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隐听黑衣蒙面人说冷寒梅与仲孙双成二人中了埋伏,心中一震,惊问道:“小子,中了埋伏就是说……”

那左边黑衣蒙面人道:“全都让逮住了。”

南宫隐心中稍松,道:“你两个看见了么?”

那左边黑衣蒙面人道:“我是那么猜想,凡进了‘玄天石府’的人,绝难逃过各处机关埋伏的,除非他知道内中实情!”

南宫隐心中更松,道:“我老人家如今可是好好儿的。”

那左边黑衣蒙面人没再说话。

走了没一会儿,秘道已到尽头,只见石壁拦路,并未见有甚么石室,南宫隐停步喝问道:“小子,那里有什么石室……”

那左边黑衣蒙面人忙道:“暗门没开,你怎能看到石室。”

南宫隐往前一推,并未放手,道:“那么,你小子给我老人家开那暗门去!”

那黑衣蒙面人走前两步,伸出左脚在石壁根下一点,只听一声隆隆声响,秘道尽头一块石壁忽向两边滑开。

石室中分为二,滑开之后,两扇半卷的铁门顿时呈现眼前,由外内望,丝幔半遮,石榻之上,可不正面内侧卧着一位姑娘。

南宫隐随挑双眉,道:“你两个敢骗我老人家,这分明是解无忌的鬼女儿……”

那左边黑衣蒙面人忙道:“南宫大侠,我两没有说这个是啊!冷姑娘与仲孙姑娘等四位,还在里头哩!那要再经过一堵石门呢!”

南宫隐冷哼一声,道:“你两个若敢欺骗我老人家,小心你两个这脖子,走!”

猛力一推,就要推着黑衣蒙面人进石室。

只听那右边黑衣蒙面人说道:“南宫大侠,你可否松松手!”

南宫隐冷笑说道:“你兔崽子想干甚么?”

那黑衣蒙面人道:“你南宫大侠紧跟在我二人身后,难道还怕我二人跑了不成?”

南宫隐道:“你两个明白就好,少废话!走!”又是一推。

那黑衣蒙面人只得闭口不言,在南宫隐捏着脖子之下,进了石室。

南宫隐进了石室一看,只见那石榻上倒卧着的,正是“百毒天尊”解无忌的女儿,“勾魂鬼女”解千娇。

可是解干娇如今是妙目紧闭,寂然不动,恍若酣睡一般。

南宫隐收回目光?喝问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两个说给我老人家听听!”

那左边黑衣蒙面人答道:“南宫大侠要问这是怎么回事,那该是‘铁血墨龙’燕大侠及南宫大侠诸位害了她,以至使得她被制住穴道,囚禁此处,求生无望,求死不能。”

南宫隐自然明白他何指,冷冷一笑,道:“你两个也想骗我老人家么?你两个当我老人家知道?这完全是那万无极的一手诈术……”

那左边黑衣蒙面人道:“倘如南宫大侠之言,她就不会被囚禁在这儿了。”

南宫隐冷哼说道:“那万无极若是囚禁了她,解无忌夫妻俩怎肯善罢干休,这不知道又是哪一套奸诈手法呢!”

那居左蒙面人道:“南宫大侠该看得出,她确实是被制住了穴道。”

南宫隐道:“那是她的事,我老人家不愿管那么多,如今废话少说,你两个乖乖地给我老人家带路吧!”

手上一推,一堵石壁拦在眼前,两个黑衣蒙面人立即停步不走,那左边的一名道:“南宫大侠,到了,那密室正在这石壁之后。”

南宫隐道:“那么你就开门呀?还等什么?”

那左边黑衣蒙面人道:“南宫大侠,如今可以松手了吧?”

南宫隐道:“少打歪主意,在未见冷姑娘四位之前,我老人家是绝不会放手的,你两个死了这条心吧!”

那左边黑衣蒙面人犹豫了一下,突然说道:“南宫大侠,你要是不放手,我两说什么也不会为你南宫大侠开门的……”

南宫隐道:“不必说什么,我老人家只好扭断你两个的脖子。”

“那不要紧!”那左边黑衣蒙面人道:“这里是禁地,我两个擅入禁地,本已是死路一条,既然都是死,死在谁手里不都一样!”

