打得很激烈!”

常来兴致勃勃道:“打得好!我们看热闹去。”

三个小孩身影在大石上几个起落,已接近声源。

常来一行三人,远远地躲在石后观察。

一场非常惨烈的杀戮,溪边横竖躺着十几具尸体,血迹斑斑。

处于败势的只残存二、三人,作最后的搏斗。

“我们快过去救人!”逗妞旭个急待就要跃出。

常来一把扯住逗妞,道:“你想送死啊!那十二人武功了得,而且一口气杀那么多人,没瞧见吗?”

“侠义中人怎能见死不救?”逗妞不依叫道。

“别人死活干你屁事,你死了谁救你?”常来不以为然道。“你!”逗妞怒火中烧。

阿奇拍拍逗妞的肩膀,安抚道:“我们先静观其变,还不知他们为何在这里撕杀?而目前哪一方是好?哪一方是坏都不知道啊:”

说话当儿,几声惨叫,败势一方已被歼灭。

“如此勒尽杀绝,一定是坏人!”逗妞心中难过道。

人们通常是同情弱者的。

只见十二人中,一人从怀中取出红帕,上头赫然写着“伏神”字。

“伏神帮!”阿奇惊道。

“都是你们两个胆小鬼!”逗妞愤怒到极点。

常来恼羞成怒道:“少罗嗦!那十二人已走啦!”

十二道人影,已径往林子走去。

“跟上去!”阿奇急道。

三道小人影“飕”地也冲入林中。

进入林子,常来、逗妞和阿奇纵身上树。

一树跃过一树跟下去。

一炷香工夫,林中隐隐约约出现一座茅舍。

茅舍外有四人把守。

把守的四人,对走近的十二人抱拳鞠躬,十二人长排进入茅舍。

阿奇一行正准备靠近茅舍探探究竟。

林子另一端传来阵咳的脚步声。

三个衣衫华丽的人渐渐向茅舍走近。

领在前头是二十余岁的年轻人,长得粗犷、威严,气派十足。

“达延公子,请!”

“嗯!”

年轻人正是达延公子。

三人依序进入茅舍。

“哦!莫非他就是达延罕的儿子?”阿奇忖道。

“达延罕是谁?”逗妞问道。

“这人我见过,据我所知是个胡人,现在又和伏神帮往来,真不是东西!”常来道。

阿奇深锁眉头道:“达延罕是蒙古霸主,拥有极强的兵力,而且野心勃勃,想入主中原,我爹终年镇守边关,就是为了抵御他的入侵。”

稍顿片刻,阿奇接道:“他的儿子既然在中原和伏神帮勾结,必定是阴谋不轨!”

常来和逗妞从来不想这种事情,但自阿奇的口述中,可知事情的严重性。

常来耸耸肩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想害人?”

阿奇点点头,吐口气道:“而且是危害天下苍生。”

逗妞焦虑道:“那我们快点过去,听听他们的计划是什么?”逗妞说完,就要往茅舍跃近。

常来从后头抓住逗妞的手臂,道:“你这样鲁莽就跑过去,会败露行迹的!”

逗妞用力甩开常来,道:“我当然知道:我是想先过去制住门口那四个人。”

阿奇冲着逗妞和常来得意笑道:“看本公子的!”

话才离口,只见——四粒小石子由阿奇指间射出,火光一闪,无声无息地划过林子,茅舍前的四人颓然倒下,没有任何异状声响。

常来对阿奇翘起大拇指,道:“厉害!”

逗妞撅嘴道:“这是我们神机宫的乾坤定穴法。”

常来笑道:“可是神机宫的小公主,却没有这样的好本事!”“你——”

阿奇打断逗妞的话,道:“没时间拌嘴了,我们快靠近听听他们的阴谋。”

阿奇、常来、逗妞乘着风声响动,轻盈地来到茅舍后边,将眼睛凑到壁缝上看。只可惜他们几个背朝门外,能见的只有那达延罕的儿子。

黑煞尖锐的声音道:“无影鞭孙豹和郑幸生郑大侠,早已名满江湖,想不到会在这里见面。”

孙豹和郑幸生同时拱手作揖,道:“好说!好说!”

自煞沙哑的声音道:“达延公子果然了得,武林中一流高手都愿意为你效劳!”

