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宇文白兀自不信地道:“我就是不信!”

宇文黄见宇文白不相信白天虹会隐身术之说,不由又道:“老二,你就是这个牛脾气,你想想看,以前那个番和尚是怎么死的,还有,季东平出身湖南排教,姓白的既与季东平在一起,那么,姓白的会隐身术,也就不足为奇了。”

宇文白不禁苦笑道,“如此说来,姓白的就是跟在咱们背后,咱们也不知道呀!”

白天虹不由所得心头暗笑道;“矮鬼,事实上我就跟在你们背后!”

只见一个青衫汉子,匆匆走了过来,向着走在前面的宇文黄抱拳一拱道:“宇文护法,见到副教主么?”

来人竟是那玄龟堂堂主“开碑手”上官文。

距今一年之前,白天虹的“贾伯伯”宋超然,就是在中秋节晚上,在云南大理的洱海中,死于上官文之手。

所以白天虹入目之下,不由杀机骤涌地暗忖着:“上官老贼,今宵我不会再放过你!”

只听宇文黄道:“副教主可能已去摘星楼。”

宇文白接问道:“上官堂主行色匆匆,莫非有甚急事?”

上官文笑了笑道,“可以这么说,而且也非常重要。”

宇文黄笑问道:“咱们兄弟,能否与闻?”

“当然可以,”上官文接道:“两位护法还记得半年前,在龙门潜溪寺劫镖的那个青衣老妪么?”

宇文兄弟同时点头道:“当然还记得。”

上官文道:“那个青衣老妪,现在已经副教主证实,就是过去与他有过一段香火情的江月娥,亦即是‘白雪公主’江丽君同父异母的姊妹。”

宇文白“哦”了一声道:“那他们姊妹的年龄,为何相差这么多?”

上官文笑道:“那是她的伪装,实际上,目前的江月娥,还正是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哩!”

宇文黄暧昧地笑道;“那么,咱们副教主是想重续旧欢了?”

“不!”上官文道:“他们之间,已势同水火,怎还能重续旧欢?”

宇文白接问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上官文道:“江月娥有一个名叫戴天仇的儿子,是咱们副教主的情敌所生,而那小子的父亲,就是死在咱们副教主手中……”

宇文白忍不住截口接道:“所以那小子才取名戴天仇?”

“不错,”上官文接道;“两位护座试想,咱们副教主发现这一情况之后,还会放过那小子么?”

宇文黄点点头道:“不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宇文白接道:“那么,上官堂主此行,就是向副教主报告戴天仇那小子的消息了?”

上官文道:“是的,那小子就住在距此间约里许的一幢民房中,正在苦练武功……”

这时,暗中窃听的白天虹,不禁心头暗道:“怪不得这两天没看到那戴天仇,原来他却是躲在一个秘密处所痛下功夫……”

白天虹虽然于半年之前,在龙门潜溪寺中见过戴天仇,但对“戴天仇”这三个字,却是直到目前才听到,这原因,是他一直在魔巢之中,而脱困后的这短短不到两天之中,又是百废待举,千头万绪地根本无暇问及这些。

就当他心念电转中,只听宇文白又接问道:“那小子既然是一个人,那还不好办?”

“护座有所不知。”上官文讪然一笑道:“那江月娥的武功与咱们副教主已在伯仲之间,可以想见,她所特别调教出来的独子,身手决非等闲,所以,副教主特别交待,一有发现,立即传报,不许随便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宇文白笑道:“对付一个毛头小伙子,也要如此慎重,未免……”

宇文黄截口叱道:“老二,你又口没遮拦!”

接着,目光移注上官文道:“恭喜上官堂主建此不世奇功!好了,咱们兄弟不耽搁你了,请吧!”

上官文讪然一笑,向宇文兄弟拱拱手,又匆匆离去。

白天虹随上官文背后,一直找了三处地方,才在一幢新建的精致小楼中,找到古太虚。

重行掌握通天教大权的古太虚,正高坐一张虎皮交椅上,与一个番僧在交谈着,而那位与古剑分手不久的玉环姑娘;也正若有所思地一手支颐静坐一旁。

那番僧,身裁高大,皮肤黝黑,穿一袭黑色袈裟,远看就像是一段焦炭,但双目开合之间,有如闪电,显然是一个内外兼修的高手,由外表判断,也显然就是那以前死在白天虹手中的那个天竺番僧的师叔了。

当白天虹尾随上官文走近门口时,古太虚正暖昧地向那黑衣番僧笑道:“大师,咱们中国有句俗语,叫做春宵一刻值千金,嘻嘻……我也不打扰你们了……玉环,你,可得好好地伺候这位大师……”

他的话没说完,上官文已肃立门口恭声说道:“禀副座,上官文告进。”

古太虚点点头道:“进来。”

上官文恭喏一声,进入室内,当上官文向古太虚低声报告情况时,隐身静立门口的白天虹,双目之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是的,眼前这古太虚与上官文二人,都是他要杀而甘心的仇人,在目前这情况之下,只要一举手之劳,就可完成自己的心愿。

但以他的身份而言,他能使出这种不光明的暗杀手段么!

不错,以往他曾经以这种手段杀过一个天竺番僧,但所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当时他是潜伏在魔巢中,为免泄露身份,也为了造成敌人的错觉,不得不撇开一切顾忌而一时从权,但尽管如此,每当他回忆前情时,仍然感到深深的不安。

目前,他要杀古太虚和上官文,那是为了复仇,既然是为了复仇,就该出之以轰轰烈烈的行动才对,岂能以暗杀手段对付?”

