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大元道:“这位洪兄对老朽的批评,十中八九。”

展翼道:“还有未听的一二,是什么?”

申大元道:“老朽在江湖之上行走,偶而也会伸手管一些不平之事,而且,不给那位受益人留下任何麻烦。”

展翼道:“你施用毒物。”

申大元道:“是!使他们误作天谴。”

展翼微微一笑,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语声一顿,接道:“这个么?在下愿听凭那救命之人的吩咐。”

展翼叹息一声,道:“申大元,你利用毒物暗中杀人之法,固然是一种突破,但也是一种可怕的仗恃,如若你此后,为人凶恶绝伦,我又有什么办法制裁于你?”

申大元道:“这个么?在下可以把一切公开于公子,公子就会有防止方法了。”

洪元量道:“老毒物,听你的口气,似乎是想跟兄弟学学了?”

申大元道:“唉!老毒物有自知之明,我这一幅模样,只怕公子不肯收留。”

展翼闭上了双目,不再答话。

申大元似乎是知道大家都很讨厌他身上的毒蛇,立时把它们都放了出来。

那此毒蛇,似乎是都很听从申大元之命,竟然在石洞一角处,盘成了一盘,蜷伏在那里不动。

申大元缓缓站起身子,直对那洪无量行了过去。

洪无量低声道:“老毒物想是想。只可惜,老毒物这个样子,只怕未必会得公子的收容。”

洪无量道:“这个么,兄弟不敢自作主张,收不收留你,要看你的造化了。”

没有再撵申大元,就这样,四个人在山洞中停留了两日两夜。

在雨收歇,山洪消退,山上流下了泥沙和积木,也改变了一些山势形貌。

名动天下的衡山蛇叟,竟然会变的十分胆小,藉故拖延,不肯先行出洞。

洪无量大步行了出去,展翼、花凤居中,申大元走在最后。

行到出山口处,只见道旁大树下,摆着一张白木削制桌子,四个人围桌而坐,两男两女,桌上酒香四溢。

那是上等的女儿红。

但桌上的下酒之肴,却是新猎的野味。

新削制的木桌,老酒、野味,说明了这四人可能已守候久矣,他们一直在风雨中等候,守在这唯一的出山门户。

四个人似是是有意隐蔽真容,看展翼等一行来后,立刻戴上了人皮面具,离开席位,一字排开,挡在路中。

其中一人,哈哈一笑,道:“老毒物,认命吧!你只要不死,咱们就能找得着你。”

洪无量开了口,冷冷的说道:“四位,这是大道,咱们要走路,请四位让一让。”四个人一闪身,退到路侧,道:“三位请过,咱们只要留下老毒物。”

展翼缓缓向前行了两步,一拱手,道:“四位之中,那一个能够作主的,请和区区答话。”

仍是那适才说话之人,向前行了一步,道:“在下可以作主。”

展翼看他穿着一件青色长衫,目中眼神充足,一看即知是一位造诣很深的剑手,笑一笑,道:“四位,可不可以取下面具?”

青衣人道:“可是可以,但有条件。”

展翼道:“什么条件?”

青衣人道:“阁下给咱们一个答覆,只要不管申大元的事,咱们立刻以真面目和阁下相见。”

展翼道:“你们为什么要杀申大元。”

青衣人道:“少兄,申大元既非忠臣孝子,更谈不上什么节烈义士,不知少兄为什么要帮助他。”

展翼道:“我没有帮助他,我只是不让你们杀死罢了。”

青衣人道:“少兄,像申大元这样的人,一身都是毒物,长得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的样子,这种人,还能会做出什么好事?少兄又何苦为他出头?”

展翼笑一笑,道:“阁下话说的很客气,不过,申大元既然和在下走在一起,在下岂能见死不救。”

青衣人道:“少兄,一定要插手这件事么?”

展翼道:“这样吧,诸位如肯给我一面子,何妨放我们一马,等到申大元落单之时,诸位再动他也是一样。”

青衣人摇摇头,道:“少兄,我们奉命捉拿这个老毒物,而且,志在必得,来的人手,也不止我们四个……”

展翼道:“哦!”

青衣人道:“我们已经把话传了过去,大批的援手,很快赶到。”

展翼道:“好吧!等你们援手赶到之后,诸位再找来如何?”

