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综合了心中所疑的蛛丝马迹,作了如此断定,沈南施突地一蹙黛眉,加以补充说道:

“嗯!妹姊说得不错,而且他另外还有个名字,就是欧阳云飞,你不见在‘彭蠡水树’那自称他表妹的绿衣女子,便如此叫他么?”

她们两人下了这种结论,芳心却更感焦急苦恼,这是疑心所应得的惩罚,也正是好事多磨的例证。

顾灵琴和沈南施,自是仍然赶往衡山南麓孤鹤峰下的“翠庐”,但欧阳云飞的神秘失踪,究竟是否如二女所料,蓄意不辞而别呢,另还是有奇遇?却太以令人难测!

原来欧阳云飞住在客栈之中,虽是一日奔行,甚觉疲乏,但却因重重心事,搅得他翻来覆去,直到二鼓打罢,他才朦朦胧胧的合衣睡去。

就在他将要进入梦境之时,突的一股冷风,自窗隙透人,他虽拥被面卧,仍觉冷风侵体,禁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颠、但奇怪的是他并未因这一缕冷风侵袭而消失睡意,却反而呼呼睡去。

但醒来之时,他发觉自己已非躺在客栈中的床上,而是在一片枝密叶浓,鬼气森森的柏树林中。校对摇动时,间或也洒漏下几点月影。

仍是同一个夜晚,远处正传来三更鼓晌。

欧阳云飞举目四望,四周是一片岑静,却无半点人迹!他禁不住惊噫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怎会躺在这里了?”

他一跃而起。略一运气,觉得周身并无异状,不由更觉奇疑,暗付:这莫非是传说中的“梦游”不成?

欧阳云飞才待走出树林,实地,一声阴冷已极的低笑,起自身侧,他蓦然一惊,转头急看,只见身后三尺之处,不知何时已站着个身形瘦长穿一件绿色长衫,面蒙黑纱的怪人。

这怪人穿着那么宽大的长衫,落在他身后之时,欧阳云飞竟是浑然不觉,也就是丝毫未带衣挟破空乏声,这岂非太已神奇?

欧阳云飞以一介儒生,踏入江湖,为时虽不过数月!但他连遭奇事,,经验阅历大增,而且自巧遇“上善若水老者”和“忘吾老人”后,武功亦已突飞猛进,何况他生具超人胆识,是以一见这蒙面怪人现身,竟是丝毫不感到恐惧,当下昂然说道:“以阁下方才露出的这手轻功,在当今武林中谅来也是一等一高手,但不知为何这般鬼鬼祟祟,丝毫不光明磊落?”

他不知这眼前之人,是何等身份,只因他行动诡异,心感不悦,是以说出这般没轻没重的话来。

那长衫蒙面的瘦长之人,身形屹立不动,却发出一声令人战栗的冷哼!

欧阳云飞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他见那人冷哼不答,又复晒然一笑,说道:“你不要装腔作势,你将我公孙五带来此处,是何用意?”

那长衫蒙面的瘦长之人,又是一声阴沈已极的低笑,仍然默不作答,生像他除了阴笑冷哼外,再无其他表达意向,宣泄情感之法。

欧阳云飞剑眉双剔,怒道:“你以为如此,就能令人莫测高深么?”

他一顿语气突变和级,竟自喟然叹道:“看你这人面蒙黑纱,想是面容毁损,因而连性情也走人偏激,你虽无缘无故的把我带来这里,我也不以为意了。”

他想起当年在括苍山绿云谷初见公孙大哥之时的情景,便自然而然的对这眼前之人,产生无限同情。

那人又冷哼一声,双唇仍是紧闭不动,但欧阳口云飞耳畔却响起清晰的音语说道:“胆大的小辈,你连番出言不逊,真以为我‘惟我真人’不能将你置之死地么?”

他这一手炉火纯青的“凝气传音”功夫,却听得欧阳云飞暗暗一凛,他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由眼前的蒙面怪人发出,因为据他所知,即使“传音人密”一类功夫,施展时嘴唇也要微微嚅动,那有如此毫无迹象之理?

欧阳云飞心中虽是惊凛不已,但“惟我真人”的话,大已难听,也不禁激起他一腔怒火,喝道:“出口骂人,算不得什么英雄,即使你是什么‘半仙会’中的人物,我公孙玉也一样不放在心上!”

