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凌伸出双手去探索疾风之介的身子。他的手、胸膛、肩、脖子。当她用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时,这才再度开口说话。

“我抓到了!疾风!”

随后,一阵怒涛般的呜咽便排山倒海而来。她紧紧地抱住这个不容再次失去的人,一面无力地将身子靠过去。疾风!疾风!阿凌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这个自己所深爱的人,好不容易才找着的人。

但疾风之介却伸手捂住了阿凌的嘴。他只捂住一部分,让阿凌还有能呼吸的余地。她觉得这真是再温柔不过的手势了。

“别出声!”

说着,疾风之介又用双手轻轻地抱住阿凌。

对着夜空,阿凌偎在疾风的怀里,一边挪动着身子。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自己似乎被疾风之介领着朝某处走去。

疾风要自己别出声,阿凌也就一句话都不说了。她打算等到疾风应允了才开口说话。此刻的夜空正是繁星点点,一片星海。然而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多的星星。而是由于阿凌的眼里不断涌出的泪水,才使得刹那的星光泛成一片光海。

路起起伏伏的。树枝也不时地刮伤阿凌的脸和手。但她的两只手仍轻轻地圈住疾风之介的脖子,而且还不时地使力气,以便确定抓住了的人并不曾逃离自己身边。

不知不觉中,他们开始走下坡路了。这坡路既长且陡。途中,不知是不是抱累了,疾风之介把阿凌放了下来。阿凌则仍圈住疾风的脖子站着。

坡路的右手边似乎是个马场,黑暗中隐约听见马叫。过了一会,更清楚地传来了马儿互踢的声音。而后便又恢复了原有的静谧。

休息了一会儿,疾风之介像方才一样再次抱起阿凌。不过,这回走了还不到三十丈便又把她放下来,说道:“在这儿等我!”

眼看着疾风之介要离开自己的身边,阿凌觉得非常不安。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把手放开。

她又害怕疾风之介的话。她圈住他的脖子,拼命地把脸埋在他胸前,只希望他能收回那句话。

然而,一感觉到疾风之介像是在安慰自己似的,正温柔地轻拍自己的肩头时,阿凌随即将手松开了。

疾风之介便爬上树丛旁的小路,一路走得沙沙作响。过了一会,却和一位武士一块儿走下来。

“你真是带了个累赘哩!”武士说道。接着,他又问道:“到底是打哪儿进来的呀?”

这声音彷佛是朝着阿凌发出的。

“爬石墙上来的。”阿凌答道。

“石墙?是不是鸿之巢那座石墙?”

只听到武士像是惊讶又像是喘气似的。大大地叹了口气。

“我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疾风!我就先装作不知道好了。明天一早,你得把她弄出城去!”接着又说:“算了!还是明天傍晚比较安全。明天白天里先看清地形,然后趁着黑夜让她出城去好了。就走我上回告诉你的那条路吧!在那之前,我会替你值班,到休息所去的。”

“对不起啦!”疾风之介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跟着,武士又干笑了两声:“只可惜晚上看不见她的脸哩!”说罢,便朝另一头走了。

疾风之介再度攀上小断崖。阿凌也跟在后头,边抓着灌木里的树枝边爬了上去。

黑暗中,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只知道是幢小屋子,就盖在崖上。

一打开门,走进屋内,疾风之介立刻走去将大门闩上。

屋内有炕,正烧着。看得阿凌一身暖烘烘的。

“这儿是北边的岗哨。”

才听见疾风之介开口说话,阿凌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再也不要离开了!疾风!”她直挺挺地立在大厅里,用一对正燃烧的眸子凝视着疾风。

她就这么盯着他,然后走近他两、三步,又说道:“你不会离开吧?疾风!”那眼神极其认真,不容些许的欺骗。

“不会离开了!”疾风答道。彷佛慑于阿凌眼中射出的光似的。

“我会一直待到城陷了为止。不过,城里规定女人不能留下来。”

“没关系!城里不能待,我就待在城外等。直到城陷为止。”

“也许得耗上好几年。”

“没关系?几年我都等。”

“也许城陷时,疾风之介这条命就丢了也不一定。”

“没关系!到那时候,阿凌的命也丢了。”

之后,疾风之介便默然了。两人相对无语,站了半晌。

“你这小傻子!”蓦地,疾风叫道。当听出那声音里充满爱怜时,阿凌原来灼人的眼神顿时转为温柔。

“疾风!抱住我!我快倒了!”她说。

“倒?!”疾风之介说道。

“真的快倒了!疾风!快抱住我!”阿凌又说道。

疾风之介这才伸手扶她的肩,她便倒进他的怀里了。他看了看怀里的她,真的像她说的,已经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