青衣人摇摇头,道:“无论如何,希望你给我们一个面子,留下申大元。”

展翼淡淡一笑道:“阁下,我还有要事赶路,如若你们不愿动手,那就请让让去路,如再不让路,休怪在下出手了。”

话虽然说得很婉转,但已经说得很明白,四人如是不让路,立刻就可能形成个动手相搏之局。

青衣人望望三个同伴,道:“看来,咱们再委屈求全,也无法说服这位朋友了。”

展翼淡淡一笑道:“四位,再不让路,在下就要硬闯了。”

突然举步,向前行去。

两个男的,还没有什么举动,两个女的,却已忍耐不住,长剑一伸,横里推出,拦住了展翼。

也许是展翼长的太英俊,两个女人的剑势,到了展翼的前胸,突然停了下来。

展翼停下了脚步,望着停留在前胸的长剑。

笑一笑,道:“两位姑娘,请拿开长剑。”

两个少女齐声说道:“一个人,不可太过分,我们说了半天好话,你一句也听不进去,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展翼道:“诸位来自何处,上司是什么人?能否见告?”

右边女子似是知晓展翼的厉害,生恐左面之人接口,激怒了展翼,急急说道:“可以告诉公子我们的来历,也可以取下面具,以真面目和你相见,但我们只要求公子答应我们一事。”

展翼道:“我想,那一定是一件很为难的事。”

右边女子接道:“不难,只要公子承诺一句话,不再袒护申大元。”

展翼叹息一声,道:“诸位,什么事,逼得你们非要对付申大元不可呢?”

右边女子道:“我们家人受制,如若不能擒住申大元,我们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再说,申大元也不是什么好人,公子怎能为他一人,害我们数十口人家,跟他一起遭殃呢?”

她说得很婉转,而且,也很有道理,这倒是展翼没有料到的事情。

展翼望望洪无量,缓缓说道:“姑娘的话,很有道理,不过,你们太神秘,突如其来,而且还带着面具,我无法了解诸位,所以,我也无法答应你们什么。”

左首那女的一直在忍着,此刻却再也忍耐不住,突然发作了出来,高声说道:“姊姊,不用说好话,咱们委屈既难求全,何不索性做翻了他。”

她说动就动,右手一紧,长剑直刺展翼前胸。

她手中之剑,就抵在展翼的前胸之上,这一突然出手,自是万无不中之理。

剑尖刺破了展翼的衣服。

但剑尖似是触及又滑又硬的铁石上,向一侧偏去。

就在那剑芒及身的一刹那间,展翼也有了行动,忽然退了一步,左手一抬,食、中二指,突然捏住了右面女子的剑身,冷冷说道:“姑娘,好恶毒的手段。”

左面女子用力一拉,竟然未能拉脱长剑,这才大吃一惊,道:“你……”

展翼借力施力,内功骤发,向前一推,忽然松手,那女子身不由已的退出了八尺远,才拿稳站住身子。

这还是展翼手下留情,要不然,这一次,至少也要把她摔个跟头。

但最妙的是,那女子也感觉到了展翼手下留情,所以,狂态尽敛。

目光扫掠了三人一眼,展翼冷冷说道:“诸位,你们如是觉着可以和在下动手,那就请出手吧,如是觉着非在下之敌,那就请赶让路。”

他神色冷漠,脸上泛出一片杀机。

那两男一女,似是真的被展翼的神情震慑,竟然不敢再多停留,转身而去。

一叶知秋,三个人看过了展翼对付同伴的手法,心中已明白,就算三人联手而出,也不是人家敌手。

何况,还有洪无量、老毒物、花凤三人。

四个人去势很快,转眼之间,已走的踪影不见了。

花凤突然间,附在展翼的耳边说道:“公子,你好神气啊!”

她口称公子,但举止之间,却又是全无主仆之间的距离。

幽香暗渡,醉人如酒。

展翼心中跳动了下,但脸色上却仍是-片冷漠,头未回顾,也未理会,却转注着申大元,道:“告诉我,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

申大元道:“看样子,不是南堡、北寨中人,一向不戴面具。”

展翼道:“他们为什么要找你?大有不得不休之势?”

申大元道:“实在原因,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们可能是为我这些毒物。”

洪无量道:“请说。”

申大元道:“第一、他们不怕毒物咬,根本的是物不咬他们,证明了他们精通这些奇毒之物特长,身上佩带着毒物的畏惧的药物。”

洪无量道:“嗯!有道理。”

申大元道:“第二、他们虽然有武功高强,但他们一直不肯杀我,如若真的要杀我,哪里还有我的命在。”

洪无量道:“对!他们捉老毒物似是还在其次,但最重要的是,只怕还是要我的毒物。”

展翼道:“如是把你和我擒而去,这些毒物也自然落于他们的手中了?”

