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所,我给多摩音乐大学打了个询问电话,但学校的名册上只有真山澪的旧地址。我记下了那个位于横滨市中区的旧地址,然后又问那年是不是有一个叫久慈的毕业生。

“久慈?那一年的毕业生里叫久慈的,大概只有久慈蕾了。”对方好像正挖着耳朵还是鼻子,在电话里慢条斯理地回答。

“是叫久慈、久慈蕾吗?”

“啊,你不知道啊?”

对方很惋惜似地说。他滔滔不绝地介绍起钢琴家久慈氏是如何了不起,又强调当今从事古典音乐的音乐家们受到了何等冷落,其间他还屡次责备我对古典音乐是那么无知。直到我发誓在这个星期内一定聆听小泽征尔和朝比奈隆的CD之后,他才总算把久慈蕾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告诉了我。

我放下话筒抬头看了看挂钟,时针正指向三点。我心想这个时候对方家里恐怕没人,但我还是拨了刚才那人告诉我的久慈家的电话号码。

“你好,这里是丸山家。”

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她报的姓名不是久慈,这让我有些慌乱。

“请问,是久慈女士家吗?”

“呵呵,”对方轻轻笑了,“找久慈蕾有事吗?”

“是的,我是从多摩音乐大学那儿得知府上的电话号码的。”

“母亲现在去了德国,要到九月份才回来。”

到九月份还有三个月。父亲的毅力再加上先进的医疗,父亲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这不好说。

“母亲?恕我冒昧,请问您是久慈女士的……”

“噢,我是她女儿。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我母亲一直使用她的旧姓。”

“是这样的,我现在正在寻找一个人,听说这个人和您母亲的关系非常亲密,所以我想久慈女士也许知道这个人的住所,就冒昧给府上打了这个电话。请问,你从久慈女士那里听说过一个叫真山的人吗?”

“真山?”

“对,真山澪女士。她以前和久慈女士是同一个大学的。”

“对不起,我没听说过。”

“是吗。”

“如果母亲打电话回来,我问问她吧。她是个不喜欢受束缚的人,从我这儿没法和她联系上。”

说到自己母亲不喜欢受束缚时,对方好像想起了什么,“噗嗤”笑出了声,然后又慌忙用很抱歉的语调说道:

“对不起,可能帮不上您的忙。”

“哪儿的话,谢谢您了。”

我把我的住所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对方,便挂了电话。什么线索也没得到。我在那儿坐了好一阵子,抱着脑袋苦思冥想。最后,我拿起那张写着真山澪的旧地址的字条,站起身来。这是心情问题,父亲这么说。是的,这是心情问题。也许应该说,这只是心情问题。那样的话,只要尽最大努力去做就行了,即使毫无收获,去了黄泉的父亲,也不会对我有任何怨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