至于如果收去隐身术,做公平之一搏,目前又确非其时,而且与此行任务不符……

有着这些原因,因此一时之间,急得他五内如焚,双目喷火,却又不便采取甚么行动。

也就当白天虹满腔仇恨无法发泄之间,静坐一旁的那个天竺番僧,忽然耸着他那鹰钩鼻,深深地嗅了两下,紧接着精目中异采一闪,并飞快地向门口扫视了一下,同时,一双鸡爪似的手,也自然地捏上低垂前胸的,那串核桃大小的念珠,逐个地摩挲着。

但这天竺番僧的这些奇异动作,现场中,明里暗里的人,都没谁注意到。

只见古太虚连连点首道:“好!好!有烦贵掌门,转请司马掌门人,和他门下的‘索魂五鬼’,将那姓戴的小杂种抓过来。”

上官文恭应道:“属下遵命。”

古太虚沉声接道:“立即行动,并且要活的!”

“是!”

“是”字声中,上官文已躬着身,倒退向门口。

就当此时、那天竺番僧忽然目注古太虚,神秘地一笑道:“副座,洒家变个戏法你瞧瞧……”

这话声未落,右手五指暴弹,五颗念珠成梅花状,电疾地向隐身立于门外的白天虹射去。

变出意外,白天虹几乎已忘去目前自己是隐住身形,本能地一扬右手,迎着那疾射而来的念珠,弹出五缕指风。

他这未经考虑的动作,在他的下意识里,可能是想凭藉他那无坚不摧的指风,将那五颗念珠反震回去。

但事实上却是大谬不然,指风与念珠相接触时,但听“波波”连响,爆出一蓬微带腥臭的白雾,显然地,那念珠中竟藏有毒粉。

白天虹自忖服食过千年金斑白鳝的鲜血,终身百毒不侵,又心愤那天竺番僧突施暗算,存心给对方吃点苦头,当下在心中冷笑一声,只等正躬身倒退着的上官文退出门口时,即突起发难。

但方才这意外的突变,使得上官文莫测高深地一楞,而古太虚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咦道:“果然是你小子!”

而同时,那天竺番僧更是呵呵大笑道:“副座,这戏法变得不错吧!”

白天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隐身术已被对方念珠中喷出的腥臭白粉破去了。

他,方自心头一凛间,上官文已倒退着到达门口,回身走出室外。

上官文于蓦然见到白天虹时,虽然也禁不住心头一惊,但他当着自己的顶头上司面前,自不便露出怯态,只好硬着头皮,由白天虹身边走了过去。

古太虚也似乎是担心白天虹会对上官文突下杀手,影响自己的计划,因此,当上官文转身面对白天虹时,他却呵呵大笑道:“白天虹,你这算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来……”

他的话没说完,上官文已与白天虹错身而过。

上官文有如捡来一条老命似地心头一宽,已像是漏网之鱼似地,飞身而起,但这刹那之间,白天虹已惊觉到,绝不能让上官文离去。因而顾不得古太虚对他的嘲笑地大喝一声,“上官老贼,留下命来!”

话声中,扬掌向业已飞身而起的上官文,发出一记凌厉无匹的劈空掌。

上官文身悬空中,与白天虹的距离不足一丈,古太虚与那天竺番僧,又局处室内,来不及救援,白天虹这含愤发出的一记劈空掌,如经击实,那里还有生理!

当这上官文心胆俱寒,瞑目等死的刹那之间,陡地,暗影中发出一声劲叱:“打”

随着这叱声,一股劲风,横里击向白天虹所发出的劈空掌力,同时寒闪电掣,一把雪亮的大砍刀,竟当做暗器向白天虹胸前激射而来。

白天虹冷笑一声,迎着那激而射来的大砍刀,屈指轻弹,那大砍刀竟以更劲疾之势,反射而去。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眼前黄影一闪,竟避过钢刀的反击,和身向白天虹扑来,而同时,另一道白影,也扑向白天虹的左侧,身法之快,劲力之强,显出那两人都属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

也在这伺时,发出“夺”地一声震响,和一声闷哼。

“夺”地震响,是那柄大砍刀被白天虹指力反震,射入屋柱内的声音。

至于那一声闷哼,却是发自上官文的口中。

白天虹所发出的劈空掌力,虽然被那横里击来的掌力消去不少,而使上官文幸逃不死,但掌力的余威所及,也够他消受的了,这些,本来都是电光石火之间的事。

白天虹一掌才出,即受到对方两个高手的暗中夹击,不由怒喝一声:“鼠辈找死!”

喝声中,双掌齐出,一式“分花拂柳”,“砰砰”两声爆响中,还夹杂着两声闷哼,只见一黄一白两条人影,各被震飞丈八之外。

原来这两个及时救下上官文一命的,竟是今宵轮值总巡酌“燕赵双矮”宇文黄,宇文白两兄弟。

这一对矮鬼,虽然救下了上官文的一条老命,但他们自己却受了伤,而且伤得比上官文更重。

就这刹那之间的耽搁,古太虚与那天竺番僧,已分别由窗外绕了过来,而且警钟大作,整个金谷故园的值夜高手,都纷纷向现场赶来。

白天虹星目中寒芒一闪,目注傲立他面前丈远处,正脸含冷笑的古太虚,披唇一哂道:“就凭这些土鸡瓦狗,想将本座困住!”

古太虚拈须微笑道:“令主大人,你该懂得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斗不过人多。”

不等白天虹开口,又淡笑着接道:“老弟台,请原谅我还是这么称呼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自恃隐身术,单身涉险。”

白天虹一挑剑眉道:“涉险?哼!古太虚,你未免把这些插标卖首之流,估计得过高了点!”

一顿话锋,目射煞芒地沉声接道:“古老贼,小爷不凭隐身术,也要来就来,要去就去,小爷倒要看看,谁敢拦我!”“刷”地一声,拨出肩头长剑,指着古太虚冷笑一声道;“古老贼,你我之间,迟早免不了一战,今宵乘早解决也好,老贼!亮兵刃!”

那天竺番僧挺身而出道:“副教主是何等身份,岂肯同你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动手!”

白天虹注目怒叱道:“你是甚么东西?”

