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少主,什么事?”

“喜僮,你看到我那系着玉佩的腰囊吗?”

“玉佩?就是有只麒麟的那一方玉佩的腰囊?”“是呀!你看到在哪里?”

“没有!我没有看到!”

“这就奇了!我记得我一直挂在身上的啊!”“是啊!昨儿吃饭时我还见到呢!”

“这个就奇怪了!你想想看有什么人来过房间?”“算了!派人给我上下搜一遍。”

锦衣公子一声令下,只见酒楼上下,人影幢幢,到处都是在搜查的人。

搜查的结果是一无所获,气坏了这被称为少主的。

“混蛋!你们都是混饭吃的饭桶!”

他无法下台,只好再来一次——重搜!

两次搜查都忽略了那小家伙阿福。但是,当两次搜查都无所获之后,连少主都起了疑心。

他之所以产生了这种怀疑,是因为他太好相处了,轻易地就肯让出上房,搬进小房,再者,他是一个大孩子,只有一个人,为什么要住这么大的房间?会不会还有人?是什么人?锦衣少年这么联系起来一想,马上就叫人去搜阿福的房间。阿福隔了房门发问:“送茶饭大哥吗?我起来了!”

边说边去开门,看到门口站着几个面色不豫的大汉,吃了一惊,急急用手掌掩嘴,退了两步。

“小家伙,你昨晚去了哪里?”刘千帆开口就坐实对方昨晚不在房内,确实是个老江湖。

“我?昨晚,没有去过什么地方。”

“胡说,我敲你的门,你怎么不应?”

“你敲我的门?没有,我没听到。”

“我拍得震天响,你不会没听到。”

“真的,我没听到,我若听到,一定会开口应声的。”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昨晚一直都在房中?”

“我虽没证据,但我真的没出去。”

“好!我要看看你的东西,或者可以证明你没有离开过。”“好吧!你看吧!”阿福毫不反对,并回答对方提出的问题。阿福把他们昨天送的五十两银子用布包好,好好的放在床头,此外,衣袋有几个银子,包袱中有两套衣服,没有武器,也没有其他杂物。一句话,他的行囊是十分简单的。

房间不大,物品不多,很快就搜遍了,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刘千帆只好信他昨晚确实没有外出,然后悻悻地离开。

阿福目送他们离开,只见双眼俏皮地一挤,拉开嘴无声地笑了,边将门关上。

“这可奇怪了!昨晚,到底有什么人来过?”锦衣少年在房中负手踱步,走来走去。

“少主,除玉佩外,到底不见了什么?”喜僮悄悄地问道。“除了玉佩下沿的一方玉印外,还丢了一瓶酥骨散,一瓶还魂丹,你说要不要命!”

“啊!玉印……”

“正是,别的丢失了,我一点也不紧张,这王印,唉!我真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定是姓石的那家伙生事,除了他外再不会有人,更不可能会有事情发生!”公西胜说道。

“喜僮,你把他们怎么了?”他又转头向喜僮道。

“都放了!”

“为什么……”

“撵出去就好了,谁料得到……”

“你们替我去杀了姓石的家伙,务必追回那方王印及腰囊。”锦衣少年说。

稍顿,又道:“丢了东西,你们先别说出去,若是遇上了那几个老不死的,就说是他们夺了,也好对我爹爹有个交待。但腰囊中那些东西可是关系重大,怎么办呢?”

“是!是!我们不说。”公西胜与喜僮都这么说。

但是,他们虽然不说,化名阿福的常来却听到了,虽不清楚,但拼都拼凑得出八分。——

玉印是达延汗在布署在接近关内一带的掌兵玉符——云中龙知道得很清楚,但腰囊中的东西更重要,那是鞑靼和伏神帮勾结的证据。

“那方玉印真漂亮,也满值钱的。”云中龙说。

昨晚常来交给他的时候,他是这么对常来说的。

不愧是老江湖,不但不动声色的偷走了这般重要的东西,还要常来保密,不对外人说。

他仰脸喝干了面前的酒。

望着窗外一片耀眼的阳光,他不禁暗暗说道:“好个艳阳天!”

