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涛阵阵。

  那遍植于小丘旁的青松,随着大风摇摆着,自树尖发出似海浪样的轻啸。

  狼嗥阵阵。

  自谷中传来紊乱而嘈杂的狼嗥,随着大风散布于谷中,与松涛之声混合着,在谷里四处回荡。

  西门嫘眼见东方刚手提石砥中,隐没在松林后,而东方萍却悲苦地叫了声便倒在地上。

  她飞奔而来,已见东方萍的胸前尽被鲜血沾满。

  她大惊失色,叫道:“萍萍……”

  她刚一摸东方萍的手,东方萍便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叫道:“爹!爹!别那样……”

  她似是疯狂样地朝松林那边奔去。

  西门嫘身形一纵,跃在东方萍身前,一把将她抓住。

  东方萍嘴角挂着血痕也都没有擦掉,她用劲地挣扎着,满脸泪水地嚷着道:“不要抓我,放我过去……”

  西门嫘死劲地抓住不放,她见到东方萍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她怜惜地道:“萍萍,你爹不会怎样地……”

  东方萍哭道:“他被拿来喂狼,嬷嬷,你让我去!”

  西门嫘哄着道:“不会的,你爹不会的……”

  东方萍一甩头,两眼紧盯着西门嫘,问道:“你当我还是小孩子?”

  西门嫘一愣,没有说话。

  东方萍眼中射出怨毒的目光道:“你们总是与石砥中作对,总是想害死他,然后好把我嫁给西门锜那狂徒……”

  西门嫘愕道:“萍萍,你怎好这样说?他们这次来谷里求亲,结果还不是被你爹赶了出去,我也没有说什么……”

  东方萍一擦脸上泪痕,缓缓道:“你放不放我?”

  西门嫘只觉东方萍那双美丽的眼睛,蕴含着无限的恨意,像是要将自己分尸寸段方始甘心一样。

  她心头大震,柔声道:“萍萍,我这是为你好……”

  东方萍冷漠地道:“我会恨你一辈子!”

  西门嫘脸色大变,缓缓放开了手。

  东方萍头也不回,朝着那松林奔去。

  西门嫘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你怎么这样对我?”

  她想起自己年轻时对东方刚一见倾心,却没有使他改变心意。

  待到他的妻子死后,自己也还忍不住跑去相就。为了爱情,自己牺牲了一生中最珍贵的青春,与他相守在荒寂的大漠中。

  十多年的相处,使她视萍萍有如己出,却又想不到会得到东方萍如此怨恨相对……

  她双手掩脸,喃喃道:“你怎好这样对我?”

  骏马轻嘶,红影一道掠空而过,自她身边驰去。

  她放下手,脸上挂着泪痕,朝那红马奔驰之处望去。

  她眼见东方萍跃上马背,朝松林那边飞驰而去,不由自心里涌起一股恨意,喃喃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丫头,你忘恩负义……”

  顿时,当年的情景又泛上脑际,她仿佛又看到钱若萍巧笑盈盈地朝东方刚走去,而自己也就被遗忘在背后,不悄一顾……

  她眼露凶光,狠声道:“我要杀了你……”

  她双拳紧握,自言自语道:“十七年前我放过了你,你现在却如此对待我,我一定要杀了你,你这贱人生的贱种……”

  她飞身跃起,朝松林扑去。

  大风刮起了东方萍的长发,跟红马的鬃毛一样,长长地飘在身后。

  她脸上泪痕斑斑,嘴角带着血痕,身上穿着的白色轻裘也都沾着点点的血迹,像是朵朵的红花一样。

  她脸色苍白,嘴唇紧闭,在骏马飞驰之下掠过高耸入云的苍松丛林,在石板铺成的小径上越过。

  右侧山坡就是那白色大石砌成的大厦,左侧一道峭直的崖壁与右边的山恋高耸,形成一个狭谷。

  在峡谷之前,此刻一道高约七丈的栅栏隔着,根根巨大都有碗粗,正好将狭谷围住。

  东方萍冲到栅栏边,已见到谷外拥上许多灰色的雪狼。

  在栅栏这边,四个玄衣大汉正扛着一桶桶的牛肉往栅栏里扔,那阵阵拥进的大狼就像潮水一样,永无止歇的冲撞进来。

  狼嗥之声喧哗震耳,被狭谷两壁反射而来的回声更是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那些狼群奔跑于大漠之中,又冷又饿,一闻见牛肉的血腥味,齐都不顾死命地奔进谷来。