那右边黑衣蒙面人突然说道:“人皆惜命,但若是非死不可,我是愿意死在南宫大侠手中,那总比身受酷刑要好得多。”

南宫隐道:“横竖都是一死,如何死得舒服点?”

那左边黑衣蒙人道:“我两个也有此心,无如,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南宫隐道:“有办法,你两个听我老人家的,我老人家担保你两个死得痛快,要不然我老人家就让你两个死得难受无比。”

那左边黑衣蒙人道:“南宫大侠,我两个可是杀不得!”

南宫隐道:“我老人家想不出,有什么不能杀你两个的理由!”

“有!”那左边黑衣蒙面人道:“杀了我两个,就没人替你南宫大侠开门带路了。”

南宫隐道:“别拿这来威胁我老人家,我老人家不吃这一套,杀了你两个之中的一个,我老人家手中还有一个。”

那左边黑衣蒙面人笑道:“南宫大侠错了,这是‘玄天石府’中最秘密的所在,也是我们少东家的居处,这堵石门不同寻常,没有两个会开启此暗门的人,是开不开它的。”

南宫隐冷笑说道;“你把我老人家当做了三岁孩童。”

那左边黑衣蒙面人道:“你南宫大侠若是不信,我莫可奈何!不过我把话已经说清楚了,待会儿开不了暗门,救不了冷姑娘等四人,你南宫大侠可别懊悔。”

南宫隐冷笑说道:“你两个既然擅入禁地必死,又何必这样惜命?”

那左边黑衣蒙面人道:“南宫大侠,蝼蚁尚且偷生,人那有不惜命的,固然规法森严,刑法残酷,可是我两个是被迫的,自会蒙准从轻发落!”

南宫隐冷哼说道;“你以为你两个能翻得出我老人家的手掌心?”

那左边黑衣蒙面人道:“如今自然不同,可是你南宫大侠一旦松了手,那就很难说了,你南宫大侠要是怕,最好还是别放!”

南宫隐冷笑说道:“你深谙激将三昧,要比他强得多,我老人家从来不信邪,也从不知一个怕字,就算我老人家中了你的激将之计好了,去替我老人家开门去!”

手一松,趁势往前一推。

两个黑衣蒙面人踉跄前冲,差一点没有趴下,双双砰然一声,撞上石壁,哪知道这一撞,上石壁间暗门飞旋,门户立现,南宫隐一惊,便要闪身追扑。

这时,两个黑衣蒙面人双扬得意诡笑:“南宫老儿,你上当了。”

闪身隐入石门之后,门户立即合上,密无缝隙。

南宫隐又羞又恼,猛一跺足,想要倒纵出门。

那知,背后一声轻响,那两扇石门又砰然关上,这一来立把南宫隐困在这间石室之中。

南宫隐怔住了,好半天才龇牙迸出一句话:“好狡猾的东西……”

只听一声诡笑传入石室。

“南宫老儿,你明白了么?可惜明白得太晚了,你要是早一点明白,我两个就建不了这桩大功。”

南宫隐恨得牙痒痒地,龇牙厉声说道;“兔崽子,你就别让我老人家出去,老人家一旦出得此困,非剥你两个的皮,抽你两个的筋不可!”

那话声哈哈笑道:“南宫老儿,除了少东家派人来捉你外,你今生今世,就别想再出这间石室一步了。老实告诉你吧,我两个一进地道,就发现你躲在铁门旁边,自忖不是你老儿的敌手,所以才将计就计,把你骗来此处。如今不挺好么,有美人为伴,任你享用,这幸福我们想还想不到呢,你老儿又发的甚么狠。”

言毕大笑,笑声渐去渐远,终于寂然。

这真是阴沟里翻船,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南宫隐肺都险些为之气炸,半晌说不出话来。

气恼发怔时,一眼瞥见石榻上恍若酣睡,寂然不动的解千娇,心中一动,举步走了过去,走近石榻,仔细一看,南宫隐不由蹙了眉锋,冷冷骂了一声:“好阴损的手法……”

他竟站在那儿又作了难。

原来,解千娇是被人制住了穴道,但那被制的穴道,却绝非一处,竟有两三处之多,而且全在在那碰不得的地位。

半晌,南宫隐突然咬了牙,喃喃一句:“女娃儿,我老人家的年纪比你那毒爹爹都大,谅你不会怪我老人家是个……”

是个什么,他没有就出来,心一横,眼一闭,出手如电,连拍解千娇那三处被制穴道。

他刚收回手,石榻上解千娇已经嘤咛一声,倏然醒转,美目一睁震然跃起,当她看清了眼前是南宫隐时,不由又复一怔,讶然说道:“南宫大侠,你怎么到了这儿……”

南宫隐老眼双翻,道:“这要问你女娃儿自己了。”

解千娇更诧异地道:“南宫大侠,这话怎么说,怎么问我?”