“练功去吧!”

想到就做,他举步朝外行去。

迎着朝阳,深深吸了口气,朗声笑道:“世间之事,且不管,我还是练功要紧。”

拉开架势,飞腾纵跃,掌指并用,拳脚齐发,狂飘激荡,飞沙走石,声势威猛,极为惊人。

蓦地——响起两声轻啸,由远而近,快如电光石火。

云中龙心神一凛,暗忖道:“这二人内力之强,世所罕见,竟能束声成缕,声震心弦,令人心荡神驰,不能自己、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玉印来的?”

衣袂飘风声中,人影一闪,两个蒙面人一前一后,飘落着地,将云中龙夹在中间。

三个人眼瞪眼,鼻对鼻的。

不好半天,谁也没动,谁也没说话。

一阵沉寂。

云中龙再也忍耐不住,冷冷说道:“二位是冲着云某来的吗?”

身前蒙面人沉声说道:“正是。”

云中龙强忍心中怒气,冷冷笑道:“你我素昧平生,无怨无仇,二位来寻云某,不知有何见教?”

身后的蒙面人一声冷哼,接着说道:“杀或被杀、强存弱亡,是江湖武林中一条永远无法改变,被人默认奉行不渝的法则,阁下又何必多问?”

云中龙镇静的笑道:“云某不在江湖武林中,也不懂这些臭规矩。”

身前蒙面人冷冷叱道:“你酒伴常来,前些时在客栈中盗走公子之宝物,嫁祸于石家庄二庄主,现已被府中人袭杀,血债血还,我等先找你这酒鬼问罪。”

云中龙无言以对,淡淡笑道:“这么说二位一定要杀云某了?”

身后蒙面人冷冷说道:“不错。杀了你后,再杀那兔崽子。”云中龙一声长笑,背负双手,潇洒悠闲,若无其事的说道:“既然如此,二位请动手吧!事先声明,若无实凭实据、千万别乱冤枉那个小兄弟。”

身前蒙面人竖掌如刀,轻一纵身,砍下一段粗如儿臂的松枝,振腕一抖,试了试手。

身后蒙面人依样画葫芦,也纵身砍下一段松枝,信手一挥,二人互成犄角之势,轻一拱手,齐声说道:“你就亮家伙吧!”

云中龙脚尖轻轻一勾,一根粗如拇指的松枝,已从地面飞入手中,淡淡笑道:“二位注意,云某这就出手了。”

说话声中,一招“龙腾虎跃”,连人带松枝,直向身前蒙面人撞去。

这一发之势,快无伦比,那蒙面人才刚站好脚步,松枝已挟着劲风点到。

身前蒙面人一身功夫,也不含糊,一声冷笑,匆忙之中,一个“落马回身”,让开松枝,快如闪电,飞起右脚,直向云中龙握枝手腕踢去。

云中龙一声冷叱,不避不闪,左掌疾沉,五指箕张,反取身前蒙面人右脚“太冲穴”,右手松枝“神龙出海”,振臂迢袭,直向“气门穴”点去。

身前蒙面人万万没有想到,云中龙竟不避敌招,用以攻止攻的迫打强取手法,逼得他仰身飞退丈外,虽是如此,右脚脚面,仍被云中龙手指扫中,只觉火辣辣一阵疼痛,险些摔倒在地。