天竺番僧微微一笑道:“洒家乃天竺国国师法拉克,不久之前,惨死在你手中的天竺番僧,就是洒家的师侄,娃儿,你明白了么?”

白天虹注目问道:“你方才破除我隐身术的,是一些甚么玩艺?”

法拉克笑了笑道:“这些,你毋须过问,反正你的隐身术也不能再施展的了。”

白天虹方自脸色一变,古太虚已抢着笑道:“白天虹,过去你以隐身术杀死他的师侄,今宵他首先破去你的隐身术,这也算是很公平啦!”

法拉克笑道:“副座,应该算是一报还一报才对,洒家还要讨还敝师侄的血债哩1”

白天虹冷冷地笑道:“你的中国话说得很够标准!”

“多承夸奖!”法拉克含笑接道:“洒家曾在中国各地,遨游过二十多年,不但对贵国官话说得标准,连各地方言,也大都能说哩!”

古太虚接道:“咱们这位大师,可算是多才多艺,他不但袖里阴阳有准,算准你小子今宵会来,而且,也能凭嗅觉察觉你的存在……”

白天虹冷然截口道:“够了!古老贼,你们两个,是一齐上,还是……”

法拉克截口笑道:“当然是酒家先向你讨还我师侄的血债啦!”

白天虹冷笑一声:“好!亮兵刃!”

法拉克淡淡地一笑道:“听说你的武功很不错,洒家自不能过份轻视你。”

话听中,巳探怀取出一枝长约尺许的绿玉如意,正容接道:请!”

白天虹朗笑一声:“在下有僭了!”

话出招随,一开始就是乃母“白雪公主”扛丽君的“白雪剑法”,但见点点寒星,源源不绝地涌出,有如洒下漫天瑞雪。

法拉克手中绿玉如意一挥,幻起一幢碧绿而透明的光幕,一阵“叮叮咚咚”的脆响中,且爆出法拉克的粗犷笑声道:“好剑法!果然见面胜似闻名。”

白天虹右手长剑挥洒,左手却蓦地施出“神风秀士”吕伯超的“一阳指”,并朗朗地一笑道:“大和尚,你再尝尝这个!”

“嘶”地一声锐响过处,饶是法拉克闪避得快,右肩衣衫还是被一指洞穿,仅以毫厘之差,未伤及肌肤。

这一来,不由使他心头一凛,手上的招式也为之一滞,而被迫退两步。

白天虹得理不饶人,右手剑招一紧,左手同时捣出奇幻而威猛的一拳,这是古太虚的“醉月拳”,此时此地说来,也算得上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

法拉克惊魂未定,几乎又挨了一拳,急得他精目中厉芒连闪,暴喝连连。

一旁的古太虚连忙扬声喝道;“大师不可大意,这小子的武功邪门得很……”

他的话声未落,白天虹的“飞花掌”又接踵而出。

他们双方交手,虽然不过才十来招,但白天虹却已分别使出“中原四异”的四种不同的武功。

“中原四异”列名当代八大高人之中,可以想见其武功,自各有其独特之处,尤其是在目前的白天虹手中使来,更是倍见威势。

但那天竺番僧的武功,也委实不同凡响,严格说来,纵然与古太虚相比,也未必逊色。

虽然他最初因自视过高,一时大意失去先机,但经古太虚特别提醒之后,也立即还以颜色,而扳回均势。

片刻之间,两人已交手五十招以上,尽管白天虹的功势越来越见凌厉,但一时之间,却也没法取胜。

这时,围聚四周的通天教中高手,已不下百十人,火把通明,刀光胜雪,这情形,对孤军深入的白天虹,显然非常不利。

而且一旁掠阵的古太虚,也突然不见,显然他是另外有甚阴险安排,才悄然退走。

白天虹也已意识到自己处境的险恶,准备乘早脱身。

就当他心念转动间,耳中却传入朱诚的急促传音道;“令主不可恋战,救人要紧。”

白天虹方自闻言一惊,朱诚的急促传音又起:“令主,上官文已带伤率领司马因出发,再不及时支援,势将不及……”

白天虹瞿然而惊,“空前三式”中的一招“天网恢恢”已蓦地施出。

刹时间,青虹暴长,剑气冲宵,迫得法拉克一声骇呼,倒纵三丈之外。

白夫虹长剑一挥,震声大喝:“挡我者死!”话声中,但见一道青虹,破空飞射,成半弧形投落十丈之外。

这威势,谁还敢挡他!

但见青虹所经之处,原先那些围住他的人,纷纷退避不迭,退得稍为慢一点的,都在剑气余威所及之下,非死即伤,因而激起一片惨号之声。

白天虹仅仅两个起落之间,已脱出通天教的层层包围之外。

但他根本不知道戴天仇的住址,自然也没法预知上官文与司马因等人的去向,因而虽巳脱困,却不知何去何从而微微一楞,而此时,法拉克已换上一按宝剑,几乎是以御剑之势,追了过来,白天虹入目之下方自心头一凛,“矮叟”朱诚已在他左侧五丈外扬声说道:“令主请,这边来,快!”

朱诚话没说完,人已飞身而起,白天虹自然也是循声飞射。

只听暗影中传出古太虚得一声怒叱:“好个吃里扒外的朱老贼!老夫饶你不得!”

一道银虹,斜刺里向朱诚截击。

是时,白天虹因变更方向,与法拉克之间的距离,也无形中缩短,而被截个正着。

白天虹心急朱诚安危,自然是杀着连施,一上手就将法拉克迫得连连后退。

但法拉克招式之奇诡,与真力之强,在换上-枝宝剑之后,再见突出,尽管他对白天虹的“空前三式”,不敢轻撄锐锋,而不得不连连后退,但一时之间,却也使白天虹没法抽身去支援朱诚。

这时,朱诚已被迫前与古太虚交上了手。

以朱诚的身手,自然不是古太虚的敌手,何况古太虚又是在含愤之下,出手更是不留情,双方交手不及十招,朱诚已是左右支绌,险象环生。

古太虚得理不饶人,一面连连抢攻,一面冷笑道:“朱老贼,只要你能撑过五十招,老夫就饶你不死!”

