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士麦那)

世上任何地方,好运不常的程度没有比此间更厉害的了。此地每隔十年就要发生革命,于是富有者陷于贫困,贫困者飞黄腾达,达到富有的最高峰。这个人对于自己的贫困觉得奇怪,那个人对于自己的富有深为惊讶。新富人颂赞天意神明,新穷人佩服命运盲目。

包征赋税的人在财富的海洋中畅游,他们中间很少有当大尔。可是在开始干这一行的时候,他们贫穷无比。在贫穷时,他们受人蔑视,如同粪土;一朝殷富,他们很受重视。因此他们想尽办法,博取众人的器重。

目下他们处于可怕的境地。新近成立了一种公廨,名为“司法厅”,包税人全部财产将被攫取。他们不能转移财物,亦不能隐匿,因他们不得不如实呈报,否则生命难保。这样,人们使征税人穿过极窄狭的关口:我的意思是从他们的生命和他们的钱财之间挤过去。再巧没有:有某大臣,素以风趣见称,他用打趣的话“尊敬”这些征税人,并在某部各种讨论会上出语戏谑。逗人民笑乐的大臣不是每天能遇到的,所以对于上述大臣的作为应当感谢。

侍役之职,在法国比在别处更受人尊敬。这是当大人先生的预备学校,它填补其他职业的空额。此道中人,接替大人先生中之不幸者,例如破产的官员,死于战乱的贵族。如果侍役自身不能接替,他们利用自己的女儿接替所有的名门大家,这些女儿似乎是一种肥料,能使贫瘠的山地变成肥沃。

伊邦,我发现就其分配财富的方式而论,天意实在值得赞美:倘若天意只把财富分给善良的人,那么财富和德行之间,人们就难作足够的区别。可是,细察最富于资财的人,竟是何等之辈!由于非常鄙视富人,结果我们也鄙视财富。

一七一七年,穆哈兰月二十六日,于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