云中龙面含微笑,这一招得手,其实早已在他算计之中。

蓦地——一股疾猛劲风,已由背后袭到。

云中龙听风辨位,已知有人偷袭,不敢轻敌大意,忙拧腰挫步,猛的向前跃去,快似箭弩离弦,疾若流星驰川,避开身后偷袭,一招“龙飞天外”,仍向身前蒙面人追袭过去。

这偷袭之人,正是云中龙身后的那个蒙面人,眼见同伴遇险,亦不发话示警,手中松木棍振腕一抖,纵身疾上,拦腰扫去。

谁知云中龙并未翻身迎敌,疾跃避棍,仍然紧紧逼攻身前蒙面人。

身后蒙面人见状,心中更急,一声暴吼,猛跃急追,手中松木棍一招“潮泛东海”,直向云中龙击去。

身前蒙面人方才吃了一次不大不小的亏,这次不敢再贸然出手,见云中龙来势奇猛,双足猛一点地,身形闪处,快如闪电,已向左侧跃避丈外。

云中龙正欲再施追击,身后豪面人已连人带棍,闪电攻到。此次,身后蒙面人含怒出招,声势非同小可,棍风呼啸,当头罩下。

云中龙见他一再相逼,不禁心头火起,双肩轻晃,人已横飘五尺开外,避开了身后蒙面人当头一棍。

接着——云中龙身子疾转,手中松枝快如闪电,刹那间攻出三招,分向身后蒙面人“气门”“玄机”“将台”三大要穴袭去。

身后蒙面人大吃一惊,躬身疾退,抡棍横扫,一招“铁索横江”,卷起一阵狂飘,拦腰横击,快如闪电。

云中龙一声冷笑,左脚后退一一步,仰身收腹,松木棍已掠胸擦衣扫过,随势一旋疾翻,踏中宫,欺身直进,右腕疾吐,松枝电奔,一招“祥龙乍现”,若点似刺的直奔身后蒙面人的“丹田”要穴。

身后蒙面人随着扫出棍势疾纵,人已向左斜飞丈外,他避让不谓不快,但仍被云中龙扫中长衫下摆、就听“叮”一声轻响、,已吃下松枝一带之势,衣角“嘶”的一声裂开。

身后蒙面人生平未曾遇到这般羞辱,不禁激起真火,一声断喝,展开生平绝学,硬打急攻过去。

蓦地——棍影如山,狂飙暴卷,飞沙走石,双目难睁,刹那之间,已将云中龙卷入一片棍风杖影之中。

这时,身前蒙面人右脚伤痛业已好转、手横松木棍,伫立一旁观战,见他棍势奇大凶猛,变化无穷,已将云中龙罩入一片棍影之中,似已稳操胜券,不禁暗暗赞道:“此人武功果然了得,看来比当年更精进了许多。”

他心念方动,骤听一声长啸,忙走眼看去——只见云中龙竟从那排山倒海般棍影中,一跃而出,身躯接着冲天而起,凌空倒翻,头下脚上,身悬空中,探臂下击,连演绝学,松枝左飞右舞,刹那之间,化做一团光影,反向身后蒙面人当头罩下。

身后蒙面人心头狂震,暗叫一声不好,才中松木棍一拳,一招“三花聚顶”,舞起一片风雨不透的光幕,护住头顶。

云中龙若游空鹰隼,呼的一声,已从他头顶上疾掠而过,手中松枝一指,快似电光石火,反向身前蒙面人疾攻过去。

身前蒙面人见云中龙凌空出招,竟能收发由心,运用自如,心中大为惊奇,振腕一杖,疾扫过去。

但闻一声轻响,松技木杖相接,云中龙就借这松枝木杖一触之力,身子突然又升高丈余,一连两个倒翻,冷笑声中,手中松枝又向身后蒙面人“命门穴”指攻过去。

迅如飘风,轻灵似燕,令人目不暇给,叹为观止。

身后蒙面人眼见云中龙攻向自己同伴,正欲纵身援手,谁知道云中龙凌空倒翻,人影闪处,手中松枝已直指身前,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晃肩急纵,身飞丈外,反手出棍,一招“倒打金钟”,疾点而出。

