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丝很快洗了一个澡,然后把那天下午余下的时间用来准备去布莱顿的行李。她首先开了一个清单:婴儿用纸巾,玻璃碟子,弗洛西、安娜和她自己换洗的衣服,除此之外,还有盔甲、火箭筒和地雷(两颗)。

因为没有带那些武器,她把所有东西塞进了一个大帆布背包和一个拖轮行李箱里。这绝对不是轻装上阵,但当她知道她和女儿们需要的东西都在两个包里时还是感到心情很舒畅。她把男孩子们的东西放在两个小一点的拖轮行李箱里。她想,能考虑这事的也只有她了,让两个男孩来操心这些事未免不公平。

她给西蒙打了个电话,看看孩子们的情况,提醒他不能让他们看电影看得太晚,他们要早睡早起。说实在的,她这样做更多的是为自己,而不是为他们。她的羽绒被在召唤她。她想在被子里一直藏到早上,然后一走了之。

不过,她还有一下午的时间要打发。她从冰箱里取了些鸡汤,下了些鸡蛋细面,准备端给两位病人。为了让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她用研钵和研杵将四片绿色的草药片碾碎,倒在加雷斯的碗里搅了搅。

“这样可以让他保持安静,”她对饥肠辘辘、朝她“喵喵”直叫的小猫说道。“你知道我不会哄你的,”露丝不理睬她可怜兮兮的叫声,说道,“你是恶人的作品。”

她找到一个托盘,从镶有花边的可爱的爱尔兰亚麻餐巾里拿出一条,铺在上面。这些餐巾是她父母把她从家中赶出来时她带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件东西之一。她很少用。

她将折痕抚弄平整。他们把她赶了出来,她心想。在他们看来,她给他们丢了脸,所以他们将她,他们唯一的女儿,赶出了家门。她孑然一身,深陷困境,只有波莉可以依靠,只有波莉来拯救她。

他们怎么能那样做?她不想回布莱顿,这难道有什么奇怪的吗?可是现在太迟了。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已经计划好了。

她将加雷斯的汤倒进一只她最喜欢的古色古香的比奥碗里,把碗放在餐巾上面。她又在碗旁边放了一大杯水,一只小花瓶,花瓶里插了一小束从花园里采来的金银花,还放了一把笨重的银汤勺,这把汤勺是她和加雷斯结婚时帕姆和约翰送给他们的。如果他感觉非常好的话,他会很高兴接受这种安排的。而如果他很高兴的话,他很可能把满满一碗东西喝进去,不管这碗东西有多苦。

她蹑手蹑脚地爬上楼,轻轻在安娜门上敲了敲。

她听见加雷斯咕哝了几句,于是推门99lib•net走了进去。他脸色苍白,但已经醒来,眼睛下方有黑色的眼袋。多么幼稚,露丝心想,多么懦弱的人啊。

“我给你送了点鸡汤来。”

“噢。”他试图挤出一丝笑容。

“如果你吃点东西的话,你会更有精神一些。”她把托盘放在他面前。

“好的。”他拿起勺子,说道。

她希望他不要以为她会为自己突然使用托盘来盛食物而道歉。但为了让他保持安静,这又是个她不得不冒的风险。他一勺接一勺地喝着汤的时候,她就在一旁心满意足地看着。

“我会给波莉也送一碗去的。”露丝说着,转身要走。

“她怎么样?”

“正在康复。实际上,比你好一点。她明天仍然想去布莱顿。”

“很好,”他说,“你必须去。不用担心我。”

不可能担心他,露丝心想。

露丝端着一个装点得没有那么漂亮的托盘到副楼时,波莉还在睡觉,她只好把托盘放在床边的地上。如果运气好,她起床时会把汤打翻,睡衣上全是鸡汤。

露丝回到“乡村小屋”,套上巴伯尔防水外套,准备去西蒙家接孩子,这时她听见安娜的卧室门砰的一声开了,加雷斯冲过楼梯平台,向卫生间冲去。由于太匆忙,他连卫生间的门都没有来得及关上,露丝心满意足地听着他的动静。她出门之前,在餐桌上点燃一支祖马龙熏香蜡烛,以掩盖强烈的恶臭。

让孩子们睡觉很费了她一些时间。关于这次即将到来的旅行,他们太兴奋了,都央求露丝告诉一些细节,讲点历史片段,介绍一些布莱顿最好玩的地方。她举起手,不说一个字。

“你们周末就会清楚的。”她保证道。她没有告诉这次旅行的细节,而是读起了《小熊维尼》,小熊抓住一个气球,飞到了一棵树上。

让孩子们都上床之后,她坐在餐桌旁,喝完了整整一瓶加雷斯特制的香槟。她感觉这天需要庆祝一下。温热的香槟让她直想作呕,可这样似乎更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