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附近活动的人,极少大声说话,大白天,周围静悄悄如同死村,每个人都显得匆匆忙忙,神秘万分。

  他被带领入村时,发觉距村三五里之内,督哨遍布,戒备森严。

  “你留在附近打听那些人的底细么?”艾文慈插口问。

  罗华摇头苦笑道:“老天!我还敢打听?走江湖混饭,眼睛不放亮些,哪还有命在?不瞒你说,要不是我的迷魂大法火候精纯,恐怕早就丢掉老命了。”

  “你用了迷魂大法?”

  “是的,我一看不对,便在那位丘爷身上施术。昨天近午时分,他们叫我去看一位姓柯的人,而那人胁下开裂,右手已断,伤口恶化,眼看不久人世。不瞒你说,兄弟对这位这种严重而拖延过久的伤患,委实无能为力,重伤不要紧,但拖久了伤势转病,兄弟力不从心,毕竟无此能耐。当时,兄弟将实情说了,把守在病房的两个家伙,立即要求丘爷将我除掉算了,留着没有用,下令立即赶我走,并派两个人带我出村。本来我应该顺路奔向段家汇走官道至府城,但我机警地抄了小道向北溜之大吉,今天方经太朴村,真是时衰鬼弄人,又碰上这档于事,如果没有你仗义援手,这条命必将断送在那些恶贼手上了。”

  “你有迷魂大法防身,脱身该无困难。”

  “迷魂大法不能施于定力够而相距过远的人,像今天的情势,脱身难比登天,只要有一个人不受术,或者被远处的人声张起来,死定了,我可挡不住那些恶贼的刀剑。

  “在秋浦你不是平安脱险了么、”

  “那时不同,丘爷是首脑人物,就在我身旁,不知我暗中施术,借他的口下令放行,所以侥幸成功。”

  “哦!原来如此。罗兄的迷魂大法,是不是玄门羽上的所谓离魂术?”

  “不同,但性质大同小异。李兄,救命之恩,敝无以为报,愿以迷魂大法相赠,或由你多救一些人,用以济世……”

  “罗兄,使不得。据兄弟所知,贵行徒不外传,挟恩求技,兄弟担当不起。”艾文慈断然地说。

  罗毕呵呵笑,说:“李兄,你错了。不错,辰州符不传外人,但迷魂大法不是什么绝技,用来减轻病家的痛苦,分散病家的神智,雕虫小技而已,不须挟技目诊。不瞒你说,你的医道与金针术,不是我捧你,你是我所知的郎中里最出色最了不起的一个。多学一技,将救人无数;彼此都是救世的人,而你却不轻视咱们祝由科,可见你定是个虚怀若谷心无成见,胸怀磊落的人。同时,面对那些杀人如麻横行不法的强盗,他们要你我的命,而你却是能以飞剑杀人的剑客,杀他们当易如反掌,而你却手下留情,伤而不杀,居心仁慈,果是救世良医。以迷魂大法相赐,你将广施用德。等于管我积些阴德因果。迷魂大法可活人,也可以死人,落在凶徒手中,将为害奇烈,希望你回后传人时,务请于方小心在意,传授非人,我罪过大矣。”

  两人在池州客店逗留三天,闭门不出。第四天,艾文慈亲送罗华赴南京,嘱一声珍重各奔前程,罗毕沿陆路上道,飘然而去。

  而这三天中。混江龙出动了不少精明的弟兄。亲赴歇浦侦查。第四天午间,信使赶到客店,请艾文慈速至殷家汇会面.强龙不敌地头蛇。混江龙是本地上下数百里的地头蛇,要探消息还不简单?事先已得到消息了,而有备而来;利用当地的眼线,鬼集所有的动静,总算大功告成。

  在殷家汇的两栋茅屋中,艾文慈会见了扮成村夫的混江龙。时已黄昏,茅屋中有两位村妇,一位小童,一位长工打扮的人,毫不起眼。附近没有可疑的人,没派有伏桩,不致于引起外人的注意,谁敢相信这位村夫是大名鼎鼎的白道名宿混江龙欧阳大侠?

  混江龙将艾文慈请至后进内室,坐下笑道:“老弟,幸不辱命。消息虽不够深入,但已聊可复命了。”

  艾文慈长揖到地,由衷地谢道:“多蒙前辈相助,云情高谊不敢或忘。但不知消息……”

  “老弟请坐,但愿不致今老弟失望。秋浦那群人,占据浦中心的中浦村,那是一座小荒村,以前曾经有四百余口人丁,目前大概已不足百日了。该村外围四五里,左右后三方环水,前有路通前浦村,相距约十里。后面有渡口,有至建德县的小径。可是,那些人已来了月余,中浦村早就与外界断绝往来。老朽的人,不敢接近至五里以内,警哨甚多,虽村妇顽童,也不许接近。为免打草惊蛇,才不敢派人探听,”

  “哦!他们来了月余,那么,不是岳家兄弟了?”

