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1月15日

亲爱的基特里奇:

我要告诉你霍华德·亨特又重新出现了。我已经有十五个月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但几天前我们在一起共进了晚餐。在此之前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正在特雷西·巴恩斯的国内事业部埋头工作,或者像他对外宣称的那样,他是为新美国图书馆写间谍小说或者是从事更加隐秘而危险的事,外人不可知了。

我怀疑他和比尔·哈维是一条道上的人,但是处理方式可能更倾向于古巴极端右翼类型,我还不太确定,他也不会告诉我的。我和他只见了一面,他打电话过来说他想要和我以及曼纽尔·阿蒂姆共进晚餐。所以这封信是想告诉你我从阿蒂姆那儿听来的那个旅在古巴监狱里的遭遇。

我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你知道吗,我是追求冒险和刺激才加入情报局的,可是现在我感觉经历了一天的文书工作后唯一能让我打起精神来的就是出去吃晚饭了。我不得不感慨,“在情报局中心的日子”,或者,“第100次最值得怀念的晚餐”。

就选其中一个作为我这封信的题目吧。霍华德现在还待在华盛顿,但是他已经获得了迈阿密一间最安全藏身房的独家使用权,一栋在比斯坎湾上叫作“拉夫斯卡”的精致别墅。猪湾事件以前,我偶尔也会去那个地方待上一段时间,但是现在霍华德霸占了它,还向我炫耀那里有为机构工作的设备。就餐时我们点了一杯鸡尾酒,是由依奎姆酒庄酿造的,我也是当时才第一次听说这个酒庄,给我们上酒的两个服务员是情报局里的职员,如有特殊晚宴,则他们自己采购,做成高级佳肴,再由他们亲自服务宾客享用。

这是家五星级餐厅,霍华德很明显找回了自尊。就我所知,他最大的热情就是每天晚上都能去这样的高档地方享受。

不论如何,我都像一个多余的人,因为亨特和阿蒂姆互敬互爱(若非真心,那他们一定是出色的演员),我还从未见过霍华德对别人这样热情过。然后他们俩人共同“表演”了一场古巴式的敬酒——真是夸张得毫无节制!我发现,这种“艺术”就是举起酒杯仿佛向很多人致辞。

“我向一个出色的人敬酒,”霍华德说,“向一个拥有无穷爱国基金的古巴绅士敬酒。我向我十分尊敬的人敬酒,我不知道能否再次见到他,然而我还是选择给他取个名字——不在场者,他就是我儿子的教父——大卫。”

阿蒂姆回以响亮的说辞——现在我知道什么叫“响亮”了!他会保卫他的教子,用生命去保护。你知道吗,基特里奇,我从未碰到过如此真诚的人。如果阿蒂姆在监狱里的12个月里好好地沉淀,那同样也是令人钦佩的。以前,他很有吸引力,但是有点孩子气,而且在我看来也太情绪化。现在,他比以前更情绪化,但是他的情绪里有一种别样的魅力,吸引着你的目光,让你看不透他究竟是一个杀手还是圣人。他看起来像是天生就具有谁也无法超越的奉献精神,这远远不只是具有吸引力而已。我的祖母,卡尔的母亲,也将她的一生奉献给了教堂,这一点也不夸张!她80岁时死于肠癌,人们可以从这样的人身上感受到这只顽强的意识怪兽。与阿蒂姆共进晚餐后,我希望能和卡斯特罗面对面战斗。

让我来向你仔细描述一下阿蒂姆是如何回应霍华德的敬酒的吧。

“在监狱里,有很多时候被绝望侵袭,”他说,“然而,在牢狱的深渊里我们甚至欢迎绝望的到来,因为那至少还是一种有力量的情感,此时所有的感觉,不论是高贵的还是卑微的,都随着溪流伴着小河流进爱的广阔海洋里。我们希望收到爱的回报——对同伴的爱,不论他有多么恶毒。我想要站立在上帝的光芒下,这样我就可以保持精力继续战斗了。因此,我很感激,感激绝望的力量,没有让我深陷冷漠之渊。

“然而,绝望是一种精神冒险,人们可能从中得到解救或者永陷其中不能自拔。所以需要有垫脚石,有路可以往上爬,有阶梯的痕迹。当一个人迷失在无尽痛苦的暗流中时,朋友的记忆可能是引导他们走出痛苦的指明灯。在我蹲监狱的那些日子里,没有一个美国朋友出现在我脑海中拉我一把,除了你,唐·爱德华,优雅的绅士,今晚我将以你儿子的教父——大卫的道德责任感向你致敬。”