逗妞“哦!”一声。

阿奇和常来同时以疑惑的眼光看着逗妞。

逗妞在地面上写着:伏神帮左右护法——黑白双煞。

阿奇点头示意明白。

常来盯着地上的一串字,只认得“伏神帮……黑白……”

反正他心中明白,这二人一定是伏神帮的重要角色。

“承蒙孙兄、郑兄看得起小弟,惭愧!惭愧!”说话的是达延公子。

沉寂片刻。

达延公子接道:“左右护法可将家父的诚意,转达给贵帮帮主?”

白煞沙哑声道:“怎敢怠慢!”

“那贵帮主意下如何?”

白煞沙哑道:“关于——”

达延公子截口道:“本公子以为:目前佐助北侯朱老儿的少不了是江湖高人,而且这些人往往以名门正派自居。”

“再说,贵帮的首敌‘神机宫’,更对那些自称名门正派者,具有左右之力,难道你我的敌人不相同吗?”

黑煞尖声道:“我伏神帮从不把神机宫放在眼里!”

孙豹忍不住冷声道:“据近日江湖传言,有三个娃儿快把伏神帮给闹翻啦!”

黑煞喝道:“一派胡言!”

阿奇、常来、逗妞听了心中大乐。

“孙豹,不得无礼!”达延公子道。

“是!少主。”

白煞喜怒未形于色道:“敝帮帮主想知道令尊的全盘计划如何?”

“哈哈!”

达延公子笑道:“这简单!家父帐下一队大漠好手,化装成寻常百姓,已混入中原,近日就可到达金陵。”

“同时敝国还有数批人马,正待命随时准备入关。”

白煞缓缓道:“贵国的行动果然迅速!”

达延公子欠欠身,神色凝重道:“当今武林名门正派,已有结合起来对付伏神帮的趋势,如果你我再不联手,反倒显得势孤了——”

黑煞尖声道:“其实本帮帮主旱有此意,只是……”

达延公子对郑幸生使个眼色。

郑幸生手捧木盒放在桌上,缓缓将其打开。

达延公子笑道:“家父知道沈帮主,有收集珍宝的嗜好,特命本公子代送这对夜明珠作为见面礼。”

双煞眼睛一亮。

黑煞不客气地将夜明珠收下,道:“黑煞代帮主收下,在此谢过!”

白煞道:“彼此能合作再好不过,我们帮主要的是武林霸主的宝座,而你们要的是江山,正是各取所需,哈!哈!”

阿奇恨得咬牙切齿骂道:“哼!狼狈为好!”

常来连忙打手势,要阿奇沉住气。

达延公子道:“距此最近的长寿门,暗助朱老儿已久,我想,不如先……”

黑煞朗声笑着截断达延公子的话道:“达延公子多虑了!”黑煞示意身后环侍的十二名大汉,居右首上前。

大汉上前抱拳道:“长寿门早已永远在江湖上消失了,在达延公子到达茅舍前,我兄弟十二人工好完成此项任务!”

白煞接道:“长寿门向来和伏神帮为敌。”

达延公子开怀大笑,道:“大快人心!大快人心!本公子说的没错,你我的敌人是共同的……”

转口又道:“下一个目标该是……金刀盟。”

“可以!你我的人手可以配合无间。”黑煞道。

突然……白煞喝道:“躲在屋外的朋友,我们的事情已谈完,为何还不现身?”

阿奇、逗妞和常来暗叫不妙,正准备硬着头皮进去。

一个稚嫩的声音,道:“请本姑娘进来有何指教?”

茅舍门大开,站在门口的竟然是毕惜惜。

惜惜赶经林外,正巧看到达延公子一行,东张西望进入林内,好奇心顿起,于是一路跟下来。

惜惜的内力不高,行踪早已被较机警的白煞察觉。

常来听出是惜惜的声音,不禁大急眨眼向阿奇和逗妞求救。逗妞做出硬拼的动作。

阿奇拍拍常来的背,示意要他沉住气。

白煞发现门口的四名护卫全部倒下,不信地打量惜惜道:“姑娘好功夫,竟然无声无息地制住我四名手下!”

惜惜环顾周遭,现成的本事不捡多可惜,于是仰头昂然道:“怎么,你怕了吗?”

达延公子讪讪笑道:“姑娘怎么只管站在外头,不进来坐坐吗?”

