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好。”

“上午好。”

“早餐时没见着你。”马隆说。

西恩纳站在门口,低着头,眼睛看着脚底下,说:“我那时不饿。”

虽说她看起来不像前天晚上那样无精打采的,但仍显倦怠,懒洋洋的。她脸色苍白,有些肿胀,双眼凹陷,也许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好看,所以她尽量避免和他对视。或许是她不想看见他受伤的样子。

“伤得怎么样?”她问道,头也不抬。

“我本来是满不在乎的,但我管不住自己的嘴。”本想调侃两句,但一夜未眠的困倦加上不知道她会对他打算告诉她的事情做何反应而产生的恐惧,使他也想不起来说什么好了。更糟糕的是,如果她看都不看他一眼,那他怎么恳求她呢?他脸上的伤口已肿了起来,嘴也结满了痂。她竟然没吓得从他身边逃开。

“你怎么样?”他轻轻地问,“还好吗?”

“我一直都很好。”

“伊斯坦布尔怎么样?”

“潮湿、拥挤。”

“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想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她穿了一双拖鞋,一件到脚踝的米黄色亚麻布的宽松式裙子,上身穿了一件套头毛衣。她的手不安地摆弄着毛衣边,突然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惊得她把手一下放了下来,迅速转过身去。当她看到只是一个下人走过去时也还是惊魂未定。

“我们开始吧。”

她眼睛里的恐惧使他想起了被驯服的动物,完全丧失了斗志。“德里克改变了主意,”她说,“他只想让我半裸。”

贝拉萨尔的突然变卦让马隆迷惑不解,但他现在无暇去多想什么。他觉得和西恩纳虽然分开才几天,却好像相隔了数百万英里,遥不可及了。

“你想让我站在哪儿?”她问道。

这并不是他所想像中他们再次相见时的情景,他本来以为她会很愿意与他交谈的,她会向他敞开心扉的。然而现在这种陌生的,甚至是有点对立的局面令他感到紧张不安。“站在那边,靠着墙,让阳光照着你。”

她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但是她走路的样子让他一愣,“等等,你脚怎么了?怎么瘸了?”

“什么?”她回答的声音就好像她做了错事被抓住一样。

“你脚瘸了。”

“没有。”

“肯定瘸了,你看起来很疼。”

“没什么。昨天坐飞机的时间太长了,腿都麻木了。”

“我不信,再走回来,朝我这儿走。”

“我告诉你了,只是——”

“朝我这儿走过来。”

她没动。马隆走向她,打量着她,“发生什么事了?”她把头转向一边。

“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马隆有一种紧迫感,他在日光浴室里说话一直都很小心翼翼,唯恐贝拉萨尔在这里藏有窃听器。他好几次都要谈到正题了,可就在这时贝拉萨尔便出现了,没能继续说下去。但现在随着事情越来越失去控制,马隆知道虽然西思纳和他在一起还存有戒心,他也得冒险一试。

“算了。”他说。

她满脸疑惑,本来她已做好准备无论他问什么都闭口不言,没想到他却不再追问下去了。

“你要是没受伤,那我们就开始工作吧,我们要是不抓紧时间你丈夫会不高兴的。实际上我已经确定了我想要画的那种姿势。我可以不再画草图了,现在就可以开始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引向日光浴室的后面。

“你要——”

但他打断了她的话,“我需要在储藏室里找几样东西,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然而和他说的话正相反,他拉着西恩纳一起穿过后门走进储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