  为了争夺牛肉,甚而互相残杀,利爪与白牙闪动下,血肉横飞,残忍无比。

  东方萍来到栅栏之前,眼见这种凶残之事,血腥扑鼻,嗥声震耳,直使她一阵恶心,几乎吐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无比,略一顾盼,便见东方刚已夹着石砥中朝右侧山上奔去。

  她知道那山上有条狭道可过谷外,狭谷入口处的崖边有一块万钧巨石,若是推落下去,则刚好将那狭谷进口塞住。

  这也是东方刚与东方玉两父子为了要一次消灭为害沙漠的饿狼,老早搬到那里去的。

  东方萍叫了一声,但是声音却被狼嗥盖住。

  她一抖缰绳,红马便朝右侧山坡飞跃而去。

  那站在栅栏边的四个玄衣大汉,齐都惊愕地望着东方萍。

  东方萍看到他们的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听见什么,耳边风声呼呼,红马已如飞地窜上山去。

  她举起袖子,擦了擦嘴,偶一回头,便看到西门嫘飞奔而来。

  从那大厦里,十几个女侍都奔了出来,惊愕地望着骑马登山的东方萍。

  怪石峥嵊,杂草丛生,这陡直的山峦,越到高处越是险峻。

  但是红马四蹄轻踏,有如行走平地,凌风展翅般飞越而上。

  东方萍看到天龙大帝衣袂飘飘,御风凌空直上高峰,眼前便是那块巨石。

  她张开口来想要叫唤,却吸了一大口风,没能说出话来。

  东方刚一跃数丈,很快便来到那矗立的巨石旁。

  他身形一落,回过头来望见了骑着马上山的东方萍,他脸色一变,将石砥中放在巨石旁,一抖双臂飞跃而下。

  他截住红马,猿臂一伸,便将东方萍从马上抓了下来:

  红马长嘶一声,双蹄直立,张开嘴便往东方刚咬去。

  东方刚叱道:“好畜牲……”

  他横身一让,竖掌作刀,往红马颈上砍去。

  东方萍惊叫道:“爹爹!”

  她一把扣住东方刚右臂,不让他劈下去。

  东方刚回目一看,惊道:“萍萍,你怎么啦?”

  东方萍叫道:“大红,走开!”

  那匹红马轻嘶一声,四蹄一扬,朝山上跃去。

  东方刚看见自己的女儿胸前全是血,惊惶地问道:“萍萍,你怎么啦,胸前全是血?”

  东方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东方刚问道:“是谁欺负你?”他焦急地问道:“你怎么会吐血?”

  东方萍泣着说道:“是你欺负我!”

  “什么?”东方刚修眉一斜道:“对爹爹怎好这样说话?”

  东方萍道:“你把石砥中……”

  东方刚怒道:“那狂妄的小子!”

  东方萍亢声道:“不!他是个好人,最好最好的人!”

  东方刚一愕,想要轻叱一声,却看到东方萍苍白无血的脸,和脸上的泪痕!

  刹那之间,二十年前那鲜明的印象又回映脑海,他喃喃道:“你多象你妈……”

  东方萍浑身一颤,无限的委屈都涌上心头,她放声痛哭道:“妈!妈……”

  “唉!”东方刚叹了口气道:“可怜的孩子……”

  他轻轻地拭去东方萍脸颊上的泪水,叹道:“你是不是很恨爹?”

  东方萍仰头道:“爹!你放了他吧!”

  东方刚道:“孩子,你又怎能理解我这做父亲的苦心!”

  东方萍道:“我不管嘛!我一定要你放了他!”

  东方刚道:“你是不是很喜欢那小子?”

  东方萍羞怯地垂下头来,默默不语。

  东方刚推开女儿,道:“我不许你跟他接近!”

  他对着惊愕的东方萍道:“你站着别动,等会我会告诉你。”

  他身如旋风,回身飞跃而起,往那块巨石奔去。

  东方萍叫了声,也跃了上去。

  东方刚来到狭谷之上,略一俯视,只见底下谷里狼群拥挤,一片灰色的躯体里,不时有鲜红的血冒出。

  那些雪狼因为直冲而进,互相倾轧相挤,以致于凶残的搏杀起来,尖锐刺耳的嗥叫使人心颤肉跳,掩耳欲逃。

  东方刚呵呵一笑道:“这下大漠里危害人畜的饿狼该要绝灭了吧!”

