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4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大都市的气味,一股很浓的气味,一股发了霉的金属味和面包房的味。那个女人躺在我身上,也许她在哭。如果我是一个女人的话,我大概也会哭的。因为这样很舒服,这是一种逃避,一种改变不了任何现实的逃避,如果你们能听懂我这句话里的意思的话。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可能在哭,而我则没有哭。我没有哭,也不感到痛苦。我就这么回家去了。我要去冲澡,要把那个女人身上的气味冲掉,然后再去酒吧寻找,再去找一个女人。到了圣诞节——我可以告诉你们,圣诞节总是比人们的预料要来得早一些——我又会站在这儿的百货公司前面。现在,那儿的橱窗里放着一些秋天的东西,放着傻兮兮的塑料水果等东西。可是,一到圣诞节,那儿的橱窗里就会出现一辆小火车。火车开过白雪皑皑的村落。那一栋栋的小房子里都亮着灯。我总会长久地站在那儿,想象着在这些小房子里所发生的事情。在某栋房子里有一只猫被宰了扔进炉子,肠子被挂在树上。在另一栋房子里,有一位祖父躺在床上,他早就死了。那儿全是苍蝇,那些孙子、孙女则仍然在和祖父闹着玩。正是因为诸如此类的事情,我才会对孩子深恶痛绝。他们站在我的身边,望着我的小火车。当这些坏孩子问我能得到这样一辆小火车吗的时候,他们的父母朝他们眨眨眼睛。等着瞧吧,他们的父母一边说,一边眨着眼睛。这时候,我真想扇他们几巴掌。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想说的是,我在寻找一个女人,一个在圣诞节会陪我一起去看那辆小火车的女人。她不会向我提出任何傻问题。她也许会给某个孩子一巴掌,然后送我一辆小火车。可是,这样的女人我还没有找到。现在我回家去冲澡。然后,我还要出去。我要继续去寻找一个会陪我一起去看那个橱窗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