南宫隐道:“要不是你女娃儿那一番骗诈,我老人家怎会被人关在这马鞍山腹的‘玄天石府’之中么?”

解千娇明白了,她神情一惨,道:“南宫大侠误会了,也冤枉了晚辈,南宫大侠请看,晚辈不也是被人制住穴道,囚禁在这……”

语音至此,猛有所忆,她“哎呀”一声,红了娇靥,犹豫了半天,方始娇羞不胜地嚅嗫说道:“晚辈这被制穴道,莫非,莫非……”

南宫隐老脸一热,忙摆手说道:“女娃儿,咱们不谈这些,你女娃儿已经知道这间石室中各处暗门的开启方法,快快让我老人家出去,才是正理!”

解千娇一副玲珑心窍,哪有不明白南宫隐用意的道理,当即跃下石榻,娇羞未退地说道:“晚辈遵命,南宫大侠请随晚辈来!”

说着,迈动莲步,袅袅行向密室石门。

南宫隐跟着后面行了过去。

到了石门前,解千娇伸出纤纤玉指在门右石壁上点了一点,在她意料中,石门必然是会应指而开才对。

哪知,理虽如此事却不然,那两扇紧关的石门,不但未开,而且连动都未动一下!

解千娇不由一怔!南宫隐见状忙问所以。

解千娇未答话,忙伸手又在石壁上点了一点。

一点之后,两扇石门依然紧闭如故。

南宫隐急急又问道:“女娃儿!怎么回事儿,莫非这消息不灵了……”

解千娇仍未答,娇躯闪动,如飞一般扑向石室后壁。

南宫隐不敢怠慢,跟着扑了过去。

解千娇到了石室后壁,伸出玉指在石壁上一连点了两点,石壁却仍是石壁。

南宫隐震声问道:“女娃儿,莫非……”

解千娇收手颓然一叹,说道;“南宫大侠,只怕咱们是出不出去了!”

南宫隐心中一震,道:“女娃儿!怎么说?”

解千娇道:“消息失灵,恐怕是总枢纽被他们关死了。”

南宫隐心头又复一震,默然不语。

解千娇嫣然强笑说道:“南宫大侠,常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出不去了,急也没用,不如平静心神,看他们怎么办。”

南宫隐忽地暴睁老眼,沉声说道:“女娃儿,你当真是被她们囚禁在此的?”

解千娇凄然一笑,道:“南宫大侠还信不过晚辈么?”

南宫隐道:“我老人家只不明白,你为什么背离他们的?”

解千娇道:“只为古往今来无人能勘得破的一个‘情’字。”

南宫隐默然不语,未几一叹说道:“事到如今,我老人家只好相信你了。”

解千娇淡然笑道:“谢谢南宫大侠,那么南宫大侠请坐下来!咱们在这儿还不知要困到何时呢?老站着不是办法。”

南宫隐一摆手道:“女娃儿,你坐吧,我老人家席地坐坐就行了。”

说着,他双膝一盘坐了下去。

解千娇也不再客套,坐在了石床之上,道:“南宫大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南宫隐遂把适才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老人家还真没想到那两个兔崽子这么狡猾,早知道我老人家是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的。”

解千娇静听之余,脸色连变,南宫隐把话说完,她反而神色一转平静地道:“南宫大侠,以晚辈看来,冷姑娘与仲孙姑娘是有可能中了埋伏,落在了他们手中。”

南宫隐道:“女娃儿!怎见得?”