  他深吸口气,双掌互相摩擦,只听他闷哼一声,双臂一抖,一股气劲发出,击在那高约四丈,厚达丈余的巨石之上。

  那块巨石重达万钧,下面半截埋在土里,此刻被天龙大帝一击,竟然晃了一下。

  东方刚浑身衣袍立即隆起,大喝一声,大袖一扬,泥沙顿时飞溅开去,露出了石根。

  他向前疾走两步,满头长发根根竖起,双掌已贴住那块万钧巨石。

  “轰隆”一声巨响,那巨大的石块被东方刚无匹的劲儿兜起来,滚落下去。

  碎石泥沙,山崩地裂似的洒下,一片尘灰飞扬而起。

  东方刚喘了两口气,双足有如钉入土里,站在狭谷之上,望着那块巨石向下滚落。

  震耳的回声,有如晴天响起霹雳,良久方始歇止。

  那块巨石刚好将狭谷入口之处封住,那些被压死的灰狼,很快的便被其他的狼将残骸吃掉。

  东方刚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只要半个月,这些为害大漠的饿狼便会被消灭殆尽。”

  他话声一了,便听见西门嫘道:“那么这整个大漠来往的旅客牧人都该修庙敬你了?”

  东方刚侧目一看,只见西门嫘扶住东方萍,冷冷地朝自己望来。

  他听出话中含有讽刺的语气,不由问道:“你这是干吗?”

  西门嫘淡淡地道:“没有干吗!我来看你将那姓石的小子扔下去喂狼。”

  东方刚道:“你与他有仇?硬要他粉身碎骨?”

  西门嫘反问道:“那是你痛惜他了?”

  东方刚道:“象他这种人记仇之心极烈,爱恨之间往往不容一发,所以……”

  西门嫘道:“所以你不敢将他扔下去?”

  东方刚脸色微变道:“你这是挑拨?”

  “哼!”西门嫘冷笑一声道:“那你就是要把你的女儿给他了?”

  东方刚冷哼一声道:“这又关系你什么事?”

  西门嫘道:“那么我哥哥和侄儿来向你求亲,你为什么不肯?”

  东方刚冷嗤一声道:“西门熊那混帐儿子还配得上我女儿!”

  西门嫘倏地狂笑起来,笑声飘散开去。

  东方萍目光中掠过惊诧之色,东方刚问道:“萍萍你怎么啦?”

  西门嫘止住笑声道:“我们姓西门的就如此被你瞧不起?呵呵!今天让你看看姓西门的手段。”

  东方刚见东方萍眼中露出哀求的神色,张着嘴却讲不出话来。

  他脸色大变道:“西门嫘你将她怎么样?”

  西门嫘沉痛地道:“二十多年前,她妈将你自我身边抢去,使我受尽了心灵的痛苦,我忍耐着在这荒漠里伴着你十七年,总想有一天能获得你的怜爱……”

  东方刚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心已死,我对不起你……”

  “哼!”西门嫘冷笑一声道:“对不起我就行了?我这二十余年的青春,我这二十余年的心血就只一句对不起便行了?”

  东方刚痛苦地低下头来,但很快地他便抬起头来。

  他说道:“所以你就以萍萍威胁我?”

  西门嫘冷笑道:“我抚育了她十六年,谁知她却以仇恨待我,你们姓东方的都是忘恩负义……”

  她话声一顿,随即尖声道:“你站在那里不要动!”

  东方刚咬呀切齿道:“我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无耻,我瞎了眼!”

  西门嫘冷哼一声道:“你瞎了眼?倒是我瞎了眼。”

  东方刚脸罩寒霜道:“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西门嫘自言自语道:“我要怎么样?”她突然狂笑道:“我能怎么样?二十年前我都没怎样,现在还能怎样?”

  东方刚暗叹口气,只觉自己一生所作所为,几乎无一是处,害得这面前的女人将一生最辉煌的岁月因自己而蚀磨。

  在荒寂的大漠中,自己为了怀念心里所钟爱的人而留下,却让西门嫘也陪同自己任凭黄沙蚀去青春。

  他暗自谴责自己道:“我又为什么任她跟我在这里生活如此之久?”

  西门嫘见到东方刚沉吟不语,冷哼一声道:“你别想什么鬼花样,若是你不顾她的性命的话……”

  东方刚怒道:“你这样威胁我,倒底是何居心?”

  西门嫘双眉轩起道:“你先将那姓石的扔下去喂狼!”

  东方刚哼了一声道:“反正这小子死了,我也不会将萍萍许给西门熊那奸滑狡诈的小子!”

