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伊能来到马赛港口,转悠了好一会儿。

他查遍了老港和新港,也没有发现库莱门斯的那艘玛利亚号。即使在港务局的登记簿上,也没有找到玛利亚号的注册。要使来往的所有船只都来进行登记,是很困难的,尤其是那些法国人,如果你提出异议,他反倒很有道理,喋喋不休地讲个没完,所以港务局的管理人员,都只好睁一眼闭一眼,听之任之了。

伊能为夜间的行动,借到一艘汽艇。

太阳刚刚落山,伊能一便悄悄地潜入库莱门斯公司。对于一个公安特科队的成员来说,开金库,开门,以及使用炸药,爆破,无线电……大都是刚入队时接受的训练。

伊能没费什么事就进去了。

一楼是商店,珠宝之类都锁在金库里。想必这种大型金库,都装有紫外线防盗警报。

登上二楼。

二楼共有三个房间,办公室,接待室,经理室。

伊能借助手电的光亮,搜寻着房间的四周,为的是证实一下,中乡是否来过此地,他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响了报警装置,虽说带有日本警视厅的身分证,不会受到太大的刁难,可也有被驱逐出境的危险。

伊能摸进了经理室。

蓦地,他发现脚下偌大的一片地毯湿漉漉的。好象刚刚用水擦洗过,究竟是不是血迹,靠手电筒的光亮是区别不了的。伊能把从工业试验用品商店买来的鲁米诺尔试剂,撒在地毯湿处,熄灭了电筒,眼前顿时现出一片青白色的燐光。

“啊!是血迹!”

鲁米诺尔试剂只有与血接触才起反应。

伊能凝视着燐光。

燐光在黑暗中烁烁地燃烧着。

——中乡,你还活着吗?

伊能默默地呼唤着,他心里无比悲愤,他之所以准备了鲁米诺尔试剂,就是预想到了在中乡可能到达的地方,如发现新鲜的血迹,很可能是出于和对方格斗,撕打而导致的流血。

伊能急于证实中乡是否还活着,他打算偷渡到洛舍城堡,即使什么线索也发现不了,去看看也就放心了。

地毯上的燐光还在燃烧着。

那青白色的光竟隐约地映照出伊能悲伤的面孔。

地毯上被刷洗的面积约有一平方米左右,伊能又把试剂撒向了湿处的边缘。

燐光向四周迅速扩散着。

——中乡!

伊能在心中又一次呼唤着他的名字。

这血迹很可能就是中乡的,伊能从地毯阴干的程度判断出,导致出血的时间,不是在昨天晚上,就是今天早上;然而从血迹的面积上看,人可能死了,出的血已经达到致死量。

会不会是别人的血呢?

——但愿如此啊!

伊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否定了刚才的疑问。

如果中乡在米兰杀了卡尔罗·坎帕纳的话,库菜门斯就不可能在此伏击中乡,而他也不可能被致于死地,可这地上的血……

号称“死神”的中乡是不会干傻事的。

伊能猛然想到中乡在离开米兰国际机场时,给他打的电话——

“教训了坎帕纳!”

他是这么说的。

——难道“死神”的命运就此完结了吗?

伊能凝视着地上缓缓燃烧的燐火。

他认为这是中乡悔恨的火种。

伊能呆呆地望着,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

他走出库莱门斯公司,向着港口疾步而走,他跨上那只借来的小型汽艇,发动机的轰鸣声,划破了寂静盘0夜空。伊能既没有到港务局登记出港缘由,也没有和总领事馆打个招呼。

汽艇飞快地驶出了港湾。

——中乡!

伊能反复地默念着这个名字。

倘若中乡被杀害了,那么尸体一定由库莱门斯在返回洛舍城堡的途中扔进大海里去了。

中乡曾是伊能的上司,他在中乡创造的公安特科队里受到严格的训练,两人一同战胜了破坏城市的最危险的敌人——僧都保行,虽然现在的伊能和中乡处于相同的职务,。但是,值得伊能永远学习的表率只有中乡广秋。

——我一定要为中乡报仇。

即使与洛舍城同归于尽,也决不后退。

最初,根岸志津子、朱野能子接二连三地失踪,伊能并非情愿地奉命来到欧洲,他和中乡一样,只想随心所欲地干上一遍,即使被盯梢,被跟踪,也未觉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现在不同了,伊能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这伙潜伏在黑暗中敌人感到憎恨。