“惟我真人”听了欧阳云飞提到他是半仙会中之人,仍自嘴皮不动地,暴发出一阵桀桀怪笑,状至得意他说道:“你毕竟不妄生了一对眼睛,已然知道老夫的身分了。”

他声音一顿,又道:“可是你无端造谣,泄漏老夫行踪,仍然难免一死!”

欧阳云飞惊恐疑怒交集说道:“我公孙玉一向是非礼勿言,从不造谣生事,不知你说此话是何用心!”

他自己竟把在鄱阳湖畔,向顾灵琴和沈南施编的一个谎活忘记,但却恰在那时被武林圣君和在暗中的惟我真人听到。

惟我真入晒然笑道:“什么非礼匆言,非礼勿听,老夫不管是有意无意,你也一样难免一死!”

欧阳云飞夷然不俱道:“像你这种阴狠毒辣狂傲无礼之人,也配称什么半仙,真不知人间还有羞耻之事!”

惟我真人阴阴一笑,道:“你想速死谢罪,那还不是容易之事?”

他略一犹疑,竟自喃喃说道:“老夫既身别半仙会中一员,又岂肯先自破坏此互约的规章?”

欧阳云飞做然一笑道:“瘦鬼,你休要以半仙会吓人,我虽知不是你的敌手,但你这般对人滥加罪名,就是拼着一死也要和你斗上一斗!”

惟我真人又自蒙面黑纱以后,发出一声冷哼,说道:“苦老夫将你这小辈亲手处死,那你是虽死犹荣,老夫岂肯作这等傻事!”

欧阳云飞天生傲骨,加上这数月来连遭奇遇,尤其在牛刀小试之时,一战击败号称武林十大高人之一的独臂豺人,再战而挫九命公子,对自己武学,信心大增,他虽知眼前这人武功奇高,但却引发之他好奇之心,跃跃欲试!随即朗声一笑说道:“你不愿作这种傻事,我就偏要你作!”

他身形一飘,翻手拍出一掌。

只听一声阴阴低笑,已然响自欧阳云飞身后,原来他手掌拍出之时,面前早消失了惟我真人的身影。

如此一来,任他欧阳云飞做骨天生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由心中微凛,疾忙收掌转身,蓄势戒备!

惟我真人那冰冷得毫无人气的语音又起,说道:“你这小娃儿到颇有胆识,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也实在对老天的胃口

他说至此处,突然住口不言,只是以两道宛如利刃的目光,在欧阳云飞俊面以上来回闪动。

欧阳云飞一愕,暗忖:“这半仙会之人,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挨骂?此人虽怪得可以,但眼下对我也像改变了主意?”心中不由暗暗高兴。

那知就在他一愕之间,惟我真人又复说道:“老夫虽对你这娃儿颇有好感,但你泄漏老夫的秘密,仍是在数难逃,必须一死,你且莫先自高兴!”

年轻人毕竟脸皮嫩薄,欧阳云飞心事一旦被人看穿,不由又羞又怒,大喝道:“瘦鬼,休要故弄促狭,你今夜把少爷带来此处,若不还我个公道,我也决不与你善罢干休!”

他忽然觉得这惟我真人与上善若水老者为人,迎非同一类型,看来像武林人仙那种世外高人,也是良莠不齐。他既然一再声言,要把自己处死,心想自己就是逃也逃不了,不如改守为攻,全力一拼!

惟我真人本是自待身分,不肯亲自出手将欧阳云飞处死,但他生具怪僻,一见欧阳云飞这般出言顶撞,不由杀机顿起,冷哼一声,说道:“五十年前老夫杀人,向为‘莫须有’之罪,你在鄱阳湖畔,无端造谣,泄漏老夫行踪,已是死有余辜,近五十年来,既是半仙会已散,看来也顾不得亲自杀人的规章了,今晚首开杀戒,老夫索性亲自成全了你!”

他屹立原地不动,蓦然张口疾吐,只听一阵嘘嘘声响,一缕劲风,适向欧阳云飞腹下“气海穴”撞去!

这正是惟我真人在这树林内出现以来,第一次张口。欧阳云飞怎知他这“凝气化力”神功的厉害?在他张口之间、便觉寒气侵入,方自运起无极气功护体,紧接着便觉一股如实体般的气往,直向腹下“气海穴”袭到。

欧阳云飞本就对敌经验不足,一惊之下,本能的飘身向后疾退八尺!