  “正相反,就是他们。”

  “那……”

  “中浦村的西南是秀山,下游五里余是姥山和郎山。老朽的弟兄,探出姥山的人曾经看到八天前有一群人经过山下,其中有一乘轿子,八九个人公人打扮。据我判断,岳家兄弟早已派人在秋浦布下巢穴,将人犯押解至中浦村藏匿,布下陷井等你入伏。”

  “但……他们为何又突然隐起行踪?”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的用意显然是乱你的心,激你暴躁发火。再就是他的后援末至,目前不想让你过早入伏。”

  “这……恐怕不可能吧?他们的人,足以对付我有余,不必等后援的。”

  “他们恐怕已知道你有朋友,而且恐怕已知你找到他们了。”混江龙笑道,神色似乎有点冷淡。

  “我有朋友?老前辈,小可只有一个人,哪来的朋友?”他讶然问。

  “咦!你真的没有朋友?”混江龙也讶然问。

  “没有,天涯亡命,从不与人结伴而行。”

  “咦!那就怪了。老朽的人,曾经发现了乾坤二丐,四海狂生.还有几个女人。几个女人中间,有一个是黄山天都老人的孙女儿飞霜。这些人在附近鬼鬼祟祟,出没无常,企图不明。”

  “这些人都是要捉小可的人。”艾文慈愤怒地说。

  “老弟,你的仇人未免太多了。”混江龙感慨地说。

  “但小可敢向前辈保证,小可行事无愧于天,无怍于人,光明正大“老弟,我不问你的来历,也不问你的行事。你是凌老弟引见的人,凌老弟一代奇人,快名四播,我与他结拜兄弟,深知他的为人,他决不做见不得人的事,也不会与江湖恶贼交朋友,更不会将信物交与小人凶徒。世间欺世盗名的人多的是,犯众怒受冤屈的人也不止你一个艾文慈。”

  “能获前辈的信任,小可铭感五衷。”

  “老朽打听出昨天池州到了一批客人,从南京来的人。”

  “老前辈需要待客,小可……”

  “呵呵,那些客人是你的。”

  “什么?”

  “他们之中,有金翅大鹏的好友妙峰山三刻客崔氏兄弟,大清河双杰万家昆仲都是北地名号响亮艺臻化境的名宿。可能有岳家几名子任,可惜这些年轻后辈极少在江湖走动,老朽的人无法指认。”

  “他们目下……”

  “他们仍在府城南大街的悦来客栈。如果老朽所料不差,他们就是岳家兄弟,所等待的大援助手,至秋浦会合,这几天之内,他们将有所举动了。

  艾文慈冷哼一声,阴森森地说:“先发制人,小可要提前下手。”

  “我已下令召集弟兄,咱们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混江龙豪放地说。

  艾文慈却抱拳施礼,诚恳地道:“老前辈,小可已说好了的,只请老前辈提供消息,不希望老前辈卷入漩涡……”

  “老弟,你这是什么话?”混江龙变色叫。

  “老前辈清冷静些,不是小可矫情,而是出于至诚。老前辈一代大侠,白道中侠誉极隆,而金翅大鹏也是白道中的英雄名宿,与老前辈多多少少有些交情……”’“往口,告诉你,任何人的交情,也没有我与凌老弟的交情深厚,你“老前辈稍安毋躁,我一生行事,独来独往,好汉做事好汉当,决不会因一己之事累及他人。小可持凌前辈的信物求助时,已说得明明白白,只要消息,别无他求。如果老前辈坚持参与,那表示小可言而无信不够朋友,也对不起凌前辈,那么。小可虽不才,但却也珍惜羽毛,不愿贻人口实被人唾骂,只好就此放手。”

  “你……”

  “由此到京师,万里迢迢,要救人何处不可下手?何必冒险钻进他们的埋伏找死?小可的命还不想白丢去,希望多活上几十年呢?”

  混江龙叹口气,苦笑道:“你这人很固执,也值得爱惜。好吧,你不愿老朽过问,珍惜老朽的虚名,老朽不能不领清,你能将打算告诉我么?”

  艾文慈森森一笑,说:“小可说过.万里迢迢,何处不可下手?犯不着冒险从井中救人。”

  “那你……”

  “他们既然布陷阱,小可也不能太过示弱,给他们三分颜色,然后盯在他们后面,到了京师附近再动手救人并不晚。”

  “那……万一他们恼羞成怒,将沈家父子女正法,岂不弄巧反拙?”

  “他们不会的。”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那么,良乡岳家,必将血流成河。亡命者有的是时间,岳家除非在这数十年中旦夕提防,不然总有一天会受报。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之理,风吹草动,也会令他们心惊胆跳。我要迫疯他们,我要把岳家一门连根拔掉,我做得到的,除非我死了。”艾文慈凶狠地说,虎目中杀机怒涌。

  当晚,他失踪了。

  当晚,混江龙修书派人急送京师,劝告金翅大鹏立即停止这件愚昧的举动,以一位好官的家小,诱擒一位武林的小辈,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可是,他这封信已来不及递,金翅大鹏已经出京,大错已铸。

  极荒凉的中浦村,连蔬菜也没有出产,一切食物皆仰给于前浦村与后汉口对岸的三叠庄,甚至须远去姥山的阁亮砦。食物的采购,通常分为前浦供蔬菜,三叠庄供给米粮,鸡及酒食,陶亮砦供给鲜鱼与肉类。

  至于需要的药品,便须到池州或石隶采购了。因此,一大群以往大秤分金银,大碗用酒肉的黑道之雄,事实上不能在这种荒村僻壤久留,不可能与世断绝往来,自然也无法完全封锁消息。

  暗中实地侦查了两天。再从混江龙的弟兄口中得到不少消息,艾文慈已概略地摸清村内的活动情形,不由疑云大起,怎么这些人全无半点官差的味道?那些受伤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人数之多,也未免令人大惑不解哩!

