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兰鸟SSS”车到达田园调布的浜田住宅时,已将近凌晨三点了。途中,羽山把亚也子带到借来的地下室里,然后从冰箱里取出香肠和一小瓶氰酸钾放在裤袋里。

羽山把车停到浜田住宅附近,从围墙内跳出两条狼犬,“汪、汪”地狂吠。

羽山把香扬用刀切出一道可见的痕迹,然后把氰酸钾的粉末放进去,接着迅速将这节香肠投入围墙内。刚开始这两条狗还存有戒心,少倾,就听到这两条狗“咔嚓、咔嚓”吞食香肠的声音。

在听到狗喉咙里发出异样声音,并听到狗倒地的声音后,羽山手戴薄手套,爬到车顶,不出声地跳到庭院中。

二十分钟后羽山回到“兰鸟”车中。从口袋里拿出取到的文件。羽山就着室内光线翻阅着。

亚也子自己实际上也由于浜田的奸计而导致自己的小公司被吞,不仅如此而且以玩忽职守的罪名被关了两年。发誓向浜田复仇的羽山看了文件后这样说到。

浜田在其文件中胡乱猜测高子、信代、洋子都为羽山所杀。要是这样的文件到了检察官的手里,那羽山可真是倒大霉的。

羽山把文件在垃圾场的一角烧成灰。从额上浸出的汗水使眼都睁不开。

每过一会儿,羽山就要掏出手帕擦去脸上的汗。

他随后踉踉跄跄地向着“兰鸟SSS”车跑去,看来事情远没结束。

这时要是让警车以违反交通规则的罪名抓住就糟了,因为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所以羽山把车开得很缓慢。

三十分钟左右,他从田园调布回到了世田谷下马的地下指挥部。

羽山为了把车停在庭院中,用自已的钥匙打开了大门。

亚也子从衣服架上取下羽山的羽绒棉袍,把从冰箱中取出的“威士忌”摆到了餐桌上。

“太寂寞了……真可怕……”

亚也子喝了加了水的烕士忌,完全醉了。

……

羽山不高兴地站在那儿。

“怎么啦,看你那可怕的样子……”

“我们之间的关系,浜田已知道了吧?”

“对不起……一个人等待,我受不了……”

“哎呀,这下好了,你回来了,我马上就会醒了。”

“好了,我们到深井沢去吧?”羽山说道。

“好啊。”

亚也子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和羽山拥抱在一起。

羽山把亚也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避开亚也子的散发着酒精味的嘴唇,羽山把嘴唇贴在亚也子的颈上。

亚也子把头向后仰,闭着眼睛,轻轻呻吟似地说道。

“我不能离开你……,今生今世,永远和你在一起……”

“至死我也不会放开你。”

羽山点点头,目光很暗淡。

“在死神把我俩分开以前……请对我说婚礼上的誓言,咱们结婚吧?”

“我多么幸福啊。”

亚也子泪流满面。

“呀!没时间了,赶快上车吧。”

羽山把拥抱亚也子的双手松开了。

亚也子用棉袍的袖口擦拭了眼泪,因为是化的淡妆,所以眼圈周围没有象铅那样的黑色的东西。

脱下棉袍,亚也子先到了院子里,羽山在屋时连忙从冰箱里取出大约五罐饮料,准备好了碗,以及亚也子想要醒酒水,同时,估计她还想顺便去路旁的商店或加油站的厕所。但是,羽山不想有任何人看见他们在一起。

室内的电灯熄了,羽山来到院子,亚也子正抽着香烟。在黑暗中,远方的火山口泛着桔红色的光辉。

羽山把里屋门口放着的铲子放进车尾的行李箱里,把碗和饮料搁在后面的薄板床上。

当羽山一坐上驾驶椅,亚也子轻轻地伸了下身子。

羽山没说话,开动发动机,把车子从院子里开了出来。汽车在环七公路上飞奔。

已经过了凌晨四点钟。

现在是路上汽车最少的时候,偶尔跑过的汽车时速都在八十公里以上。羽山车不是逆流而行,所以时速眼制在八十公里以内。如果采用过慢的限制速度,反而会被认为是无证驾驶或酒后开车。