解千娇道:“据晚辈所知,那卓少君对冷姑娘与仲孙姑娘,有立为正偏二后之心,只要诸位跟她二位分散了,他们便可向诸位猛下辣手,更可以以卑鄙手段,对付她们二位,所以晚辈以为,只要诸位跟她二位彼此分散,她二位便有可能落在他们手中。”

南宫隐听得心神震动,脸上变了色,霍地站起,道:“女娃儿!倘若她两个已落在他们手中,那卓少君……”

机伶一颤,住口不言,随又急急说道:“不行,不行,女娃儿,你得想办法让我老人家赶快出去!否则我老人家会急得发疯,会……女娃儿,快,快……”

看样子,他真要发疯了,说至后来,他简直发须猬立,神态怕人。

解千娇神色平静地道:“南宫大侠,请冷静,急是办不了事的。”

南宫隐叫道:“可是,女娃儿,你想想,我老人家怎能不急!”

解干娇淡淡说道:“南宫大侠急,就能出去么?”

南宫隐叫道:“那么,女娃儿,你说怎么办?”

解千娇沉吟了一下,道:“南宫大侠,你该知道这句话:‘吉人自有天相’。”

南宫隐默然不语,良久始颤声说道:“我老人家发誓,只要她二位有一丝损伤,我老人家若不活剥生啖了卓少君,誓不为人……”

在另一条秘道中,有四个人全身凝足功力,一步步地往前走,那是“南偷”尉迟奇,“北丐”呼延明,“东魂”公冶羊,与“西鬼”濮阳风。

行走间,突闻“南偷”尉迟奇诧声说道:“怪了!那酒鬼哪里去了?”

突然一个冰冷话声说道:“找南宫隐么?他在这里。”

四奇神情一震,立刻停步,循声望去,只见前面十余丈外两旁石壁上,现出四处暗门。

四处暗门中,冷然闪出一十二名身佩长剑的黑衣蒙面人,然后成弧形拦在秘道中央,不言不动。

四奇互觑一眼,由北丐呼延明发话问道:“你们是……”

十二名黑衣蒙面人中,那为首的一名,冷然说道:“金陵卓少东家麾下‘二十四煞’。”

呼延明道:“既称‘二十四’煞怎么只有一半,那十二名呢?”

那为首一名黑衣蒙面人未答话,一个阴恻恻的冰冷话声却突然起至四奇背后,道:“有劳动问,在这里。”

四奇一震,转身一看之下,不由微微色变。

原来,身后不知何时两旁石壁上也现出四处暗门,那四处暗门中,也冷然闪出一十二名身佩长剑的黑衣蒙面人。

忽听尉迟奇嘿嘿笑道:“化子,你们瞧见了么?这一下咱们别想再活了,与其惨受利剑穿身之苦,不如背着双手让他们绑上吧!”

公冶羊“呸”地一声说道:“老偷儿,!闭上你的狗嘴,咱们几个岂是那种人!”

尉迟奇耸肩摊手道:“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就把四条老命,交给人家。”

公冶羊还待再说,呼延明一摆手,拦住了他的话头,转望那为首的一名黑衣蒙面人道:“你们打算怎么办?说吧!”

那为首的黑衣蒙面人道:“呼延明,你岂非多此一问,我等奉少东家之命,自然是来带你们这四个头颅,回去覆命。”

咱延明道:“那么咱们之间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你答我一句,老酒鬼何处去了?”

那为首的黑衣蒙面人道:“只要你四个割下了脑袋,你还怕见不着他么?”

呼延明心神一震,道:“你是说……?”

那为首黑衣蒙面人道:“那南宫隐的一颗皓首,如今正悬在少东家的秘室之中。”

濮阳风突然说道:“那么我先要你这颗头还债。”

他闪身便要扑前,却被呼延明伸手挡住,呼延明道:“这个我知道了,那么冷姑娘与仲孙姑娘两个呢?”

那为首黑衣蒙面人道;“她两个是世上一对绝色美女,如今正跟少东家在密室之中饮酒寻乐呢!”

尉迟奇大叫说道:“兔崽子,放你娘的臭狗屁,你骗得了哪一个。”

那为首黑衣蒙面人冷然说道:“稍时不但要割了你的头,而且要拔了你的舌头,你要不要跟我去看一看。”

尉迟奇道:“我老人家不用看,便是日出西山,我老人家也不信。”

那为首黑衣蒙面人道:“信不信由你,万师爷及解天尊自有办法,让她俩乖乖顺从,而且自动……脱……”

呼延明冷然摆手,道:“够了,如今废话少说,亮你们的兵刃吧!”

