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5日,上午八点。

布鲁塞尔迎来了“最后圣战”的早晨。

教堂里的基督教徒们在默默地祈祷着。

钟表上的指针,悄然无声地滑了过去……

从北回归线飞来的那只猛鹫——黑尔曼·舒瓦尔茨,把自己比作是拯救人类的救星,他隐匿在黑幕之中,时刻在窥探着。

相反,被看成是恶魔的共同体各国,动员了最广大的兵力,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一决雌雄。

一切按原计划执行,会议将在布鲁塞尔的共同体总部准时召开。午休两小时,待下午继续开会,直到晚六时结束。

显然,共同体总部处在极其森严的保护之下,与其对峙怕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以中乡广秋为首的三位日本警察的北回归线之行,使得敌人的阴谋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圣人”的假面具被剥了下来,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他已被“恶魔们”一步步逼进了绝境。企图采取闪电攻击的作战方案,也已成了泡影,突击队被截住了,散落在各地的组织成员,由于大搜捕而无处藏身,即使有部分幸存者,也无法通过军队的封锁线。

但愿那“最后圣战”就此销声匿迹吧。所有的人都这样企盼着——鹫组织在发动总攻之前,就被摧垮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有“最后圣战A1、A2”,以此类推,很可能就有“A3、A4……”

只要他存在这个世上,就不能掉以轻心,也许,它会出人意料地出现在某个地方。

北回归线上的那座城堡已经不复存在了。

黑尔曼·舒瓦尔茨及他手下二十多个“神甫”已经失去了前进的目标,而且退无去处。他们正受到多方面的追击,无论逃到哪里,都危机四伏,草木皆兵,很难找到一个安稳的藏身之地。

以如此糟糕的境遇,去实现那伟大的抱负,谈何容易。这说明,他们的计划太不周密了。那么,今后还有谁会信任他们呢?恐怖分子也好,激进分子也好,都不会与一个失败者携手共进的,同时,那些曾以自己是一个欧洲人而感到自豪的年轻人,也再不会赞同他们了。

这种惨败的结果,敌人也早已想到了吧。

假如,摧毁共同体总部的“最后圣战A3”确实存在的话,便意味着他们很可能为顾全面子而孤注一掷。

不是在沉默中死亡,便是在沉默中爆发。“最后圣战”并没有消失。中乡广秋和伊能纪之始终这样认为的。

上午九时。

欧洲共同体委员会在共同体总部的最高一层,准时召开了。

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作为本次会议的主席,宣布开会。

她在开幕辞中讲道:

“一个面目狰狞的幽灵在欧洲徘徊,他的名字叫‘最后圣战’。可惜,它已经遍体鳞伤了,手脚也被砍去了,它只剩下那只血盆大口,它张大了嘴巴,企图把共同体十国一口吞下。”

撒切尔夫人以极其幽默的言辞,赢得了一片热烈的掌声。整个会场洋溢着友好而和谐的气氛。

“然而,那幽灵也有着自己独特的见地与创造,他把自己比做至高无上的圣人,而把聚在此地的各国首脑看成是恶魔,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这些恶魔不在一起开个会,怎么行呢?”

会场上又爆发出一阵阵愉快的笑声。

所有的新闻记者都没有被允许进入会场。一律都等候在一楼的大厅内。每隔一小时,由新温发布人介绍一下会议的进展情况。

比利时国防部。

中乡广秋和伊能纪之正坐在那里看电视。电视里转播着撒切尔夫人致辞的场面。

播音员正以极其热烈的声调,称赞着撇切尔夫人那幽默而高雅的风度。并一再声称欧洲共同体委员会正以不屈不挠的顽强精神,向“最后圣战”展开了决战。

“按照舆论界的宣传,好象那幽灵不堪一击了。”