哪知云中龙比他更快;双脚一触实地,人又腾空而起,松木棍点到时,他已升高一丈五六,仰身一个“紫燕穿云”,又到了身前蒙面人头顶,手中松枝闪电击下。

这一招奇怪无比,饶是身前蒙面人久经大敌,身负绝世武学,也被云中龙闹了个手忙脚乱。

身前蒙面人欲避不能,一个懒驴打滚,人已翻出丈外,怒吼声中,松木杖一招“长虹贯日”,人杖齐飞,猛向云中龙撞了过去。

蓦地——又是一阵松枝杖交响声,云中龙又借他松木枝反震之力,升高两丈多高,借着下落之势,快无伦比的又向身后蒙面人攻去。

只见云中龙身躯一如掠波燕剪,恰似柳絮飘风,穿来飞去,忽攻身前蒙面人,忽取身后蒙面人,就借他二人棍杖弹震之力,时而升高避招,时而下降攻敌,久久不落实地,令人捉摸不定。

刚刚交手,两个蒙面人还没感到有何特异之处,只认为他的轻身功夫,高人一等,借力飞升,投机取巧,运用灵活而已。

但交手片刻之后,他二人渐渐觉出不对只见云中龙在空中穿梭翻飞,花样越来越多,明明是从前面攻来,突然一个筋斗,又到了后边,随手出招,无不指向人身必救要害穴道。

有时明明见他向身前蒙面人攻过去,但凌空一个倒翻,反向身后蒙面人攻去,而且招式愈打愈奇,有时候顺手一招就走,有时候却疾攻数招才走,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来势凶猛,诡异难测。

顿饭光景。

双方交手已近百招,犹未分出胜负。

但已渐渐逼使两个蒙面人,凝聚全神对敌,这两大武林高手,竟被云中龙那飘忽如风,形同魅影的奇诡身法,弄得无法还手,空有一身本领,却让敌人占尽先机。

蒙面人相对而立,两人相距只不过一丈开外,云中龙又像一只游空乌雀似地,穿梭飞舞在两人之间,忽而猛攻身前蒙面人,忽而又指袭身后蒙面人,手中松枝配合着他那神鬼莫测的轻灵诡异身手,攻势愈来愈见奇猛,招术也越打越为精异。

身前蒙面人一边留心云中龙奇袭,横杖戒备,一边暗自忖道:“我俩一味等他袭击、挨打,实非良策,不如全力和这小子硬拼几招,看看能否把他那凌空袭击的怪异身法破去。”

心念一转,立即提气行动,准备全力一击。

这时,云中龙正转向身前蒙面人凌空攻到,他早有准备,一声暴吼,双脚猛一点地,人已冲天飞起。

手中松木杖振腕疾出,一招“万仙来朝”,但见满天杖影流转,反向云中龙当头罩去,同时,左掌凝力不发,待机而发。

这招“万仙来朝”确为武林罕见精奥绝学,杖化多条万缕光影,宛若一片狂涛,快如风驰雷掣,锐啸声中,暴卷而下。

云中龙见杖势如此威猛,倒也不敢硬接,一沉丹田真气,突然将疾冲而出的身子收住,忽的向下疾沉坠地。

身前蒙面人再也没有想到,这小子身悬空中,仍能如此运转由心,这一招威力无边的“万仙来朝”,竟被他轻易闪避开去。

身前蒙面人一击不中,人却从云中龙头顶飞过,忙气沉丹田,脚落实地,回头一看云中龙己再次腾身跃起,向身后蒙面人攻去。

身前蒙面人心头火起,一个纵身猛扑过去,松木杖一横,沉声喝道:“阁下这般取巧游斗,算不得什么本领……”

云中龙淡然一笑道:“你不用拿话激我,你尽管划出道儿来,云某接着就是,不过咱们得赌点什么才行。”

蒙面人哈哈笑道:“不,你看我们哥儿俩颈上人头如何?”云中龙哈哈笑道:“二位言重了,在下只想看看二位的庐山真面目,知道是谁也就够了。”

蒙面人齐声说道:“阁下快人快语,好,不管谁输谁赢,咱哥儿俩定让阁下如愿就是了。”

云中龙豪气干云的说道:“云某如果不幸输上一招半式,从此不再……”

蒙面人齐声哈哈大笑,打断他的话,道:“阁下如若输上一招半式,就请咱们兄弟俩喝上三天三夜老酒也就算了,至于玉印,他日再谈!”