在板桥大和町立体交叉的中仙道,曾经是农田。农仙道上也是空荡荡的。

车子还没通过户田桥时,亚也子说她口渴了,羽山一边驾驶着车子,一边把手伸向后面,把拉罐饮料递给了亚也子。

“真难忍受啊。”亚也子说着,不断口地喝了两瓶。并且,尤如羽山所担心的那样提出了停车的要求。

“劳驾,在什么地方少停一下……厕所……我忍不住了……”

亚也子绷着脸说。

“没有时间了。况且,远离市区,是不是有对夜间过往车辆服务的商店也不知道……后面的床上有盆,用那东西也可以嘛。”

羽山这样说。

“可是……”

“没什么可害羞的,谁也不会看到。喂,把薄板的扶手放倒,移到后面的薄板上去解。”

“真是个狠心人……”

亚也子这样说着。可以说不管在银座的俱乐部里如何夸耀自己第一的女人,也不能违抗生理的要求。她把靠背椅式的扶手放倒,把盆移到后面的薄板上去了。

膀胱里的尿液一排空,亚也子突然又象醉了似的。

亚也子横卧在后面的薄板上,不久就听见她睡梦中的呼吸声。

兰鸟飞过户田桥,在路旁没有人的地方,羽山把半盆尿倒了出去。

然后,取下消音器的断流器,车子又飞奔了起来,羽山开大油门,使车速保持在120公里到150公里之间,打开车前的强光灯以后,视野就非常明亮。

在碓冰岭,幸运得很,没有起雾。

羽山的车就如同快速滑行车一样,很快就爬上了山顶。

呼啸飞奔的汽车把亚也子弄醒了。此时汽车正飞速开向山底,车内的亚也子睁开惊恐的眼睛,死死的抱住羽山旁边座椅的靠背。

翻过山顶,轻井泽就呈现在眼前了。宽阔平坦的大道向四周延伸。此时,轻井泽站前的饮食店还没有开门。

虽然这时羽山很想吃东西,但是,觉得被饮食店的人看到不好,所以没吃东西就开过去了。

羽山减慢了车速。

亚也子移到羽山左边的座位上。

“睡的时间可真长啊!”羽山温和地说。

“没有的事……”

“浜田的别墅,有星野温泉喽。”羽山对着亚也子,笑着说道。

“是的,他带我来了多次了。”亚也子点点头。

在中轻井泽,“兰鸟”向右驶去。很快就通过商业街,初夏高原上的空气非常清新。

真是一次充满罗曼谛克似的驾车旅行啊!亚也子把脸靠在羽山的左肩上。

可以看见,右手边是星野温泉的旅店,左手边是一个大的加油站。

车子从站前向左边爬上去,就是王子宾馆了。

“再往前开一点。”

好象是亚也子在嘀咕。

“知道了。”

羽山踩着油门。

路旁的白桦树非常引人注目。

车子大约登上了五百米的地方,亚也子指着窗外说:“从那家烟店向右拐。”

羽山按亚也子说的把车开过去了。

进入林中的碎石路,稍一朝前,就被树林阻挡了。在灯光下可以看见用砖瓦建的平房,这平房把水流很急的小河接纳到五百坪大小的院子里。

远离那房子的地方,有一幢小型预制结构的房子。

“知道那是什么吗?”

“知道。”

羽山把车灯关掉,把发动机也关了,以便使传动装置不带电。眼睛立刻就熟悉了天色的微暗,汽车在浜田的别墅门前五百米的地方停下来了。

“当心点,刚才给你说的,那间小屋住着看门的老头。”亚也子压低声音说。

“老年人起得很早哟。”

羽山看了一下手表,正好六点。

“那老头,虽然耳朵有点聋,但是身体还好,每晚少不了吃三杯白酒。”

“好歹也得试试看,你在这儿不要动。”

羽山从一只手套箱里取出副薄手套戴上。同时把从箱子里拿出的手电简放进裤袋里。

羽山从车上下来,点点头。“是这样的……”

冷不防他弯着腰,抓住了亚也子的脚。

“怎么回事?”

亚也子在一刹那把身子缩了一下。

“把你的长统袜借用一下,我用它把它盖住。”

“太可怕了!”