但那股气梭,生像可以无限延长一般,随着欧阳云飞后退的身形继续追击,仍然指向“气海”重穴。

欧阳云飞不禁大骇,情急之下,左手蓄力,一掌迎向那气柱推出!

只听一声大喝:“不可!”遂见一条人影,自一株翠柏上飘飘落下。

惟我真人冷哼一声,道:“是你?老夫正等得处死了这小辈之后再找你算暗中偷听的!”

他说话之时,真气一散,自然而然的收回那自口中吐出先天真气,因而及时解除了欧阳云飞杀身之危。

欧阳云飞惊魂甫定之下,一看那人,却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喜参半的高呼:“是你!公孙大哥!”

原来这现身之人,虽是长衫罩体,黑中蒙面,但欧阳云飞一看之下,便已认出此人正是他一别数月的公孙大哥。

欧阳云飞甫走到公孙玉身前五尺之处,便又倏然、驻足,他对这惟我真人居然也认得公孙玉之事,不由大感奇诡,错愕了一阵,便又向公孙玉说道:“公孙大哥,你也认得他么?”

公孙玉的炯炯星目中,闪射出激动的神情,颔首说道:“不错!我不但认识,而且……”

他瞥了惟我真人一眼,竞自修然、住口。

惟我真人阴阴一笑道:“小娃儿,莫忘记了你答允老夫的话,不得信口开河!”

欧阳云飞看得大是奇疑,说道:“公孙大哥,你怎会和这魔头相识?他虽是武林八仙之一,但作事为人,却显示出是一个十足的……”

他“邪魔外道”四字尚未说出,却被公孙玉一声“贤弟住口”所打断,然后说道:“欧阳贤弟,你这因一句谎言招来的杀身之祸,实是大出愚兄意外,唉!你两肩重任,一身情仇,岂能就此死去?”

欧阳云飞听得似解不解,但他一见公孙玉现身后,却是信心不问个明白,就是死了,也觉糊里糊涂。”

公孙玉慨然一叹道:“今生今世,愚兄的面容再也不打算恢复了。”

欧阳云飞此时只被公孙玉甘愿受惟我真人所役使的事,引起好奇之心,竟把他在“彭蠡水谢”弄到三粒血莲子之事,完全忘记,闻言又复诧然问道:“可是这惟我真人对大哥有什么大恩大惠,你自愿为他完成三件事情,以作报答的么?”

惟我真人阴阴一笑,插口说道:“不敢!不敢!老夫对他仇比天离,恨似海深!”

欧阳云飞越发如坠五里雾中,茫然说道:“公孙大哥!究竟因为什么事,而使你答应替他完成三件事情,你若不说出来,小弟死不瞑目!”

公孙王迟疑半晌,摇头叹息道:“请恕愚兄实在有难言之隐。”

惟我真人又是阴阴一笑,道:“小娃儿,你若要说出,老夫绝不阻拦。”

公孙玉双睛中突然闪射出两道厉芒,转首向惟我真人大喝道:“住口!我公孙玉只答应为你完成三件事情,却不许你胡说八道!”

欧阳云飞看得疑念丛生,闻言,故意冷冷一笑道:“看你吞吞吐吐的样子,那还像个男子汉大丈夫?我欧阳云飞交上了你这个朋友,真是铸成大错了!”

公孙五此时心情激动,痛苦万端,他一听欧阳云飞还要对他出言讥讽,不禁怒火狂炽,膛目大叫道:“胡说!你知道什么?”

欧阳云飞微一错愕,暗中叹道:“看他的性格是越发孤苦僻怪,即使他面容再复,也不是一个正常之人了,唉!他那三位红粉知己,难道真叫她们空闺独守,虚度此生么?”

他方才出言讥讽,本是想激公孙玉说出实情,此时一想到他的不幸遭遇,不禁大是懊悔。

于是柔声说道:“大哥既是有难言之隐,小弟自是不便强行追问,方才出言无状,还望大哥不要见怪才是。”

惟我真人看着两人交谈,竟自仰起脸来,似是在怔怔出神,抑或沉思,此时突地发出一阵狂笑,向欧阳云飞说道:“小娃儿,你若是想知道你公孙大哥承诺替老夫做完三件事情的隐秘,就也答应为老夫做三件事情,如此,你也可免去一死了!”