  最可靠的消息,该是从对方的人口中直接盘诘拷问得来、是发动的时候了,也该进一步深人踩探了。

  三叠庄约有百十户人家,当地的里正已受到严厉的警告,不许村民远行,规定每两天由里正向各村户征购鸡鸭各五十只,美酒两罐。早上有五名仆人打扮的大汉前来携回,倒是按时价给款不少分文。村四周,有暗潜监视着村民动静,近两日来,不但村中的鸡鸭行将绝种,家酿的美酒也将告罄,村民又被禁止远行,日用品备物短缺,莫不叫苦连天,但敢怒而不敢言。

  一早,五名大汉带了货物出村,四个人抬酒,一人挑了一百只鸡鸭,大踏步沿小径奔向渡头来。

  渡头河面宽仅十余丈,但水深得很,初冬水枯,但仍然深有三丈左右,水色碧绿,寒风将河面刮起阵阵访涟。虽是初冬,四周的群山都是经冬不调的针叶林,仍然显得山水秀,风景如画的。

  渡口两端,原设有把守的暗桩。一艘小渡船,渡夫由中浦村的一名老汉掌理,早出晚归,过渡的人不多,倒也清闲。

  五名大汉向潜伏在远处的暗桩打手式招呼,由于来往有定时,日久便显得马虎,依列打手式了,并不管暗桩是否现身回答,打过手式虚应故事,径自奔码头。

  天色尚早,渡船静悄悄地泊在木制的码头上,渡夫倚靠在后艄假寐,遮阳帽盖住脸,看不见脸容。身上穿了破棉袄,夹裤也有不少补钉。

  五大汉末留意艄公,径自登船,放下货物叫:“开船。”

  艄公慌忙不迭爬起,戴好遮阳帽,沉着地低头解缆,竹筒一点,船滑离码头。

  挑鸡鸭的大汉一怔,走近船公猛地拉掉艄公的草帽,讶然叫:“咦!

  鲁老头呢?你是……”

  艄公换了人,不是摆了二十年渡的鲁老,而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人,古铜色脸膛,五官清秀,一双大眼黑多白少,明亮如午夜朗星,熟练地撑篙,船缓缓向对岸滑。

  青年人咧嘴一笑,操着纯正的江南口音说:“小的叫鲁水,是老船公远房侄儿。家伯回家吃早饭去了,小的前来替他。”

  “怪!没听说鲁老头有一个侄儿,你是……”

  “大爷健忘,小的就住在村尾嘛!”

  船突然滑离航线,向下游移动,像是破水而飞,宛若劲夫离弦。

  五大汉大惊,挑鸡鸭的大汉怪叫:“船怎么啦?你该死……”

  “哎呀!船控制不住了。”鲁水惊叫,手忙脚乱。船速更疾。

  秋浦的水,上有苍隼潭,下有五镜潭,河道平坦,水流缓慢,船怎么会失去控制?见鬼!大汉们还来不及转念,船开始猛烈地摇晃,舷板接近水面,猛地倾斜,几乎翻覆,一沉一浮之下,淬不及防的五大汉惊叫着跌成一团,压得鸡鸭的叫声惊天动地。

  船加快下面,进入了左是山壁,右是芦获的水道。

  “把船靠……靠船……”一名大汉昏头转向地叫。

  “哗哗啦”一阵水响,船猛地一掀,接着来一个元宝大翻身,船底朝天,大汉们落水,出不来了。

  船在深水处翻覆,漂下半里地,终于下沉不见,只有一些桨篙船板顺水漂流。

  在右船的芦草丛中,青年人将一名湿淋淋的大汉弄醒,坐在一旁咧嘴一笑道:“老兄,清醒清醒,千万别打主意叫唤,叫破咙也是杜然,没有人会听到的。渡头两端的暗桩,在下已请他们进水晶宫,龙王爷要招他们做驸马,快活着哩!”

  “你……”大汉股无人色地叫。

  “我,来打听消息,当然你肯衷诚的合作是么?”

