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11月25日

儿子:

自选举之后,情报之眼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而我们也在等着弄明白我们的立场,所以我一直拖延到现在才给你写这封信。

我没有心情欢度今年的感恩节了,我一直在想念玛丽——我善良美好的前妻,但现在我已经失去了她。她正在考虑嫁给一个日本小商人,那家伙富得能买下整个堪萨斯州,的确比我这个喋喋不休又穷酸凄凉的老家伙强多了。上个礼拜克拉克·盖博死了——我居然对这样一个男人有如此大的关注。

现在,我弄明白了,我是完全不了解这个克拉克·盖博的,但去年夏天我却对他异常嫉妒,原因就是他竟能与玛丽莲·梦露合拍电影。这是个多么幸运的家伙啊!儿子,如果在全国举行一场选举,选出你最渴望与之春宵一刻的女人,最后获胜者肯定是非她莫属啊!所以,我当然会嫉妒这个男人了。现在,他死了,可能她会将他的灵魂带走吧。虽然我完全不了解他,但也不禁为他哀悼。而且,各式演员也很吸引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工作和我们的工作颇为类似,但演员与我们情报员却截然不同。虽然我与演员们的接触并不多,但我依然觉得他们是令人失望的一个群体——他们不具备核心动力。失去了这样的参照物,一个演员要付出很大努力才能演好除了他自己之外的角色,至少这是我的看法。但是,我确实很欣赏盖博这个家伙。让你们这些小势利鬼了解我们老一辈对影星的态度,这是很不容易的!有时候,我会想假如自己回到“二战”时期,我肯定会在脑海中与他对话,尤其是在我出色完成了工作之后,我会问他:“你也完成工作了吗,克拉克?”谁知道这些对话都从何而来的呢!不管怎样,这些问题是够傻的了。

我怀疑我脑子里这些曲折的思维还是由于10月31日拉斯韦加斯的那次失败,我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天我一直在思索三个问题,第一,这是上天的安排吗?第二,吉安卡纳在整个行动中动了什么手脚吗?第三,联邦调查局现在知道情况吗?我们没有答案,但我有三个推测,第一,就是天意的安排。我的同事现在都认为卡尔·哈伯德可能正在走霉运。第二,卡尔选择吉安卡纳这个浑蛋实在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判断,我竟然信任马休的选择,而且在计划实施中我们忽视了太多的“可是”,没有充分考虑到事情的全面性。还是承担过错吧,这才是更简单快捷之道。第三,也是这三者中最不利的因素:若是联邦调查局从一开始就一直追踪这次行动呢?只是最后的这次偶然事故才终止了所有的行动。

结果呢,我一直都遭到艾伦、比瑟尔和巴恩斯办公室的冷漠对待,我们也都知道,如果事情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的话,那么收拾烂摊子的那个人就会是我。首先我们必须保护艾伦将其抽离事外,这样做我也无所谓,就当是锻炼责任感的机会了;然而现在我提前遭到冷漠对待,这的确是伤了我的心。

本来我不能掌控整个事件也不是非常糟糕的事情,但是,里克,男人也是有更年期的,也许我应该去咨询医学机构了,我有一种末日之惶恐,这也影响了我本来的乐观心态。

唔,让我给你说些更有趣的事情吧。虽然在这个故事中我是个局外人,但你的老父亲还是听说了这件事。艾伦·杜勒斯和我们的总统候选人约翰·菲茨杰拉德·肯尼迪于11月17日在棕棕榈滩举行了一场会议。我敢打赌虽然你所在的迈阿密距离棕榈滩只有六十英里但也绝听不到此次会议的只言片语,而我的圈子里却有点滴传播。我听到的故事是这样的:艾伦并没有载誉而归。具体情况是肯尼迪对即将发动的古巴攻击持怀疑态度,甚至想商讨如何解散大部队,然后艾伦就用他荷兰大叔的模式答道:“肯尼迪先生,你真的准备好要违背这支年轻的古巴队伍的意愿而强行解散他们吗?然而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为的就是要重建他们国家的民主政府啊。”

肯尼迪显得很风趣,丝毫没有紧张感,待他领会了艾伦传递的信息之后他回答道:我基本已经准备好往下进行了,但不得不强调美国的不干涉是有多么重要。因为如果要公然对古巴实施大规模进攻的话,那么苏联可能会因此而采取一些威胁措施。

肯尼迪又补充说了一点:不做则已,做必成功。

十分赞成!艾伦这么回复道。

肯尼迪说:好吧,杜勒斯先生,如果我们想大获全胜的话,为什么要用大部队来打头阵呢?如果真要一场大规模军事行动,那我们又何必烦劳中央情报局呢?

他让艾伦在这件事情上陷入了困境。艾伦的确得到了肯尼迪的“放行”信号,但是决不允许声张,要使美国的干涉行为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如此一来,对古巴的入侵行动就已经延期好几个月了。如果艾伦要等到肯尼迪完成他的就职演说、肯尼迪政府得以顺利运转的话,估计就要耗到1961年的早春了。

在此期间,大部队内部可能会颇不安宁,我姑且称之为“不上不下”吧。万一他们的纪律不起作用了,他们可能就会自我毁灭在危地马拉了。哦,一场好戏即将开始了!无名小卒哈利法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