云中龙朗声笑道:“套二位一句话,不管谁输谁赢,在下也定让二位如愿就是了。”

蒙面人齐声说道:“君子一言。”

云中龙接着说道:“驷马难追。”

双方运功相持,谁也不敢贸然出手。

一阵沉寂。

云中龙暗自忖道:“他二人舍死忘生的来找我拼命,却又说如果我输了,只要请他们喝酒也就算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是敌是友,简直把我弄糊涂了……”

良久——云中龙首先发难,一声长啸,手中松杖疾吐,电射而吐。

身前面人反手一挥,松木杖,松木杖云中龙轻身一闪,避开杖势,手中松枝一吞疾吐,随手放出一招。

两人这次动手,和刚才情形大不相同,这次交手,不只是招术的抢攻制机,而且还加上内家真力的拚搏。

内家真力的拚搏,绝非拳脚掌风所能比拟。

因为拳脚掌风不过是比力气的大小罢了,谁的拳强,谁就能击倒对方,因此,操刀屠狗之辈也能挥拳乱打,而且每打必赢。市井上多的是这类混混。

但以内家真力可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此类武力牵涉到五脏六腑,若是稍有不慎,气逆任、督二脉,直可把自己震碎,且永无伤愈之日,形同废人,所以从古时候到现在,武林中很少有人能以内家真力挤搏,除非他有上乘把握。

那一枝一杖的攻势中,都蕴念了千斤内家真力,任何一方,只要稍露破绽,对方即趁势发出蕴含在枝杖上的内家真力,排山倒海般的逼攻过去。

所以,谁也不肯轻易出手,但每出一招,必然充满杀机。

身后蒙面人倒颇有大将风度,不肯以多胜少,纵身退向一旁,横棍观战。

不过,看上去他二人并不像在真正拼斗,彼此凝神互视,相持良久,才突然交攻一招半式,而且倏合即分,瞬间跃开,仍形成了相持之局。

其实,这是武林中百年难得一见的打斗,包括了功力、招术、机智、经验、定力、反应的全面火拚,表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实则危亡系于一线,生死决于刹那。

两人耗斗了个把时辰,仍难分出胜负。

云中龙逐渐不耐,一声朗啸,双脚轻一点地,人已冲天飞起……身前蒙面人岂肯坐失良机,放过这一纵即逝的破绽空隙,振腕出杖,一招“五凤朝阳”,纵身飞击过去。

但见一道长虹,快如电掣雷奔,冲霄直上,就要击中云中龙下盘……听云中龙一声冷笑,双腿一拳,半空中忽的倒翻了一个筋个,不但闪开了身前蒙面人追击松木杖,接着拧腰一旋,手中松枝已疾点过来。

身前蒙面人一击不中,忙一提丹田真气,左脚一点右脚脚面,就这一借力,身子又升高数尺,松木杖斜出,架开松枝,沉声喝道:“躺下!”

说话声中,杖演“拨云见日”,挟着满天流转剑影,猛向云中龙当头罩去。

只听云中龙朗声笑道:“阁下这话说得太早,我看未必吧!”就见他双臂一摇,双腿疾拳,一旋一转,凌空倒翻,快如电闪,人已钻出丈外。

身前蒙面人看得心头狂震,不禁暗暗忖道:“这人轻功实在高明至极,他这凌空闪避身法,连我也自叹不如,只怕当今之世,再也无人能与比拟,短短数月,竟能有此成就,真是骇人。”