接着,又扬声喝道:“古剑,还不将那三个带上来!”

远处,传来古剑的语声道:“副座,来啦!”

古太虚沉声喝道:“快!别慢吞吞的!”

只听古剑的语声道:“禀副座,他们三位有点不听我的指握哩!”

这几句对话,激战中的白天虹,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也自然明白那即将“带上来”的“三个”就是那神智已迷,而功力倍增的,他的双亲和吕伯超,同时,他也明白古剑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希望他能及早脱身。

此刻,他的心情是那么矛盾,既渴望能见一见他的双亲,又担心被缠住而无法脱身,同时,咫尺天涯,目前自己等于是孤身一人,既不能施救,还得照顾朱诚的安危……

这情形,可委实使他一时之间,难以决定。

就当他心念电转之间,只听古太虚扬声喝遏:“古剑,告诉他们三个,当心我剥他们的皮!”

紧接着,又冷笑一声道:“朱老贼,五十招之数,只差五招,你当心你的狗命!”

白天虹心头一震,急怒交进之下,他那从来不曾施展过的“空前三式”中最后一招“空前绝后”,已破例施展出来。

只见青虹如灵蛇飞舞,爆出一串“铮铮”脆响,和法拉克的一声痛呼。

原来他那招“空前绝后”才施展到第三式变化,法拉克手中的长剑已被磕飞,右臂也被划破一道深可见骨,长达六寸的血槽,总算法拉克功力奇高,才于生死间不容发间倒纵三丈之外而幸逃不死。

白天虹一剑重创法拉克之后,看都不看一眼,几乎是身剑合一地向古太虚长身飞射,口中震声大喝:“朱老退过一旁!”

古太虚冷笑一声:“还退得了么……”

但他话没说完,他自己却已骇然暴退五丈之外。

原来白天虹既担心那已失神智父母的赶来被缠住,又心急朱诚的安危,情急之下,竟不由自觉地施展出剑术中的最上乘功夫御剑术。

御剑术的心法,只有“黄石真解”中最末一章的天竺文中才有,白天虹取得天竺文的译本之后,虽然早已熟记各种心法,却因处身魔巢之中,难得有机会演练,所以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对御剑术究竟已有几成火候。

此刻,在情急之下,不自觉地施展出来,倒是大出于他自己意料之外。

至于古太虚,他既已获得天竺秘笈,而且更在白天虹之前即已研练,原则上,他也应该已经可以施展御剑术的了。

但他也许是匆促之间,来不及施展,也可能是骤见白天虹那有若天神下降的威势而惊慌失措,因而一时之间,竟然只有惊惶暴退的份儿。

白天虹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剑逼退古太虚之后,激射的身形并未稍停,左手一把扣住朱诚的右肩,喝声“起”已双双破空飞出,但见一道青虹,挟着破空锐啸,向箭远外斜斜射落。

古太虚扬声大笑道:“白天虹,老夫好意教你们骨肉团聚一番,干吗反而跑了!”

夜空中,传来白天虹那宏钟似的语声道:“古老贼,今宵暂时便宜你……”语声与人影,均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

这时,法拉克也赶了上来,向着古太虚苦笑道;“副座,这小子真是邪门得很!”

古太虚轻轻一叹道:“大师,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吧!”

法拉克苦笑着点点头道:“此人不除,将来必成贵教的心腹大患”

古太虚也苦笑道:“事实上,他目前已成了本教的心腹大患啦!”

法拉克道:“副座,咱们该追上去。”

古太虚笑了笑道:“这个,且不忙。”

法拉克讶问道:“副座,咱们不乘他落单之际,将他除去,以后哪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古太虚道:“大师,凭硬功夫单打独斗,咱们谁也制服不了他,追上去也是徒然。”

法拉克笑道:“副座,别长他人的志气好么!”

“也不尽然,”古太虚含笑接道:“大师,斗力不如斗智,咱们如有省力的办法取胜,又何必去同他拚命哩!”

法拉克注目问道:“那么,副座之意,是”

古太虚神秘地笑道:“这个,咱们回去再谈。”

举手一挥,扬声大喝道:“诸位各回原位,加强戒备。”

继一声暴喏之后,通天教中那百十个高手,立即纷纷散去。

且说白天虹情急之下,不自觉地施出御剑之术来,但御剑术威力虽强,消耗真力也至巨,所以他于携出朱诚脱困之后,一见古太虚等人并未追上来,也立即卸劲,以普通轻功急驰,以便节省体力。

直到这时,朱诚才发话讶问道;“令主,您怎会一个孤单涉险,也不带护卫?”

白天虹苦笑道:“朱老,我此行并未打算跟他们厮杀,而且等于是偷偷地跑出来的,”

朱诚不禁“哦”道;“怪不得……”

白天虹截口接道:“朱老怎会临时决定脱身的?”

朱诚道:“属下是听到打杀之声,心知可能是令主您已同他们发生冲突,才出来一瞧究竟的。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上官文正在代传古太虚之命,调兵遣将,准备前往生擒江女侠的爱子……”

白天虹截口接道:“所以你就决定泄漏身份,公开提醒我了?”

朱诚点点头道:“是的,不过另外还有一个同等重要的原因,”

白天虹不由一楞道:“另外还有原因?”

朱诚正容点首道:“令主据说那天竺番僧,不但武功高强,与古太虚在伯仲之间,而他那‘瑜珈术’,更是邪门得很,属下深恐令主不明虚实而吃亏,才不得不如此做。”

“谢谢朱老的关照!”白天虹接问道:“朱老,咱们没走错方向么?”