  大汉吁出一口长气,神色渐渐恢复正常,冷笑道:“阁下,你在白费劲。”

  “不会吧”

  “在下一无所知,无可相告。即使知道一些事,也不会告诉你,何况在下只是个采办食物的听差人,根本不过问采办食物以外的事。”

  “我不信你不知道云骑尉岳家兄弟的阴谋,你不说,那是自找苦吃。”

  “在下就是不知。”

  “好,你嘴硬,在下要试试你的骨头是不是也够硬。”

  大汉猛地翻身急窜,却晚了一步。青年人一伸手,便扣住了对方的咽喉,拖死狗似地将人按在地上,阴阴一笑道:“咱们算算看人身上那些骨头能错开的,从上面算,第一处该是牙关……”他一面说,一面动手,左手捏住大汉的下颚。大汉的下颚不但挂勾松脱,而且侧拉错开。

  “其次,该是肩至手的各部关节。”

  “啊……啊啊……”大汉喉间发出怪音,浑身在抽搐、颤抖。脸色成了苍灰,痛苦的神情从眼中明显地表现出来。

  大汉的右肩关节被拉开,然后扭转,臂骨便错开肩关节,扭翻着反向下顶,像绞紧了的绳索。

  “其三,是肋骨。肋骨可以拨转交换,可以重叠,可以……”

  指头刚压住左肋的一条肋骨,大汉已痛得昏原了。

  他将大汉弄醒,冷笑道:“老兄,你忍耐些,充好汉就充到底好了。

  错骨术在全身各部位,用的上的地方共有三十六处,有些不会痛,有些部痛令人受不了。肩、肘、肋、腕、股、膝、踩都是痛楚难当的所在。如果你认为受得了,不妨试试;受不了,可以招呼出声。”

  他一面说,一面将大汉的下颚拍合仍归原处。

  “你……将我剥皮抽……抽筋,我……我也无可奉告。”大汉痛苦地叫。

  “那么,咱们重新再来。”

  “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你……你下手吧!”

  “在下保证你的安全。”

  “在下的家……家小,你永远也保……保不了。我死他……他们生,我只求速速死。”

  “在下却不让你速死。”

  “是么?”大汉凄厉地笑问。

  “不错。”青年人说,一手扣住了大汉的牙关。

  大汉本想嚼舌自杀,却失去了机会。

  青年人略一沉吟,接着似有所悟,淡淡一笑,神色一弛,伸一个指头迅指大汉的眉心,接上大汉的关节,用奇异的声调说:“老兄,你可以宽心,我不会杀你,让你回去,你,忘了刚才的事,忘了刚才的痛苦,你早起早睡,好辛苦啊,回去好好休息。你很疲倦,倦了,倦了,你要睡了,你要睡了,但在你睡觉之前,记得主人吩咐作的事么。记得么?记……

  得……么?”

  大汉两眼皮疲倦地下搭,倦容满面软弱地答:“记得。”

  青年人再问:“记得些什么?”

  大汉不加思索地答:“去找尤三爷要人参,替主人炖参鸡汤。”

  “还有呢?”

  “十全大补汤没有了,禀明江九爷派人到池州采办。”

  “江九爷是谁?”

  “内香堂护法江荣举,目前暂代外事总管。”

  青年人一怔,略一迟疑,追问道:“内香堂主是谁?”

  “是柯爷振远,目下他恐怕快要死了,被三眼狻猊下毒手所伤,总算末当堂送命,但伤太重,没有救了。”

  “主人呢?也受了伤?”

  “被骚道姑牵月一剑伤了肝与脾,快好了。”

  “主人在何处?”

  “在病室养伤。”

  “云骑尉岳家兄弟呢?”

  “他们与人犯住在东首的村屋内,岳琳今早到地州府会合京师来的人,明天或者今晚便可赶回。副庄主丘爷本来反对他出面,后来全真二子坚持同往照顾,丘爷只好答应他们前往。”

  “他们共有多少人?”

  “七十六名,食物很难张罗。”

  “他们为何不走?”

  “快了,等主人伤好,立即出动,截杀艾文慈以报毁庄之恨。”

  青年人吁出一口长气,站起来说:“睡吧,睡着了,忘了刚才的事,忘了你所看到的人。你在渡船上覆舟,其他的事你一极不知。”

  说完,大汉已发出鼾声。

  他吁出一口长气,恨很地说:“好一个白道英雄的子弟,居然与大风山庄的恶贼合流。

  好哇!先杀你个落化流水,再将你们的事公诸天下。

  与反贼共谋,不怕朝廷不找你姓岳的,杀你姓岳的头。狗东西!咱们走着瞧。葛廷芳,血债血偿我可找到你了。目下你人多势众,先剪你的羽翼,再和你算总帐。我会给你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会等你病好。”

  从秋浦到府城,必须经过浦家汇。也必须经过中浦东北十余里的乌石山。乌石山附近山高林密,鸟道羊肠,地形极为复杂,往昔是盗贼的巢穴,目下附近仍有残留下来的破寨败著遗迹。来往的旅客,告须结伴而过,以免遇上强盗猛兽,听说黄昏或凌晨,不时有妖魁出没哩!