他们继续说着,我刚意识到他们邀请我的一个很好的理由是我的西班牙语很不错,而两个成年人不能在没有一个听众的情况下以如此“高雅的”方式交谈。阿蒂姆后来谈到监狱,这才是我想听到的。但是,他说的大部分内容都是矛盾的,一个牢房的食物很丰盛,而另一个牢房的食物则很糟糕;如果是部队领导,则会被安排在单人牢房里,可是不久就会被带回监狱宿舍,领导的待遇也是好一阵坏一阵的;一间牢房与另一间牢房没有任何关系,却遭受频频调换。

这场“展览会”给我一种墙外满是混乱的感觉。就现在,在古巴,理论与实践一定发生了碰撞,因为监禁的背后没有一个共同目标。

从阿蒂姆的言语中我发现,监禁初期是他最糟糕的时光。在猪湾之战遭遇惨败时,他努力逃脱追捕,和一个人一起逃到难以被追踪到的赞帕塔沼泽。他说他有办法到达艾斯堪布莱山,就在80英里外,在那里他可以发起一场游击战。两周后,他就集结了一支部队。

阿蒂姆是卡斯特罗的反间谍机构逮捕到的最重要的领导人,或许你还不是很了解他的背景,那么让我大致介绍一下吧,希望我的介绍不像塞缪尔·约翰逊说的那样——“无外乎是一个无能且卑鄙的家伙试图画个草图而已。”阿蒂姆是一名毕业于耶稣教学校的精神科医师,未满28岁就投奔驻扎在马埃斯特腊山脉的卡斯特罗。然而,在卡斯特罗胜利后的第一个月,他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在共产党政府里的民主渗透者”,于是他开始从事地下运动,没多久就成为被警察追捕的逃亡者。一天早上,他穿着牧师服,在一本掏空了的经书里藏了一把手枪,一大早就走进美国驻哈瓦那大使馆,随后不久就乘坐洪都拉斯的货船偷渡到坦帕市。你听得没错,他首先是弗兰迪的领袖,然后效力于大部队,然而同时他也成功地保留了他在古巴的地下组织。凭借这样的三重身份,毫无疑问在被捕后会受到不同寻常的审问。

当然,他遭遇的环境也非同寻常。那片沼泽十分干旱,并且布满了荆棘,淡水很少。在遭受了14天的饥渴后,没有人还能开口说话,他们的舌头都动不了了。阿蒂姆说:“我一直在想,我是争取古巴解放的一员,是上帝的一把利剑。然而在我被捕后,我才意识到上帝更需要的是我的鲜血,我必须做好为古巴的解放事业献身的准备。

“然而,回到吉隆,他们查看我的日记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其中一个反间谍人员说,‘阿蒂姆,你得为你对我们所做的事付出点代价,也就是一颗子弹的事儿。你是不是想立刻英雄般地死去?那就好好配合,说出美国人背叛了大部队。如果你不协助我们,那么我们会让你死得很难堪。’”

阿蒂姆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于是,那些人把他押送到哈瓦那,关进一个地下室。地下室的墙上挂满了破旧的被褥,他们把阿蒂姆的内衣撕掉,把他的胳膊腿拴在椅子上,然后打开聚光灯照着他的眼睛,足足审讯了三天。

并不是所有的审讯官都是暴脾气,偶尔会有人告诉他,他们已准备好仁慈地宽恕那些闹革命的人了,然而这样的人总是会被严厉者代替。审讯官要他盯着聚光灯,所以他看不到任何人的脸。凶巴巴的审讯官说道:“多少无辜的古巴人民因你的虚荣而断送性命。”一个审讯官将一张照片摆在他眼前,阿蒂姆看到了一地的死人,全部是在这三天的连续审讯中丧命的可怜人,一具具尸体瞪大着眼睛盯着他。

“我杀了你这个浑蛋!”那个气势汹汹的审讯官喊道,阿蒂姆感到一根枪管指着他的嘴唇,他看着亨特和我说道:“我很冷静,冷静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告诉自己‘这就是一匹野马在嘴里拴上缰绳时的所想所感,而这根缰绳就是上帝的意志’ 。”之后,一个温和的审讯官对着那个凶煞的审讯官喊道:“滚出去,你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我就不离开,”那个凶煞的审讯官说道,“革命给了你我同样的权力。”阿蒂姆说他们吵了很久,直到那个凶煞的审讯官离开,那个温和的审讯官就对阿蒂姆说:“他的哥哥在吉隆被杀了,所以他才如此烦躁。”

“你曾经有临近崩溃的时候?”亨特问道。

“从来没有过。我不承想自己还能有命活下来,所以也没什么好崩溃的。”然而,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第三天,他们把我关进一个牢房里,来了一个名叫拉米罗·巴尔德斯的人看望我,他是卡斯特罗手下负责两国集团事务的司令。”巴尔德斯似乎很关注阿蒂姆现在的样子,尤其是他脸上被烟头烫下的伤疤。他问阿蒂姆,“谁是你的审讯官?我们要好好收拾他,革命需要的是革命分子,而不是狂热徒,曼纽尔,请把他们长什么样描述给我听。”