“本姑娘高兴站在这儿,你管得着吗?”惜惜口气颇不和善。“大胆!臭丫头,竟敢如此对我少主说话!”孙豹站出来斥喝一声。

惜借刚才听到他们说要对付神机宫,暗想:他们绝非善类,就打算教训教训他们。

没想到屋内人势汹汹,个个张牙舞斥,惜惜这下才发觉事态严重。

阿奇、逗妞和常来三人,逆着风势隐入林内。

孙豹逼出门外,喝道:“找死!”

惜惜右手迅速伸缩,“时琳淋”三朵鬓花朝孙豹头、腹、脚射出。

“叭”地一响,一条黑色软鞭,已封住鬓花的攻势,如黑蛇在空中舞动。

“叮!叮!叮!”三朵鬓花跌落在惜惜跟前。

“叭”一响,孙豹身子转了一圈,黑色软鞭回到孙豹腰间。孙豹皱着眉头,道:“说!‘干巧手’方情是你何人?”

惜惜心头一震,随即沾沾自喜,道:“正是家母。”

“哦!江湖上二十年前盛传‘千巧手’委身一个赌徒,没想到女儿都这么大啦!”孙豹道。

惜惜弄不清孙豹此言用意何在,连道:“我上头还有三个姊姊呢!”

孙豹长声笑道:“方情倒愈活愈活回去了,敢情是侍候老公、生小孩,疏忽了练功,怎么你这手‘天女散花’威力尽失呢!”

孙豹初入江湖时,因暗恋方情,屡次纠缠,被她以“天女散花”绝招打败,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惜惜听到孙豹对母亲如此评击,十分不悦地喝斥道:“我娘在三年前就已仙逝,你居然还要侮蔑她!”

惜惜一提及娘,语未竟不自主地些许哽咽。

孙豹“哦”了一声,似乎兴致全没了。

这时十二名大汉,已鱼贯走出茅舍,各站一方,将借惜围在中间。

黑白双煞和达延公子、郑幸生,默默地站在门边观战。

黑煞尖声问道:“说!谁指使你来的?”

惜惜道:“指使我?笑话!”

“那么你在屋外偷听的目的是什么?”郑幸生开口问道。

“好奇啊!你还好意思说,我就是看你们在林外偷偷摸摸的样子,姑娘我知道你们绝不是好东西,所以便跟进来瞧瞧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勾当。”惜惜不屑道。

被一个丫头盯上;竟然没察觉,是何等耻辱!达延公子全身燥热,恼羞成怒,示意属下将这丫头收拾掉!

在林中的阿奇、逗妞和常来,当十二名大汉围住惜惜时,已知惜惜身陷险境。

于是常来三人商讨,杀他个措手不及,救人为上策,绝不恋战。

当达延公子令下,黑白双煞点头示意,十二名大汉渐渐缩小包围。

蓦然——林中俯冲出三道人影,宛如苍鹰下冲之势,茅舍门前的人尚不及觉醒,那三条影子已冲入阵中。

剑光闪动,碎石齐飞。

黑白双煞、达延公子被逼得急急退入茅舍内。

十二名大汉闷叫连连,根本弄不清来者剑势和碎石方向。

孙豹的黑色软鞭,鞭花连连使出。

郑幸生的弯刀朝剑光猛砍。

几秒间,三条人影落地,倏忽又冲上天。

三道人影直飞入林中。

黑白双煞顿然醒悟情势不妙,欲冲出茅舍助战,那三条人影已然不见!

只见十二名大汉,衣衫划破无数,有的还渗着血丝,有些则布满青、紫、红的小斑点,十二人无一幸免。

“好快的剑法!”郑幸生惊道。

“妈的!何方门派?竟有如此浑厚的内力!”孙豹张目怒道。达延公子这时才缓缓走出,道:“咦?那暴牙的丫头不见啦!”

白煞丧气哑声道:“这几人果然好功夫,被侵近到身边,竟然没察觉,甚至来不及阻止他们的退势,在我方才就凝神拼气的注意四周。”

黑煞讶声问道:“你知道还有其他人?”

白煞点头。

孙豹道:“不错!单凭那丫头的两三下本事,绝无法击倒门口的四名守卫,而且我们都没察觉!”

郑幸生道:“刚才是两个小子、一个丫头。”

“莫非是司马逗、朱彦奇、和那个叫什么常来的?”白煞忖道。

黑煞不可置信道:“司马逗那死丫头,我跟她交过手,武功不过平平!”