  三更末四更初,池州方向来了三十余名大汉,鱼贯而行,在黑暗恐怖的山径中窜赶。今年寒冬来得晚,山区的低洼处,居然还有水蛙秋虫的鸣声。远处传来三两声野狗豺狼的长降,间或有三五声凄厉的枭啼,声如鬼哭。山坡下底洼的草莽内,腐烂的植物与动物尸骨,升起一团团飘浮的磷火。天宇中彤云密布,星月无光,入行走在山崖古林下,胆小的朋友寸步难移。

  全真二子领先而行,云骑岳尉伴同着两名老汉紧跟在后。有几位女的,走在行列的中段。断后的是三位中年人。三十余人声势浩大,鱼贯而行静悄悄急赶,只听到脚步声,没有人说话。所有的人,皆带了包裹行囊和随身兵刃。这些武林高手江湖奇人,不怕山径险,不怕鬼神厄,妖魅辟易,猛兽潜踪。

  蓦地,异声发自左面的山崖,鬼哭声刺耳凄厉,在空间里摇曳,山谷应鸣,动魄惊魂。

  “这是什么声音?”一名老汉向岳琳问。

  众人并未为鬼嚣声所动,脚下丝毫未变,似是司空见惯,毫不在乎。

  岳琳一面走一面说:“这一带传说有山魑,其实该是猿类作怪,也许是猿啼哩!”

  “决不是人猿,贤侄,速通知众人小心,不可大意。”老汉沉静地说。

  “萧伯父认为……”

  “那该是人的声音,饱含警告之意。”

  “人?小侄的行踪十分秘密,这一带又不可能有仇家……”

  “贤侄,你曾经告诉我说,约七八天前有一个叫李玉的郎中,以气御剑飞剑杀人,挑了张四爷的贼窝。这位郎中李玉,会不会是前年你疑为艾文慈的李玉?如果是他,显然他已找到你了呢!”

  岳琳大摇其头,说:“前年那位李玉,确是艾小贼,他的艺业有限,不可能在两年之内。练成以气御剑术。要想以气御剑,即使根基厚天份高禀赋异常,至少也需下五十至一甲子苦功。再说,张四那厮并不清楚大风在主的底细,只是个供跑腿的小混混而已,在他身上,绝对找不出任何线索来。假使那李郎中真是冲着小侄而来,他没有任何理由迟迟不下手。即使他虽然具有以气御剑术,而不是以讹传讹的谣言,咱们也不怕他。以气御剑术极耗真力,不可能一口气连杀数人的,剑落便再难支持,反而自陷死境,因此他无阻也不敢前来讨野火自投罗网,以一比三十六名高手,决难沾上丝毫便宜……”

  话未完,走在后面的一名黑施人突然失足,发出一声狂叫,滚下路旁下陷五六丈的山沟,竟然未能抓住路旁的树或草,狂叫声动魄惊心,草木籁籁而动,“砰”一声暴响,摔在山沟中挣扎难起。

  “从左面下去,也许还有救。”有人大叫。岳琳吃了一惊,回身抢近问:“梁兄弟,怎么了?”

  “廖兄弟跌下山沟去了。”

  “是失足么?”

  “不知道。”梁兄弟急答。

  人群一乱都停了下来。两位同伴火速向下攀,一面草木丛生,坡度并不太陡峻,深有五六丈,夜黑如墨,上面的人不可能看到下面的景况,下去救人的同伴降下三丈左右。上面的人只能听到声息,看不见形影了。

  萧老人留神察看路右,路右是陡峻的坡,生长着矮树和枯草,假使有人隐伏在上而暗袭,得手容易,但脱身却难。

  “上去两个人搜搜看。”萧老人断然下令。

  一名中年人向下面打量,高叫着:“宝原兄,人找到了没有?”

  下面声息全无,下去的人脚步声亦消失不见。

  中年人一怔,正待向下走,萧老人急叫道:“且慢,老夫先下,请全真二位道长随后掩护我下去,其他的火速结阵戒备,须预防有人偷袭。”

  三人徐徐下攀,片刻到了坡下。三个声息全无的人,躺在一起像死人。肃老人一们三人的鼻息、,向上叫:“三人躺在一起,决非跌昏,有人暗算。下来三个人将人带上,再分两路搜这附近一带,你让暗算的人走了。”

  声刚落,路前端有人发出一声惊叫,“砰”一声响,有人重重地摔倒。

  鬼哭声又起,这次发自右面的山坡密林。

  “伏下,结阵自卫。”有人大叫。

  众人往路左一伏,向四面警戒,前面的人向后迟,后面的人向前集中。

  三个人向下攀,会合下面的萧老人,将三名昏了的人拖上小径,萧老人与全真二子不敢再搜附近,也随后攀上。

  上到路面,清查人数,三十六个人,三个昏厥,一人仆倒在前面生死不明,忙乱中,断后的三个人似乎并未跟来。

  萧老人立即派人到后面找,那有半个人影,三个人都不见了,失踪啦!