他两击未中,身子已难再在空中停留,疾沉而降,落在地上。

身前蒙面人双腿刚落实地,突觉头顶劲风逼人,旋转下降,不禁肚胆俱裂,纵身疾跃,反手出杖,舞出一片杖影,封住门户。

蓦地——声松枝木杖交响,云中龙又借这枝杖相触的弹震之力,再度弹天飞起,凌空倒翻,头下脚上,再次卷风下击,距身前蒙面人头顶五六尺处,手中松枝始疾点出手。

只见光影流转,有如千百根松枝同时击下。

这是“神赌”楚天楚大侠八种绝世武学中,最精奥的武学之一,威力奇大惊人,枝影笼罩了两丈方圆之广。

可惜云中龙无心伤人,手中用的又是松枝,如若是剑,恐怕这身前蒙面人,就要血浅五步,横尸当场。

身前蒙面人心神一凛,忙全神贯注,运气行功,力注杖身,振腕一招“风起云涌”,杖化一片光幕,护住头顶,顺势反向下击松枝迎扫过去。

松枝一如狂雨下泻,杖风宛若冷飙卷迎,枝杖再度相接,竟如磁吸铁似的粘在一起。

身前蒙面人一声长啸,奋起全身真力,振腕一抖,云中龙又借力凌空腾起,身子一旋一翻,又到了身前蒙面人头上,右臂一探,快如闪电,手中松枝业已递到。

顿饭时间——两人又打了四、五十回合,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身前蒙面人,虽然被云中龙的怪异身法,弄得无法还手,但他却渐渐悟出对付云中龙的方法——以静制动。

他不再急于求胜,和云中龙比快抢制先机,只把全身功力凝聚,改采守势,待云中龙凌空袭到,即将内力真气贯注杖上,全力迎击一招。

这样一来,虽然一时无法胜得了云中龙,但却将门户封守极严,以逸待劳,先立于不败之地。

云中龙心想二十招内,即可取胜,谁知缠斗顿饭光景,拼斗了四、五十招,只不过略略占到一点儿上风而已,功行全身,凝神横枝,缓缓向身前蒙面人一步一步逼了过去。

身前蒙面人右手横杖斜扫,左掌缓缓平胸抬起,二人同时运集了毕生的功力,准备做生死一搏。

这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刻!