亚也子为炫耀她漂亮的脚,把尼龙长袜脱下来了。

亚也子动情时弄湿的长统袜尽管老早以前就干了,但它们带有亚也子的女人气味。

羽山把长袜从头上戴下来,绕到车尾去开行李箱。

取出铁铲,沿着用白桦树树干筑成的栅栏,羽山绕到预制结构的小屋对面去了。

沾了露水的杂草把羽山的裤脚打湿了。

羽山轻轻跳过约二米宽的小溪。

象鸡一样在觅食的一对野鸟,展开强劲的翅膀,振翅飞起来。这一带多年来都是禁猎区,现在成了所谓动物的保护区。

2

羽山翻过栅栏,东方的天空又亮了一些。引小河自然流水来建造水池的院子里,鲤鱼不时跳出水面。羽山一边从树阴中选了一块地方把自己隐藏起来,一边接近堂屋。

羽山悄悄地靠近里面厨房的门,他从卷着的裤脚中取出两根铁丝,手摸着把铁丝插进锁孔,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指尖上。

没花到三十分钟,羽山就把锁打开了,迅速地进入厨房,轻轻地把门关上,然后把锁锁上。

虽然厨房里没有挂窗帘,但是却挂着被油烟熏黑的布帘。好象很久没有使用这间厨房了,屋里散发着霉臭味。

羽山打开手电筒,把铁铲靠在墙壁上,来回检查了一下床。这架床是用米心树的板子做成的。

在长袜遮着的下面,羽山微微笑了笑,他把手指插入节孔,想把木板抬起来。

木板却纹丝不动。

羽山感到咋舌,这次他想把它抬起来横放着,木板还是没动,只是向左侧的墙脚滑下去一点点。羽山用手电简向床下照了照,在里面有一块土色变了的地方。羽山把手插入旁边的的木板下,虽然想把它抬起来,但也只把它向左侧挪了挪。

挪了好几块木板,都向左滑向地面,于是出现了可以挥动铁铲的空隙。当羽山把靠在墙壁上的铁铲握在手里时,有脚步声接近后门,羽山敏锐地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关掉了手电筒,他屏住呼吸,右手紧握铁铲。

脚步声在后门停住了。

“是谁?”

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发问,虽然听得出是一个老人的声音,但是很有气势,好象是守门的老头。

自然,羽山没有出声。

“出来!”

老头一边说,一边拧开门的手柄。

但是,门是羽山从里面锁上的。

“怎么回事?真倒霉……”

老头知道门是锁上的以后,一边摇着头,一边走开了。

羽山这才慢慢地放松了全身的肌肉,稍等了会儿,他又打开手电筒,射向床下的地面,他把手电筒衔在口里,用铁铲铲变了色的地面。立刻,铁铲口就碰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羽山用双手轻轻地把土拨开,看见白色的铝闪闪发光,马上他就明白了,这是一个长宽各五十厘米,一米高的铝制箱子的盖子。

当他想把它找开的时候,又传来老人的脚步声。

羽山蹲下来,他想用木板遮在头上,但是,他很快改变了这样的想法,他认为被雾水打湿的脚印下的脚印还留在床上,那已来不及抹去了。羽山敏捷地靠在门边的墙壁上,那老头,这次带着钥匙来了,他拧开锁,把门打开了。室外已经很亮了,这个六十二、三岁的骨格结实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根镶有铁箍的很粗的手杖,漫不经心的踏进了厨房。

接下来的一刹那,羽山挥动着铁铲,使劲地朝老人头上猛击下去。

铁铲口,象蕃刀一样把老人的头劈开了,头的前半部、脑盖骨都被砍碎了,羽山避开飞溅过来的血沫,跳到后面去了。

老人喊不出声音了,连大脑都被打烂了。

老人栽倒在地,脑髓从脑盖的破裂处溢出来,鲜血象泉水一样喷涌出来,羽山全然不顾老人临终前的不断抽搐。他又跳到床下面去了。

那只铝箱和盖子,是用简陋的刻度盘式的锁锁上的。

羽山把铁铲尖插进锁的U字型棒里,使出全力拧,铁铲尖虽扭卷曲了,但锁终于还是打开了,打开盖子一看,铝箱里面堆满了一万日元一扎的钞票。羽山拿起一扎,粗略地数了一下,一扎里有一千张。