  到前面抢救那名扑倒在地上的同伴,势在必行。两个穿长袍的人向萧老人道:“咱们兄弟到前面去看看,也好把忠信兄救回来。”

  萧老人激怒得全身发抖,咬牙切齿地说:“不是什么鬼魅,而是几个功力奇高,轻功骇人听闻的高手,在暗中袭击我们。我掩护贤昆仲上前,设法擒住一两个人,看看谁敢如此欺人太甚。”

  “贫道两人也在后照应。”全真二子说。

  “万老弟昆仲在前,我居中,两位道长在后,咱们走!”萧老人低声分配人手。

  万氏昆仲拔剑出错,吸口气运功护身,剑护身前,并肩徐徐举步探进。走了二十几步,不见任何人影,先前狂叫扑倒的人,静静地扑伏在小径中,像是死了。

  两人等后面萧老人到达,万老大附耳道:“这样是不行,敌暗我明,形势恶劣,咱们必须将暗袭的人迫出现身,不然只有挨打。”

  “依方兄之意……”

  “我兄弟出其不意向前飞掠,然后隐入路旁,我不相信暗袭的人无声无息,敝兄弟一生中,从未被人戏弄过,非将这人弄出来不可。”

  “好,兄弟与全真二子隐入路旁右,贤昆仲可隐路左。走!”

  万氏兄弟突然向前跃三丈,两起落便消失在视界外,一闪不见,闪入路左的山坡,向下急降,快速绝伦,宛如鬼魅幻形。

  前面鬼火一闪,十丈外鬼声瞅瞅。

  兄弟两个向下一伏,突又贴地窜,穿越树隙衣袂擦树发声,这种地方不可能无声无息急速移动。

  果然不错,前面突然传来树枝撩动声。

  大清河双杰万文万武,家住大清河旁的尚义庄。兄弟两人艺业超人,内家气功出类拔草,剑术通玄,不但在此地大名鼎鼎,在武林中也颇有名,提起大清河尚义庄万氏兄弟,黑白道朋友中虽然不至于尽人皆知,至少有地位的人对他俩人并不陌生。兄弟俩根基厚,名列武林高手,颇为自负,今晚英雄却碰了大钉子。两人听到声息,心中大喜,忘了知会路有的萧老人,本能的奋起狂追。

  前面的已知行藏暴露,也就全力脱身,向有面的山坡下飞遁,分枝拔草声瞒不了人。迫下二十丈,进入一条山沟。前面的人不向对面的山峰上升,却沿沟向下游飞掠。潺中有浅水一线,水声潺潺,沟床中怪石起伏,矮树丛生。

  兄弟俩愈迫愈冒火,前面的人逃得不慢。

  总算不错,拉近至四丈左右了。前面逃的是两个人,身材似乎甚矮,窜走如飞,可惜未能避免草木发声,轻功也没有万氏兄弟高明,跑不掉了。

  两个小黑影合力飞掠,糟了!前面去路突绝,是一处下陷七八丈的深壑,脚下几乎失散,幸好发现得早,及时止住火速地折向狂奔。这一来,万氏双杰便抓住机会接近了两丈左右,快追上了。

  万老大万文奋力飞跃,又接近了五尺,相距仅两丈以内了,得意的喝道:“站住!在万氏双杰眼下,你俩插翅难飞无所遁形,逃不掉的。”

  两个小黑影大约被这几句托大的话所激,大为火光,突然同时转身喝道:“阁下,打!”

  兄弟两不管对方是否有暗器发出,左掌拍出长剑急振,像是撒出一重剑网,护住了全身要害疯狂上扑。

  两个小黑影一惊,火速暴退。

  “是女人的针形暗器。”万文得意地叫,如影附形一力追袭。

  “铮铮!”四人接触了,四把剑相接,暴出无数火星。

  两个小黑影被硬拼所震,内力没有双杰浑厚,左右一分,被迫得向一侧避招。

  万氏兄弟末加追袭,万文的剑指出,止步阴笑道:“阁下剑上的劲道很了得,但不是老夫的敌手。说,你们有何图谋?留下名号,老夫要知道你们的底细,从实招来。”

  对面左首的小黑形不回答,以行动作答复,抢上一剑点到。

  万文勃然大怒,剑一振,剑花倏吐,沉喝道:“你找死!撒手!”

  “铮铮铮”一阵暴响,小黑影的剑末撒手,但已被迫退丈余,方将万老大可怕的剑网封出偏门。

  两人再次对面举剑相向,小黑影像是灵活的小幽灵,轻灵地游走,并不急于进击,极力争取空门,居然毫无恐惧,并无退走之意。

  黑夜交手,不能贸然出招,不攻则已,攻则出奇地凶险,很可能在一招中决定生死存亡。视度不良,封架也不易,变招的机会微乎其微,全凭经验与见识决定吉凶,因此,除非已获得决定性的良机,不然便不敢冒险放手抢攻,即使进击,也必然预留三分迟步,以便遇险时自救。

  另一小黑影,也被万老二万武缠住了。

  万文已试对方剑上的造诣,自知已稳操胜算,并不想操之过急,紧钉住小黑影,一面迫进一面冷笑道:“老夫不想伤你,给你一条自新的路走,丢剑乖乖投降,不然你休老夫心狠手辣,再出招你便没有机会了。”

  小黑影抓住机会,突然闪电似的冲进,剑化惊虹而至,急如奔雷骤电。

  万文身形右移,剑攻对方的左胁,行雷霆一击。

  “铮”一声双剑相交,人亦近身。万文的进招方向占了先机,不愧为见识广经验丰富的高手名宿,剑上真力发如山洪,将小黑影的剑吸住往上一抬,左有的剑决前探,点中了小黑影的胸正中鸠后大穴。