云中龙一声长啸,人影疾闪,快如闪电,右臂一扬,手中松枝宛若毒蛇出洞,向身前蒙面人当胸点到。

身前蒙面人心神一凛,忙振腕一封,顺手疾攻两杖。

云中龙一声冷笑,一退即进,让开两杖,松枝化作“神龙三现”,手中松枝连点三点,三股潜力同时电射而出,直向身前蒙面人“肩井”、“期门”、“当门”三大要穴射去。

身前蒙面人松杖抖手疾划半圈儿,随杖卷起一片凌厉劲风,雷奔电掣,直奔向云中龙“玄机”要穴,同时平胸左掌,闪电拍出,掌风呼啸,狂风顿起,已将云中龙点来三股潜力震散。

两人同时感到心神微微一震,枝杖亦随着一缓,不约而同,各自疾退五步。

云中龙略一喘息,又纵身扑向前去,距身前蒙面人数尺左右,右腕疾点而出,一缕劲风,电射而出,劈空打去。

身前蒙面人振杖虚空一封,杖风似轮,劲力逼人,将云中龙点来潜力荡开,左脚前踏,倏然收杖,准备随时还击。

云中龙不等他出手还击,突然一收前冲身子,绕着身前蒙面人疾转起来,松枝虚空发招,每一出手,必有一缕劲风,电射而出,击向他周身诸大要穴。

身前蒙面人却凝神站在原地,力贯杖身,随着云中龙身子转动,挥杖隔空封挡,杖风嘶嘶作响,将松枝打来震力全部击散。

两人相距的空间,潜力激荡,劲风四射,但松枝术杖却始终相距数尺,互不相接。

这种打法,最耗真气,不到片刻功夫,二人脸上己渗出汗珠,但两人神色,却是越来越为凝重。

彼此心里都很明白,这场拚斗,已到了胜负即分,存亡将决之时,谁若稍有大意,中敌一击,轻则重伤,重则殒命。

只要谁能多支持一阵,谁就是胜利者。

二人又耗斗了十几个照面儿。

身前蒙面人已汗如雨下,举手投足已不似先前灵活。

云中龙也狂喘而息,星目圆睁,剑眉紧锁,转身出招,已渐缓慢下来。

二人均已筋疲力尽,但都奋起余勇拼命苦撑,眼看即将两败俱伤。

日渐中天。

云中龙和身前蒙面人业已脚步踉跄,摇摇欲坠,但仍不肯罢手,二人右臂一扬,正欲再度出招……蓦地——一声暴吼,人影闪处,身后蒙面人已飞落在他二人中间,双掌一翻一吐,两股若有若无的先天罡气,已缓缓将他二人托起,一左一右,推送到数丈开外。

身后蒙面人轻轻瞥了一眼,轻轻笑道,“玩命可以,等调息好了再打。”

盏茶时间。

云中龙突然一跃而起,眼珠子一转,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笑容,双掌平胸,一翻一吐,劲风激荡,狂飘暴卷,直向身后蒙面人罩去。

身后蒙面人轻一纵身,人已飘落丈外,手指云中龙沉声喝道,“好小子,我是怕你力量虚脱而死,好心救人一命,没想到你恩将仇报,说打就打,”

云中龙开心的做了个鬼脸,哈哈笑道:“咦!你不是来找我打架的吗?怕了?”

身后蒙面人冷冷说道:“拍?我这辈子还不知道怕字如何写呢!小子,你就接招吧!”

说话声中,身后蒙面人跨步前欺,右臂一扬,快如电光石人,劈出一掌。

云中龙身子一旋一转,让过掌势,右手食、中二指一扣闪电弹出,一缕指风,直向身后蒙面人脉门射击。

身后蒙面人一声惊呼,双肩一晃,人影疾闪,业已飞身遁走。

身后蒙面人怔怔望着云中龙,心里直在纳闷,暗暗忖道:“这‘点指神功’乃‘神赌’楚大侠八种绝世武学之一,最为难练,单是这一门功夫,就需要二、三十年时间,而这小子,虽是中年,但也浅显,居然还能有此功力,实在难得!”

他哪里知道,云中龙自幼就受世伯司马邀教导修练,又逢神赌的教习,任、督二脉早通,常人需要十年才能练成的武功,在他却易如反掌折枝,只要能通诀窍,数月即登大乘。

云中龙并不知道他那一指的厉害,竟使眼前这个纵横江湖武林数十年的一代豪雄,大感震骇。

他见身后蒙面人怔怔望着自己,直眉瞪眼,不再出手,不禁失声笑道:“怎么?替我看相。”

话声甫落,只见他双肩一晃,欺身前进,快如电光石火,连环劈出三掌。

身后蒙面人脚踩“迷踪步”闪身让开三掌,挥掌反击,展开火攻,快似闪电,疾若风轮,刹那之间,连续攻出二、三十掌。

以云中龙身具的功力,和他胸罗的奇奥搏击手法而论,只需十招之内,即可将对方击毙掌下,或将他生擒活捉,但他却将此机会让给了身后蒙面人,让他抢走了二、三十掌。

这不过是他游戏人间贯用的手法。

这时他已渐感不耐。

盏茶时间。

身后蒙面人已被他迫得无法还手,越打越觉害怕,不管自己用什么招术,只一出手,必被对方克制。

云中龙奇招连出,越战越勇,长啸声中,人已飘空而起,如影随形,右臂疾伸,直向对方门面抓去。

“住手!”说话声中,人影一闪,快如闪电,身前蒙面人已挡住云中龙的去路,同时伸手拉他兄弟一把,两道人影,腾空跃起,划空而去,同时冷冷的丢下一句“云大侠的本领,我们兄弟领教过了,后会有期。”

“决不是伏神帮的人!”云中龙自语说道:“他们的武功路数不像,可是他们却偏偏打着伏神帮招牌,这两个蒙面人是谁呢?我一定要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