朱诚接道:“如果上官文所言不虚,咱们应该快到……”

“快到了”的“了”宇尚未说出,白天虹已止步低声喝道,“噤声。”

朱诚方自闻声一楞,白天虹已目注暗影中沉声喝道:“甚么人?”

这时,他们已走近郊区,白天虹注目之处,却是一条小巷的拐角处,但他喝问之后,却不见一丝反应。

白天虹冷笑一声道:“朋友,请莫自误!”

他的话声未落,三点黑影,成品字形向他疾射而来。同时,那拐角处飞起一道人影,向通天教总坛所在方向疾射而去。

白天虹怒叱一声,“躺下!”

大袖一挥,那向他激射而来的三点寒星,竟以比射来时更劲疾之势,向那逃去的黑影激射而去,一声惨号,“叭”地一声,跌落地面。

白天虹飞身飘落那人身边,只见那人是一个玄色劲装的中年人,那三点寒星,正是三枚淬毒白虎钉,一枚中在背后的“灵台”大穴上,另两枚则分中左右双肩,因伤在要害,已经是肤色发青,进气少,出气多了。

白天虹一脚将那人挑了过大翻身,沉声问道:“你是阴山门下?”那劲装汉子目射骇芒,点头道:“是的……”

这时,朱诚也赶了上来,白天虹接问道:“司马因在何处?”

劲装汉于满脸扭曲着,显得无限痛苦地道:“令主,请……请给我……-个痛快……”

白天虹触景思情,想起那可怜的绿珠,也是备尝这歹毒暗器之痛苦后,才香消玉殒,一时之间,不由朗目中杀芒连闪,却是钢牙紧挫地默然不语。

朱诚一蹙浓眉,代白天虹答道:“告诉我,司马因在那儿?我给你一个痛快。”

劲装汉子道,“顺着这条……小巷左拐……约箭远处……就可见到他。”

白天虹注目问道:“你们已经得手了?”

劲装汉子道:“还……没有……‘索魂五鬼’……都已陷入奇门……阵中……”

朱诚接问道;“那么,司马因呢?”

劲装汉子道:“掌门人……在……在阵外……”

白天虹接问道;“你意欲何往?”

劲装汉子道:“小的准……备回总坛……求救……”

白天虹为雪绿珠惨死的血仇,本有尽屠阴山满门的心愿,但此刻目睹劲装汉子那痛苦的表情,却反而于心不忍地问道:“你自己没带解药?”

劲装汉子道:“解药只……有掌门人身边……才有……令主,请……请给我慈悲……”

远处传来司马因的一声怒喝:“准备火焚!”

白天虹剑眉一挑,向朱诚挥手示意之后,循声飞射而去,朱诚微一迟疑,才凌空扬指,点了劲装汉子的死穴,也跟踪飞射。

白天虹两个起落之间,已到达一座颇具庭园之盛的巨宅的后花园中。

他,卓立围墙上,俊目微扫,只见这巨宅规模虽然颇为宏伟,但形式却非常古老。

后花园占地广达数亩,花园中心,矗立着一幢精致小楼,小楼四周,花木扶疏,井然有秩,竟然是源出龙门石刻中的“小周天六合大神”,由那些花木的繁盛情形和高度判断,这“小周天六合大阵”的设置,当有五年以上的时间了。

白天虹曾于江月娥手中,获传龙门石刻的全部武学,当然懂得这阵法的奥妙,但他却弄不清楚,这阵法是否为江月娥所亲自设置。

他,剑眉微蹙,举目环扫,只见小楼上不现一丝灯光,也听不到一点人声,甚至于整个巨宅,都是一片死寂。

小楼四周,“索魂五鬼”有若冻蝇钻窗似地,急得团团直转。

已被白天虹一掌震伤的上官文,正跌坐阵外的一株桃树下,垂帘调息,旁边环立着四个腰跨单刀的劲装汉子,在替他护法。

司马因挪动着鸭子步,在阵外来回走着,大头连摇,绿豆眼中精芒闪动,却是拿不出主意来。

另外,十来个劲装汉子也各自燃起熊熊火把,准备向阵中投掷。

这些,本来也不过是白天虹到达后,目光一瞥之间的事。

也许是因白天虹身法太神奇了。也可能是司马因正全神贯注在如何完成任务一事上,而影响其耳目的灵敏,以致白天虹已傲然卓立他背后的围墙上,而他却茫无所觉地,还在向他的手下逞威。

只见他绿豆眼中厉芒毕射地一扫那十来个手持火把,正待命投掷的劲装汉子,怒声喝道:“火把有甚么用!要用火箭才行呀!”

劲装汉子之一苦笑道:“禀掌门人,火箭没带来……”

司马因怒叱道:“混帐东西,没带来,就不能回去取!”

“是!”

与这“是”字同时发出的,却是一枝信号火箭的破空之声,和白天虹的清朗丽冷酷的语声:“不必了!司马因。”

司马因耸然一惊地蓦地回身,看见朱诚也纵登纵墙上与白天虹并肩站立,而那枝火箭,也同时在百十丈的夜空中,爆出红、黄、蓝,三色火花来。

那枝火箭发自小楼顶上,显然是戴天仇向乃母江月娥求援的信号。

司马因目光一触之下,冷冷地一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子!”

他的话虽然说得颇为轻松,却难掩他绿豆眼中所泄露出来的色厉内荏的神色。

白天虹根本不理会司马因,却是目注小楼,扬声说道:“天仇表兄,别来无恙?”

小楼中传出戴天仇的清朗语声道:“外面是天虹表弟么?”

白天虹扬声答道:“小弟正是白天虹……”

戴天仇朗声大笑道;“多谢表弟关注!愚兄一切都好,只是,这些魔崽仔,深更半夜的扰人清梦,未免太煞风景了!”

