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驶回了州际公路。路标显示离蒙大拿的比林斯还有二百五十英里远。我的眼皮开始沉了,但我还得继续开。我必须完成派蒂的逃跑路线。

他沿途睡觉了吗?去睡觉的想法诱惑着我。但是我担心如果我离开公路找个僻静地方——例如一个野营地——睡上几个小时,我得睡到天亮才能醒。在派蒂的计划里,那时雪佛兰可能被报失了。我模仿着他,继续开着。

我把收音机声音放大。在半夜,很难找到一个台。我找到的几乎都是传道人枯燥的声音。

我的左边从北到南都是绵延的山脉。月亮在有雪的山尖反射着光芒。

我的眼皮越发沉了,为了保持清醒,我紧咬嘴唇,用指甲使劲抠手掌心。从第二十五号州际公路到了第九十号,我过了怀俄明的谢里丹,进入蒙大拿州,路标也换了一种风格:汽车旅馆牧场、卡斯特战场遗址、克劳人事务处……在哈定,公路向西转弯了。这时,跑了这么远的路,我设想到派蒂会担心他的俘虏呼吸的空气不足。他应该在空寂无人的路上不时地停下来检查一下。一想到凯特和贾森恐惧的眼神绝望地瞪着他,我就很痛苦。他伸手抚摸他们的额头让他们平静下来时,他们会往后缩一下。对那个雪佛兰的司机,他看都不看。

终于看到比林斯的路标了。我很烦,因为卡斯铂到比林斯应该只用四个小时,但是因为频繁停车,假装检查俘虏,我比一般情况下多用了九十分钟。

即使这样,我到比林斯的休息区时天还是黑的。有牌子介绍说这是个风景优美的地方,但随着月亮落下去,我只模糊地感觉到从北到南都是山。有两辆车停在休息室门口,一辆轻型小卡车和一辆箱式小客车。这也有一条路通往房子后面。我停在黑暗里,下车时,肾上腺素引起的兴奋胜过了我的疲倦。空气出奇的冷,两个戴牛仔帽的男人从一幢混凝土砖砌的房子里出来,我等着他们上了轻型小卡车开走了。黎明前,州际公路上几乎一辆车都没有。我快步向休息室走去,一边听着另一辆车的动静。如果我听到声音,如果不是一个人,我就得等一个更好的机会。但是,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那个时间,没有哪个女人会觉得独自驾车是安全的。我想那受害者是个男司机。在洗手问里用拆轮胎棒把他敲晕,拽到黑影里,再把他的车开到后面,把凯特、贾森和司机放进后备箱。

那个时候,派蒂会发现雪佛兰的司机因胶带蒙住嘴窒息而死吗?他不会因歉疚而不知所措。他给她机会了。随他怎么想,这不是他的错。绑架的刑罚和谋杀是一样的,没什么好损失的,他没有试图藏起她的尸体,而是把她和雪佛兰一起留下了。然后,他开另一辆车上了公路。没有继续向警察认为他要去的布特,他选了下一个出口,穿过立交桥,重新进了州际公路,调转头,向比林斯的方向开回来。

我继续寻找着他的踪迹。那时,已经是拂晓了。我看见了山、树林和炼油厂。穿过黄石河,我不再让警方的报告引导我。派蒂和我一样累。下一步,他到底会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