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好坏呀,你答应我的处事谨慎就是这样吗?你就是这样来抑制我的心和掩盖你的魅力吗?你的保证有多矛盾,多不算数呀!首先,就你的打扮而言,你根本就不涂脂抹粉,你很清楚,你这样反倒更加让人心旌荡漾。再者,你和蔼可亲,谦虚礼让,反而更加让人在不经意中注意你的风采。你比平时说话更少,更多思多虑,更风趣幽默,使大家更加专心致志地听你说话,一字不落,句句动听,你低声哼着的歌曲,委婉动听,尽管是法语歌曲,但连爱德华绅士都听得入迷。你虽目光羞涩,双眼低垂,但却异乎寻常地透着明亮灼人的光芒,让我不禁心猿意马,神不守舍。总之,我不知道你似乎散发出一种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迷人的东西,令大家不期然地纷纷扭转头来看着你。就我而言,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不过,假如这就是你所说的尽量地少打扮得漂亮些的方法,那我可要告诉你,你这样反而更加的美丽,更加的把一些正人君子吸引到你的身边来。

我非常担心那位可怜的英国哲学家也会有此同感。送走你表姐之后,因为大家都还意犹未尽,他便提议大家去他家里听听音乐,喝点潘趣酒。当他把大家凑齐之后,他便不停地跟我们谈论你,那种劲头儿让我看了很不是滋味。听他嘴里说出对你的赞美,我觉得我没有自己赞美你时那么高兴。一般来说,我一点也不喜欢别人跟我谈起你,除了你表姐而外。我觉得别人的每一句话都在剥夺我的一部分秘密或乐趣。而不论别人说些什么,我都觉得他们心怀叵测,或者与我所感受到的相去甚远,词不达意,所以我只想听到我自己对你的赞美。

这并不是因为我同你一样心存忌妒,这是因为我更了解你的心,我心里有底,我压根儿不认为你有可能会变心。有了你的保证之后,我根本就不在乎其他任何追求你的人了,可是,这一位么,朱丽!……他的条件好……你父亲又有偏见……你很清楚,这可是我性命攸关的大事。我求你就此说上一句:有你朱丽的一句话,我就永远踏实了。

晚间,我听他演唱和演奏了几首意大利歌曲,我也跟着唱了,因为有一些二重唱,只好硬着头皮也唱上一唱。我不敢再跟你谈论意大利音乐对我产生的影响,我害怕,非常害怕昨天晚餐的印象延伸到我对听到的东西的印象,错把你的魅力当成是音乐的魅力。为什么在西翁使我感到非常厌烦的那同样的原因,在相反的情形之下,不能使我在此觉得它令人愉快呢?难道你不是我心中全部爱的第一源泉吗?我是在接受你魔力的考验吗?如果说音乐真的会产生魔力的话,那这种魔力本会对所有听音乐的人都产生影响的。但是,当那些歌曲令我陶醉时,奥尔伯先生却在一张扶手椅里酣然入睡了;而在我兴奋激越时,他只是问了我一句,你表姐是否会说意大利语。

所有这一切明天就全都清楚了,因为今晚我们还有一个音乐聚会,绅士想把它搞得尽善尽美,他还从洛桑请来一位第二提琴手,说此人很有听众缘。我也准备带上几个节目,是几首法国大合唱曲,效果如何,看了再说吧。

回到住处,我累得都快趴下了,因为我不习惯熬夜,但提笔给你写信时,困意顿消。不过,还是得睡上几个小时。我亲爱的朋友,快快来到我的身旁,我睡着了的时候,可别离开我呀。无论你的身影是扰乱我的睡眠还是助我入眠,也无论它会不会使我联想到芳松的婚礼,反正它都会给予我一时的温馨甜蜜,这甜蜜的时刻正在来到,会使我醒来时感到无比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