“可是她能从水牛庄的石洞中逃出,可就不能说是平平了!”白煞回想道。

达延公子道:“绝不是朱彦奇那小子,整日在侯府游手好闲,哪来一身绝顶功夫?”

白煞振振精神道:“先别想这事,我们计划现已泄露出去,只好将计划提前行动!”

达延公子道:“左护法所言甚是!”

常来抱着惜惜率先跃入林中,逗妞和阿奇紧跟在后。

借惜被突来的情况吓昏,紧紧抓住常来的衣襟。

常来略作停顿,看到逗妞和阿奇亦已安全抵达,才说道:“咱们先离开林子!”

飓飓风声划空,四人已来到溪旁的巨石后。

阿奇边疾驰,耳朵还仔细听着,注意身后是否有追兵。

惜惜在出林子时,己恢复知觉,也没弄清楚什么事,就开始嚷嚷:“放开我!放我下来!”

惜惜闭着眼睛,在常来怀中胡乱挣扎,常来火冒三丈,将惜惜往地上一掼。

常来恨恨骂道:“妈的!不知死活的臭娘们!”

惜惜因害怕,虽苏醒但抓住常来衣襟的手,却始终没有放松。

这一、掼,常来自己也一个踉跄地跌坐在地上。

“哦!”常来闷叫一声,狠狠地甩开惜惜的手。

惜惜觉得身子已落实,眼睛还没张走,嘴巴先开骂:“哪来的混蛋!竟然敢抱本姑娘?”

“唰”一声,逗妞把长剑入鞘。

逗妞注意到常来闷吭脸色苍白,似乎很痛苦,紧张地跑过去,道:“常来?”

常来左臂在救惜惜时,匆忙间被郑幸生的弯刀划了一道,血水正缓缓的流出。

惜惜看到是常来抱她,脸上堆满甜蜜的笑容,道:“常来,原来是你救我呀!”

“鬼才救你!”常来怒气冲冲。

“阿奇!快来!常来流血了!”逗妞急唤着正走过来的阿奇。

阿奇忙加快步子跑过来,道:“伤得怎样?后面没人追来!”

惜惜心疼道:“相公,你受伤啦!疼不疼?”

“嗳哟!要死啦!你怎么比我还粗手粗脚!”常来被抓痛骂道。

逗妞不高兴道:“常来是被你捏疼的!”

阿奇拉住逗妞,说道:“惜惜姑娘,先将常来的伤口包扎好,我们赶快进城,帮他买刀伤药。”

“我又不是纸糊的!小小伤口我还挺得住,走吧!”

四人一路往城里走去。

“逗妞!我只是受伤,又不是得了瘟疫,你干嘛离我那么远?”常来好奇问。

逗妞撅着嘴道:“你的娘子心眼大小呀!”

惜惜红着脸,想抢道:“你——乱——”

阿奇笑嘻嘻地截断惜惜的话,接道:“逗妞,提起娘子本公子想起自己还没有娘子,值得考虑哟!”

逗妞歪着头,似懂非懂地瞅着阿奇。

阿奇却若无奇事地朝逗妞直笑。

常来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不快的感觉,只觉得阿奇在刹那间变得讨厌起来,对他有点不顺眼。

常来粗声粗气地对借惜道:“你不在家等我的花轿,到处乱跑,活像个野丫头,做什么?”

惜惜喏喏道:“人家想你嘛!”

阿奇突然正色道:“我们得阻止伏神帮和胡人联手作恶!”常来没信心地骂道:“妈的!他们人手多,个个武功都不弱,有什么办法应付呢?”

“总会有法子的!”阿奇自语道。

“有啦!我们先回松风谷,找常叔和我哥哥啊!”

逗妞终于想到好计策,高兴得跳了起来!

“好!今儿天色已晚,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我一定要伏神帮的人,跪着叫我常来爷爷!”

常来又斗志高昂。

“常来!你受伤不轻,早些休息吧!”阿奇说道。

“常来,明天我也跟你们去。”惜惜抢道。

“烦死啦!”常来不耐烦道。

逗妞上前道:“惜借!松风谷是我大哥家,我带你去。”

“真的?”惜惜高兴地上前拉住逗妞的手问。

逗妞点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好困!你好好照顾常来吧!”

常来一夜都想着明天要如何修理伏神帮。

逗妞想着明天可以看到亲人了!