白天虹也哈哈大笑道:“好!待小弟打发这些魔崽仔之后,咱们兄弟再好好叙叙……”

这一对都有着一付坷坎身世的表兄弟,虽然仅仅在龙门的潜溪寺中见过两次,而且格于当时环境,彼此之间,未曾谈过,但时至今日,双方都已了解,所以此刻交谈起来,竟有如老友重逢似地热络。

尤其是面对司马因这个名望当今八大高人之上的老魔头,竟视若无睹地,只愿自己“闲话家常”,这情形,司马因又怎能受得了。

司马因气愤交迸之下,似乎已打算豁了出去,只见他绿豆眼一瞪,震声怒喝道:“小杂种!吃老夫一掌!”

话出掌随,一股狂飚,向白天虹潮涌而至,白天虹向朱诚挥手示意,双双闪避过对方这含愤击出的一掌,他自己却一面纵向正在调息的上官文身前,一面冷笑道:“司马因,要找死也还没轮到你……”

司马因一掌落空,已飞身拦截,一面怒叱道:“白天虹,你竟要向一个已负伤的人下手!”

话声中,两人已互换一掌,“砰”地-声巨震过处,白天虹傲然挺立,衣袂飘扬,司马因却须发怒张地踉跄退后三大步。

白天虹冷冷一笑道;“白天虹为父执讨还血债,可顾不得太多了!”

司马因怒喝一声:“有老夫在,可不许你胡为!”

奋不顾身地一掌向白天虹击来。

白天虹大袖一挥,将司马因震退五步,扭头一声沉喝;“朱老!截住他!”

朱诚应声而出,立即与司马因恶斗在一起。

“矮叟”朱诚虽然不是司马因的对手,但支持五六百招,当不致有问题。

白天虹俊脸笼煞,目注独自瞑目趺坐的上官文,冷笑一声道:“上官文,别装死狗,睁开眼睛来!”

那四个替上官文护法的劲装汉子,进又不敢,退又不是,呈现一付惶然不知所措的尴尬。

白天虹入目之下,剑眉一蹙道;“你们四个,站远一点!”

上官文张开双目,徐徐站起,轻叹着向四个劲装汉子挥了挥手道:“你们退开去!”

那四个劲装汉子如逢大赦似地迅即退了开去。

白天虹目注上官文冷冷一笑道:“上官文,还记得一年前,洱海中惨杀宋超然大侠的往事么?”

上官文长叹一声道;“记得,你动手吧!”

白天虹沉声说道:“上官文,缩头一刀,伸头也不过一刀,你也算是成名露脸的人物,该死得像个男子汉一点!”

“对I你说得不错!”上官文惨然一笑道:“虽然杀死宋超然是上命所差,罪不在我,但我上官文却仍然愿以一死来成全你复仇的壮志。”

白天虹冷笑一声道:“我承认你不是杀死宋大侠的元凶首恶,但我可以告诉你,古太虚与冷剑英二人也活不了几天的。”

一顿话锋,星目中寒芒一闪地接道:“亮兵刃!”

上官文一整脸色,沉声喝道:“刀来!”

那为首的劲装汉子迟疑了一下,但上官文堂主的威严仍在,不由巨目一瞪道:“张彪,你敢抗命!”

那劲装汉子惨然一笑,终于将手中的鬼头刀双手递给上官文。

上官文举刀一挥,沉喝一声:“老夫有僭了!”

话声未落,刀光霍霍中,已“唰唰唰”地,一连攻出三刀。

这位上官文,不愧是通天教中的一位堂主,他虽然是以掌力雄浑而获得“开碑手”的绰号,但在刀法上,却也有独特造诣,由这起手的三刀看来,招式奇诡,虎虎生风,而且一点也瞧不出他曾受震伤。

但他所遇上的对手,实在太高明了。对他雷厉风行的三刀,不但不曾还手,而且白天虹连脚步都没移动分毫,并沉声喝道:“上官文,念你曾受震伤,这三刀不算,白天虹再徒手让你十招,十招之后,只要你能逃过我的一招反击而不死,咱们之间的仇恨,就算一笔勾消!”

上官文冷然一哂道:“令主大人够宽大仁慈!老夫承情了!”

再度挥刀进击中,左手并辅以雄浑的掌力。

白天虹震声接道:“上官文,十招之内,只要你能将我的脚步逼高原地分毫,也贷你一死!”

话声中,双足竟像钉在地面似的,纹风不动,身形有若风摆残荷,在霍霍刀光,与呼呼掌风中,前后左右地晃动着,美妙之极!也惊险之极!

十招之数,自然是刹时间事。

当上官文发出最后一招时,白天虹大喝一声,“十招已完,上官文你……”

但他话没说完,反击也并没发出,眼前血光进射,上官文那高大的身躯巳倒卧血泊之中。

原来,上官文于发出第十招,未能将白天虹的脚步逼退分毫时,已自知难免一死!竟不待对方动手,趁势刀锋一转,插进自己的胸膛。

白天虹对目前的情况,也许另有感触,也许是想起过去相依为命的“贾伯伯”,而黯然神伤。

只见他仰首夜空,目蕴泪光,咀唇翕张着半晌之后,才脸色一整,悲声说道:“贾伯伯英灵不泯,明儿给您报仇了……”

这时,生得虎背熊腰,满脸英气的戴天仇,已走到他身边,诚挚地一笑道:“表弟恭喜你已杀掉一个仇人。”

白天虹轻轻一叹间,戴天仇又拇指双挑地笑道:“见面胜似闻名,表弟不愧是年轻一代中的第一高手,仅仅方才这牛刀小试,愚兄已叹观止了。”

白天虹讪然一笑道:“表兄,自家兄弟嘛!怎么向我送起高帽子来。”

戴天仇正容接道:“表弟,愚兄可是语语由衷。”

这时,司马因与朱诚二人,恶斗已逾三百招,却仍然是彼进此退的拉锯之势。

但白天虹是大行家,他已看出,朱诚业已成了强弩之末,最多再有二百招,非败不可。

当下他剑眉一挑,震声大喝道:“住手!”