欧阳云飞微微一怔,但他听清了惟我真人所说的话之后,却冷哼一声说道:“我欧阳云飞岂是贪生怕死之人,甘心为你利用?”

他说者无心,但却正触着公孙玉的痛处,他冷哼一声说道:“你说话最好留点心,须知我公孙玉虽答应为他做三件事,但亦非贪生怕死!”

惟我真人冷哼一声道:“如此最好、你们两人就同归于尽了吧!”

欧阳云飞突地仰天哈哈大笑道:“好!好!公孙大哥,我们就同归于尽,也省得你再被这魔头役使便了。”

他刷的一声,翻腕拔出元修道长遗下的那半截断剑,耀眼银虹腾处,一上手便施展出天南剑法中的两记绝招“花迎剑佩“柳拂族旗”竟向公孙玉上盘劈去!

公孙玉闪身一让,趁势也将背后青钢剑拔出,转向惟我真人道:“我手中青钢剑若是不能取胜,你自是不能再亲手伤他?”

惟我真人阴阴一笑道:“小娃儿,你休要在老夫面前卖乖,若不全力施为,老夫定点上你三阴重穴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公孙玉忽然爽朗一笑道:“那是自然!”

手中青钢剑一振“龙门三跃”、“密网天罗”、“东来紫气”,也是天南剑法以内的连环三绝招,如长江大河,绵绵攻出!

公孙玉的一套天南剑法,已有十数年的功候,几达炉火纯青之境,欧阳云飞以数月之学,怎是他的敌手,立被公孙玉攻得左封右避手忙脚乱。

其实欧阳云飞自经公孙玉的大师兄一尘道人,于临终之前,亲传无极气功吐纳练气口诀后,内力方面已奠定良好基础,后随公孙玉在括苍山绿云谷苦练三月,且近来又连获奇遇,在彭蠡水谢得食芝参雪霜灵果,并在鄱阳湖心沙洲之上,得武林八仙之一忘吾哲人口授“意指神功”修习之法,他此时武学潜力,已超越公孙玉之上,一跃而为小辈人物中顶尖高手,但他因所学各种剑法、掌式、却是博而不精,尤其对敌经验不足,是以表面看来,较公孙玉相差甚远。

但他这种劣势,却逐渐移转,十数回合后,欧阳云飞已从软弱转为坚定,当他再度施展青莲剑法时,较对九命公子一战更见精彩,公孙玉虽是全力抢攻,也占不到丝毫优势。

公孙玉蒙面黑中以内的面容上,已展露了欣慰的笑容,但又是十数招过后,他见欧阳云飞仍是运用那套极具神妙能耐久战,但却只守不攻的青莲剑法,又不由一蹩眉头,暗自焦急。

此时树林以外,月色将隐,繁星渐稀,萍乡街市之内,正传来了四更鼓声。

惟我真人在旁看得眉峰紧聚,大是不耐,他冷哼一声,喝道:“住手!”他喝声虽低,但传人公孙玉和欧阳云飞耳中,却震得耳鼓嗡嗡作响,同时收剑后退,愕然转头看着惟我真人。

惟我真人阴阴一笑,向公孙玉说道:“老夫只因格守五十年前半仙会中规章,不愿亲自杀人,所以要假你这娃儿之手,将此小辈处死,想不到你如此无用,看来还是要老夫出手了。”

欧阳云飞似是早已漠视生死,闻言并不惊惧,却反而一叹,说道:“只此一项规章,便见出武林八仙与一般武林人物不同,究竟不乏有道之士。”

惟我真人突地纵声长笑道:“小娃儿,这就是你的见浅识薄了,须知世间之人,那些身被恶名的,到不见得一定是十恶不赦之徒,而誉满天下的,也不一定就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

公孙玉冷笑一声,怒道:“你自认为你这借刀杀人的手段如何?”

惟我真人不怒反笑道:“若就此点而言,老夫还是未学后进!这不过抄袭了人家一点皮毛罢了。”

他语音一收,又转为阴沉已极的,冷然说道:“时间已然不早,你们若不愿老夫亲自动手,就索性各展所能,全力一拼!”

公孙玉双目以内,突然闪射出异样光彩,接道:“若是公孙玉尽展所能,仍是不分胜负,你是否仍要亲自出手将他处死?”

惟我真人阴笑一声道:“除非你们两败俱伤;那娃儿着想好端端的逃命,无异痴人说梦!”