“长官,”阿蒂姆说,“我看不到他们的脸,我们还是忘了这些吧。”

亨特沙哑地说道:“我就应该好好收拾一顿那群狗娘养的。”

“不,”阿蒂姆说,“我不信任巴尔德斯。他是希望和我建立友好关系,所以他才主动和我交谈,但是我并不是他的合适人选,我关注的是我真实的心灵而不是目前的牢狱之灾。上帝正在考验阿蒂姆,如果我通过了考验,古巴就会更加自由。”

“考验中最困难的是什么?”我问道。

他点了点头,似乎很喜欢这个问题。“巴尔德斯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送到我的牢房,有鸡肉、米饭,还有黑豆,我都已经忘记我有多么爱吃这些东西了。这些食物再美味不过了,那一刻我实在没准备好迎接死亡,生活的美吸引了我。可是,我想起了鸡在被做成佳肴之前所享受的甜蜜生活,于是我马上对自己说‘不,我正在接受考验’。我不再贪恋他送给我的鸡鸭鱼肉,我想:‘我的灵魂是不朽的,鸡却不是,上帝在考验我。’”

古巴政府囚禁了阿蒂姆一年,之后把他送去法院接受最后的裁决,而更加艰难的考验也接踵而来。他已经习惯了活着,如果他在这次审判中不好好配合的话,法院就会强制实施死刑。

“那一刻我意识到我永远也不会有儿子了。对一个古巴人而言,那是多么令人悲伤啊。一个人的夙愿未了,叫他如何安心地接受死亡?于是,我向一个门卫要了一张纸和一支笔,我想在我被枪决之前写下我想说的话——转移注意力在这上面或许能让我忘记活着的诱惑。所以,我决定告诉那些审判官:‘我原谅你们,而且:上帝一直都在。他的存在会使我死后不加恨于你们,救世主万岁,古巴自由万岁。’这一举动带我度过了诱惑的考验。”

不久之后,菲德尔·卡斯特罗来看他。阿蒂姆说,卡斯特罗是在审判日六天之后的凌晨两点来到监狱的,他叫醒了佩佩·萨恩·罗曼,他当着卡斯特罗的面打了一个哈欠,穿着内衣站在他的面前。

卡斯特罗问他:“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真搞不懂你居然相信北美人,他们把我们的女人害为妓女,把我们的政客贬为流氓。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你的那一方胜利了会怎么样?美国人就会占领这里。所以我们要时刻谨记,如果他们美国人老是来古巴逗留,那我们就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我倒觉得苏联人还不如美国人。”萨恩·罗曼说。

“我请求你不要浪费你的生命,革命需要你。我们和你们打过仗,所以我知道你们大部队中有多少勇士有多少败类。”

“那你为什么不在法庭上说这些?”罗曼问道,“你从来都当我是小人物,现在你跑来把我叫醒告诉我,我们的人很勇敢。你怎么还不走,我听够了,够了。”

“够了?我的天,难道你真的不想活了吗?”

“我们总算还有点共同语言。我不想活了,我一直被美国人耍得团团转,现在你也想玩我,杀了我吧,不要玩弄我了。”

卡斯特罗离开了,他要去阿蒂姆的牢房。当阿蒂姆看到他站在牢房门口时,他想也许这个最高领导人来是为了执行死刑。然后阿蒂姆开口问道:“你怎么想起来看我最后一眼?你是为了在你的人面前嘲弄我吗?”

“不,我之所以没有早点过来是因为我知道你经受折磨之后身体很虚弱。我真不希望让你以为我是来嘲弄你的,我只想问:你现在过得好吗?”

“非常好,但显然没你过得好,比起你在山上那些岁月,你现在看着重了许多。”

卡斯特罗笑了笑:“如今在我们的革命队伍中,每个人的待遇是不一样的了。曼纽尔,我来是想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死。”

“死?难道这就是你对革命的理解?不,我们要寻找彼此的潜能。你的阵营是希望提高那些已经获得优待的人的生活状况,我这一边是为了改善那些一无所有的人的生活状况,我这一边比你方更加仁慈。真可惜你不是一名共产党人。”

“你是一名民主党人,真令人惋惜啊。”

“阿蒂姆,你错了。你也看到了,我们并不打算加害于你,这已经是很民主的了。我们接受他人想要毁掉我们的观点存在,你敢说这不是宽容吗?你本来应该判30年刑的,可是革命军的仁慈赦免了你的罪刑,你不用去服刑了。因为你对于美国人还有价值,所以我们要赎你出去,四个月后,你就可以获得自由。”