朱诚闻声虚晃一招,飞纵丈外。

白天虹目注司马因朗声说道:“司马因,你助纣为恶,并纵容门下,以歹毒暗器,屠杀无辜,你本身已是死有余辜,但白天虹已立下宏愿,要杀尽阴山满门,而你却是死在最后的一个!”

一顿话锋,钢牙一挫地震声怒叱道:“司马因,我要留着你一条老命,尝尝自己门人子弟被屠杀的痛苦!”

司马因被气得须发怒张,身躯颤抖,却是答不出一句话来。

白天虹满脸悲容,在心中默祷着:“绿珠,绿珠……今宵,我先杀几个仇人给你消消恨……”

接着,脸色一沉,目射煞芒地,恨声说道:“司马因今宵我先从你五个徒弟开刀!”

话声未落,已飞身投射‘小周天六合大阵’中。

白天虹有若天神下降似地,射落到那‘小周天六合大阵”中,身形一落,“索魂五鬼”中的老大冉立金,已应手被甩向阵外。

也就当此同时,戴天仇也朗笑一声道:“天虹表弟,留两个给我。”

话声中,人已飞身而起,但他的身形才起,司马因已横里拦截,并大喝一声:“小辈躺下!”

“砰”地一声大震过处;双方都被震落地下。

司马因须发怒张,绿豆眼中,煞芒如电。

戴天仇则连退七大步,才拿桩站稳。

就当戴天仇与司马因互拚一掌的同时,附近“叭叭”连响,“索魂五鬼”已全部被扔到阵外。

但白天虹的手法,拿捏得恰到好处,“索魂五鬼”虽然被他像扔石头似地甩出,却一点也没受伤,一个个羞愤交迸地挺身而起。

这情形,可使司马因脸色铁青,狰狞得有若厉鬼似地,怒喝一声:“小狗,纳命来!”

话声中,迎着白天虹向阵外飞射的身形,和身猛扑。

白天虹冷笑一声:“回去!”

司马因也真听话,白天虹凌空激射的身形并未稍滞,大袖一挥,司马因那本来向前激射的身形,竟如受电击似地,悬空三个斤斗,倒飞三丈之外。

但他落地之后,仍然怒吼一声,奋不顾身地,向白天虹扑来。

白天虹身形微闪,避过对方那形同拼命的扑击,一面扬声喝道:“朱老,表哥,请截住这厮!”

“矮叟”朱诚与戴天仇二人,应声而前,双双将司马因截住。

而同时,“索魂五鬼”也互相一使眼色,一齐向白天虹扑来。

白天虹一面在“索魂五鬼”的五般兵刃中,飘飘闪闪地,根本没当回事,一面却扬声向司马因说道:“司马因,白天虹再说一遍:今宵我不杀你,我要你遍尝门人子弟,全部死在我手中的痛苦之后才取你的狗命!”

司马因空自急得“哇哇”怒吼,却被朱诚和戴天仇二人缠住,想跟白天虹拚命也办不到。

白天虹震声大喝道:“司马因,你睁开狗眼瞧着!”

一声怪号,“索魂五鬼”中的老三冉立水已被震飞三丈之外。

紧接着,老大冉立金的狼牙棒也到了白天虹手中,顺势一脚,冉立金被踢毙当场。

“哨哨”两声震响,老二冉立木的判官笔,和老四冉立火的丧门剑,被震飞半天,人也同时于一声闷哼中,被震飞丈外。

举手投足之间,这江湖令人谈虎色变的“索魂五鬼”已去其四。

这情形,不但使“索魂五鬼”中,硕果仅存的老五冉立土亡魂俱冒,连那正在与朱诚戴天仇二人恶斗着的老魔司马因,亦不由地为之心底直冒寒气,口中也震声大喝道;“还不快走!”

这“走”字,等于就是“逃”宇,事实上,冉立土未待乃师吩咐,早巳飞身而起,盲目地向外逃去。

“索魂五鬼”是以“金、木、水,火、土”排名,五人中,也只有这老么冉立土是女性。

白天虹连杀四人之后,心中的一股怨恨之气,已消去不少,竟任令冉立土逃去而未立下杀手。

但当他脑中掠过绿珠的倩影时,不由又怒火中烧地大喝一声:“淫妇,饶你不得!”

喝声中,手中狼牙棒脱手射出,一声惨号,冉立土竟被一棒穿胸,钉在地面。

绿珠之死,对白天虹的打击,委实是太大了,否则,他不会施展这种赶尽杀绝的残酷手段。

继冉立土临死前的一声惨号之后,是一声遥遥地传来,有若凤和龙吟的清啸。

戴天仇闻声心头一喜地扬声大笑道,“表弟,我妈来啦!”

司马因厉声喝道:“白天虹,今宵的这一笔血债,咱们有得算的!”

白天虹冷冷道:“小爷随时恭候。”

司马因怒叱一声:“挡我者死!”

奋力一招,将朱诚、戴天仇二人迫退三步,向外腾身飞射。

白天虹敞声大笑道:“司马因,不必跑得那么快,小爷说过,今宵不杀你,就是不杀你……”

他的话声未落,一道人影,有若经天长虹似地,泻落当场,传出江月娥的急促语声道:“仇儿,你没事么!啊!小明,朱大侠,你们也都来了……”

白天虹与朱诚同时含笑向江月娥施礼间,戴天仇向乃母笑道:“娘,您看我不是很好么!”