申大元道:“对!省了他们不少的工夫。”

展翼道:“有一点不太通,他们杀死你,一样可以得到这些毒物,而且省事不少,为什么一定要生擒于你?”

申大元道:“我也在想这件事,究竟为什么?想来想去,使我想到了一个原因。”

展翼道:“什么原因?”

申大元道:“他们可能还有需要我效力之处。”

展翼道:“对!你想想看,什么样的事,他们非要你不可?”

申大元道:“在下驯服毒物之能,敢夸天下无双。”

展翼道:“你捉毒物的本领如何?”

申大元道:“一样高明……”

突然间,若有所悟的,道:“也许,他们找到了一个毒物,需要老毒物帮他们的忙。”

展翼道:“对!他们不但需要你的毒物,也需要你的人。”

申大元道:“这一点,老毒物未曾想到。”

展翼道:“咱们走吧!”

花凤忽然接口说道:“公子,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他,前面,只怕还埋伏。”

展翼点点头,却没有再理会她。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展翼似是有意的在冷落花凤。

她脸上戴着面纱,没有人看到她脸上的神色。

但花凤的内心中,却泛起了很大的波动,暗暗的忖道:“哼!你这样冷淡我,我非常要把你抓住不可!”

她不是很有心机的人,但她性格是属于一种外面柔媚,内心多变。

金龙舟上的数月生活,使她更深一层体会到人性上的奸诈,也使她学到了很多的保护自己的方法。

花凤内心之中,暗作打算,她要忍气吞声,不惜任何手段,要征服展翼。

申大元轻轻吁一口气,道:“公子,如若觉着老朽跟着诸位,有些不便,老朽拜辞了。”

展翼道:“你有逃命的把握么?”

申大元道:“没有。”

展翼道:“唉!他们不会放过你,因为,他们一直没有走远,躲在能够监视你的地方。”

申大元道:“哦!”

展翼道:“你既没有逃命的机会,为什么不跟着我走呢?”

申大元道:“老朽也觉着他们不肯放手,而且,他们似是有着很多的人,为老朽拖累了公子,叫老朽心中不安,所以,我准备先走一步。”

展翼点点头,道:“他们似是一个很大的组合,拥有了很多的人手,所以,他们得不到你是永不罢手。”

申大元道:“公子的意思呢?”

展翼道:“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跟他们去……”

突然改用传音入密之术,说出了一番话来。

洪无量和花凤,都离得很近,但他们却只能看到展翼的口齿启动。

只有申大元听得字字入耳。

然后,申大元回过身子,抱拳一揖,道:“多谢公子相救,老朽就此拜别。”

展翼这次也抱拳一揖,道:“申兄好走!”

洪无量道:“老毒物,你真要走了?”

申大地道:“是啊!老毒物不能拖累三位。”

洪无量道:“老毒物,你有把握能逃过他们追杀么?”

申大元道:“试试看吧!”

转过身子,反向回路而去。

望着申大元大背影,花凤忍不住又开了口,道:“公子,咱们不管他了?”

这一次,展翼回答了,笑一笑,道:“他一向独来独往,自有保命之道,用不着咱们操心了。”

洪无量道:“咱们现在到那里去?”

展翼道:“我应该找到唐琳,但目下,却不知他去向何处?唉!只好碰碰运气了。”

目光突然转向花凤道:“凤姑娘,大师兄对你很好,用情极深。”

花凤道:“我知道,公子,但男女间事,无法勉强得来的。是么?”

展翼道:“凤姑娘,你们同门一场,难道就全无情意么?”

花凤道:“自然是有,但那只是限于兄妹之情。”

展翼道:“你和金龙公子之间呢?”

花凤道:“他死了,我没有一点悲伤……”

展翼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姑娘真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了?”

花凤道:“我不是,因为,我们之间,全无情意。”

展翼道:“姑娘既然和那金龙公子,毫无情意,为什么要留在金龙舟上?”

花凤道:“为了保护我两位师兄。”

展翼道:“这话怎讲?”

花凤道:“金龙公子很痛恨我两位师兄,如若我不答允留在金龙舟上,他们会被金龙公子全力追杀。”

展翼道:“哦!”

花凤道:“所以,我只好留在那里,因为,那时我两位师兄却无能力抗拒金龙舟。”

展翼道:“哦!”