羽山把一扎扎的钞票,装进大麻袋,一共有四十扎,正如浜田说的有四亿日元。

羽山给老人切了一下脉,确认他已死了,然后,他把尸体塞到床下,上面用木板盖着遮掩起来。

羽山扛起满满沉沉的麻袋和铁铲走出来,但是床上留下了好几个他的脚印,他停下来看了看。

羽山戴上手套,拧开水龙头,还算幸运,水立刻就流出来了,他用桶装了些水,把床下沾有泥土的脚印冲洗了。

十分钟后,他就干完了。羽山两手提着麻袋和铁铲来到后院,从里面按一下后门锁上淡黄色的抓钮,锁就锁上了。

天完全亮了,晨雾弥漫,鸟儿在啼鸣。亚也子在“兰鸟”车里,急得出了一身汗,她不安地等着羽山。

羽山把铁铲和麻袋扔进行李箱,一回到驾驶室,亚也子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顺利吗?”

“还可以。”

羽山打开了发动机。

“老头刚从小屋出来,我一眼就看见了,我一惊,赶快藏起来,老头就没看见。”

“没事。”

羽山说道,他想把实情对亚也子说的话什么用都没有。

把传动杆向后一拉,“兰鸟”车就向后倒退到公路上了。

车子上了公路,羽山没把它开回轻井泽,而是开向浅间高原。

连接山上茶店的路,弯弯曲曲。在朝阳下,可以看见升腾着黑烟的线间的山峦。亚也子心情舒畅地眺望着高原上随风摇曳的绿油油的青草。

在山顶的茶店前,有一条能驱邪镇鬼的,要交费的高级公路,这条公路与通向北轻井泽的旧公路在此分开。羽山把方向盘向左转,把车开上了旧公路。

这是一条溶岩被剥蚀的极差的公路。在接近长野和群马两县交界处的时候,亚也子又说她想小便了。

羽山把方向盘向右搬,把车子开上浅间的一条印有摩托车轮痕迹的红土马路。这里虽然连简陋的试车道的作用都没起到。但是,它终究为日本摩托车运动的起步提供了场所,羽山他们俩轻轻踏进草丛中。

“我饿极了。”

一回到车子里,亚也子就这样说道。

“再忍耐一会儿,在草津吃早饭吧。浅间牧场也可以……”

羽山轻柔地说,一边瞧着亚也子。

“你爱我吗?”羽山问道。

“别说傻话了,除你以外的任何男人,我一个都不爱。”亚也子啧怪道。

“那么,按约定跟我一起逃到北海进去,怎么样?”

“当然可以。”

“那么,你最好给家里的母亲捎个信去。欺編你母亲虽然很痛苦,但是,如果警察想到你在什么地方死了,自然就不会来追了。”

羽山从仪表板的手套盒里,用戴着手套的手取出钥匙和钢笔递给亚也子。

“我的文笔很拙劣的,你难道不替我写点什么吗?”亚也子说。

“你这种口气是什么意思?”羽山读着亚也子的信时说。

“让您担心了,实在对不起,但是,我已经活厌倦了,到死还让您担心,真是过意不去……”

“什么,你想使你母亲过分悲痛吗?”

“哪里,我是说待这事平息下来以后,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该有多高兴啦。”

“这倒也是……”

亚也子写的遗书象小学生写的字一样。亚也子的母亲是在浜松劝说人们参加保险的职员。

亚也子一写完,羽山就把那封信扔进手套箱里。

“有四亿日元,够咱俩吃一辈子呢。”

羽山面带笑容地说。与此同时,他悄悄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由于被很深的草丛所遮挡,他看不见公路,试验的道路又不能随意使用。

“四亿……真可怕啊。”

“现在还有些事要做。”

“浜田那儿,求你别杀他了!我们就这样逃到北海道去吧。我们即使不帮助他人,就那样放了他,浜田也会自然地死的。”

亚也子撒娇似的摇了摇身子。

3

“那倒也是。”

“那么,我们赶快逃吧!在路上买些换洗的衣服什么的。”

亚也子说着,就把手腕套在羽山的脖子上。

“亲爱的,在死亡把我俩分开以前,咱们永远在一起。”

羽山一边把头埋进亚也子的秀发中,一边不住地点头。

“我想送你一件珍贵的礼物。”

羽山低声说道。

“什么?”