江月娥目光环扫尸骸狼藉的现场,一面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含笑向朱诚和白天虹谢道:“谢天谢地,也多谢二位先我前来支援。”

说话间,冷寒梅、邱尚文、季东平三人也连袂飘落当场。

白天虹并含笑说道:“自己人嘛!阿姨怎么客气起来。”

微顿话锋,又含笑接道:“其实,阿姨所布置的‘小周天六合大阵,,算得上是夺天地造化之功,纵然明儿与朱老不来,天仇表哥也不致有甚危险。”

这时,“矮叟”朱诚也正与邱尚文,季东平等人寒喧,冷寒梅却向白天虹问道:“小明,你怎会跑到这儿来了?”

白天虹神色一整道:“阿姨,说来话长咱们回去再详谈吧……”

第二天,也就是八月十四的早上,白马寺中,所有轻重伤的群侠,在“小还丹”的奇特功效,与“黑心扁鹊”公冶弘的悉心调治之下,均已痊愈。

早餐过后,群侠举行一次高阶层的秘密会议,由“神拳无敌”白云飞主持,与会群侠,除两位铁板令主白天虹与徐丹凤之外,还有枯木大师、江月娥、于四娘、申天讨、季东平、冷寒梅、邱尚文、袁玉琴、向日葵、以及丐帮帮主云万里等,共十三位。

会议中,一致赞成不让通天教如期举行开坛大典,决定当晚大举进攻,以期一劳永逸。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并新到大批帮手,但以群侠目前的实力,如果出其不意地,来一次奇袭,胜算还是占绝大多数,但问题焦点,却在如何拯救巳被迷失神智的白晓岚夫妇和吕伯超等三人。

根据古太虚以前以东方逸身份所透露的消息,这三位,除了已服食特制的药物之外,并以特殊手法,将脑部神经加以禁制,除了冷剑英、古太虚、西门翠等三人,能指挥他们,其余,任何人的话都不接受,也不能用武力强行制服,否则,将危及他们的生命。

那迷失神智的解药,已由白天虹由那已死的天竺番僧手中获得,但问题却在如何能使那三位就范,而肯接受解药?

这是问题的焦点,也是使群侠束手无策的最严重的问题。

经过顿饭工夫的研讨,仍然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妥善办法来。

而与白晓岚夫妇有骨肉关系的白云飞与白天虹二人,却一直紧锁双眉,默然沉思着。

最后,白云飞以主席身份,轻击桌面,制止群侠的讨论之后,脸然肃穆地说道:“诸位,这问题不必讨论了!今晚的突击,势在必行,如果冷剑英要以犬子等人做为要挟,请恕老朽说句绝情的话,老朽将亲手处置他们!”

枯木大师首先高喧佛号道:“阿弥陀佛!师兄可不能太以孟浪!”

江月娥也正容点首道:“是的,老爷子,这问题,咱们还是从长计议,总可想出办法来。”

群侠一致同声附和遭:“对!咱们再从长计议吧。”

白云飞双眉连轩,精目中神光毕射地,沉声说道,“诸位!请莫陷老朽于不义,使白云飞垂暮之年,成为武林罪人!”

语声锵锵,掷地有声,镇慑得群侠一齐默然垂首。

少顷之后,枯木大师轻轻一叹道:“师兄……”

白云飞截口沉声道:“吾意已决,师弟请莫再言!”

白天虹目蕴泪光,几乎是以哀求的语声说道:“爷爷,求求您,今晚由明儿对付他们三位。”

白云飞脸上肌肉一阵抽搐,但旋即一整脸色,沉声说道:“小明,你也要陷爷爷于不义!”

白天虹垂首答道:“明儿不敢。”

白云飞沉声接道:“你忘了你是‘三军主帅’?”

白天虹抬首一轩双眉,朗声答道:“明儿不会放弃自己的责任。”

白云飞目光深注地接道:“荡魔弭劫,这责任是何等艰巨,今宵,你哪有工夫去分神对付他们!”

白天虹正容说道:“爷爷,明儿方才已经想过了,以前古太虚所说,不能以武力制服他们三位的话,未必可靠。”

白云飞注目问道;“有何根据?”

白天虹道,“古太虚那禁制脑部神经的特殊手法,系传自天竺文秘笈中,目前明儿也懂得,但方才明儿几经思索,却想不出那手法对人身穴道有甚么影响。”

徐丹凤也附和着道;“对!老爷子,这问题,丹凤也想过。”

白云飞沉思着接道:“所以,你们认为古太虚的话,是故意夸大其词?”

白天虹点首答道:“是的,”

白云飞长叹一声,默然垂首。

枯木大师接道:“师兄,我看就这么办吧!那三位,就交由小明去对付好了。”

须知白云飞辈份极高,除了老一辈的人外,其余群侠都不便启口,所以,枯木大师才不得不一再发言。

白云飞精目中神光连闪间,担任警卫的史立民在门外朗声道:“禀令主,古少侠求见。”

白天虹不由目光一亮道:“请!”

一身丐帮弟子装束的古剑应声进入厅中,向群侠做了一个罗圈揖之后,向乃师向日葵躬身说道:“师傅,待徒儿办完公事之后,再向您请安。”

向日葵激动得目蕴泪光,连连点首道:“对,对,应该,应该……”

说来也难怪他激动得语无伦次,他们师徒,名虽师徒,却是情如父子,多年离别,并经过生死历劫之后,一旦劫后重逢,谁也会禁不住热泪盈眶哩!

这当口,古剑已走向白天虹身边,双手递过一张纸条,恭声说道:“令主,您瞧瞧这个。”

白天虹接着纸条,只见上面写的是五味药名,他,虽然功力奇高,但对医药,却完全是外行,当下目光一触之下,不由蹙眉问道:“古兄,这是甚么意思?”

古剑苦笑道:“我也不懂得,但今晨,古太虚忽然发出命令,派人收购全洛阳城中的这五味药,我想,此中可能有甚阴谋,所以才抽空送来请令主过目。”

白天虹是紧邻申天讨而坐,当然,申天讨已看到那五味药名,当即向守在门外的史立民说道:“史老弟,快去请公冶老怪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