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上午,我从派蒂的床上起来,把露营设备放进越野车里,包上些三明治放进冰箱。尽可能地,我把每一件事做得和一年前一样。九点,到我们出发的时候了。我沿着七十号州际公路开进了山里。山尖还是被雪覆盖着,和前一个六月上旬一样。像派蒂那样,我忽略了它们的美丽。我又开始回忆我们的闲谈。我发现一个规律时,有些坐不住了。几乎每次贾森喊“爸爸”问我一些问题时,派蒂总要先回答。他在练习取代我的位置,习惯被叫做“爸爸”。

我向北进入阿拉巴霍国家森林公园时,想象着他努力藏起自己的期望。我到了湖边,把车停在我们三个去年停的地方。我看着派蒂、贾森和我支帐篷的地方。我绕过那有小溪流入的湖,爬上小溪轰鸣着的峡谷的斜坡。整个过程中,我想象着他环顾四周,寻找除掉我的机会,使那看上去像一次意外事故。

我爬过那些松动的石头到了峡谷上面的那块大石头上,我回想到贾森绕过卵石去小便时,感觉到了派蒂的兴奋。就是现在!布雷德的后背就在眼前。

“爸爸!”

不,这个小家伙回来的太快了!没法停手了,我把该死的哥哥猛推进峡谷,然后向孩子转过身去,他吓得目瞪口呆。

我体会到的贾森的恐惧把我拉回到现实中。突然从派蒂的精神状态中蹦出来,使我因为假装成他而感到恶心。尽管有小风吹着,我还是满身大汗。踩着松动的石头下到谷底,我忍不住琢磨派蒂是怎么下来的,带着一个充满恐惧的挣扎着的男孩却不跌倒。后来,我明白了,他只有一个办法。我想象着肩扛一个失去知觉的男孩穿过树林回到越野车上,这个想法令我很难受。

因为没有后备箱,派蒂必须把贾森捆上,塞住他的嘴,把他放到车后面的地板上,用帐篷盖住他。像派蒂一样,我小心翼翼地穿过山区开回家,没有超速,唯恐哪个州警拦住我,问我后面帐篷下面蠕动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到了家,我开进车库,按下自动控制钮,车库门轱辘辘地落下来。我下车时,想象着凯特从厨房进了车库。她刚刚从她指导的全天的讨论会上回来。她还穿着那个早上我们离开时穿的整洁的灰色套装,那使得她的金黄色长发更加耀眼。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她皱皱眉,“布雷德和贾森呢?”

“我们出了意外。”

“意外?”

他制伏了她,绑紧,堵住了她的嘴,进了屋里,找到她的车钥匙,然后把她和贾森放进沃尔沃的后备箱。那辆车有个后座可以翻转,后备箱能放进像滑雪板那么长的东西。他可能把后座打开一部分,使后备箱里的空气循环流动,用他从屋子里洗劫的大量物品把那个空堵住一部分,省得凯特和贾森有逃跑的机会。他迅速打好行李,确认带了一些我的衣服。毕竟,要想代替我,就得穿得像我一样。

大约下午六点,就像派蒂一样,我坐进了警察还给我的沃尔沃,离开了家。六点二十一分,精确得跟派蒂当时一样,我在摄影机前低着头,从他用过的同一台取款机里取了些钱。而我从丹佛出发向北沿着二十五号州际公路驶去时,我意识到,载着派蒂从我那偷的那些东西,看上去派蒂就像经营家用设备商店的。派蒂如果担心会引起警察怀疑,他就压根儿不会把那些东西从丹佛带走。他会尽可能快点把那些东西卖掉。

但是,他在这个镇子里是个陌生人。他哪有时间去找买卖赃物的人呢?回忆起过去的日子,我突然想起,看过牙医后,派蒂想独自在一个公园待会儿“想想清楚”。这个混球就是用那个下午设计了如何卖掉他计划从我那儿偷走的东西的。

我把车开到镇子里下九流汇集的地方,模仿着处理掉东西,用去大约那些时间。然后我回到州际公路上,这次,我觉得不会引人注意了,只是路上无数辆车里的一辆,没什么可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