  小黑影的剑立即脱手而坠,被万文劈胸一把抓住了。

  “是个女的。”万文诧异地叫,又向乃弟叫道:“我抓住一个了。”

  万武把另一名小黑影迫在两株树干下,也兴奋地叫:“这一个也跑下掉了,也可能是女的,着。”

  叫声中,一剑攻出。小黑影用剑急架,却慢了一步,剑反而被万武分一步架出偏门,空门大开,同时背后没有退路,被树干所挡,糟了。

  万武飞起一脚,及时贴身进攻,“噗”一声踢中小黑影的左肋,小黑影挫倒。万武大喜之下俯身抓人狂笑道:“我也抓住一个了……”

  话未完,突然感到背心上挨了沉重一击,脑门“嗡”一声响,眼前一黑,浑身无力地扑倒在黑影身上,知觉未失,但已浑身发麻,失去了活动力。小黑影奋力挣扎,但无法站立,只能把扑在身上的万武掀开,便失去挣扎的力道了。

  树上,飘下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色幽灵,黑头罩只露双目,黑长袍衣袂塞在腰带上,怀中鼓鼓地,背上负剑。天色太黑,如不接近至丈内,这儿幽灵即使稍行移动,丈外的人也无法发现他的身影。

  万文放了擒获的小黑影,奔近叫道:“二弟。咱们快将人带走。”

  没有回音,他以为乃弟大约在捆绑俘虏呢,不辨入影,直向高大的黑影撞去。

  知觉仍在的万武,突然倾余力大叫:“大哥小……心……”

  万文已接近黑影八尺左有,闻声知警,便看到了高大的黑影,骇然上步向侧急闪,引剑沉喝道:“什么人?你……”

  黑影一闪,突然失踪。

  “大哥身后……”万武沙声叫。

  万文骇然前跃,旋身。身后,黑影刚止,相距仍然不足八尺。

  “嘿嘿嘿……”黑影发出尖厉恐怖的怪笑,令人闻之毛发森立。

  万文骇然丢下俘虏,立下门户硬着头皮喝道:“你是人是鬼?回话。”

  黑影屹立不动,仅用刺耳的嘿嘿怪笑作答复,显得极为阴森恐怖。

  万文心底生寒,刚才黑影那可怕的闪避身法,那像是人?人是不可能达到这种快速境界的,只有鬼怪妖魅或可办到。他心中一慌,左手倏扬,打出了三把飞刀。

  黑影双手一振,大袖倏张倏合,三把飞刀像是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吠”他发出壮胆的怒吼,身剑合一猛扑而上,拼了。

  黑影向左一闪,在剑尖前轻灵地避开了。

  他不甘心,接着胆一壮,步步迫进,连攻八剑之多,一剑连一剑、一步赶一步,狠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剑幻起重重剑网,向黑影疯狂进攻。

  黑影像是无形质的幽灵,在潮水般涌到的剑影前飘动、游移、闪掠,危机间不容发,似乎每一剑皆已贯入黑影躯体,其实却劳而无功,每一封以毫厘之差,够不上部位,有惊无险。这瞬间,八剑势尽,黑影光退八尺,然后侧移,换了一次照面。

  他心中愈来愈恐慌,也越发肯定黑影是鬼魅了,鬼魅是不可抗拒的,今晚真的碰上鬼啦!他发出一声呼救的长啸,同时在长啸声中攻出第九剑,全力过去,急冲而上。

  黑影直待剑尖近身,方上体一扭,从剑侧切人,左手用飞刀斜拨来剑.右手扔身顺势就是一掌,快得像电光一闪,掌起身落,“噗”一声劈在他的后颈,力道十分沉重,如受千斤巨锤所打击,只感到天地转,喉间发甜。

  不等他有何反应,第二掌接通而至,这次拍在他的背心上,他前冲的身子再也停不住了,挺剑埋头向前狂冲,“砰”一声头屑同时撞在树干上,一声未出便已昏厥。这两掌之狠、之快、之准,妙得无懈可击,好得不能再好了。

  远处传来窜走的声浪,有人赶来了。

  黑影迅速地解下双杰的腰带,将他们拍昏倒吊在树上,挟起两个小黑影,往林中一钻,一闪不见。

  岳琳丢掉了几个人,怎能一走了之?黑夜中敌暗我明,人地生疏,又不敢放胆穷搜,所有的人皆心中怵怵,不知所措。好容易挨过漫漫长夜,方敢分组大搜附近的茂林草丛。

  总算被他们找着了,三个原负责断后的人,就在路沟底的草丛中睡大觉,睡穴被制而已,身上毫发未伤。

  至于万氏双杰,却没这般幸运,不但被击伤,而且被倒吊得浑身发僵.必须派人抬着走。

  其他被击伤的四个人中,有一个受伤不轻,双肩被外形暗器透过,眉心也被细小的珠形暗器击中,所以昏原。

  除了万氏双杰知道昨晚有两个女人和一个可怕的怪影外,其他的人一无所知,这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英雄人物,被人作弄得灰头土脸,气愤填膺,也心中发毛,怀着满腔怒火和恐惧心情,急急踏着晨曦奔向秋浦。