欧阳云飞朗声一笑道:“公孙大哥,别和他多费唇舌了,你我就来个两败俱伤,岂不强似死在他手下为荣!”

公孙玉苦笑一声,道:“贤弟牢记尽展所能一事,你在鄱阳湖畔斗那黄衣人所用的武功……”

他本是想提醒欧阳云飞,但话未说完,便被惟我真人几声阴笑打断,说道:“老夫看他,在鄱阳湖畔斗那黄衣娃儿时所施的三招,分明是上善若水老鬼的‘无为忘我保命救敌三式’,你这娃儿若不提起,老夫倒几乎上当了!”

欧阳云飞一惊,说道:“怎么!鄱阳湖畔一战,你们全都在场?”

公孙玉器然的点点头,惟我真人却道:“你们两人一方曾受武林八仙之一的传授过武功,一方仅是一般武林高手,这样打起来,岂能算是公平?”

欧阳云飞本不愿以那“无为忘我保命救敌”三式去对付公孙玉,闻言,脱口说道:“既如此,我不用那三招武功就是了!”

惟我真人冷哼一声,说道:“老夫岂是怕你这娃儿用那三招武功?”

他语音略顿,似是微作沉思,又突地纵声大笑向欧阳云飞说道:“上善苦水老鬼传授你三招武功,老夫只传授这公孙小娃儿一招,就是胜不了你,也管保是个两败俱伤之局!”

这惟我真人虽活了百余岁,身列武林人仙之一,但思想行径,却是如此古怪,竟然想出了即刻传授武功,要公孙玉效那现买现卖的办法。

欧阳云飞见他说只授他公孙大哥一招武功,便足可比拟上善若水老者所教三招的威力,不禁大感不平,冷笑一声,微晒说道:“我虽不知你和上善若水者前辈之间,功力孰高孰低,但就同列武林八仙一事来说,虽可能微有差别,谅亦无几,据说其中以昆庐王子修为稍胜一筹,却轮不到你惟我真人,你这般夜郎自大,岂非恬不知耻!”

惟我真人阴阴一笑道:“你这娃儿到知得不少,显是听那上善苦水老鬼说的了?我且问你,那老鬼现在那里?”

欧阳云飞心中一动,遂即做然笑道:“上善若水老前辈在那里;怨欧阳云飞无可奉告,不过你着想见他,尽管出手把我杀死,他便自会找你,而且和他同来的,定还不止一人!”

他想起自己曾蒙忘吾哲人和上善若水老者传授过武功,见惟我真人一问,竟忽的童心大发,信口说了出来,但说完之后,却又觉得这般仰仗他人。年纪轻轻,便有仗势欺人的想法,老夫不说,你自己也该觉得不好意思了,看你这娃儿骨格权奇,丰神俊朗,在练武上确是一个难得奇材,怎的思想言行,尚嫌不够光明磊落?”

他这淡淡的几句话,直说得欧阳云飞的俊面以上,一阵火热,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

公孙玉一旁看得甚觉不平,当下冷笑一声,说道:“以你的身分地位,既然说出这番话来,作人行事,想是已人圣贤的地步了?”

惟我真人冷哼一声,怒道:“少废话!老夫说话行事,向不受任何道德标准世俗礼法约束!尔等岂能和老夫相比!”

公孙玉纵声狂笑道:“己不正焉能正人?像你这等说法,岂不应了一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俗语了?”

欧阳云飞见惟我真人如此说法,不禁觉得好笑,接口说道:“公孙大哥世上多的是这种怨己责人之人,不过小弟方才之言,虽是有欠光明磊落……”

他话尚未说完,便觉一缕冷风,透体而人,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方自暗忖:“怎会像在客栈中,被惟我真人带来此地前一样感觉?”

思念未毕,即行晕迷过去。他那里知道这便是失传己久的“凝气化力隔空震穴”之法?

惟我真人将欧阳云飞点了穴道之后,又向公孙五冷然说道:“老夫即传授你一招‘惟我无人’,虽只一招,但除武林八仙或他们的传人外,当今之世,再九人能接得住了!”人凝气震灾,是以并不惊谎,一见他便要传授自己一招武功,知道不学不行,何况虽有传艺之实,而无师徒之名,也就乐得接受了。

等欧阳云飞再度醒转之时,这片鬼气森森枝密叶浓的翠柏林内,已然微现黯淡天光,原来已是黎明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