花凤道:“大师哥误会我,但我一直没有解说机会。”

展翼叹息一声,道:“凤姑娘,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花凤怔了一怔,道:“公子的意思是……”

展翼道:“江湖上,事情正多,我和洪无量,必须在江湖上走动一些时,你不能在江湖上走动。”

花凤道:“为什么?”

展翼道:“因为,你太动人,到处会掀起风波。”

花凤道:“我用黑纱蒙面,别人怎么会瞧到我。”

展翼道:“有麝自来香,你虽然蒙着面,但一样会有麻烦,所以……”

花凤接道:“所以,你准备撵我走,是么?”

展翼笑一笑,道:“倒不是,我想把你送到一位朋友之处,你可以安静住在那里,等我找到了唐琳,江湖上事情,暂时停下时,我会送他去见你。”

花凤道:“那是什么地方?主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展翼道:“一座深山中的尼庵,只有一位老师太住在那里。”

花凤黯然说道:“我如是不想去呢?”

展翼道:“你最好去,那对你、对我,都是有益的事。”

花凤轻轻吁一口气,道:“你要我落发为尼?”

展翼道:“不是!只是住在那里,那里山明水秀,世外桃源,而且又很安全。”

花凤道:“你为什么不住在那里呢?那地方真如你说的那样好,为什么你却要在江湖上和人拼命。”

展翼道:“我很想住那里,但我不能住,我答应过别人,要消除一场江湖纷争,办不好这件事,我如何能够住那里。”

花凤道:“我……我一个人住那里?”

展翼道:“还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尼陪着你。”

花凤道:“公子,我只怕住不下去。”

展翼道:“凤姑娘,我不强迫你住在尼庵中,至少,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花凤道:“那两条路?”

展翼道:“第一、你可以离开我,天空任鸟飞,到哪里去,我都不管……”

花凤接道:“第二条路呢?”

展翼道:“第二条路,你留在那尼庵之中。”

花凤道:“有没有和三条路?”

展翼道:“没有。”

花凤摇摇头,无限委屈的说道:“这两条路,我都不愿走!”

展翼道:“凤姑娘准备如何呢?”

花凤道:“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我要跟你在一起,作丫头,作仆女,我都会很快乐。”

展翼心中一震,但表面上仍然维持了冷厉的平静,道:“你能作丫头?”

花凤道:“我为什么不能,我会作饭,我会洗衣服,我为什么不能作女人作的事呢?”

展翼心中一动,道:“我有些不明白了,你这种女孩子,为什么会甘愿如此呢?”

花凤掀开蒙在脸上的黑纱,脸上是一股自怨自艾的神色,圆圆的大眼睛中,含蕴了两眶晶莹的泪水。

眨动了一下眼睛,泪水滚落下双颊。

展翼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你……”

花凤黯然接道:“公子,我知道,你心中看不起我,我觉着我是个不安分的女孩子,是么?”

展翼道:“唉!”

花凤道:“公子,我会作得尽量的好,不论我有什么错,我都会改正过来。”

望着她绝世容色,楚楚可怜的样子,展翼心中忽然间,动了一阵惜怜之念。

但他很快的克制住这一股浮上心头的情感,道:“凤姑娘,能不能再想想我说的话,那对你有益无害。”

花凤道:“我自己也想到了一条路,你不要再逼我,逼我就走给你看?”

展翼道:“什么路?”

花凤道:“死!我不要走!也不要独自住在尼庵之中,你要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展翼道:“凤姑娘,这又何苦呢?”

花凤道:“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想法,你不是我,怎知我的想法?”

一直使人莫测高深的展翼,忽然间变的软弱了,轻轻叹息一声,道:“好吧!你决定跟我们一起走,那就一起走吧。”

花凤忽然笑了,脸上的泪痕未干,缓缓放下了面纱。

洪无量早已避到很远之处,似是有意的给两人谈话的时间。

展翼放开大步,向前行去。

转过一个山角,只见洪无量隐在一株大树之后,而一面凝神观望,似平是正在看着一件很神秘、重要的事。

展翼突然一提气,飞身而起,轻若飘絮一般,落在了洪无量的身后。

这身法太高明了,高明得使洪无量竟然不知道有人落到了身后。

顺着洪无量的目光看去,只见很远处有一座茅舍,柴扉半启,隐隐可以见茅舍中挤满了人,而且,有些手舞足蹈,不知在闹些什么。

可以看到的是,那些人头发很长,也没有梳整,而且,衣服褴褛。

那茅舍修筑在半山中一座密林内,刚巧在阳光照射,和这一线之差的角度上,可以看到。

太阳光逐渐的移动,一片树影,遮去了茅舍。

这地方距离茅舍相当的远,失去那阳光照射,就无法再瞧到那座茅舍中的景物。

展翼向前行了两步,又向后退了四步,点点头,道:“只有站在这地方,大树旁侧,可以由浓密的林隙中,瞧到了那座茅舍,前后错一步,就无法看到了。”

洪无量道:“而且,还要在这个时辰,天上不能有浮云掩目,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之下,才能够看到。”

展翼道:“哦!”