  黑影将两个小黑影带至三里外的一个石洞中,点起了松明,喃喃地向两人说:“你两人胡闹,明知自己不行,充什么好汉?误了我的大事。

  穴道何处被制?快说,”

  “我的鸠尾穴被制,请替我以对穴震穴求解穴。”一个小黑影说,原来是在二郎浦茶亭扮成村妇探消息的二村妇之一。

  “我左助被踢伤,很糟。”另一村妇说。

  黑影并未取下头罩,取了一个小包裹,一面解开一面说:“伤不要紧,我有最好的伤药,叫你的同伴用推拿八法疏散淤血,很快便可复原。

  你两人的口音好熟……”

  “哦!你不是艾大哥么?你的口音……”被制了鸠尾穴的村姑叫。

  “咦!你……你是隐红萧小抹。”黑影惊叫,拉下头罩。

  黑影拉下头罩,赫然是艾文慈,急急替隐红解了穴道,苦笑道:“你的化装易客术果然高明的很,难怪绰号叫隐红。你简直在给自己过不去,真要命。那一位定是小秋了,快替她服药推拿,我去取水来。”

  他将两瓶丹九交给隐红,入内取来了水葫芦,交给隐红说:“先服两颗丹丸,外伤如果损了肌肉,可用药散敷上。我到洞外警戒,回头再跟你这丫头算帐。”

  小秋受伤并不重,万老二志在活擒,脚下留情,而且相距太近,脚劲未能全发,仅内腑略受震动,被踢淤血红肿而已。女孩子用推拿八法疏经必须脱衣,艾文慈必须回避,等两人弄妥,他方返洞吹熄松明说:“小妹,你们为何自不量力……”

  隐红噗嗤一笑,捡着说:“大哥,别生气,如果不向那些浪得虚名的无耻英雄袭击,便不会遇上你了。”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别骂别骂。大哥,当然我和小秋没有你高明,也没料到那两个家伙是大名鼎鼎的大清河双杰万氏兄弟,栽在他兄弟手中并不丢人。要不是我顾虑到梅花针可能落在他们手中,万老匹夫不见得能讨得了好去。大哥,我以为你仍在赣南藏身,不会听到风声赶来,却没想到你居然赶来了呢,反而令人替你担心。”

  “你知道我在赣南的事?”

  “大风山庄瓦解的事,恐怕已传遍天下了。本来,我已查出你的小宝剑确在宇内双仙手中,本想到南昌去找他两讨回来,岂知我乘船到九江,便听到岳家兄弟擒沈仲贤以引你自投罗网的消息,便暗中跟下了,希望替你尽力。可是,敌势过强,我和小秋不敢动手。大哥,你可知道岳家兄弟纠合了什么人计算你?”

  “我知道,最利害的人是大风山庄的庄主玉面神魔郭芝芳。”

  “咦!你真知道哩!”

  “我已来了多日了,大略情形相当了然。”

  “我就一直跟在他们附近,怎么没见到你?““我只有一个人,不得不小心。”

  “还有几个要暗中助你的人,你知道么?”

  “谁?”

  “乾坤二丐,四海狂生,与在下的几个朋友。四海狂生本来想劝阻神剑秦泰过问这件事,却闹得双方很不愉快,几乎翻脸。”

  “小妹,你可以转告他们,说愚兄谢谢他们的关心和好意,请他们置身事外。如果他们有兴的话,可以袖手旁观,愚兄自问尚可应付,请他门看看这些卑鄙的北地白道大英雄,黑白同流岂奈我何。”

  “大哥,你要独自冒险?”

  “不错,我要单人独剑应付,你也不许参与,只许袖手旁观。小妹,找说话算数的。朋友热诚可感,不管识与不识,激于义愤愿仗义助拳,恩兄十分感激。可是,我有我的打算,多一个人参与,便会乱了步骤。

  当然,打算归打算,情势多变,并非由我主宰,不会那么顺利如意,多一个人,反而多一份顾虑,令情势变得更复杂,更棘手,甚至牵一发而动全身,也许不堪收拾呢!以今晚来说,如果不是你们突然出来打扰,这一群好汉们至少也得躺下一半,他们脸皮再厚,也不会到秋浦现世,怎肯狼狈前往让大风山庄的人耻笑?”

  “这……我……我只想吓一吓他们,杀他们的威风而已……”

  “你太小看了他们,几乎送掉了命。”

  “哼!他们敢拿我怎样?”

  艾文慈笑了,戴上面罩说:“你呀!又想指出武当的招牌唬人了,是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假使他们误伤或有意灭口,贵门的子弟怎会知道?如果他们擒住你送上武当讨公道,后果如何?算啦!小妹,你这种不顾后果的鬼念头,赶快收起以免吃亏上当。我带你出山,有事可找混江龙欧阳长明,请你坐山观虎斗,看我勾魂白无常替这些英雄豪杰们招魂。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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