  西门嫘冷冷道:“我是怕你和姓石的小子勾通了,那么我的侄儿还有活命?反正天下的女人多得是,我倒不怕锜儿找不到更好的。”

  东方刚目光一瞥,看到石砥中趴伏在地上,那匹血红的马正在伸出舌头舐着他的脸。

  他心中掠过一丝怪异的情绪,他暗忖道:“这小子真是天下奇才,全身仿佛钢铁铸成的一样,而且聪颖无比,意志极强,西门熊若与他为敌,真会吃点苦头,我何不……”

  西门嫘冷眼而观,见东方刚微皱双眉的样子,唯恐他会改变原有主张。

  她尖声道:“东方刚你别弄鬼,若是你不将他扔下,我就将你的宝贝女儿扔到底下去!”

  东方刚默默不语,他的思绪急转,暗忖道:“这姓石的小子记仇之心极盛,而又眼带桃花,看来是个极不专情之人,我怎能将萍萍终身托付给这种人……”

  他目光一转,便将石砥中自地上提了起来。

  低头一看,谷里密密麻麻的都是蠕动的狼群,他知道任何人都不能处身在这数以千计的饿狼中,而保全了性命。

  他举起了石砥中,欲待向狼群中扔去。

  突地,他眼光瞥见东方萍,却见到她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曲着,自那两只动人的大眼中,一溜溜的泪水流了出来,挂满脸颊。

  他心头大震,说道:“萍萍,你别怪我,为了救你的性命,我只得将他牺牲了。”

  东方萍被点住“哑穴”,全身不能动弹,只是不住地流泪,眼中满是乞求的眼色……

  东方刚将头一斜,咬牙道:“为了使萍萍脱离险境,我只得将你扔下狼群之中了,我将你穴道解开,不致马上便死,我想你也不会怨我了。”

  他一掌拍活了石砥中闭住的穴道,振臂一挥,便将石砥中往谷里扔去。

  就在他扔出石砥中之际,那匹红马长嘶一声,急冲上来,飞蹄朝他身上踢去。

  他身影一挪,闪了开去,却突地听见一声龙吟似的长啸自狼嗥声里穿云直上。

  闻声侧目,他瞥见石砥中四肢移动,回空划了个大弧,有似飞鹤绕云,奇快无比地向西门嫘射去。

  石砥中双肩如剑斜轩,目中射出狠毒的神光,拚命样的攻向西门嫘而去。

  西门嫘似是没有料到石砥中会回空绕旋一匝而攻将过来,她心中一惊,竟然不知怎样才好。

  一接触到那犀利而仇恨的目光,她,心头大震,不及思索,便将劈死东方萍。

  “嗡——”

  两支短剑闪烁着光芒,自空中似电射来。

  西门嫘手刚举起,剑尖已经准确无比地射到她双臂之上。

  “呀——”

  她叫了一声,双臂被短剑穿过,鲜血立即涌出。

  在这刹那之间,她右足一踢,将东方萍踢得平飞两丈,朝谷里落去。

  石砥中身在空中,眼见西门嫘被天龙大帝双剑射中,却不料她尚要拚命将东方萍踢落谷中。

  他痛苦地长吟一声,双掌急劈而出,两道劲风汹涌压到,立时将西门嫘击到于地。

  他趁着掌风劈出之劲,身形翻起,仰身倒射而出,朝东方萍追去。

  东方刚大喝一声,一抖双臂,身上长衫飞出,有似一面钢板,急劲无比地射向东方萍而去。

  东方萍身子不能动弹,被西门嫘像踢皮球似的踢向谷里。

  她的身子急速落下,却适巧被东方刚抖来的衣衫承住。

  她在空中落下之势缓了一缓,石砥中已经跃了过去,一把便将她衣衫揪住。

  石砥中抓住了东方萍,右手一勾便将她紧紧地抱住,唯恐她又会离开他怀抱而去一样。

  他抱住东方萍,深吸一口气待要跃上山崖,却不料体内真气一竭,身子又急坠而下。

  他心中一惊,随即便想到这是因为刚才“命门穴”被天龙大帝击中,心脉受伤之故。

  虽然他趁着西门嫘纠缠东方刚之际,暗自运功疗伤,但是却未能完全恢复。

  为了心急东方萍的安全,他连续施出昆仑名扬天下的绝妙轻功,故而体内真气用竭,不能生生不息地运转。

  身形急堕之际,他连喘两口气,硬生生提起丹田中残余的真气,急速地行那“搜穴过宫”的“瑜伽门”疗伤之法。

  东方刚大喝一声道:“石砥中,看剑!”