那为首黑衣蒙面人冷笑说道:“快人快语,正合我意。”

“铮”地一声,二十四人同时拔出长剑,那寒芒吞吐的剑锋,一起指向“风尘四奇”。

濮阳风道:“化子,你打算怎么办?”

呼延明道:“看着办,下手别留情就是!”

话落,破袖疾扬,向着当面十二名黑衣蒙面人打出一蓬乌光,那十二名黑衣蒙面人不防有此,立即闷哼四起,倒下了好几个,尉迟奇大叫说道:“痛快,痛快!老鬼们!上啊!”

其实,不用他招呼,那另外三奇对二十四煞早已闪动身形,战为一团,一时秘道中叱喝四起,寒光闪闪,人影翻飞。

紧接着闷哼几声,惨呼频传,二十四煞倒下了三四个,四奇之中呼延明臂上受了伤,濮阳风腿上中了一剑,公冶羊丢了一根手指,唯独尉迟奇身法滑溜,是一点也没有伤着。

又是几招过去,二十四煞那仅剩的十四煞齐扬厉喝,长剑怒卷,匹练般电闪而至。

本就寡难敌众,何况身上带了伤,更吃了空手对利刃的亏,四奇之中,霎时间倒了三个。

十四煞厉笑连连,挥剑便要斩下。

呼延明双目一睁,随扬大喝:“住手!你们敢!”

人虽负伤,神威犹在,十四煞为之一震,手上不由一缓,呼延明跟着悲笑说道:“老伙计们!英雄半生,没想到咱们会落得这种下场,怎么?难道还等这些魔崽子们动手么?”

濮阳风笑道:“化子,自然不必,我这个鬼先去了……”

话声一落,方待扬掌,突然秘道中灯光为之一黯,濮阳风手上不由为之一顿。

当灯光一暗复明之后,再看时不但十四煞愕了,便是三奇也愕了,那混身无伤的“南偷”尉迟奇已经不知去向。

十四煞中有人要往秘道两头追赶,那为首的黑衣蒙面人说道:“让他跑吧!纵是他胁下生翅也跑不掉的,咱们先料理了这三个再说。”

十四煞同时举起了手中长剑。

濮阳风摆手说道:“慢来!慢来!我说过自己会走的。”

举起右掌,向着自己天灵飞快拍了下去。

眼看着他就要拍上天灵,但在仅距寸许之际,突然停住,脸上随即浮现一片惊诧欲绝的讶异神色,跟着便垂下右掌。

那为首的黑衣蒙面人冷笑说道:“怎么舍不得走了么?”

濮阳风点头笑道:“正是!正是!不但我老人家舍不得走了,而且我老人家还要劝劝我这两位老伙计也不要走。”

呼延明诧声说道:“老鬼!你这是……”

濮阳风笑道:“臭要饭的,你可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

呼延明点头说道:“懂!不过我化子不知道这青山怎么个留法!”

濮阳风道:“我也不明白,那要等着瞧。”

那为首黑衣蒙面人突然冷笑说道:“可惜我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也等着看看你是怎么个留法?”

冷然挥手,十四煞又举起长剑。

就在这时,秘道一端突然响起个冰冷话声:“少东家有谕!留他们活口!送往第一层地牢囚禁。”

濮阳风哈哈笑道:“臭要饭的,听见了么?就是这么个留法。”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秘道中二十余丈外,冷然站立着一个身材瘦削的黑衣蒙面人。

那为首黑衣蒙面人立刻恭谨躬身,道:“属下等遵命!”

一挥手,那另外的十三煞抄起地上三奇向暗门中行走,那传令的瘦削黑衣蒙面人,也自身形一闪不见。

这里是一座圆形的大石室,石室周围那圆形的石壁上有六个圆形洞穴。

在这石室的一边,成半弧形地排着六张石椅,除此,这石室中别无他物,而且空荡寂静,看不见一个人影。

但这空荡寂静,并未能维持多久,蓦地里一阵步履声,划破寂静,传了过来,紧接着,那石椅对面正中的一个门户中行进了几个人来。

那是卓少君,万无极与解无忌,沙五娘夫妇,身后,还跟着四名身材高大的黑衣蒙面人。

他们边走边自谈笑地,行向那六张石椅,卓少君居中高坐,万无极与解无忌左右相陪,却均各空一椅,未曾与卓少君并肩而坐,沙五娘则坐在丈夫身侧。

卓少君左右两旁,空着两张椅子,那不知要给谁坐?