亚也子睁开满含泪水的眼睛。

“面朝前方,闭上你的眼睛。”

羽山笑得是那么甜蜜。

“我太高兴了。”

亚也子寻着车窗,用两手遮住眼睛。

羽山拔出插在裤带里瓦尔萨·PPK自动手枪。

这支枪的口径是零点三八毫米。

“再等一会儿。”

羽山低声说着,把枪口放近亚也子的后领子,扣动了扳机。

圆形的枪栓底端向上突起,再扣一次板机,子弹猛地射出去了。

枪声很小,充其量相当于普通音量的电视中的枪声。羽山是把搁在火药房的一袋实弹火药减了量的。

但是,这象电流通过身体一样,使亚也子猛地把上身直立起来。在颈椎上,可以看见周围带有黑色的火药渣的弹痕。

稍后,亚也子就倒在座椅的靠背上了。虽说羽山减少了火药量,但是,通过颈椎的中枢神经遭到破坏,当然立刻也会死去。

羽山为了装上火力不强的实弹,他看见过镶在火药室和弹仓间的空弹夹。他用手一提,取出了空弹夹,把它放进裤袋里。火药仓里装有控制新的实弹的安全装置。

“瓦尔萨”枪独特的安全装置,使击发时产生的气压顶起的枪机自动倒下,卡在安全位置。

羽山把那支“瓦尔萨”放回裤带,紧紧地抱住亚也子的身体,她颈子上的着弹口没有大量出血。

亚也子的脸上仍浮现着微笑。

这是彻底信任羽山的笑脸。她还什么也不知道就被羽山杀死去了。

这对于羽山来说,是唯一可以告慰自己的一点。

安息吧!亚也子……我并不是憎恨你才杀的你,为了以后的更大的目的,除了进攻没有别的办法……羽山把变冷的亚也子紧紧抱住。此时,他已是泪流满面了。

感伤一过去,羽山就敏捷地行动起来。

羽山把四亿元的麻袋移到驾驶室旁边的坐椅下,把亚也子的尸体用帆布裹起来塞进行李仓,把盖子关上,然后就驾车上了公路。

接下来羽山停车的地方,在秦名山的原始森林中,其中有一条只能通过一辆车的山路。

羽山抱着用帆布裹着的亚也子的尸体和铁铲,进入这片原始森林。

在砂砾中有一些巨大的岩石裸露着。

羽山把已经僵硬的尸体放下来,解开帆布,用小刀把陷进头骨的弹头挖出,扔向远方。羽山把岩石下的砂子挖起来盖在帆布上。挖了一个刚好能埋一具尸体的洞穴,然后就把亚也子的尸体象虾一样卷起来埋了,并且用帆布上的沙子把洞穴堵上了。由于没把沙子到处撒,所以洞穴的周围看起很自然,没留下什么痕迹。

羽山合掌静默之后,回到了车上。由于要把汽车不断朝后向弯曲的忿道上倒车,羽山的颈子都痛起来了。

过了泽田,羽山在前桥最繁忙的汽油站给车加了油。在车站旁的饮食店吃了饭。

在白天,不能象夜间那样把车子开得很快。羽山返回位于厚木街深处的座落在丘陵地带的那间秘密小屋时,已接近十二点了。

小屋的浜田的“塔乌纳斯二〇M”看起来没有被任何人开过的痕迹。羽山把“兰鸟”停在旁边,把小屋的窗户关上,打开用汽油的小型发电机的开关,然后,扛着麻袋就下了地下室。

拷问室里,散发着大便的臭气。浜田被锁链捆绑在固定在床上的铁椅上,低垂着脑袋。羽山以为浜田已经死了,然而,他发现,随着呼吸,浜田的胸腹还在有节奏地起伏着。于是,羽山将麻袋放在旁边的小屋里,见一铁桶里盛满了水,就将它往浜田光着的身体上泼去。