伊能自言自语道。

“依我看,欧洲需要一个‘最后圣战’。”中乡接过伊能的话说,“欧洲各国现在越来越穷。除了士气还较为高涨之外,不管哪个国家的经济都十分萧条。而且夹在美苏之间,想动一下都很困难。所以年轻人才产生了要统一起来的愿望——就是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拯救欧洲。”

“发行统一的货币,废除旅行支票,如果不从经济上结成一个整体的话,是不可能向前发展的。欧洲面临着危机。正是在这一基础上才出现了‘大欧洲主义’,北回归线的猛鹫,也正是利用这一点,来实现自己的野心的。我不太欣赏撒切尔夫人的什么幽默感,倒是很赞同她敢予向自已弊病宣战的勇气。”

“我发现,你今天竟是如此多愁善感,真是破天荒呀!”

“我什么时候伤感了,只不过是你的理解罢了。”

中乡伸出手指,端详着,无精打彩的样子。这怕是戒酒的一种症状吧。

中午。各国首相在宴会厅共进午餐。

整个上午,安然无恙地过去了,使人略微地舒了一口气,上帝保佑吧。下午,会议将继续进行。

共同体总部由全副武装的国家宪兵队,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切交通要道,每隔三米,便站着一名身着迷彩服的卫兵,庞大的装甲车,穿梭般地在马路上行驶着。

城市的外围,布满了军队的防线。

新闻界通过现代化的通讯网,把这一消息向全世界播送着。

下午三点。

艾因德霍文市郊外。

一连持续了四天的航空特技表演即刻就要结束了。

在闭幕式上,将使用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享有威名的战斗机,进行空中模拟实战表演。

德国造的梅萨舒明特和英国造的斯皮托法伊亚乃是最受欢迎的精彩节目。

观众对于两架容克斯速降型轰炸机的模拟投弹表演报以热烈的掌声。

从各地赶来观看的人们,兴趣丝毫不减,他们在眼巴巴地等待着最后的表演。

数十架飞机腾空一,飞上了蓝天。

除容克斯外其余都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人们称为雄鹰,而屡立战功的老牌飞机。

坐在草坪上的观众,不住地挥动着手里的草帽、手帕,欢送着银色战鹰的离去。

表演队经布鲁塞尔上空飞往下一个目的地巴黎。

午后三时十分。

收音机里播放着这条新闻。中乡和伊能无意中听到这样一段:

“在艾因德霍文郊外,使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军用飞机,所进行的空中特技表演已结束。于午后三时起飞,继续编队飞行,将经布鲁塞尔上空飞往下一个目的地法国。”

听到这儿,伊能和中乡同时跳了起来。

“怎么啦!”

坐在一旁的库罗德,莫名其妙地大声喊着。

“马上查清特技飞行队的机种和飞行速度!”

中乡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抓起了与国防部长的直通电话。

“马上命令歼击机出击!目标,那群特技飞行表演队的家伙们!正向布鲁塞尔飞来!截击他们,不然共同体总部就会变成粉末了!”中乡对着话筒大声咆哮着。

“离这里只有一百多公里啦!”

伊能说,他在地图上查到艾因德霍文到此的间距,一时惊恐万状,脸都变色了。

如果说特技飞行队是在午后三时起飞,并以时速五百公里飞行的话,那么还有一分钟左右即可抵达共同体总部的上空。

伊能和中乡彼此对视了一下。急速跑上楼去。

此时此刻,比利时所有的空军基地紧急起飞的警报器,都在不停地呜叫着。

“击落从艾因德霍文飞过来的特技飞行表演队的全部飞机。”

普雷尔曼国防部长只能这样命令着。眼下容不得他多做考虑——那飞行表演队与‘最后圣战’是否有直接的关系。

他仰靠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跑道上,奉命起飞的歼击机,一跃冲上了蓝天。

距布鲁塞尔较近的克莱那空军基地的雷达机上,已经显示不出特技飞行队的机群。

中乡和伊能一口气跑上国防部大楼的房顶平台上。

库罗德也扔下电话跑了上来。

“特技飞行队载着炸弹,正朝这里袭来,快起飞,全速上升!”