惜惜觉得逗妞已不再令人讨厌了。

阿奇却担心着:达延罕欲挥兵中原的消息,该如何传递回去?爹若得知消息,又将如何处理?夜深了!四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各自抱着心思沉入睡梦中,梦中的逗妞!还在想念着嘻胖呢!

***

松风谷清脆鸟语一片。

屋内的逗妞跪在椅子上,激动得比手划脚。

“哦?真有这回事?”司马澜边说边回头,以询问的眼光,望着沉默不语的常来。

逗妞把司马澜的脸别过来,猛人头道:“大哥,是真的!我没骗你!”

常来亦和道:“大哥!逗妞可没有唬人!”

司马澜缓缓道。

“我相信!我只是担忧武林浩劫又降临了!”

阿奇苦着脸道。

“不仅武林,如果达延罕野心得逞,连百姓的身家性命也难保,天下更将大乱!”

常来缓声道。

“公子不愧为宦门中人,处处以百姓为念,难得!难得!”阿奇不好意思地答道,“哪里!哪里!”

司马浪忍不住道:“还待在这儿穷蘑蹭,怎么救得了人?”

“对啊!常大叔,你可有何对策?”常来急道。

“常来你别急呀:他们不是说过几天才行动吗?”惜惜插嘴道。

司马潮忧心道:“我怕他们的计划,已经展开了!”

“不错,我刚在想:金刀盟完了,接下去应该是——尚义门,可是我担心他们兵分两路。”常丘沉着道。

“洁儿你留守松风谷,尽快把情况禀告宫主知道!”

“你们三兄弟,先赶往金刀盟,如果已来不及,便火速赶到尚义门,我和逗妞他们先往尚义门。”常丘一口气把事情一一分配好。

逗妞抱怨道:“都是你!昨天在溪边怕死!伏神帮那群坏蛋,才会有那么多人。”

常来惊道:“逗妞!你有几条手臂?想一口气砍掉多少人?昨天的十二人阵,恐怕你都破不了,何况伏神帮并不止那十二人呀!”

“逗妞!这节骨眼上,不是闹意气的时候!”阿奇制止逗妞和常来继续斗嘴。

“大叔!”

“爹!”

“我们先出发!”司马澜三兄弟己各自跨上马背。

常洁追出道:“多加小心!”

“我们也该上路了!”常丘道。

“常叔:我们也骑马去好不好?”逗妞好羡慕三个哥哥的马上英姿。

“你不会骑,我们抄近路,脚程再加紧些,很快就可到达尚义门。”常丘道。

“好!我们快走!”阿奇催促道。

常来拉着惜惜,已先走在前头。

***

神机三杰策马狂奔,午时未到,三人已赶至金陵城外百里的金刀盟总坛。

司马澜兄弟三人,在未入金刀盟总坛内之前,凭行走江湖多年的直觉,已嗅出一股不寻常的死寂。

马尚未停止,三人就匆匆跃下马。

只见大门敞开,门扇上沾着腥红的血迹尚未干。

“大哥,看来金刀盟已不妙!”司马潮低声道。

“这群狗养的家伙!果然提前行动,”司马浪骂道。

“提高警觉:伏神帮说不定还埋伏在暗处。”

司马澜机警地目扫四方。

神机三杰提气凝神,真力贯注在手中长剑。

三条人影轻闪;司马澜兄弟三人,已站在金刀盟总坛的前阶。

只见——横尸遍野,个个死状甚惨。

才跨人大厅,浓烈的血腥直叫人翻胃,司马澜三兄弟不禁闭气掩口。

厅堂地板己被鲜血染成一片腥红。

横竖泅血中,是无数衣衫凌乱不整的尸体。

“好狠!”司马浪忍不住低吼。

司马潮向前弯身,从一具尸体上,拾起红布一方,上头写着“伏”字。

“伏神帮下的手,没错!”

“咦?金刀盟主。”司马澜道。

红布下一张死不瞑目的脸。

司马澜将金刀盟主双眼合上,兄弟三人在尸前抱拳道:“神机宫一定为死难的金刀盟兄弟报仇!”

三人在院内巡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幸存者,才急急忙忙离开。

司马澜三兄弟策马南奔,往尚义门前进。

“伏神帮昨天连夜偷袭金刀盟,恐怕天刚亮已杀到尚义门了!”司马澜推断论。

“大哥推论甚是!金刀盟许多弟兄,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便已成了刀下亡魂。”司马潮痛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