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山平地圈:疏忽的灵魂。贝拉夸。

一个人的器官感着欢乐或痛苦的时候,他的精神便专注在这器官上,其他的器官似乎就完全丧失功用了;这情形可以指出“人身一种精神活跃之外尚有其他精神”之错误。所以当一个人专心致志于听或看的时候,他对于时间之流过是不觉得的;因为一种器官工作时,便与精神相系,其他器官未工作时便与精神无关。我知道这种真理是根据确切的经验。听着曼夫烈德的说话,不觉太阳已高升了五十度,使我吃惊不小。我们到了一处,其时灵魂们同声叫道:“这里是你们所要找的路!”

田野的人,每当葡萄成熟的时候,把路口用荆棘塞起来,但还留着一条比这里宽一些的小径。我和我的引导人,与那些灵魂分离以后,便孤零零地踏上那山路。有人攀登过圣雷奥,有人下降过诺里,也有人到过毕兹曼托哇的山顶,只是靠着一双腿;但是在这里需要一双敏捷的翼,我所说的翼是那坚强的意志,并跟随着这位支持我的希望、做我火把的引导人。

我们在石缝的小径里上升,两旁绝壁似乎要压碎我们一般,我们不得不手足并用地爬着。当我们到了一块悬崖边界的时候,我说:“老师,我们采取哪一条路呢?”他对我说:“你的步骤不要乱,跟着我向上爬,只有向上,直到遇见可以引导我们的队伍。”那山顶高到望不见,山腹的倾斜度超过自象限中点至圆心的直线。我疲劳至极,叫道:“我亲爱的父亲!请你回转头来看我一下,假使你不停下来,我一人就留在这里了!”“好孩子!无论如何要爬到那里!”我的引导人一方面回答我,一方面手指着上头的岩石,那里有平地绕着山腹。他的话刺激着我,使我生了勇气,匍匐到他的后面,直到我的脚踏上那环山的平地圈。我们二人坐在那里,转身向着东方,望着我们攀登而上的小径:因为一个旅客是很欢喜在休息的时候回顾他的来路的。我俯首看了脚下的岩石,继又抬头望了太阳,使我惊奇的是那日光射在我的左肩上。诗人已经觉得我对着“发光的车子”出神,因为他竟会行到了我们的北方。于是他对我说:“假使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伴着这上下放光的镜子,则你将看见那明亮的黄道更接近那大熊星座,除非他走出他的古道。为什么如此,假使你要明白,一如你想象锡安与此山都在地面上,他们两地有同样的地平线,但各处在不同的半球,那么你将看见法厄同赶车子所走的错路,在这里说他是来,在那里便要说他是去。你的智力是否能了解我的说明呢?”

我说:“我的老师,这事情虽然超过我的智力,但经过你的说明,这是不能更明显的了。我根据你的说明,想到一种科学书上所称的赤道:这是天上一个固定的圈子,处在夏和冬之间,从这里向北望那圈子,正和希伯来人向热地所望见的一样。但是,假使你欢喜,请你告诉我,我们所要爬的这座山,究竟有多么高?”他对我说:“这座山的性质是如此:起初,在下部是艰难的;越上升,越没有痛苦;最后,就和坐着顺流而下的小船一样,使你觉得愉快,那时你便到这条路的终点了。直到那里,你的疲劳才可以得着休息。我所能回答的,就是我所知道的。”他的回答刚息,旁边忽有人道:“在到终点以前,你也许不会讨厌坐一会儿吧!”我们听见这句话,便转身寻觅说话的人,原来我们的左方有一块大石,以前我和他都没有在意。我们走近那里,看见一群灵魂,他们都在大石的影里,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态度。其中有一个似乎很疲劳,抱膝而坐,头倾着看在地上。我说:“嗬!我的老师,请看这位顶疏忽的,简直懒惰就是他的亲姊妹!”那时这个灵魂转向我们,略微移动他的头望我们一下,于是他说:“好,上去,你很结实!”我已经认识他是谁,我虽然因为爬山气喘还未完全停止,但并不妨碍我马上去接近他。他略微抬一抬头,他说:“你已经十分明白太阳神赶车子在左边走的道理吗?”我见了他一股懒态,听了他简短的话句,不觉在嘴唇上现着微笑,我于是说:“贝拉夸!现在我对你是放心了。告诉我,你为什么坐在此地?你等待谁?是否你发着懒惰的老毛病?”

他答道:“老哥!急急乎上去有什么用?因为那坐在山门前的神鸟还不许我进去受惩戒呀!我在生前看见太阳旋转几回,便应当在山门外再看见几回:因为我在生前疏忽,直至临终才知道忏悔。除非早些有人帮助我,替我尽心祈祷,感动上帝,庶几可以缩短我在山门外的年月。祈祷若不能感天,那么祈祷有什么用?”

那时诗人已向上走了,他对我说:“快来吧!太阳已在子午线上了,夜的脚已踏着摩洛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