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纵杆变得僵硬起来,马隆几乎控制不了它们了。飞机像生了病一样歪歪斜斜的,一下子又下降了十英尺,使得马隆五脏六腑都翻了上来,他需要用尽全力不让它往下掉。但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无法让它平衡起来。

一时间,他觉得他又回到了巴拿马,他的飞机被射中后他在极力控制它。

“撑住!找一个平坦的地方我们好着陆!”

“我看不到这样的地方。”

马隆紧盯着下面却什么也看不到,他们正飞在布满石块、长满荆棘的山坡上方,直升机没办法找到落脚点。操纵杆又剧烈地晃动起来,如果他现在不降落的话,飞机就会自作主张地决定它的去处了。他把所能记起的所有驾驶飞机的本领都用上了,用尽全力不让飞机像没头苍蝇似的旋转,然后沿着斜坡摇摇晃晃地飞着。突然看见乱石中的一块空地,便使出最后的力气拼命拉住操纵杆,砰的一声,飞机降落到地上。

飞机着地使他的牙齿碰撞在一起,但他顾不上下巴的疼痛,关上引擎,解开安全带,转向西恩纳,她的头低垂着。天哪,难道她——但还没容他多想,她已举起手摸着脖子后边揉着,头晕目眩地摇着头。

“你没事吧?”他赶紧问道。

“……头撞着了。”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他被周围弥漫的黑烟呛得直咳嗽,喉咙发紧,“飞机要爆炸了。”

这句话使她惊醒过来,又看了他一眼,马上来了精神,解开安全带,推她旁边的舱门,“舱门卡住了!打不开——”

马隆拼命地试着推他旁边的舱门,发现它也扭曲变了形,卡住打不开了,他懊恼地叹了口气。他又拼命地推门,汗水流进了眼睛里,当舱门终于不情愿地被推开一条缝时,他的心紧张极了。他看到有一个螺旋桨叶片由于飞机落地的力量而弯曲了,在它旋转时卡住了一块石头不动了,接着另一个螺旋桨叶片也不动了。

至少我不用担心螺旋桨叶片旋转不停把我的脑袋削掉了,他想。

可是令人担心的事情还在后头呢,当他跳出舱门,拉住西恩纳的手把她也拉出来后,他发现飞机上部冒着的黑烟中蹿出红色的火苗,引擎不是过热,而是着火了,天哪,如果火苗烧到燃料箱——西恩纳跳出舱门时也看到了火苗,她惊慌地看了他一眼,无须他再告诉她什么,他们拔腿便跑,趔趔趄趄地跳过乱石穿过灌木丛,沿着斜坡向前跑。马隆的喉咙早就被烟呛得很疼,再加上快速奔跑,已令他喘不过气来了,腿也迈不动了,而西恩纳还在他旁边拼命地奔跑着。

听到后面传来的嘶嘶声,马隆知道火苗已烧到溅出来的燃料了。等他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一条沟壑时,他已来不及跳过去,便打了个滚,西恩纳也紧随着他跌了下来,爆炸声震耳欲聋。它远比油罐爆炸的威力大得多,一阵阵强烈的爆炸声伴随着子弹的劈啪炸裂声一浪盖过一浪,天哪,难道飞机上有军火吗?马隆惊慌地觉得有什么别的东西爆炸了,大块的冒着黑烟的金属叮当地砸到石块上摔入沟壑中,紧接着便是一片沉寂,只有马隆和西恩纳的喘息声和逐渐减弱的火苗燃烧的劈啪声。

他们互相盯着对方,用眼睛询问对方是否安然无恙,两人都默不作声,只是用眼神作答,我很好,你呢?马隆擦掉脸上的汗和烟灰后,又试了试胳膊和腿,西恩纳也照他的样子做,然后点头确定自己毫发无损。他们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扒着沟壑边沿往上看着还在燃烧的飞机残骸。

“飞机场离这儿有多远?”西恩纳的脸上沾满了烟灰。

“大概半英里路。”

“我们在浪费时间。”她很费劲地爬出沟壑,“但如果我们逃脱了,你就要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他不知如何作答,还好这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当他们爬上石坡时,又听到一种异样的声音,马隆仿佛感到嘴里又多了一种味道——铜的味道,也就是一种恐惧感——当他朝越来越近的发动机的声音转头望去时,发现三辆车正穿过树林疾驰在他们脚下的山路上,然后又突然沿着崎岖的山路朝他们这个方向开来。

是从附近农场来的人吗?马隆感到很奇怪,难道他们是看见直升机坠落后过来帮忙的吗?可是再看汽车的外形,跟军车相差无几,他的心为之一沉,充满了疑虑。而且这些车上的人全然不顾颠簸的山路拼命前行。

“是德里克。”西恩纳说道,他不顾腿的疼痛,转身向山顶拼命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