  石砥中体内真气正好绕一周天,却听到东方刚的叫声。

  眼角一闪,一柄短剑急速似电地射来。

  他心里一惊,怒气上涌,方待拚命让开身子,却见那支短剑不是射向自己,而是往自己脚下射去。

  那支短剑一到石砥中脚下,便好象虚空有人托住一样,停住不动。

  石砥中这才晓得东方刚是要让自己在空中有藉力之处,以免使东方萍跌死。

  他冷哼一声,脚尖一点剑刃,飞快地仰头一看,只见距山崖已有三丈多高,石壁峭直如削,毫无立足之处。

  现在若以他一人之力也不能凭着这点藉力而跃回原来之处,何况手中还抱着一个人?

  所以他决定还是先落下谷里再说。

  他藉着空中一顿之刹那,回掌一拍,将东方萍穴道解开,然后飘身跃下。

  那支短剑停住空中一下,便落了下去。

  石砥中反掌一抓,便将那支短剑接住,他握在手中,胆量壮了不少。

  东方萍咳了一声,睁开眼来便看到自己正在虚空,急速地向下堕落之中。

  她惊叫一声,紧紧地搂住石砥中,赶快闭上眼睛。

  叫声中,石砥中已落在谷中。

  他跌在狼背之上,将那只狼压得肚肠都流了出来。

  由于太高落下之故,他打了两个滚方始消去急速堕下的加速劲道。

  密密的狼群,不住地嗥叫着,石砥中顺着滚动之势,剑刃划动,光芒闪烁,刹时便将丈内饿狼杀死。

  血肉横飞中,狼头拥挤,又有许多急冲上来。

  剑幕布起,将东方萍罩在里面,石砥中神情严肃地催动着吞吐的剑芒,阻挡那些猛扑而来的大狼。

  东方萍听到剑刃舞动的呼呼风声,以及狼的惨嗥声,又见到这种残酷凶狠的情形,不由得吓呆了。

  石砥中左臂搂着东方萍,突地觉得她全身颤抖,不由问道:“萍萍,怎么啦?”

  东方萍听得声音,这下看到自己是在石砥中的保护之下,她喜极叫道:“砥中!哦!石哥哥!”

  石砥中露出一丝笑容道:“萍萍,你没有想到我会与你一起吧?”

  东方萍连连点头,喜极而泣道:“石哥哥,石哥哥……”

  石砥中紧紧搂住东方萍,道:“萍萍,不要哭!”

  东方萍擦了擦眼泪道:“我是太高兴了……”

  石砥中喝叱两声,剑转半弧,回旋之间,连击三剑,剑剑重叠,布起两层剑幕。

  东方萍看到石砥中身上衣衫破碎,肩上有着几条爪痕,不由惊叫道:“你受伤了……”

  石砥中朗声道:“这算得了什么?”他关怀地问道:“萍萍,你不要怕,有我在这里。”

  东方萍睁大眼睛,摇摇头道:“我不害怕。”

  石砥中拉开东方萍,伸左手到怀里将“红火宝戒”掏出来给东方萍道:“你拿好这个,我们到那块巨石边去。”

  他说完没待东方萍答应,便挥动手中短剑,往谷中大石跃去。

  大狼似潮,汹涌不停地冲了过来,又一只只死于剑下,血水飞溅,使得石砥中和东方萍溅得满头满脸都是鲜血,简直跟个血人一样。

  那些饿狼好似疯狂,互相残杀,互相咬噬,只要被杀死的狼尸一落地,便被吃个精光,不留一点残骸在地。

  血腥之气充满谷里,东方萍右手拿着红火宝戒,双眼紧闭地扒在石砥中肩头之上。

  在白天,阳光照耀之下,红火宝戒仅仅显出一轮微小的光晕将她半身罩住,不象在黑夜,戒上发出的光芒好似烈火一样的耀眼。

  石砥中身形移动得缓慢无比,那四外拥上的饿狼使他一点都不能松懈,运出真力,舞动剑刃护住身子前进。

  他也不知道杀了多少只狼,但已觉得右手酸麻,真气渐弱。

  他喘着气,汗水和血水流满了脸孔,艰辛无比地行走于狼群之中。

  头发散乱,将他脸孔都遮去半边,他甩了一下头,却听见东方刚的呼叫之声。

  侧目一看,只见狼群之中,一道青绿的光霞闪烁生辉,所到之处,大狼披靡。

  他冷哼一声,运剑行空,又连劈八只大狼。

  眼见前面就是谷口的巨石,他鼓起勇气,使劲一跃,跳起一丈多高,便已乏力。

  饿狼嗥叫,朝他俩扑来。东方萍吓得惊叫一声,瘫软在地。

  要知他们能否离此险境,请您接看《碧眼金雕》第二卷——《侠女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