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递给我的来电名单上有一个是从我的办公室打来的。于是我不得不打电话再次解释发生了什么事。大声说出来使我的噩梦更可怕。好几次,我听到电话等待的吱吱声。我接了两次打进来的电话,怕万一是与凯特和贾森有关的事。但每次都是记者,后来,我不再注意电话等待的声音了。

我挂断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我们有一个电话识别系统,但我发现很多回都没什么用,很多电话显示“未知电话号码”或者就是“隐藏号码”。但是,不管怎样,我接了,当然,又是一个记者。从那以后,我就让警察接电话了。

调查人员们终于要离开了,韦伯、派德兰顿以及其他的人都和他们一起走了。房子从来没有这么空旷过。我上楼的时候,脚步声在硬木地板上回响。取指纹的粉末弄脏了家具,衣服在地板上保持原样。我坐在贾森的床上,吸着他的男孩的气息。我走进主卧室,拿起一只凯特的长统袜,把它贴在脸上。

我不知道在那待了多长时间。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不理它,我进了浴室,脱下借来的衬衫,尽可能别把我那只绑着绷带的手和缝合的左前臂湿了,将脏兮兮干巴巴的血块从我身上;中下来。水雾升起来,医生给我吃的药片的作用慢慢消失,我感到的不是热水,而是疼痛传遍了全身。我的挫伤的范围挺大挺可怕的。我尽力刮了胡子,穿上干净的衣服,但是却对衣服是否舒适没什么兴趣,我告诉自己不该享受舒适,想想凯特和贾森究竟在经受着什么样的苦难。

门铃响了。我一瘸一拐的,下楼需要很长时间,门铃一次又一次地响着。如果是一个记者……我想。我打开门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套装、后背挺直的男人,脚上的皮鞋锃亮,一头整洁的短发稍有些灰白。他的瘦瘦的脸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是丹宁先生吗?”

在他身后的街上,一队摄影人员向这边走来。

“我不想接受采访。”我往后退要关上门。

“不,你不知道。我是联邦调查局的探员约翰·迦得。”男人出示了他的身份证。“我一直在打电话,但是没人接,于是我就找了个空儿开车过来了。”

“我是……我没有……请进。”

记者们走到房子附近时,我关上门,锁住了。

迦得打开他的公事包,拿出几个小小的电子玩意儿。

“这是用声音启动的录音带。”他往起居室的电话上接了一个。

“厨房里有电话吗?”他把那个也接上了一个录音机。

“我们接下来处理这个房子的其他地方。我已经拿到了一份法庭令,给你的电话装上窃听器,而且追踪所有的电话。不会造成什么损失的,它有一套备用系统,所以不会损坏。如果那个带走你妻子和儿子的男人来电话要赎金,通过我们在电话公司的监听,就会把它录下来。”

“不会索要赎金的。”

“说不定。”

“我就是知道。我的弟弟不是想要钱。他想要的是我的妻子和儿子。”

“你的弟弟?”迦得的口气听上去好像他只知道这个案子的大概。

于是,我又解释了一遍发生的事。迦得拿出一个口袋大小的录音机,做了个要点记录。他向我保证局里对我的案子会全力以赴。他离开后,我觉得他似乎从来就没出现过。

空虚再次淹没了我。

这不是真的,我想,努力使自己相信我是在做一个噩梦。我很快就会醒过来,凯特和贾森将会回来。一切将会好起来,像从前一样。

但是,我在夜里醒来时,疼痛折磨着我的身体,我把手伸到旁边,摸到的是凯特那边的空旷。

没有什么变化。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布特警察局没有找到派蒂,也没发现凯特和贾森的任何线索。蒙大拿州警最后停止了州际公路上的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