中乡冲着飞行员大喊着。

直升飞机发出的轰隆声震耳欲聋。

中乡和伊能迅速爬进机舱。

“射击手的位置?”

“最前边!”

“怎样射击?”

“操作极简单,捕捉到目标就按动电钮,本机装有空对地防坦克导弹十六枚。”

直升飞机全速向高空疾驶而去。

这是一架美国造的最新产品,时速为三百七十公里,在直升飞机当中属于高速一类的。特技飞行队所驾驶的虽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使用过的旧式战斗机,但时速大大高出直升飞机,难怪这位飞行员望而生畏,紧张得连声音都变了。

“就是他们,他们冲过来了!”

飞行员带着几声哭腔,嚷嚷着。

两架飞机闯入中乡的视野,正急速向共同体总部逼近。直升飞机向高度冲去,因为防坦克导弹必须朝下才能射击。

“是容克斯,载着重弹的家伙!”

在两架战斗机的护送下,两架速降型轰炸机,拉开了距离。

“朝他们冲过去!”

中乡果断地命令着。

超低空飞行的战斗机群,已经来到共同体总部的上空。弹舱打开了,一枚枚炸弹落下去,街道和建筑眨眼便成了一片火海。似乎敌人在汽油筒上安上了引爆装置。

在这万分紧急的情况下,已经容不得中乡和伊熊过多地考虑了。

这时那两架容克斯正向共同体总部大楼猛插过去。直升飞机就象从空中掉下来似的,扑向了容克斯。它在摧毁坦克和装甲车方面一直负有盛名,然而,这一次它要大显身手啦。

伊能操纵的速射机关枪开火了。

中乡晓得只要用肉眼能够捕捉得到的话,导弹就会自动跟踪命中。他按下了键钮,导弹拖着一条尾巴一闪就不见了。直升飞机巧妙地向着容克斯靠近。接连发射出的子弹击中了轰炸机,两架容克斯先后在空中被炸得粉碎。

“不好!战斗机朝我们冲过来了!”飞行员喊着。

只见两架战斗机调转了机头,迅速地冲了过来。伊能对准了他们猛烈地扫射着。他也象发疯了似的,忘记了一切安危。一架在空中爆炸,另一架只得又将机头拉了起来。

比利时空军的下104G型战斗机群,以超音二、五马赫的最快速度直冲过来,敌机被冲散了。这些老牌的战斗机,很快就被数十架高性能的鬼怪式战斗机一一击落了。

空中,还剩下一架梅萨舒明特。它掠过冲天的大火,又一次重现在共同体总部的上空。

伊能用速射机关枪,猛烈地扫射着。

梅萨舒明特身中数弹,可航速并没有减退,顽固地向共同体总部大楼冲去。

楼的顶端被轰炸机撞碎了。

“那家伙大概就是黑尔曼·舒瓦尔茨吧?”

伊能望着那冲天的大火,感慨地说。

“八成就是吧,这就是北回归线的猛鹭的归宿。”

中乡应诺着。

“那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库罗德也叹息着。

“若不打掉容克斯的话,那将不堪设想,要不然一切便会成为一片废墟的。好哇!你们打得好哇!”

库罗德似乎也很激动的。

“这只能说明直升飞机的性能好罢了!”

布鲁塞尔的一角,共同体总部大楼依然耸立在烈火与黑烟的环绕之中。

“‘最后圣战’结束了。”

伊能说。

“北回归线的猛鹫终于没有叫,便完蛋了。”

是的,尽管他曾拼命地扇动着羽翼,在空间翱翔了片刻,可最终没能啼叫,没能向世界宣告它的胜利,便一头扎进冲天的大火里,燃烧着,连同它那极其狂妄的勇气,一起在欧洲机构的中心化为灰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