不一会儿,浜田抬起头,只见他可能是由于干燥的缘故嘴唇已经浮肿了,并且,由于太热,脸也烤得浮肿。瞬间,他表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用紫色的嘴唇一边舐着脸上的水,一边喘息着说:

“水……给我水!我好象要死了……”

“怪可怜的,你好象患了肺炎。”

羽山点了点头,他把桶里剩下的水慢慢流在浜田脸上,浜田仰起脸来,伸出舌头,贪婪地舐着水滴。

从身上发出的热气证明,浜田在发热。

“放我回去!在这儿发生的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讲。”

浜田呻吟着。

“我平安的回来,也许使你感到失望吧?你正在想日下检察官为什么没有逮捕我?”羽山笑着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亚也子,亚也子她怎么了?”

“你留下的遗书,在你书房的榻榻米下面。它是很有意思的问候。”

“……”

浜田睁开眼睛,但由于发热和伤痛,目光不能集中到一快儿。

“畜生,亚也子是你这小子害的。”浜口大声叫喊。

“现在你才发现?”

“畜生,你不得好死!”浜田发狂了似的。

“你杀了我吧,天已黑了。如果现在杀了我尸体僵硬以后,麻烦你把它扔出去。”

羽山耸了耸肩。

“可是这还算是人吗?”

“哦!比起你来,我可流的是热血。”

“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了……”

“哎呀丨慢慢来嘛,趁天黑的时候。”

羽山背对着浜田。

“杀人……象你这家伙,不把你关进监狱就算是我的失败……”

“你说什么,我马上就可以把你埋进冰冷的土里。”

羽山嘲笑着浜田,然后就到隔壁的小屋去了。穿着短上衣和牛仔裤就上床,闭上了疲倦的眼睛。

立下复仇的誓言后,这该是第几个人的死了呢?

等干掉浜田以后,即向对方的证人东和自贩和东和自工发起挑战……羽山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当他醒过来以后,四周一片漆黑。好象没有汽油了,发电机也不能运转了,虽然有微弱的亮光,那自然是夜光表发出的萤光,但是,还是一片黑暗。

羽山打了一下打火机,一看,已经是十一点了。他慢悠悠地下了床,然后到隔壁的拷问室去了。

他顺手一摸,发现浜田已经死了,他的眼睛还睁着,头朝后仰。

看到浜田那丑恶的姿态,羽山毫无表情。

羽山关掉发热的打火机,用手摸着爬上了一楼。

他把预备的汽油从大油桶中接出来,给发电机加上,发电机又运转起来了。他戴上手套,把浜田的“塔乌纳斯二零M”的发动机开动了。

羽山用帆布裹起臭气熏天的浜田的尸体,僵硬、裸露的死尸的手脚都被折断了,然后把它塞进“塔乌纳斯”车的行李箱里。

羽山驾驶着“塔乌纳斯”穿过厚木街。在长满柿树的山路上行驶,没有走岔路。

不久“塔乌纳斯”到达营生的山腰,这一带的丘陵地带,山丘和谷地互相交错。

刚把车开出离开有人家的约一公里的他方,羽山就扛着用帆布裹着的尸体和铁铲,下了“塔乌纳斯”。

羽山轻微出了一些汗,翻过一个没有将车路的山丘,来到一块老早以前就看好的地方。在战争时候,这地方好象是收藏弹药和毒气的洞窟,它是由粘性很强的土丘的横断面开掘而成的。

那个洞窟,现在崩塌了也无妨,羽山把尸体扛出来,塞进其中的一个洞里,由于洞里的湿气和霉臭味扑进鼻孔,羽山感到很不舒服。

羽山为浜田挖了一个墓穴。为了不使周围的土垮下来,羽山在挖的时候,非常小心。

羽山把浜田放进墓穴,草草地在上面盖上了土,然后就出去了。

羽山用手帕盖住弹仓,为的是不使空弹夹掉在地上。他用“瓦尔萨-PPK”打了一发,子弹射进了洞窟里。

枪口冒出枯黄色的烟雾,洞窟里回荡着枪声的轰鸣,紧接着,洞窟里尘土飞扬,入口处都堆满了垮下来的土,这样一来,也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人发现浜田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