发动机能轰鸣撕裂了地中海宁静的夜空。

中乡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儿?”中乡努力回想着,脑子仍旧昏沉沉的,稍微动一下,马上就有一种要呕吐的感觉。他望着低矮窄小的天棚,意识到自己正处在昏迷状态之中。

过了许久,他感到清醒些了。

轰鸣作响的发动机震动着甲板,中乡上下打量着,这才领悟到自己是在一条快艇的船舱里。

中乡低头看到自己毫无知觉的手脚被绳索紧紧地捆绑着。

他在想:“我还活着吗?”

他察看着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中乡又闭上了眼睛,他不指望有人会给他来松绑,不言而喻,他是被麻醉枪击中了。药效还未完全过去。

中乡又睡着了。

他感到颚部象被人猛地踢了一脚,他睁开了眼睛。

一位金发女郎站在他面前。

“你是库莱门斯·盖奥尔凯吗?”

中乡有气无力地问着。

“你好象还挺迷恋我呢?”

库莱门斯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

“喜欢漂亮女人吗?”

中乡吐出一口血。

“我也很喜欢强壮的男人啊。”

库莱门斯狂笑着。

她手持皮鞭,身着三点式游泳装,肌肤白皙,大腿修长,看不到白种人那常见的粗糙皮肤,脸上架着一副太阳镜。

“没想到被你这个德国母猪搞成这副样子。”

“白种女人具备统治黑种人、黄种人的才智,而你们这些人注定要成为奴隶而为白人服务。我知道,你们生来就有一种被白种女人统治的愿望。”

“是吗?”

“特别是日本人,男的更愿意为白种女人服务多女人,希望成为白种男人的奴隶。”

“真有那么回事吗?”

“日本人都有一种民族自卑感,所以也就更喜欢别人统治。”

“啊,那个问题先放一放,你究竟想把我怎么样?”

“我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你,你不但杀了我们好几个人,还打伤了几个。”

“那也是没法子呀!”

中乡傲慢地闭上上眼睛。

库莱门斯突然用法语喊了几句。

进来两个男人,用刀子挑破中乡的衣服,便退出去了。

中乡仍闭着双眼。

库莱门斯把光着的一只脚,踩在中乡身上。中乡什么也不想,看来只好任其摆布了。

被中乡的嘲讽激怒了的库莱门斯,挥舞着皮鞭咆哮着,猛烈地抽打在中乡的肚子上。低矮的天棚,使鞭子无法抡起来,尽管这样,中乡仍感到一阵阵火辣辣地疼痛。

“你知道这是在哪儿吗?”

抽累了的库莱门斯停了下来。

“什么意思?”

中乡从头到脚都肿了起来,身上出现一道道的鞭痕。

“想让我杀了你吗?”

她尖厉地喊着。

“杀吧,随你的便。”

“有胆量!”

库莱门斯的脸失去了血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她飞起一脚,踢得中乡趴在了地上,她用鞭杆对准中乡的肛门捅了进去。

中乡深知生存的希望太渺茫了,等待他的则是践踏,侮辱和死亡。被俘将意昧着什么,中乡的心里是很明白的,而眼下他又不甘心就这样默默地死去,他在寻找机会,即使干掉这个德国女人再死也是值得的。

中乡失声地嚎叫着,扑通一下,滚翻在地上。

库莱门斯发疯地折磨着中乡,她又使出浑身的气力,一脚踢在中乡的心窝上,他昏厥了过去。

连呼吸都要停止的中乡又苏醒了过来。

库莱门斯用鞭子紧紧勒注他的脖子,中乡翻着自眼,鞭子在他的脖子上缠绕了好几圈,他的上半身被拽了起米。

鲜血从中乡被撑裂的肛门流淌出来,库莱门斯发疯似的继续勒着中乡的脖子。

此时,中乡的身体在激烈地抽搐着。

为了寻求刺激,而不惜杀掉一个男人,太残酷了。至今为止,连她本人也搞不清死在她手里的有多少人。

库莱门斯近似野兽般地咆哮着,拉紧了皮鞭的两端。