坐定,只听卓少君笑问道:“师爷,都齐了么?”

万无极嘿嘿笑道:“托少东家的福,除了那老偷儿尉迟奇尚在围捕之外,其他的全都囚禁在各处密室中了。”

卓少君得意地哈哈大笑,道:“好极!好极!等除了他们之后,我便举行登上那‘武林霸王’宝座之礼,并通知武林中各门各派,各帮各会,要他们的首脑人物,齐来参与盛典,倘有不服者,通令追杀无赦。”

万无极诌笑说道:“老朽以为,只要少东家一纸令谕,没人敢不服。”

卓少君仰天大笑,是既狂傲又得意,笑声甫落,突然轻击一掌,喝道:“传谕下去!请冷姑娘与仲孙姑娘!”

只听背后那四名身材高大的黑衣蒙面人轰雷般应了一声,立即扬声传话,其声隆隆颇具威势。

只听那石门远远地应声此起彼落,没一会儿,四名白衣美婢,拥着冷寒梅与仲孙双成,行进石室。

是冷寒梅与仲孙双成,一点没错,只是她二人脸上神色木然,不带一丝表情,而且冰冷栗人。

卓少君含笑起身相迎,示意四名美婢,把二女分别拥向自己身旁的两张石椅之上。

坐定,卓少君笑顾左右,道:“二位可知道我为要何把二位请出来么?”

仲孙双成听若无闻,冷然未答。

冷寒梅则冷冷说道:“别的我不知道,不过我要问你,我姐妹一身功力俱失,这是你们之中,哪一个下的手?”

卓少君扬眉笑道:“那自然是由我的授意,万师爷趁二位昏迷中,让二位服下了他一颗独门‘散功丸’,不过我要说明,我没有恶意,那只不过免得二位……”

冷寒梅冷然摆手说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了,说你把我姐妹拥来此处,是做甚么吧?”

卓少君嘿嘿笑道:“是,是,是,我敬遵芳谕,敬遵芳谕……”

话锋微顿接道:“其实,我若说明,那显得多余,二位静静地看下去就知道了……”

轻击一掌,沉声喝道:“把东西抬进来!”

只听石室外有人应了声,随见石门中转进两队黑衣蒙面人来,一队四名,抬着一口铡刀,一队八名,抬着一只巨大石磨,把这两样东西放妥,然后闪身行礼,退了出去。

卓少君笑顾冷寒梅道:“二位看见了这两样东西么?把人先铡成一段一段,然后放进石磨,磨成肉浆,这不但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奇观,而且是……”

冷寒梅冷然截口说道:“我也明白了,但不知你要杀谁?”

卓少君笑道:“自然是跟二位来的那些人。”

冷寒梅道:“他几位跟你‘金陵卓家’何仇何恨?”

卓少君道:“无仇无恨,有些事也不必谈甚仇恨,我欲一统武林,成为天下霸主,那自然是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冷寒梅道:“要杀人有很多的方法,为什么用这惨无人道的手.段?”

卓少君道:“岂不闻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这不但是有杀一儆百的用意,而且我打算使我的子子孙孙,永为武林霸主,这样把他们磨碎了,使他们魂魄毫无,不让他们投生,免得他们再又转世为人,跟我卓家作对。”

冷寒梅道:“你到考虑得很周到,但你真有把握可以成为武林霸主么?”

卓少君道:“那是自然,只要除去了他们,我不信武林之中,还有哪个大胆的,再敢跟我卓少君作对。”

冷寒梅道:“竞雌论雄不在力,智慧品德占七分,天下第一人,须德威兼具,仁义无双,你怎不看看古来暴君,哪一个能长久呢?”

卓少君笑道:“纵不能长久,至少我卓少君稳坐武林霸主宝座几十年光景,是没有甚么问题的。”

冷寒梅冷笑说道:“只怕你杀了他们几位之后,登上那天下武林霸主宝座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卓少君扬眉问道:“冷姑娘指的是谁?”

冷寒梅道:“你那好师爷‘万魔之魔’万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