然而,我们知道,整整过了八个月才实现自由。

在我们晚餐的最后,阿蒂姆改变了话题。

“我们还没开始真正的战斗呢。”他告诉霍华德和我。

“你不可能这么快就准备好行动。”霍华德说。

“我们的身体的确还没恢复,但是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准备就绪。如果有谁自以为能够阻止我们,那么很抱歉,让他们失望了。”

亨特却说:“杰克·肯尼迪能够阻止你,他一定会做两手准备。所以我提醒你,曼纽尔,我听说白宫准备和卡斯特罗达成某项协议。”

“真是诡计多端的恶魔。”阿蒂姆骂道。

亨特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道:“笑里藏刀的杰克啊。”

基特里奇,亨特变了,他曾经总是满腔愤怒,一半针对共产党人,另一半则源于他的成就得不到普遍认同;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不再是一个衣着邋遢的汉子,他的憎恨也在他的都市文雅中淡去了。

阿蒂姆继续说:“我们大部分人都不太了解肯尼迪家族的人,比如说鲍比,他上周带我去滑雪,真是让人无法不喜欢上他。他看到我不会滑雪,而且要跌倒在你们叫作‘滚落线’的斜坡上时,他就使劲地笑啊笑,然后对我说:‘今天我总算看到了雪上着火的一幕。’”

“肯尼迪一家擅长笼络他们想要的人。”亨特说道。

“我尊重你的看法,唐·爱德华,但我相信鲍比对古巴一事是认真的,他说制定了新计划,并且希望由我主导实施。”

亨特说:“我建议你最好自己来策划此次行动。你一旦募集到资金独立于政府,那么会有更多的人民支持你,我想这比你被肯尼迪兄弟牵着鼻子走要好得多。”

阿蒂姆道:“我最讨厌把事情复杂化。我听总统说:‘这面旗子会重返自由的哈瓦那。’对我而言,这就是对我事业的一份承诺。”

亨特笑了,端起一杯白兰地抿了一口,说道:“刚才是谁说他是个诡计多端的恶魔呢?”

阿蒂姆叹了口气道:“可是我的人对肯尼迪兄弟的态度是有分歧的呀。”

“我听说你的人里有人不同意把旗子交给肯尼迪,是吗?”

“对,我们是有分歧的。我现在也不确定自己的态度,我承认鲍比带我滑雪之后我就更喜欢肯尼迪兄弟了。”

亨特问道:“给杰克的旗子不是最初的那一面,而是一个复制品,是这样吗?”

阿蒂姆看起来不太高兴,他瞥了我一眼,亨特则挥了挥手似乎在说“没事儿,自己人”。这倒着实吓了我一跳。亨特不是那种热心肠的人,他怎么会轻易相信像我这样无足轻重的人呢?“那是一个复制品吗?”亨特追问。

阿蒂姆歪了一下他的头,说道:“我们妥协了,做了另一面旗子,给肯尼迪总统的那一面是假的。撒这样的谎我也很愧疚,我们注入到国旗的精神力量如今估计也消失殆尽了吧。”

亨特看着格外高兴,我想我能明白为什么如此。因为阿蒂姆并没有单独秘密地告诉他这件事,而是当着我的面,所以亨特在向他人说这事的时候底气会更足吧。基特里奇,我对杰克·肯尼迪的态度还不明朗,但是亨特对他的敌意却让我很不自在。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特的梦,梦见菲德尔·卡斯特罗和曼纽尔·阿蒂姆在辩论,阿蒂姆说:“你,卡斯特罗,并不明白什么是信念。我不会捍卫富人的权利,相反,我同情他们,因为上帝不会怜悯他们的贪婪,上帝将他的仁慈给予了穷人。在天堂,所有的不公平都会被摧毁。你,菲德尔,声称为穷人出力,但是你却以他们的名义进行谋杀,你用鲜血掩盖你的革命,你用物质蒙蔽穷人的眼睛,让他们看不到上帝。”

卡斯特罗回答道:“很明显,阿蒂姆,我们之间存在分歧,其中肯定有一方是错误的。基于此,让我来说说你的意思:如果我错了,那么我一生中杀害的任何人都将会升入天堂。

“另外,阿蒂姆,假如人死后没有上帝来惩罚那些不公平的富人,那么你的士兵杀掉的这些无辜百姓该怎么解释?你是害怕共产主义在古巴取得胜利,所以你在吉隆大街上杀了他们。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人不仅白费力气杀了他们,同时还浪费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说,曼纽尔,投奔我吧。理论上说,无论我们之间哪一方是对的,你都将收获更多。”

基特里奇,这个梦很奇妙。然后比尔·哈维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你们两个都错了,根本就不存在公平,存在的只有游戏。”“游戏”二字一直在我梦里回荡,直到我清醒过来。

你有野蛮比尔的新消息吗?传言说组织正调派他去意大利那边做驻地长官,这是降了他的职,对吗?

你永远的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