洪无量苦笑一下,道:“不过,那只是一座茅舍罢了,可疑的是,那里面的人,太多了一些,看到了,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展翼道:“洪无量,你好像有很多的感慨?”

洪无量道:“公子,老奴只是觉着奇怪,为什么,一座茅舍中,会集聚了那么多人?”

展翼道:“更奇怪的是他们的衣服,为什么那么褴褛,而且,又留着那样长的头发?”

洪无量道:“他们在手舞足蹈,闹些什么事呢?”

展翼道:“你在怀疑些什么?”

洪无量道:“我怀疑他们是被人强行关在那茅舍之中。”

展翼笑一笑,道:“不错,他们是被强行关在那里。”

洪无量道:“一座小小的茅舍,如何能关了这样多的人,而又能使他们不逃走?”

洪无量抬头打量了对面的山势一眼,道:“看山近,走山远,公子在此等候片刻,老奴摸上去,瞧瞧看。”

展翼道:“那茅舍的情景,确然很特异,你要多小心。”

洪无量道:“老奴知道。”

展翼叹口气,道:“如是遇上了什么危险,还是被人困住,切不可争强逞狠,想法打出暗号,通知我。”

洪无量道:“老奴遵命。”

放腿向前奔去。

展翼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花凤柔声说道:“公子,你不放心洪大叔,我跟他的后面去,也好打个接应。”

展翼道:“洪无量经验丰富,他如应付不了,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花凤嫣然一笑,道:“你怕我伤在了他们的手中么?”

展翼道:“咱们等等他吧!然后,再作计议。”

花凤道:“公子,你真的这样关心我么?”

展翼道:“嗯。”

花凤道:“好难得啊!我心中好快乐。”

展翼暗暗叹息一声,就在大树之后坐下,未再理会花凤。

花凤身体微移,就靠在了展翼的身侧,坐了下去。

她表现出来,无限的温柔,无限的情意。

一阵山风吹来,由花凤身上溢出幽香,扑入了展翼的鼻中。

展翼轻轻吁一口气,道:“凤姑娘,我得去看看了,也许洪无量遇上了什么危险。”

花凤道:“我跟你一起去。”

展翼道:“不用了,你在这里等我。”

花凤道:“我如遇上了危险,你救不救我?”

展翼道:“自然要救,也因为我怕你遇上了什么危险,所以,才不让你去。”

花凤道:“你把我丢在这里,岂不是更危险么?如是你救了洪无量,我又被人家捉去了,岂不是又要麻烦你。”

展翼道:“好吧!咱们一起去。”

花凤笑一笑,未再多言。

展翼借地形林木隐蔽,很快的掩近了那间茅舍外面。

只见茅舍木门紧闭,四处一片静寂。

展翼轻轻吁一口气,缓缓说道:“凤姑娘,停在这里不要动,而且要小心戒备,遇到了什么警讯,立刻出声招呼我。”

他停身之处,距离茅舍,只不过两三丈左右的距离,身子一侧,两个飞跃,人已到了茅舍之外。

展翼站在了茅舍门口处,静静地站着,一语不发。

四外听不到一点声息,一片静静的有些异常。

展翼心中暗道:“咱们看到这茅舍中很多人,怎么会忽然间一个也不见了?”

吸一口气,轻轻叩动了木门。

大出展翼的意料之外,木门内既无回应之声,也无开门之人。

这一下,展翼愣住了,沉吟了一阵,才高声说道:“室中如是有人,不肯打开门,在下就要撞开了门了。”

室中,仍无回应之人。

展翼暗运真气,右手按在木门之上内劲骤发,蓬然轻震之中,木门呀然而开。

原来,他内力用到恰尽好处,集中于一点,这一震之力,刚好把木栓震断。

两扇木门无损,但却呀然而开。

室中仍然是挤满了人。

不足三间房子的空间中,挤了二十余人。

每个人都抱着头,盘膝而坐。

只可见到他们头上的长发,几乎是垂地的长发。

展翼冷冷说道:“那一位,可以答话,请回答在下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